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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綜英美]鑽心
作者:鴆羅
文案
安東妮菈·斯塔克(Antonella.Elise.Stark),或被大部分的人稱為托妮(Toni),天才、億萬富翁、八卦頭條人物、慈善家。
新聞天天不重樣地報導着她又發明了什麽;買了哪一款跑車;帶回家過夜的男人長什麽樣;捐出多少錢給某個基金會。
被綁架之後,托妮在媒體筆下多了個身分——鋼鐵女。
~掃掃雷更健康~
√ CP美隊…沒意外的話,畢竟我也有內定男主結果寫成無CP的黑歷史
√ 作者還有虐女主的黑歷史…請慎入
√ 我知道Marvel平行世界有鋼鐵女俠,但本文與那個人無關,所以相關名稱皆不采用,不采用原因是本文會有英雄內戰,而那個平行世界沒有…美隊3妮妮都快哭出來了那段劇情怎麽可以沒有!
√ 本文電影漫畫都有,看哪個劇情好用用哪個,可能會有別的電影亂入,時間線不一定跟資料一樣,細節不一定跟電影一樣,作者考據黨絕對有不斷重播電影查資料,不過一切為了劇情服務
√ 有些譯名可能不同
√ 有想到再加
內容标簽: 超級英雄 女強 相愛相殺 英美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托妮·斯塔克 ┃ 配角:史提夫·羅傑斯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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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托妮睜開眼,腦袋空白地看着低矮的石壁上懸吊着的油燈,花了三秒回想起自己被炸彈炸飛,再花三秒感受自己全身跟打開了開關一樣一擁而上的疼痛,忍不住悶哼出聲。
「啊,你醒了,小心點別亂動,我用十個小時幫你做了手術,別讓我做白工。」
托妮循聲望去,一名深灰發夾雜不少白絲的男子坐在不遠處,拿着雖然髒但勉強可以被稱為白巾的布擦着手,低頭讓老花眼鏡滑下來,從鏡框上面看她。
「你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麽在這裏?你要什麽?我躺屍多久了?」
托妮等疼痛緩和,至少別張口都痛,立刻機關槍似說了一大串話,中間完全沒換氣,舉起連接到自己胸膛中心的一串線連問一堆問題。
她沒有貿然扯開纏在自己身上的紗布一探究竟,不說她沒興趣在閃着紅燈标明運轉中的監視器前寬衣解帶,用觸感和痛感,以及接在一看就知道是汽車零件的各色電線,托妮也明白自己的身體被嵌入某種裝置。
那人眨了眨眼,擡手推回眼鏡,「斯塔克小姐,你少問了一個問題。[注1]」
托妮扯着嘴角笑了下,身為輕微強迫症患者,其實她也想湊出那部分,可惜一時沒想到合适的,如果她說話慢一點說不定那多出來的時間夠她想,即使只有不到一秒,可別小看天才腦袋轉的速度。
至少從這四句對話中,這個說救了自己的人身上沒有任何敵意。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是何·殷森,我們在伯恩的科技年會上見過,不過斯塔克小姐大概不會記得我這樣微不足道的人物。」殷森聳聳肩,「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裏。炸彈在你不遠處炸開,我只能把大一點的碎片拿出來,畢竟我不是專業的,一些肉眼找不到的彈殼還在你血管裏面。」
他的手随意畫了圈,展示托妮剛醒就發現身處的惡劣環境,「如你所見,這裏條件很差設備不足,我只能用裝上汽車用的電磁機,用磁力避免碎片順着血液流到你心髒。那是十天前的事。至于我想要什麽……」苦笑浮現在他臉上,「我跟你一樣,都是被綁到這裏來的。」
