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鑽心 - 第 5 章 (5)

濕潤的棕色大眼滢滢。

「那你會幫我?」

「當然。」小辣椒攢緊手心的USB随身碟,「我完事後去你家會合?」

「好,我盯着奧巴代,你小心。」

托妮目送小辣椒消失在晚宴會場,想尋找斯坦的蹤跡,一轉身幾乎撞進他懷裏。

「喔該死,奧比你差點把我的魂都吓掉了。」

斯坦看着從她出生就認識還親手抱過許多次的女孩,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撫着胸口,掌下的反應爐忽隐忽現,伸出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後,笑着問:「要跳舞嗎?」

托妮愣了一瞬,揚起笑容:「有何不可?」

兩人滑入舞池,随着音樂節拍踏步,跨、收、轉身、滑步,不時有人帶着伴順勢滑到他們旁邊打招呼,托妮認為他們想趁機偷聽個斯塔克工業元老和CEO的一言半語,說不定會透露出斯塔克工業的現況,好讓他們決定對斯塔克工業的策略是要繼續合作,或是轉為落井下石。

「那麽,」斯坦在旁邊的人都有一段距離後才開口,「今晚過得如何?」

「還不錯,回頭我就給策劃人加薪,我看到今晚賣出很多拍賣品。」

「是嗎。既然活動你還滿意,怎麽維吉尼亞這麽早離席?」

「喔,她家爐子忘了關。」托妮面不改色地說出一個誰都不會相信的理由,轉了一圈,「出門前還燒着水。」

「真危險,自己住要小心啊,要不要再多顧幾個保镳或家政人員,我看你每天都吃披薩,這對身體可不好。」

「嘛,你知道我,我不喜歡陌生人來我家動手動腳。」

音樂終了,托妮放開搭在斯坦肩上的手,又拿了杯香槟,「我看那邊有個面生的男人,我去打聲招呼。」她眨眨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斯坦聳聳肩,在托妮身後沉下臉,看來這女孩知道他做的小生意了。

手插#入西裝褲口袋,摸着高頻神經抑制器,摩娑幾下。

托妮說的不是藉口,她的确是看到某個人,一個有一面之緣的男人,于是端着酒杯朝那個男人走去,途中卻被攔下。

看清來人的臉,她毫不遮掩地翻了個白眼,皺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的表情都只看得出嫌棄。

