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西方軍第一分隊隊長?
聽到前面那麽一長串的名頭我有些驚吓,想了想,謹慎的回答道:“我是千代宮世界,慕名前來的旅行者。所以……為什麽這裏就你一個人?”
“因為我是誘餌,”自稱是天蓬元帥的男人打量了我一會兒,慢聲道:“現在暫時被困在這裏,等待救援。唉,沒想到情況竟然這麽糟糕。”
“……你逗我呢,誰家元帥會跑到前線去當誘餌?”我深深吸了口氣,突然升起一股拔刀的沖動。
“啊……這個啊……”天蓬元帥歪過腦袋看着我,理所當然的彎起眼睛一笑,“當然是誘餌越少越劃算嘛!”
有這麽一位長官,也不知道作為他的部下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什麽叫被困在這裏了?”我皺着眉說道:“不能按原路返回嗎?”
“你進來的時候大概沒有注意,這裏的岩石歷經年月的侵蝕,表面形成了千千萬萬的洞眼,是負責巡邏和捕獵的蜘蛛怪的藏身之處。這是個只能進,不能出的地方。”天蓬元帥收回視線,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靠着岩石壁坐了下來。
“救援呢?什麽時候來?”我抽了抽嘴角,本來情況就夠糟糕的了,再遇上這麽一個不着調且不知是敵是友的家夥……
“啊~暫時不會來哦~”天蓬元帥低聲笑了笑,聲音裏有一絲疲憊,眼神卻清醒冷靜,“這裏的怪物多的數不過來,我的小隊只有區區十幾人,進來也是送死。”
“那你就打算在這裏等死嗎?”我不客氣的說到。
他奇異的看了我一眼,自言自語似的道:“話說回來,一般的姑娘家看到這種場面會吓得哭出來吧……”
我忍無可忍地打斷他,面無表情地說道:“關你屁事,那些惡心的東西,一把火燒成灰就好。”
“诶?真是粗暴呢~”天蓬元帥懶洋洋的仰起頭,要說些什麽,突然嗆咳起來。
我這才發現他身上受了嚴重的傷,大腿和手臂血淋淋的,像是被粗粝的岩石磨的皮開肉綻,又像是被什麽熔化了一樣。
“這裏到處都是易燃氣體,遇到明火可是會爆炸的,”天蓬元帥吸了幾口氣平靜下來,無奈道:“因為這個,想抽根煙都不行。”
“沒有出去的方法嗎?”雲蝶釘裏儲藏了些止血療傷的藥品,此刻也不用說什麽廢話,我坐在他身旁,将身上的布料撕開,迅速替他包紮傷口,“別誤會,萬一到時候被蜘蛛追殺,我就推你出去做誘餌,現在死太不劃算了。”
“啊?”天蓬元帥眼中閃過一道驚愕,啞聲笑道:“哈哈,我本來就是誘餌啊……謝啦!出去的方法嘛,我剛剛在那邊發現了一條能夠通往地面的落水洞,我想我們可以借助凸起的懸吊岩爬上去。對了,如果情況允許,請一定不要放棄搶救我啊!”
“落水洞?在哪裏?”我習慣性的打了個蝴蝶結,陰險地勾起嘴角,“看你表現。”
“就在透出光線的地方,被洞穴塌陷的堆積物堵在後面,應該就有一個通向地面的垂直洞穴。”天蓬元帥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語氣裏倒不見沮喪,“我搬了很久了,那些蜘蛛正在……總之暫時還注意不到這裏,我們還有時間……千代宮小姐?”
我大步走到碎石堆積物的側面,擡腳一踹。
“咚咚咣咣——”
洞穴裏的回音很是要命,岩石壁地震似的劇烈顫抖起來,那些生長期較短的石柱紛紛墜落,洞穴內産生了接連不斷的巨大聲響,和我預計的結果一樣完美。
天蓬元帥目瞪口呆。
我站在塵土飛揚,光線明亮的洞底翹起嘴角,“看來我們要分秒必争了。”
落水洞高達數十米,長年流水侵蝕,能夠攀爬的岩石凸起滑不留手,稍不注意就可能跌個粉身碎骨。如果不是洞穴內太過狹窄,旁邊又有一個不知道底細的天界軍,我化回原形不知道會有多方便。于是只能激發了一小部分妖力,将尖硬的指甲死死扣在幾近垂直的洞壁上,一步步往上爬。
塌陷的岩石應該能夠阻擋一會兒體積較大的蜘蛛,至于那些小的……
“小心——”
我想的太入神,伴随着一聲驚駭的呼喊,一顆子彈從耳邊飛速而過,擊中了一只倒挂在斜上方的赤背蜘蛛,它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鳴叫,身體像彈簧似的緊縮起來,八條黑腿不住的戰栗,竟猛地朝我撲了過來,我飛快出刀斬切了它的腿肢,怒道:“什麽玩意?”
“因為是麻醉彈……”
我忍不住破口大罵,“有病啊!”