托妮還想再問,不過監視器顯然盡職地發揮它的功能,将兩人所處的山洞內的一舉一動報告給螢幕另一邊的人知道。
從托妮醒轉就不動聲色用眼角餘光打量着這個陰暗的山洞,照明由油燈提供,說是油燈也只是造型神似,以連接裸#露在外的電線不難猜到那其實是電燈,看似老舊破敗,實際上挺結實的,至少沒有光源閃爍的問題。
出口只有一個,被用眼睛就判斷得出來噸位可觀的金屬門封住,洞頂的電線延伸彙集到金屬門上方一個小洞連出去。
她相信躺着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別的電線,世界上應該還沒有能供電十天免充電的汽車電池,不用刻意去算,她也明白要二十四小時不停排斥血管中的彈片所需的電量有多少,絕非普通的汽車電池所能負擔。
此時金屬門上的窺視孔被打開,有人喊了托妮聽不出語言的話,殷森連忙粗魯卻小心注意着不扯到她胸口電線地拽她起來,讓她站好手背在頭後面。
「照着我的動作做,不要做多餘的事。」
他低聲吩咐,肢體語言表明他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态,托妮沒時間細究。
窺視孔關上,金屬門被往外拉開,在黃土地上劃出圓弧痕跡。
很好,不是電動門,電動門可不是随便牽幾條電線就能使用的,需要手動開關的門表示掌控這個山洞的組織手中科技不是太高,她逃生的機會又增加一點。
托妮·斯塔克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尤其在十天了還沒被營救的情況下,顯然只能靠自己,百分之一的機率都不可放過。
或許剛醒來時情緒是有點混亂,她現在很冷靜,當一個有錢人可不容易,何況還是個從事風險行業的有錢人,被綁架的可能性比一般人高太多,更別說她是富二代,父母有錢的小孩都會接受相關訓練,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別慌張。
除了胸口破了大洞還被塞個詭異用途的儀器,一切跟模拟綁架時看起來差不多嘛。
持槍的小喽啰魚貫而入,槍口指着他們,就定位後,看起來像頭目的大胡子才走進來。
「啊,斯塔克小姐、doctor,歡迎!」
他誇張地張開手,托妮只能勉強猜他說了什麽,口音實在太重,大胡子大概也意識到這點,剩下的話換回流暢的母語。
「斯塔克小姐是美國歷史最惡名昭彰的女屠夫,做為你發明的武器的仰慕者,他很榮幸能接待你這位年紀輕輕就有天才之名的貴客。」
同樣呈現經典被捕姿勢的殷森在對方的示意下翻譯着。
包着大頭巾頭發髒亂的大胡子男人,指着托妮前不久才展示給軍部看過的傑利哥飛彈圖片,轉向自稱救了她一命的doctor——托妮不知道這個doctor是指博士還是醫生,兩人對話沒多久就被打斷了,姑且當後者吧——叽哩咕嚕講了一大串。
「他要你制造圖片上的飛彈,就是你前不久對美軍展示的那個傑利哥飛彈,完成之後他就會放你走。」
殷森接過那張圖片讓托妮過目,她注意到那不是從遠處偷拍的圖,一些飛彈的細節接縫清晰可辨,那麽圖片的來源就非常可疑了。
「你做這個,能走。」
似乎要強調他言出必行,大胡子在殷森說完話操着一口中東腔的英文重複一遍,接着又是一串外文。
「他說,」醫生舔了舔唇,勉強維持鎮定地翻譯,「你需要什麽材料或儀器,他都可以提供。」他似乎還想補充什麽,不知道是有話沒翻或他自身想加的忠告,嘴唇翕動,終究沒說出口。
名為安東妮菈·斯塔克,她用很多身分上過報紙頭條,十五歲進MIT十九歲拿着兩個學位畢業的天才、軍火界的發明家、破壞和平的戰争狂、斯塔克企業唯一繼承人、一擲千金的女富豪、私人生活精彩的派對生物……
大部分的人聽到托妮·斯塔克這個名字,第一個聯想到的通常是後幾個,托妮撇撇嘴想着,沒料到她最自豪的前兩個身分會在這種情況下得到重視。
白癡才會相信這群人達成目的後會放她離開,有利用價值的人才能活着,看過電影的小學生都知道這個道理,眼前人目标不是贖金,那她能活下去的籌碼就是難得被注重的手動能力。