「你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該閃一邊去,是不是?」

賈斯汀·漢默咧開笑容,露出上下各六顆潔白的牙齒,眼鏡後雙眼的瞳色比托妮深一些,透出和嘴角弧線不相符的譏诮。

「我親愛的托妮,聽說你最近過得不太好。」

一如往常歌劇般的語調,以及誇張的手勢,托妮不喜歡和自己路線相近的人,就算是異性,吸引大衆目光的人只要一個就夠了。

「對啊,看到你之後我覺得人生無比慘淡,快從我的世界退散吧,衰人。」

「托妮,身為一個淑女對紳士說這樣的話可不友好。」

這就是她另一個讨厭漢默的理由,他對女性有一種固定的框架來定義,超出那個框架以外的行為都是該被批評的。

有人走過來拍了拍漢默的肩膀,他回頭一看,只看見對方的喉結,為了不仰視別人,他忿忿地退後幾步,「做什麽?沒看見我在和斯塔克小姐講話嗎?」

那人道:「抱歉,不過斯塔克小姐看起來不甚情願。」

托妮推開漢默,跨幾步挽上那個男人的手。

「沒錯,我不情願,希望下回別見了漢默先生。」

漢默搖搖頭,嘆了口「我很大方,不跟無知小女孩計較」的氣,端着架子怡然地晃到別的小團體去。

他走了以後,史提夫想把手抽走,卻被抓得很緊,當然他用力的話誰也別想箝制住他,不過沒必要這麽不給一位女士面子。

「斯塔克小姐,你可以放開我了。」

托妮當作沒聽到,抿了一口酒看着他。

「美國隊長賞光,身為主人的我怎麽能丢下貴客。」

史提夫張了張嘴,說不出他是被騙來的,郁悶地轉頭,決定下次那個福瑞局長要找他的話,必須得他親自上門。

他被托妮拖着在晚宴裏到處轉,手上不知何時被塞了盤子,上面疊了一堆小蛋糕,而那些小蛋糕正以勻速消失在身邊的女人的嘴裏。

他忍受着四面八方射來的暧昧視線,根據最近幾個月為了補充時代知識看的資料,他覺得自己已經被當成托妮新一任……那個詞怎麽說的來着……男寵。

「你在監視那個男的嗎?」

史提夫偏頭在托妮耳邊問,不知道此舉讓更多人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托妮停頓了一下,「我一直盯着他看?」

金發男子搖搖頭,「沒有,不過你一直讓他保持在你視線範圍之內,對接受過盯哨訓練的人來說很明顯。」

托妮沒有再回話,斯坦似乎要離開了,服務生拿來他的大衣,她連忙放開史提夫的手臂,沒留下只言半語就快步朝斯坦走去。

被丢下的男人松了口氣,扯松勒得脖子很不舒服的領結,閃身離開這讓他全身不自在的地方。

「奧比,剛好我也要走了,不如我載你一程?」

斯坦看看手表,「好啊,不過是我送你回你家,我再讓司機載我回家,你一個女孩子深夜自己開車也是有危險的。」

托妮在心底算了下時間,小辣椒已經離開兩個小時了,宴會現場到馬裏布宅也要一段路程,即使奧巴代離開後去公司也不會撞到小辣椒,遂同意了斯坦的提議。

作者有話要說: 是鬼胎還詭胎啊?

☆、#14

斯坦抛接着手裏的迷你反應爐,眼睛随着那直徑僅僅三英寸,卻能供應巨大能量的類圓錐形物體一上一下,螢光在陰暗的實驗室內特別顯眼,反應爐每一次飛到空中,都能照亮靜靜站立着的巨大鋼鐵裝,視窗被藍光一照,透出陰森的氛圍。

把它從托妮胸口拔出來,就像親手挖了托妮的心髒一樣,只是不那麽血淋淋。

托妮癱在沙發上,耳邊的血管猙獰地浮突在死屍的蒼白上,幾乎覆蓋了半張臉的青紫,圓睜的雙眼中盡是不敢置信,斯坦回憶起來笑了,那個不敢置信不知道是針對他突襲,還是其他的原因。

接住反應爐,斯坦繞了鋼鐵霸王一圈,這是他從阿富汗帶回托妮在那邊制作的原型鋼鐵衣後,讓工程師們連夜趕工出來的。

拉薩真是蠢到沒邊,阿拉也拯救不了他的智商,這一套鋼鐵衣在他手裏那麽久,都拼裝好了,就算不會改進,原模原樣做一件出來有那麽難嗎?

十環幫被美國媒體報導得那麽可怕,好像什麽實力強大只手遮天的恐怖組織,實際上還不如美國勢力大一點的幫派,武器只會用買的,也不想想他們有的武器美國都有,小戰役打得贏只是仗着他們對那片土地更熟悉,打不過也能用極小的代價撤退罷了。

不懂得研發,終究上不了臺面,還想趁機勒索他,真以為自己是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合作夥伴了?