“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你不要走神啊!”天蓬元帥大聲喊道,注意到我突變的臉色,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又有幾只赤背蜘蛛怪來襲,它們個頭較小,速度卻奇快,一邊從尾部吐出絲綢狀的粘液,一邊翻筋鬥似的往這邊滾了過來,我看到那液體居然能夠腐蝕岩壁,心下不妙。
我一個人逃出去不成問題,只是這個人……不行,我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砰砰砰——”
子彈是有限的,槍法再好遇到這種情況也是無濟于事,若是等下後面體積大的蜘蛛怪趕過來,那可不是說笑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天蓬元帥,他在下面比較慘,是蜘蛛怪們的重點關注對象,蛛絲的腐化強度堪比硫酸,天蓬元帥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岩壁上遍布觸目驚心的血跡,他的傷口還冒着白煙,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蜘蛛的毒液雖然對我也有影響,但妖怪的自愈能力很強,還不至于造成什麽重大傷害,不像天蓬元帥的血肉之軀,這樣下去不等逃出去他就先挂了。
在天蓬元帥震耳欲聾的槍響聲中,我用力将庭心牙嵌入岩壁,抓着刀柄晃動了幾下,翻身躍在劍身上,與此同時,槍響絕跡,天蓬元帥繃着臉用□□打開猛撲上來的蜘蛛,一點開口請求幫助的意思都沒有。
我一直保持着随身攜帶手裏劍的習慣,此刻果然派上用場,“喂!不要往後看,快點爬上來!”
天蓬元帥愣了一下,咬緊牙關朝我這邊爬來。我一手握住刀柄,盡量壓低身體,朝他伸出手去,距離越來越近,差一點點我就能抓住他了。
就在這時,洞底突然射出的大量的螺旋狀蛛絲,像織繭那般将天蓬元帥的下半身緊緊裹住,猛地往下拖拽,我眼睜睜地看着他的指尖從我的掌心滑落,腦袋一片空白,身體竟然整個跟着撲了下去,雙手緊緊拽住了他的手臂,一條尾巴纏在庭心牙上,鋒利無摧的刀刃立刻割進肉裏,我狠狠咬了下舌尖,将大部分承重力都放在刀柄上,血液倒流,一瞬間讓我喘不上氣。
“你——”天蓬元帥震驚的瞠大了雙目,我直直望進他的瞳孔,才發現這家夥眼睛的顏色是深灰色,說不上什麽感覺,像是天空積滿了厚重的烏雲,世界下着瓢潑大雨。
這種人一向是死不瞑目的,我可不想夜裏睡覺的時候被那種怨恨的眼神吵醒啊!
“危險——”
對狡猾兇殘的蜘蛛怪們來說,怎麽可能放過這種置敵人于死地的絕妙機會,它們噴射出的粘液竟是沖着我的眼睛來的,反正已經暴露了身份,我任憑怒火湧上心頭,周身氣流激蕩成[畏],眸色透出妖邪的紫藍。
“區區雜碎!給我滾開!”
低等妖怪根本承受不了我的[畏],一些甚至爆體而亡,點背的是它們的體/液一部分濺在了我身上,皮膚的傷口可以自動愈合,但身上的衣服就沒那麽走運了。
想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好看,洞穴的那頭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像是什麽龐然大物以摧枯拉朽之勢狂襲而來,岩壁震裂的我手臂開始發麻。
天蓬元帥下意識地往後看,先是見到一只黑色的尖利大爪從洞口勾了進來,螯爪下的一叢硬毛鋼針似的把岩石碎塊戳了個粉碎,緊接着另一只腿爪扣進來,露出駭然驚悚的口器和八對猩紅的單眼。
我立刻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只體積巨大的雌蛛,不知道活活吃了多少同它交/配的雄蛛,被打擾了那種事,它現在的脾氣一定很火辣吧?
真是要命……
“千代宮小姐,請你放手。”
天蓬元帥擡起頭望着我,一本正經的說話。我立刻被氣笑了。
“哈?你還真是不知死活啊——”
“雖然我平時總是教育自己的部下,不到最後一口氣就決不放棄,”他扯着嘴角露出了個不甘心的笑容,沒有一點驚慌,聲音慢而溫和,“可我也不能拖累了素未謀面的你呀!”
天蓬元帥臉上的血跡都發黑了,實在不怎麽好看,我卻覺得這樣的他溫柔又帥氣。
“請放開我吧,千代宮小姐,至少讓我發揮一下剩餘價值,為你争取幾分鐘的逃跑時間。”
“閉嘴!你這差勁的家夥,看了女人的身體就想跑嗎?”我心裏好像有一把火在燒,痛感灼熱,又有着令人慌亂的滾燙溫度,怎麽可能讓這種家夥在眼前死掉!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了!
被別人保護,甚至讓他人為自己犧牲性命——我怎麽可能再承受的起!
“快來不及——你做什麽——”
我閉了閉眼睛,剩餘的三尾暴露在空氣中,像把鐵扇緊緊閉合,猛地拍打下去,利用重力加速度和杠杆原理讓上半身豎直起來,将那家夥用力朝洞口甩去。
“留着你的破命,我不稀罕!”
錯開的那一剎那,我伸出兩根手指重重地抵在他唇上,随即拔出庭心牙,瞄準蜘蛛怪的螯肢齊根斬斷,狠狠一腳踢在它血紅的單眼上,借力向後翻滾,讓身體像顆炮彈似的朝洞口彈射出去。
男人的身影逆着并不明亮的光線勾勒出清晰的弧度,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了上來,緊接着“咔”的一聲脆響,金屬質的打火機墜入猩紅的黑暗中,爆炸的火光沖天而起。
“呼……總算可以抽根煙了……”
“咳咳咳——給老子掐掉!”
作者有話要說:
天蓬元帥我的愛~~~愛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