「你一定知道我是托妮·斯塔克,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托妮·斯塔克是個天才,那你哪來的自信認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托妮瞪着一雙本來就很大的眼,由于上下眼睫毛均纖長濃密,這番動作讓她的眼睛面積在視覺效果上占了臉的一半,深褐色的眼珠即使在昏暗的山洞內也熠熠生輝。
她語速很快,整個山洞可能只有殷森聽懂了她說什麽,不過眼中的堅決讓綁匪頭子在她尚未開口說下一句時就得知了答案。
「想都別想。」
擲地有聲,低矮的岩洞回蕩着尾音,好像連吊在洞頂的煤油燈都被這聲拒絕晃了下。
其實她想講更長一串的,博古溯今旁征博引告訴大胡子她拒絕的理由,不過大胡子的英文程度絕對沒有強到能聽懂她的哲理名句,充當翻譯的殷森也不會有那個膽量全部照翻,她只好遺憾地放棄已經在腦子裏寫好全稿的長篇大論。
不管前面那串英文說了些什麽,只要聽到No,剛開始學英文的小孩都明白那是拒絕。
大胡子的綁匪先生并未動怒,只是笑了笑,氣定神閑往後呱啦幾句,揣着機關槍的一衆人默默撤身讓出一條路。
托妮看看綁匪先生示意『請』而舉起的手臂,又看看殷森,随即輕蔑地哼一聲,為自己想從不熟的人那邊尋求安全感的舉動感到不滿,大步想朝綁匪指着的方向走過去,被連接到胸口的電線扯住,才想起自己現在跟臺車一樣需要發電機才能過活。
潇灑的動作沒達到潇灑的效果,托妮也不尴尬,優雅轉身抱起發電機,趾高氣昂得彷佛是巡視國土的女王,當身邊端着真槍的恐怖份子——沒錯,大頭巾、中東長相、手上有武器,絕對是會通過美國官方标準驗證的恐怖份子——們是舉着禮槍列隊歡迎的衛兵,從容的跟在綁匪頭子身後。
走就走,誰怕誰,身為一個熱愛國家的軍火商,托妮堅信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動搖她的決定。
就是現在有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為什麽這群恐怖份子手上,都拿着她家生産的武器?
作者有話要說: [注1]what when where why who, 五個w開頭的問句,托妮只問了四個
☆、#02
「你還好嗎?你臉色看起來很糟。」
殷森扶着被扔進來的托妮坐到床上,把所有的毯子披在她身上,将火爐朝她踢近一點。
抱着汽車電池的托妮蒼白着臉虛弱地點點頭,棕色頭發黏成一绺一绺的發束,濕答答地黏在臉頰和脖頸上,水珠順着發絲流淌,在地上聚積出幾圈小水漥,水很快被土地吸收,只留下一圈一圈的深色印記。
喉嚨傳來一陣搔癢,她嗆咳幾聲,生理性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鼻腔深處殘留大量的水堵塞的惡心,攏攏毯子,被上面的灰塵刺激又打了好幾個噴嚏,好歹是讓鼻腔通暢了些,不再有随時會溺斃的瀕死感。
電池放在大腿上,閑不下來的手指不去碰連接到體內的電線,就怕手賤扯掉,只好開始玩弄毯子邊緣。
托妮為指腹摸到的粗糙觸感驚嘆,第一次接觸到這種彷佛能刮傷肌膚的布料,像她現在還穿着被綁來時同一套衣服,經過十幾天的折騰,東破一塊西缺一角的,穿起來依然比這塊完整的毯子舒服。
她平常工作的時候雖然也不修邊幅,但財力擺在那,就算看起來再髒再亂再邋遢,身上穿的也是三百美金一件的訂制背心,天曉得一件工字背心為什麽也需要訂做,也沒見那件背心和別的背心長得有什麽不一樣,線也不是黃金材質。
不過似乎是母親瑪麗亞說過,如果每個有錢人都死捂着自己的財産不去消費,他們有的錢也只是一堆無意義的數字罷了,衣服不訂制,以此為生的那些設計師團隊不就只能去搶專職小訂單的設計師們的工作,如此惡性循環,最沒有競争力或人脈的那一群就無法在這一個行業待下去了,後面一連串的什麽失業率上升國家經濟一蹶不振,少一件訂制衣服拖垮一個國家是誇張了點,總之結論是有錢就該消費。
殷森從門邊拖幾根木頭回來,丢進萎靡的焰苗中,火舌舔上新進的燃材,慢慢回旺。