斯坦用外人從未見過的溫柔摸着反應爐,果然托妮·斯塔克不負她天才之名,在破爛的山洞用有限材料也有辦法制造能稱霸下一世代的能源,工程部花高薪請來的工程師們相較之下真是廢物,每天都要這要那的,需求清單上盡是些數百萬美元的昂貴儀器,各式各樣的材料應有盡有,只弄出需要另外蓋一個廠來存放的超巨大方舟反應爐,功率還比不上他手上這個。

他看着鋼鐵霸王胸口處的圓洞,嘴邊彎着興奮的弧度,慢慢、小心翼翼地将迷你反應爐放進去,直到表面貼平,往右一轉,『卡』的一聲,藍光從胸口往外竄流,鋼鐵衣像活了一樣亮起來。

如果托妮能聽話點,他們倆聯手,斯塔克工業成為全球軍火界的霸主絕不只是每年股東大會簡報上的野望,可惜這孩子就是太固執了,跟他老爸一樣,遺傳霍華德的不識時務,父女兩代,公司幾次遇到危機若不是他撐着,斯塔克工業早就隐沒在歷史的一小角了。

他其實萬分不舍,他也算看着托妮長大的,看她從一個走路搖搖晃晃就會玩電子板的小女孩,六歲就能組裝汽車引擎,抱着成品開心地被瑪麗亞牽着來找霍華德,卻被忙碌的霍華德趕走,好像是從那之後就沒看過她再拿什麽作品來公司了,直到霍華德和瑪麗亞死于車禍接掌斯塔克工業。

要說他對托妮一直居心不良,那倒不對,他是真心幫着托妮立足的,斯塔克工業只要有賺錢,他不是那麽在意CEO是不是自己,但誰叫托妮硬要斷他財路呢,賣武器賣誰不是賣。

他最舍不得的是托妮的才能,做什麽都能超出競争者一大截,漢默工業和奧斯朋工業完全無法比,全世界大概僅此一份了,不過沒關系,有迷你方舟反應爐的技術在手,在他死前絕對沒有人能越斯塔克工業一頭,而且或許,那時候已經改名叫斯坦工業了,畢竟托妮不在,他就是公司當之無愧的領頭人,假以時日公司重組也不是不可能。

指望伊斯基爾是不行了,他自己的兒子他知道,除了花天酒地什麽都不會,都一樣是放浪形骸,托妮能發明迷你反應爐,齊克只會進警局,不知道把他丢到香港有沒有收斂點,是時候找機會接回來好好培養一下,沒有辦法開疆辟土,至少要懂得守成吧,他媽是個聰明的女人,遺憾死得早,如果活久一點齊克大概不會這麽沒用。

他也動過讓齊克娶托妮的念頭,不過很快就打消念頭,托妮不是那麽容易操控的,這是優點也是缺點,有天馬行空無拘無束的創造力,卻不懂得乖乖聽話。

斯坦又摸了摸鋼鐵霸王的金屬表面,冰冷的觸感對應他對未來的火熱想像,拉薩有一點沒說錯,任何一個國家有十幾、二十個這樣的武器,所向無敵他保證不了,戰争時占上風是一定的,他彷佛已經看到大把的富蘭克林躺在他在瑞士的小金庫。

屋頂忽然傳來巨響,整棟斯塔克大樓都晃了一下,斯坦眯起眼,按下控制板上的啓動鈕,支撐着鋼鐵霸王的支架被機器手取代,鋼鐵霸王層層疊疊往後,中央露出足夠成人進入的空間,斯坦鑽了進去,鐵片再度嘎吱嘎吱地覆蓋回來。

眼睛的部分亮着令人戰栗的冷調藍光,斯坦用力将被吊着的雙手往下揮,斷掉的支架在半空中搖擺,他踏出一步,整個走道狠狠地震了下。

他活動着四肢,适應自己身上這件新裝備,動了動手指,仰頭望向一透到頂的玻璃天花板,眼前的電子面板很快鎖定目标,十字準星的紅圈閃動着。

圖像放大再放大,畫面上金紅噴漆的鐵人胸口中央,是一個他很眼熟的物體,他剛才手上還拿着的,現在正驅動着鋼鐵霸王迷你方舟反應爐。

「喔,托妮。」他喃喃道,「你怎麽不當個好女孩呢。」

彎腿用力一蹬,他跳上兩層高的走道,又重複幾次就站在了斯塔克大樓的屋頂,和與鋼鐵霸王相形之下瘦小得像洋娃娃的金紅鐵人相對無言。

「斯坦,你為什麽要盜賣軍火?」

變形過的聲音低沉,但斯坦知道裏面站的是托妮,像聽到什麽有趣的笑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托妮,你真是太單純可愛了,賣東西還能為的是什麽理由呢?」

