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座偏殿之內極為空曠,裏面的布置極像前世地球上,大學裏的階梯教室,只不過偏殿之內的坐席設置,是一個環形,布滿了整座偏殿的四面八方,很顯然是為旁聽者所準備的。
在整個偏殿中央,則設置有一座主審席與一座受審席。
主審席上共有五個位置,受審席上則只有三個位置。
秦樹苗等五人前後腳進入偏殿之後,她與孫鶴便随便在旁聽席上找了個位置,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兩人繼續旁若無人地傳音聊天。
見到兩人這等模樣,金元明盯着兩人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也在旁聽席上找了個遠離二人的位置,坐了下來。
章嘉年則是對秦樹苗與孫鶴微笑致意,便坐在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而身為律法部主事的呂明玉,則對兩人的動作熟視無睹,肥臉上帶着微笑,徑直走向偏殿中央的主審席上,坐在了最末的位置。
見他如此做派,孫鶴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這位真人對秦樹苗是沒有敵意的了,不然以他律法部主事的身份,是可以勒令秦樹苗坐到受審席上的。
五人各自坐定之後,偏殿之中,便又重新陷入了寂靜之中,半晌之後,孫鶴的聲音才淡淡響起。
“敢問這位主事大人,這次問審不知是否可以開始了?”
呂明玉一張胖臉上依舊笑意盎然,他對着孫鶴拱了拱手,笑道:“孫真人,還需要等其餘四位主事前來,此次問審方可開始,請稍安勿躁,抱歉抱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呂明玉的态度已經清晰地表達了他的善意,孫鶴便不為己甚,對着他笑了笑,拱手回了禮後,便又轉身去秦樹苗談笑起來。
又等了約有一刻鐘時間,孫鶴臉上已經浮起不耐,他剛要張口說些什麽,便聽得偏殿門口響起了一陣淩亂地腳步聲。
偏殿之中的五人俱都擡眼望去,偏殿門口傳送法陣那淡淡的白色光芒之中,四個人正緩緩露出身形。
四個人中共有三男一女,臉上表情各不相同。
其中兩男一高一矮,與四人中的女修一樣面無表情,仿佛渾身帶着冷意,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而剩下的一個身材幹癟的老頭子,則與那呂明玉一般,臉上挂着和煦地笑容,看起來都讓人心生親近。
四人進到偏殿之後,那三位渾身冷冰冰的修士,便以那高個子男修為首,徑直走向了偏殿中央的主審席,對殿內所有人都視如不見,而那位帶着笑意的幹癟老頭,則是一邊走着,一邊與每個人都目光交彙點頭致意。
四人走到主審席之後,以高個子男修為首,女修次之,幹癟老頭第三,那矮個子男修第四,從左至右依次落座。
“在下鄭元武,忝為大荒仙盟律法部一級主事,這幾位皆為我律法部主事,”
鄭元武擡手指着自己右手邊的坐着的幾位,一個個指了過去,依次介紹起來,“一級主事冷興華真人,一級主事朱浦和真人,二級主事穆陽閣真人,二級主事呂明玉真人,今日靈虛劍派真傳弟子秦樹苗涉嫌謀殺星郾城何雲沖之案,便由我等聯合問審,諸位可有疑問?”
偏殿內鴉雀無聲,無人應答,秦樹苗與孫鶴,俱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頓了頓之後,見無人答話,鄭元武便又向右轉頭,望着呂明玉開口說道,“呂真人,案犯秦樹苗是否已經到審?”
呂明玉眼中閃過一抹冷笑,心說這秦樹苗的身形容貌資料,就在這案件卷宗裏記錄着,你踏馬的又不是瞎子,還能看不到她就安安穩穩地坐在那邊?
“鄭主事,在下已經依律将秦樹苗帶至此處。”心中腹诽,但面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呂明玉淡淡答道。
“那為何案犯不再受審席上就坐?竟坐在了旁觀席中,這成何體統?!”鄭元武目光冷冽,盯着旁觀席上端坐着的秦樹苗,厲聲喝道。
呂明玉聞言翻了個白眼,耷拉着眼皮閉緊了嘴巴,顯然是不打算接他的這句話了。
“鄭主事,我就是秦樹苗,”鄭元武沒有等來呂明玉的回答,卻意外聽到了秦樹苗那淡淡的話語,“我非大荒仙盟之罪犯,故不可于受審席上就坐。”
“你是否有罪,不是你能說了算的,按大荒仙盟律法,你乃此案兇嫌,在問審之時,便必須于受審席上就坐!”鄭元武厲聲喝道。
“嗤!按律?”孫鶴那盈滿了嗤笑的聲音驟然響起,“你部發給我派的通告函之上,問審開始的時間,可不是此刻,鄭主事,除了呂明玉呂主事,你等四人已經遲到了整整一刻鐘,若按大荒仙盟律法來論,鄭主事,你等是不是已經涉嫌違反了藐視仙律這一條?這又該當何罪啊?!”
“你!你這是……”鄭元武沒想到孫鶴竟然說出這番話來,一時啞口無言,但很快便冷笑着說道,“遲到一事鄭某會自請處分,但案犯秦樹苗若依然不肯于受審席就坐,鄭某可就要喚出執法者強制執行了!”
“你可以試試!”孫鶴緩緩起身,胸膛處驟然響起一聲龍吟,奇形龍劍的虛影浮現身前,“大不了孫某帶着師妹打出大荒城,再向仙盟提交秦師妹的無罪抗訴!”
偏殿內的氣氛突然急轉直下,一時間空氣中似乎都能凝出冰來。
鄭元武也緩緩站起身來,右手輕擡,便欲掐訣招來執法者,但卻突然被一個滿含着笑意的聲音打斷。
“哎呀,大家不要這樣嘛,多大點事兒,不坐受審席就不坐吧,反正人已經到了,孫真人也切莫提什麽打出大荒城之事,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不是,都坐下,都坐下!老鄭!”
出言的正是那個滿臉笑意的幹癟老頭朱浦和,他與那鄭元武一樣,乃是律法部一級主事,故而此時此刻他的發言,并不突兀。
在朱浦和的圓場之下,鄭元武與孫鶴都緩緩坐下,偏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終于緩和了下來。
數息之後,鄭元武的聲音又一次冷冷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