他翻弄着火爐,突然出聲問話:「你幾歲了?」
托妮收回發散到猜測MIT餐廳今天提供的餐點會是什麽的思維,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乖巧回答道:「二十三。」
經過一整天受刑後被照顧,以及對方是這個鬼地方她唯一能溝通的對象,她沒有開啓一貫的嘴炮模式——要知道,即使是對着某種意義上根本是她褓姆的小辣椒,她嘴巴也經常賤得讓人想下手狠揍,好好說話幾乎和她絕緣,她的專長就是用話語點燃別人心中的火氣。
「如此年輕,還有着大好前程,你真的想死在這裏嗎?」
托妮一頓,聰明的腦袋毫無阻礙地領悟殷森的言下之意。
壓抑下去的煩悶暴躁化為怒火攫住心髒,她突然掀飛毯子,在不扯斷線的前提下站起來瞪着殷森,被綁架、被威脅、生命危在旦夕的憤怒全部爆發出來。
「你是要我幫那群神經病制造武器?你我都知道,他們不可能放我們走的,別告訴我你真的相信那所謂的『承諾』!」
「那都是狗屁!」
要不是還得取暖烘幹自己,她真想擡腳踢飛火爐。
「聽我說完。」
醫生推了下圓框眼鏡,再度開口的語氣不因為托妮話語中的指責和粗口有任何改變,冷靜的态度讓女人稍微回複理智,仍然維持着不悅的面目。
「你應該也清楚,汽車電池即使一直有在充電,以它的工作量,電磁機再過沒幾天,就得面臨電池過載以致無電可用的情況,到時候會發生什麽我想不用我說。而你真的要因為消極抵抗而死在這裏嗎?然後留給世人的最終印象,還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武器商,死在一群持着她公司生産的武器的暴徒手下?」
「你知道大家怎麽評價這種事的。」
「報應!」
殷森停下片刻,留出時間讓陷入沉默的女子思考,直到他覺得差不多了,才放輕音量,語重心長地繼續道:「你還大有可為,別讓整個世界誤解你這個人。」
托妮慢慢坐了回去,沒有撿回毯子,雙手倒是穩穩地抱着電池,剛才站起來實即使情緒激動,她也有小心沒讓電池從腿上直接掉到地上。
其實殷森那一番關于她會被當成怎樣的人的話,對她而言沒什麽觸動。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學會不要去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為了自己在別人心中的好評而去做任何事都是愚蠢的。
她真正被引起興趣的是其中一點。
那群人手中有她家的武器。
在大胡子『說服』她的過程中,除了沒事就把她的頭按到水裏,她曾被帶到山洞外面,還眯着眼被太久沒享受到的陽光刺得睜不開,就被用槍戳着面向一堆箱子。
或許是為了震懾警告及表現自己的武力強大,大胡子讓她親眼看見成堆的武器,每個箱子上那大大的『斯塔克工業』字樣都标明了來源。
斯塔克工業生産的武器,沒有人比她更熟悉,幾乎每個産品都有她的參與,無論是研發或改良,她無比清楚哪一樣武器裏面有哪些零件。
應該只賣給美國軍隊的武器為何出現在這姑且先不論,從那驚鴻一瞥所見,或許材料足以制造出能讓她脫離目前困境的東西,一個她很久以前看過設計圖,卻因為不是自己想出來就沒動手的東西,她有大概的印象,這就夠了,闕漏的細節部分她有信心補全。
腦中一箱箱組合好的武器迅速變成一大堆拆分開來的零組件,每一個部分都飛來竄去,兩個或者更多的搭配在一起,有用的留下,沒有用的再度拆開換別的過來,隐隐組合成一個人形的輪廓。
心中有了大略的構想,更多細節需要畫出設計圖調整細部,這時候真是無比懷念賈維斯存在,手在空氣中動一動,眼前還能有虛拟畫面呈現,單純用腦袋模拟組裝一件物品從她做出賈維斯後就沒有過了,那是什麽時候?三年前?
剛開始有點不習慣,過個一、兩分鐘就能适應了,好歹她也擔個天才的名號嘛!
從生出逃走的念頭那一刻開始,托妮就沒想過自己會失敗的可能性,她一向如此自信,醒來後遭受的一連串身心折磨,和殷森指出的她也心知肚明的電池壽命問題,種種壓力,霎時煙消雲散。
她既然決定要逃,那她就一定會逃出去!