「那些武器殺的是我們的同胞啊!你怎麽能在知情的狀況下安睡?」

托妮一激動,用了記者曾質問過她的話,不過隔着面罩,她不知道斯坦的表情是否如同她當初一樣不在乎。

斯坦舉起手,手臂上浮出槍管,正對着托妮,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冒出火光,彈藥打得來不及防禦的托妮一連退後幾步,斯坦趁機前跳,從空中重重的捶下一拳,将托妮砸翻在地。

他還想趁勝追擊,托妮開了腳底的退進器滑開。

兩人你來我往,槍炮彈藥不要錢似的放,其中又夾雜許多拳打腳踢。

雙方的鋼鐵衣都很耐打抗彈,鋼鐵霸王體積巨大,藏着許多熱武器,厚重的鋼板讓托妮的擊打好像搔癢一樣,只留下刮痕;梅格三號輕巧敏捷閃避容易,不過彈藥儲存不多,電磁炮耗能太大,電子面板上的能量剩餘百分比讓托妮只能謹慎地選擇施放時機。

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梅格三號已經有一些地方被打凹了,托妮開啓手腳的推進器懸浮在空中,錯愕地發現對面笨重的鋼鐵裝也能飛,而且能量明顯比她還多,她制造的她了解,被搶走的那顆反應爐絕對能讓斯坦打到天亮,而她的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能量了。

一咬牙,托妮發射幾發電磁炮,誘導斯坦追在她後面不放,現在只能賭斯坦對鋼鐵衣的了解不比她深,她也是之前做死跑到平流層玩耍才知道一般材質的鋼鐵衣會結凍,斯坦那套既然得用從她這搶走的反應爐,那今天一定是第一次使用。

兩個飛行體之間的距離在縮短,托妮心跳如擂鼓,能源剩餘提示已經降到百分之二十,賈維斯警示音在耳邊響,她只想着再高一點,再高一點。

飛行忽然遲滞,她低頭,看見斯坦的手抓梅格三號的腳上。

「抓到你了。」有點失真的聲音笑了幾聲,「你不該來的,這樣你就不需要再死一次。」

她幾乎能想像出面罩後斯坦的笑容有多得意,就像每次看到漢默工業或奧斯朋工業的財務報告比不上斯塔克工業時那樣。

「不,是我逮到你了。」

托妮的機械音冷漠無情,斯坦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鋼鐵衣已經覆蓋上一層冰霜,腳底推進器的藍光也漸漸消隐。

她看着斯坦僵在高空中,腳往他抓住自己的手上一踩,斯坦維持着伸手的姿勢,依循原來飛行的路線往下跌。

托妮沒有停頓太久,一個變向,她俯沖下去,追上掉落中的斯坦,手指鉗住突出的反應爐邊緣,蹲在他身上。

「托妮,好女孩,我錯了,拜托你救救我。」

斯坦求饒着,托妮的回應是手指用力插#進鋼鐵衣的胸膛,說道:「這屬于我。」

她手抓着反應爐,靜靜注視着失去動力全身暗掉的斯坦砸在斯塔克大樓的屋頂,一路往下穿,掉進研究部門的巨大方舟反應爐。

「女士,動力只剩百分之四。」

「嘛,足夠我回家了。」

「是的女士。」

☆、#15

小辣椒焦躁地在豪華的客廳踱來踱去,鞋跟扣擊地板不斷發出清脆的聲響,吵得一旁的羅德斯額角不受控制地跟着小辣椒走路的頻率一起跳動。

「派普,冷靜點。」

小辣椒轉身低吼:「你要我怎麽冷靜?!」

明白自己只是被遷怒的羅德斯不生氣,繼續試圖安撫。

「托妮不會有事的,你看她之前随時随地都在做死還不是活蹦亂跳到現在。」

「這不一樣!她真的差點就死了啊!要不是你趕上……」

小辣椒一回想起賈維斯回放的監視畫面就一陣心悸,眼眶泛起擔心受怕的淚水。

畫面上,斯坦耳朵塞着亮藍光的東西,拿了個儀器在托妮耳邊啓動,托妮就只能全身僵硬在沙發上動彈不得,然後……然後斯坦竟然……拿走了托妮胸口的反應爐。

她記得幫托妮換反應爐時,光是碰到旁邊的支架就能讓托妮休克心髒驟停,而斯坦居然就這樣将托妮扔在那裏等死!

紅發女人擦着眼淚坐到沙發上,深深陷入柔軟的椅墊。

她離開晚宴會場後依托妮所言,搭哈皮開的車直奔公司,公司還有人,她只能盡力維持平常的樣子和遇到的人打招呼,卻總覺得自己的表現一定很不自然。

她完全不是當間諜的料,在斯坦的辦公室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解開登入密碼就花了一分鐘,那六十秒卻讓她感覺好像過了一小時那麽久,雖然她只需要坐在椅子上等USB随身碟裏的程序跑完,每一道風聲、每一個細微的動靜,都能讓她驚得幾乎跳起來,即使托妮說她會把斯坦拖在會場,這也是為了正義,她還是揮不去那種作賊心虛的緊張。

她做的事是正确的。

小辣椒不斷提醒自己,跟咒語一樣驅散一直想占據她心靈的逃跑沖動。

好不容易出現桌面,程序掃描搜索着磁碟裏所有的資料,她緊盯着進度條,手裏攢的腿上的禮服,掌心不停冒汗,直到那聲代表掃描完畢的哔聲響起,才讓她驚覺自己價值上萬美元的衣服皺得不能見人,布料被汗水浸出難看的痕跡。

一定要叫托妮用公款報銷這件衣服。

她苦中作樂地想着,慶幸自己離開的路上都沒碰到人,鑽進哈皮等在公司樓下的車才松吐一口氣。

從包裏拿出手機看時間,距離她離開會場只過了兩個小時,對她來說卻彷佛在大峽谷天空步道來回走了十趟,腳下踩的還不是玻璃,而是細細的一條鋼索。

小辣椒全身都是幹掉的冷汗,被車裏的冷氣吹着有些不舒服,她蠕動了一下,問道:「哈皮,有托妮的消息嗎?」

哈皮看一眼車上的多功能面板,點開托妮發來的最新訊息。

「老板說斯坦跟她正要離開,斯坦要送她回家。」

小辣椒覺得有些不妥,如果斯坦知道托妮已經懷疑他了,托妮不是很危險嗎?

從公司到馬裏布宅距離比會場到那裏遠,小辣椒沉吟一下,拿着電話撥出羅德斯的號碼。

要不是托妮撐着爬下去地下室拿舊的反應爐,要不是羅德斯接了她的電話及時趕到,要不是她有把托妮換掉的反應爐弄成禮物送回去……

然而她抵達後只看見托妮飛走的身影。

「你怎麽可以讓她走!」

羅德斯很無奈,托妮在一分鐘內完成從地上被他扶起來、叫賈維斯把鋼鐵衣準備好、走過去讓鋼鐵衣裝備到身上、開動力飛走的所有步驟,他這之前根本沒親眼見過鋼鐵衣,怎麽知道托妮的動作可以這麽快,就算想阻止,他一個肉體凡驅要怎麽攔下能跟戰鬥機搏鬥的鋼鐵裝。

小辣椒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竭力壓下負面情緒,擦幹臉上的縱橫的淚水,揚聲叫道:「賈維斯,來點酒。」

智能管家很快地回應她:「沒問題。波茲小姐,您有偏好哪一瓶嗎?」

「最貴的那瓶。」

她知道托妮不在乎錢,不過最貴的代表最好喝,她要讓托妮知道她很生氣!