為什麽?
因為她是托妮·斯塔克,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托妮擡眼看向發表了一大串演說,只為了激勵她恢複希望逃生,正觀察着她的反應的殷森。
後者接收到她閃着精光的視線,不複先前的萎靡,表情立刻變得殷殷企盼。
「你有家人嗎?」
殷森顯然沒料到這會是托妮說的第一句話,愣住一瞬。
「有。」
也許是山洞光線昏暗,女人沒注意到對方回答時的不自然。
「很好,因為你将離開這裏和他們再會。」
托妮敏銳地發現,從頭到尾,殷森話裏話外描繪的場景都在鼓勵她離開,卻沒有提及自己的動向。
想要從一群武裝齊全并時刻監視着山洞的恐怖份子手中脫逃,必然會有戰鬥,那就需要制造武器,比外面箱子裏的更先進強大的武器,還有防護裝置,因為對方的人數接近上百,全是身強體健的青壯年男子,而他們只有兩個,一個女人,一個雖然性別男,但看起來就不常運動、手無縛雞之力的兼職醫生。
恐怖分子們還想要她幫他們制造傑利哥飛彈,暫時不會要她的命,而這是一個優勢,她不想死,顯然綁匪們更怕這件事發生,連她感冒都怕,大概是怕她腦袋糊成一團就不能工作,看用完水刑還不忘準備保暖布料的舉動就知道了,毯子總不會是另一個俘虜撿他們掉在地上的頭發編出來的。
不過她必須有殷森的幫助和掩護,那些挂在山壁上的監視器已經證明過它們正認真工作着,沒有協助她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被發現。
而且殷森提過伯恩科技年會,他的本業應該是科學家或相關行業,有個科學家助手她至少不用轉換專業用語,應該能事半功倍,也不用到倍,能增加哪怕一點效率都好。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聽不懂外面那群人口中的語言。
因此她想用家人的存在提供殷森跟她一起逃的動力,一個人積極準備可沒用,再說怎麽可以只有她在那邊慷慨激揚,另一個人翹腳納涼,在公司大部分的時間她可是後者,上下兩片嘴唇掀動就有一堆人搶着為她服務,她拒絕接受角色調換。
殷森聞言再愣,然後笑了笑,笑容中有欣慰,以及托妮說不明的複雜,但她沒有深究。
「沒錯,我會離開這裏去找他們。」
她沒有體會殷森語氣中的深意。
☆、#03
鐵門又一次傳來動靜,正埋頭拼接剛打造好的零件的托妮和殷森手腳麻利地把東西掃到地下,全部重疊在一起會顯示鋼鐵衣外型的設計圖也不忘弄亂,然後拿別的東西蓋住。
兩人擡出外觀完全不同的組件百上工作臺,熟練地雙手抱頭,轉身剛好面對擺好姿勢的小喽啰,以及背光的一道身影。
托妮眯眼,這次進來的可是不是之前打過交道的大胡子。
來者更具有領導者氣場,走路不疾不徐,山洞不大,又堆滿了托妮要求的各種儀器工具,從門口這短短一路他也持續散發着上位者的氣勢,邊走邊轉弄手指上的戒環。
「日安。初次見面,斯塔克小姐。」光頭男人的英語發音比大胡子的标準許多,除了母語的口音,還帶有英式腔調,「我來看看我的飛彈制造進度如何了。」
『我的』飛彈。
托妮沒有忽視他的用詞,看來這才是真的綁匪頭子,只有地位最高的人會用所有格,他們将所有的人事物視為自己的私人財産。
「還在做。」
她頭往剛才搬出來的不明物品歪了一下,她就不信恐怖份子能用他們被肌肉擠得沒地方塞腦細胞的大腦理解她做出來的産品,更何況她可沒說謊,那個掩飾用的物體的确是傑利哥飛彈的某部份零件,只是她沒打算讓它增長為完整的飛彈而已。
男子漫不經心地瞟去一眼,緩緩走過去,謹慎地沒碰到物體,手在桌上的紙張翻了翻。
殷森額際流下一滴冷汗,垂下眼簾略瑟縮身子,收回目光死盯着地面,他怕自己的反應露出破綻,那男人再翻兩頁分明就是他們倆真正不眠不休在打造的鋼鐵衣設計圖。