羅德斯吞了口口水,他當然也在擔心托妮,不過托妮的收藏裏最貴的那一瓶啊……

「賈維斯,我……」

「抱歉,先生,女士吩咐過您在這裏只能喝不滿五年的酒。」

「……」

小笨很快地端着兩瓶酒滾過來,小辣椒在羅德斯郁悶的視線下,徒手拔開軟木塞,仰頭就着瓶口喝了一大口,末了還用手背擦去嘴角不慎溢出的酒液。

羅德斯看得心頭堵,忿忿地轉頭倒着自己的『廉價』酒,其實這一瓶也要幾千美元,只是明顯的差別待遇下,人總會生出不滿之心。

兩人沒什麽聊天的興致,沉默自飲。

屋外傳來沉悶的聲響引起兩人的注意,聽起來像遠方在打雷,可是又有說不出的不同。

羅德斯和小辣椒對視一眼,默契地走到屋頂上看向聲音來源。

托妮這棟鑲嵌在懸崖邊的豪宅視野很好,地勢較高讓在屋頂上的兩人能看到市區還亮着的燈火,一小簇火光倏地亮起又消失,緊接着在同一個位置爆發出幾乎照亮半個天空的藍光,而且那束光還筆直向上沖向天際。

「詹姆士,拜托告訴我那不是托妮。」

小辣椒聲音輕得像耳語。

「那不是托妮。」

羅德斯喃喃回道,他們都知道這只是無用的自我安慰,市區的每一棟房子從這個距離看起來都只是一個小亮點,但不是每一天都會有爆炸的,尤其是清楚托妮此行前去不是去參加派對的前提之下。

他們都看過托妮胸口的新裝飾品,現在照亮天空的藍光和反應爐裏閃着的一模一樣。

托妮那件鋼鐵衣有多強羅德斯是親眼看過的,連飛彈都有辦法閃避,有能力弄出半個加州都看得見的動靜的人也只有她。

這麽一搞,已經不是他能用不知情就不用上報的理由來瞞着軍部了,軍部不會讓私人擁有這麽一套強大的作戰服,他幾乎能想見之後的你争我搶,而他會因為立場問題左右為難,一方面他是軍人,另一方面他又是托妮的朋友,強逼一個我行我素的家夥非自願性上繳技術給國家的難度絕對堪比世界大戰。

他們一直站在屋頂各懷心事,看着藍光慢慢消失,最後歸于平靜。

結束了,可是他們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只能繼續站在那裏遙望遠方。

不知道等了多久,視線中忽然出現一個小黑點,黑點逐漸變大,直到他們能用肉眼分辨出那是一個飛行中的人形。

如釋重負,心頭那一瞬間的輕松只能這樣形容。

「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是托妮。」

小辣椒聲音不掩愉悅,羅德斯也暫時将對未來的煩憂扔到腦後。

「那當然是托妮,不然還能是誰呢?」

他笑着應道,等着托妮帥氣潇灑降落,卻無語地看着她斷電一樣跌在屋頂上,還滑行一段距離。

快步跑過去,托妮的面罩自行掀開,露出她妝都還沒卸掉的臉,高級化妝品讓她狼狽中也不改美麗,忽視在臉上的礙眼亂發,羅德斯得承認托妮不像是大戰一場歸來,而是剛從舞會玩瘋了回家。