托妮倒是沒遮掩地撇撇嘴,裝什麽,好像真能看懂她的設計圖一樣。
紙張摩擦的聲響停下,男子開口,殷森抖了一下。
「你不會認為我沒發現,你幫你自己做了點小玩意兒……」
他手還捏着紙,深色的眼珠轉向托妮,準确來說是她胸口正中央發着熒藍光芒東西。
「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将全部心力放在打造我的飛彈上?」
微型方舟反應爐,她用最初那一批材料制造出來,替代随時會罷工的電磁機加汽車電池組合,用經過多次計算的強度排斥着彈片,維持她生命的東西。
饒是她對自己動手制造的能力非常有信心,事關性命,把反應爐放進去胸腔時手依舊有點抖,如果磁力太弱,擋不住彈片心髒就會被戳爆;磁力過強,彈片往反方向沖去,把她的血管紮得千瘡百孔,結局同樣是個死字。
和殷森屏氣凝神等了五分鐘,托妮才松吐一口氣,忍不住又對自己的聰明程度得意不已,果然她是個世間難有的天才,在這種鳥地方爛環境也弄得出厲害的産品。
「我是個病人!」托妮理直氣壯地反駁,背杆挺得老直,跟佝偻在一旁的殷森呈現微妙的反差,「不做這『小玩意兒』我早就死了,死人可不會幫你制造飛彈。」
毒蛇般的視線盯了她好一會兒,光頭男子接觸到女人毫不退讓的眼神,覺得非常不爽。
留着人質的性命除了覺得當初收到的暗殺價碼不夠,也是想趁資源在手免費多幾種武器,不代表他喜歡看到人質展現悍不畏懼的勇氣。
他忽然勾起笑容,手在空中比劃一下,立刻有兩個人走出隊伍,其中一人推攘着殷森,把他按跪下去,頭壓撞在石地,用力之猛讓殷森的臉頓時多了不少被石礫劃開的傷口,一根槍管毫不留情抵在殷森的太陽穴上,執槍之人的手指扣着扳機,保險早已拉開,就等着光頭男人一聲令下。
「看來你痊愈得很好,無關人等就別在這占空間拖慢你的進度吧。」
慢條斯理的聲音透着絲絲涼意,奪走一條人命在他口中和踩死一只螞蟻沒有區別。
托妮早在殷森被拉走時就想撲上去,走出隊伍的另一人往她面前一擋,一名女子沒經過特殊訓練又怎麽推得過身強體壯的成年男人,她聞言立刻轉頭大喊道:「我需要他!」
明白誰說了算,托妮用力掙脫箝制,跨了幾步走到光頭前。
「你覺得我一個女人搬得動這麽多東西?我需要助手!」見光頭的眼神飄向自己的手下,她連忙加重語氣強調,「聽得懂英文而且明白什麽是坩鍋、焊錫、钯元素的助手!你也不想看到那些槍枝炸藥因為白癡不會操作然後炸了整個山洞吧。」
深色眼珠冷淡凝視她一陣子,沒發現破綻,光頭才一擡下巴,那邊壓制着殷森的家夥松手,殷森跌跌撞撞爬起來站好,朝擔憂地看向他的托妮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我再給你三天,三天後我要看到組裝好的傑利哥飛彈。」
浩浩蕩蕩地來,浩浩蕩蕩地走,轉眼間山洞又只剩下兩名肉票。
托妮和殷森注視光頭離去,托妮目光黏在光頭手上的戒指,她被大胡子抓去水刑的地方挂着一幅旗幟,十個中間環着奇怪符號的圓圈串成一個大圓,大圓的中心則是兩把刀交叉的圖案,她認出光頭戒指上的圖案,是旗幟上十個圓的其中一個。
看來這個恐怖組織不只她看到的人數,這裏可能還只是其十分之一勢力。
「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來路嗎?」
托妮等山洞回歸兩人獨處狀态後問道,殷森眼神驚詫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
托妮奇怪地看回去,「我應該知道嗎?」
她又沒來過阿富汗。
殷森搖搖頭,眼前的女人有着聰穎的頭腦和強大的資源,卻在某些方面單純得可笑。
「他們是你最忠實的客戶,自稱為十環幫。」