「嘿,帥哥,我們見過嗎?」

明明音調虛弱無比,托妮依舊不改本性。

托妮就是托妮,任何情況都不能讓她不當托妮。

羅德斯笑着坐在地上,往她頭上輕輕拍了一下,卻被小辣椒怒視着拍開那只手。

「她身上有傷怎麽辦!」

羅德斯只得舉起雙手聳肩,表示自己沒惡意,屁股往旁邊挪動好讓出位置,小辣椒下一秒的舉動讓他翻了大白眼。

她自己蹲在托妮身邊,捧着托妮的頭盔,用力左右搖了好幾下,一邊搖一邊叫着:「你要是下次再自己去找死,我一定讓賈維斯在你還沒飛出去前就斷你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裝備跟賈維斯是有連線的。」

被晃得頭暈眼花的托妮反抗不能,她身上的鋼鐵裝能量耗盡,只靠自己的力氣是舉不起來的,而初代反應爐只剩下勘勘維持電磁機的能量,她也沒辦法再開機擺脫小辣椒的淩虐。

在心底發誓自己一定要加強鍛煉身體到能穿着鋼鐵裝不靠反應爐行動,托妮陪着笑臉,連聲求饒,然後在小辣椒放過她之後迅速地對賈維斯下達命令。

「賈維斯,取消小辣椒除了要飲料以外的任何權限。」

「好的女士。」賈維斯悠悠地回答,「不過恕我直言,我認為波茲小姐擁有管理員系統的情況下,您活到八十歲的機率會提高很多。」

在兩個好友的笑聲之中,托妮撐不住嚴肅的臉,也跟着笑了。

「喔,閉嘴吧賈維斯。」

☆、#16

史提夫将各種手續辦完後漸漸安定下來,住在福瑞幫他争取的,位于華盛頓特區的退休套間,不過以黑人局長的說法是,作為代價,這輩子沒辦法再用二戰國民英雄的身分申請任何補助。

他對此沒有怨言,接受超級英雄血清注射也只是為了保家衛國,他從沒想過要以戰功得到任何好處,硬要說的話他只希望為母國帶來和平,但這幾個月惡補的七十年歷史——他覺得有點像在看科幻小說,當然是他們那年代的科幻小說——和平依然是一個美好的願景,至少他看不出來這七十年來人們有任何接近的跡象。

他的生活近乎枯燥地規律,前半生身體不好,規律才讓他活到能夠進軍隊的年紀,而進了軍隊想不規律也難。

五點起床晨跑,目前還在探勘風景好的路線,回家煎個火腿蛋、烤土司,配上一杯牛奶做為早餐,他還是比較喜歡用鍋子熱牛奶,那個叫微波爐的東西根本比德軍的地雷還恐怖。

花上一個小時看報紙、電視新聞,跟上時事,即使上面提到的人他都不認識,不過總是個開始。

然後是娛樂時間,他至今已經被推薦超過二十部必看經典電影,有些的确不錯,有些……恕他不懂火線救援[注1]好看在哪裏,還是現在的人對毒品、暴力、□□、髒話、性#愛都習以為常?

中午簡單吃三明治墊肚子,拖着沙袋去打拳擊,第一次去時心情實在不好,不小心把沙袋打得飛出去,中間還破了個大洞,碎布散一地,倒是讓他在收拾時平複了些許。

回家沖個澡,用全部心神來研究所謂的電腦,網路的确是個好東西,一整天下來不認識的名詞都能在上面找到答案,這得感謝當初陪着他到處處理文件的秘書,在他幾經猶豫不想用自己的問題拖延別人的下班時間後,貼心地告訴他這個查資料的管道,還手把手教會他怎麽開浏覽器和網站,他捏破三個滑鼠才找到适合的點擊力道。

出門散步到處逛逛,偶爾遇到不長眼的小混混,不管是襲擊他還是襲擊別人,他也樂意為警察增加幾筆業績。

史提夫端着早餐打開電視,熟悉帶着陌生的臉躍然于螢幕上,他忍不住放下餐盤,專心地看,這還是他首次看到認識的人出現在電視裏。

新聞标題寫着斯塔克工業爆炸事件,讓史提夫有些疑惑,至少他兩天前在加州時斯塔克工業還是完好的,不然也沒有心力去辦什麽募款晚會了。

羅德斯中校發言完後,掌聲中,托妮戴着遮了她半張臉的墨鏡,站在一群記者前,這一臺的新聞記者顯然沒搶到好位置,因為畫面中還有很多其他人的頭頂。

她試圖照着提詞卡念,卻一直講出明顯不會出現在聲明稿之中的臺詞,史提夫對于上臺背臺詞這件事還算有心得,非常清楚官方聲明長什麽樣,他對托妮的表現彎起嘴角,這讓他想起霍華德那次未來博覽會,一樣的脫稿演出。

一個陌生的詞讓他習慣性想翻出筆記本記下來,不過覺得自己似乎才剛在哪裏看過一樣的名詞。

鋼鐵俠。

他翻弄着長桌另一邊的報紙,一張占據了半個篇幅的照片,配上大大的标題。

【鋼鐵俠是誰?】

照片正中央站了一個鋼鐵外型的人,背景很像哪個爆炸現場,史提夫感嘆了一下,艾薩克·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說他當年就拜讀過,沒想到機器人現在都能走在街上了。

不過,這個鋼鐵俠跟斯塔克工業有何關系?

「我就是鋼鐵俠。」

一群記者攝影師瞬間靜默,手上的筆都停下來,連閃光燈都沒在亮了。

史提夫舉着報紙才剛讀完第一段,聞言擡頭。

一名記者打破沉默,弱弱地舉手發問:「你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托妮挑起眉毛,拿下墨鏡看着那名記者。

「嘛,就是你想的那樣,你們可以考慮換一下用詞了。」

場面喧嘩起來,攝影師們記起了自己的職責,鎂光燈像是想補回先前的失職,喀擦喀擦聲不斷,記者們一湧而上,争先恐後地丢出一堆問題。

史提夫沒聽清那些問題,因為他家門被敲響了,在心底過濾一遍秘書提醒過要繳的水費、電費、網路費、物業管理費,确定沒有任何一項欠繳,他猜測着來者的身分開了門。

剛才才在報紙上看到的機器人站在他面前。

「哇,你就這樣打開門也不看看是誰。」

機器人說完話,從中間往外收疊,露出一個人形的洞,穿着T-shirt短裙的托妮踩着高跟鞋踏出來,一個小小的腳踏墊迅速地收回,在托妮踩上平地的那一秒,整套鋼鐵裝剛好變成一個手提箱。

「斯塔克小姐。」

史提夫禮貌地點頭,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放在托妮衣服上的圖案,圓圈由外而內,紅白紅藍,在最內圈的藍圓中央是白色的星星,跟他以前拿的盾牌樣式一模一樣,不過那件T-shirt和一般的也不太一樣,領口中間有一條拉煉。

「我能進去嗎?我不太喜歡站着談事情。」她指指門,在史提夫側身讓開空間後走入,又指着地上的手提箱說:「麻煩幫我拿一下,我拿不動。」

退休的美國大兵只得無奈地為女士服務,他不是不樂意,只是七十年後的女性都這麽……有個性嗎?

他提着箱子走進客廳才發現托妮已經當自己家一樣坐在沙發上了,正饒有興致地看着電視上還在播放的報導,手指在報紙上點了點。

「承蒙美國隊長的關注,我真是受寵若驚。」

史提夫尴尬地關掉電視,不過沒去動托妮手下那疊報紙。

「你可以不要再叫我美國隊長了嗎?」

醒來以後不是沒人叫,但托妮的叫法就是特別……嘲諷?

「那叫什麽?史提夫叔叔?」

「史提夫就好。」

「那麽,史提——夫,」托妮念的時候音拉得很長,史提夫覺得自己不管被她怎麽稱呼,那股嘲諷味都去不掉了,「我今天來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