「你從沒好奇過為什麽非專業醫學背景的我能幫你動手術嗎?」
「那套簡易的移除彈片手術是無國界醫生們教我們的,這片土地受十環幫屠戮多年,我看過許多和你傷勢一樣的病人,也因為如此我才能第一時間判斷出你是受到哪種武器攻擊。彈片碎裂在血管之中,随着血液最終循環回流到心髒。血液循環一次或許僥幸沒事,但循環很多次呢?心髒的血管受不得一絲半毫的損傷,只要有哪怕一片碎片刮傷髒璧,這裏的醫療條件支撐不住心髒修複那樣大規模的手術,就只能等死。受到飛彈波及,撐最久的人,也只活了七天。」
「那些武器,全部來自于斯塔克工業。」
托妮沒有說話,她第一次不曉得該說什麽。
曾經在派對之後被媒體包圍,其中一道聲音尖銳質問她對『現代戰争中的頭號劊子手』這個稱號有何看法,她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和平代表你的飛彈比別人大顆。
她還是不認為父親這句話說錯了,不過好像稍微理解了先前殷森循循善誘她的那一番話。
人們視你為帶來死亡的天使,你怎能在知道你制造的武器正在某個地方收割人命後還安然入睡?
她想起了不知哪裏看來的對話,傳神說明了她當時的想法。
『他們怎麽能要求我們發射這些飛彈?那會抹煞上百萬的生命!那都是人命啊!』
『因為發射飛彈只需要一個地圖上的定點作為目标,而地圖上看不見人的存在。』
她沒有直面過她家武器造成的後果、傷痛、死亡,所以她漠不關心,一心想着做出威力更強的産品換取美國軍方的天價合約,錢只占一部份原因,但主要是她喜歡看到有人欣賞她的作品,而願意購買正是欣賞的實際表現。
殺傷力大的武器受到青睐,強大的火力是每個軍隊追求的目标,所以她的設計一個比一個兇殘。
飛彈外殼的材質設計成炸開後和空氣高速磨擦還會二次炸裂,為了出其不易也為了擴大攻擊範圍,卻造成人們被細小的彈片所傷,每個傷口都不大不會出血過多致死,卻又拿不出碎片只能眼睜睜感受自己生命一點一滴流逝,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還不如一開始就身處爆炸中心。
她很幸運,中招後救她的人想出替代方案,不然現在托妮·斯塔克也只是冷冰冰的屍體一具。
扪心自問,當親身體會這一切,她還能繼續心安理得生産着只要一枚,就能使別人的世界分崩離析的武器嗎?
即便買武器的不是她、使用武器的不是她、按下發射鍵的不是她,依然不可否認,那些傷亡數字和她脫不了幹系。
不過,這都是她逃出這裏後才需要考慮該如何做的問題。
這樣算起來,她回家後該思考的事情還真不少。
托妮甩甩頭,側身擋住監視器的視角,搬回鋼鐵衣的手臂部分,神色如常。
「我們該加快速度了。」
☆、#04
史提夫·羅傑斯直到現在還認為自己當初醒來的姿勢一定有哪裏不對,睜開眼,老舊但結實不晃的懸頂風扇映入眼中,扇葉後時隐時現的天花板有抹不去的時光痕跡卻幹淨潔白,鼻間萦繞着消毒水味夾雜花朵清香,手下摸着的布料他很熟悉,在施打超級英雄血清之前他三天兩頭就會接觸到。
第一個閃進腦海的念頭,是不知道他昏迷幾天了,佩姬是否還願意跟他出去跳舞,邀請一個女孩跳舞卻『改期』是很失禮的事。
琢磨着怎麽取得佩姬的原諒,畢竟他最後在飛機上的話說得太像訣別,實際上沒死成感覺有點尴尬,史提夫在心中模拟一遍又一遍說詞,直到收音機傳出的男聲打斷他。
他在大衆之中能被分類成不算天才不過比普通人聰明的那一種,在布魯克林大部分的工作是體力活,非體力活的工作有更多必須貼補家用的婦女需要,一個瘦小又全身是病還得上美術學校的男人也只能動腦筋想辦法養活自己,再經過軍隊磨練戰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