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思仿佛被扼住了喉嚨,緊繃的身體像要随時逃跑似地,可是看着起身一步一步邁過來的冷墨,她的雙腳好像被釘住了一般走不開。
“騙你的,我沒有做什麽。”冷墨走到她身旁,俯身沉沉的開口。
許相思其實已經明白過來,酒杯裏根本沒有下什麽藥,否則早就開始發作了,要知道那種藥劑效果最為立竿見影。
不過,此時此刻,她也明白過來冷墨為什麽會這樣吓唬自己一把。
“思思,我可以不計較你當年的一時沖動,但最讓我生氣的是,三年的時間裏,你竟然沒有一次主動來問我,哪怕只是試探一下。”冷墨的眼眸越發幽黑,“我連知道的權利也沒有麽?”
許相思死死咬住了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直到冷墨問道:“知道錯在哪裏了麽?”
許相思揉了揉紅彤彤的眼眶,小聲的回應:“知道了……”
她這幅模樣,讓冷墨不禁想起她小時候,每次做了惹他不高興的事情被他批評時,也是像現在這樣低着頭揉眼睛,但那時候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既然明白了,還想要離開冷氏嗎?”
猛地聽到這一句,許相思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想!”
話一出口,她的手腕一痛,被冷墨緊緊的捏住,而對方的眼光也迸裂着愠怒的神色。
“你也只能想想而已!”
許相思“嘶”了一聲,想要掙脫男人的手掌卻始終無能為力,只好求饒道:“不想不想,我是一時口誤而已啦!你弄疼我了!”
冷墨原本拽着探望樓大踏步的走,可女孩泫然欲泣的聲音太過哀婉,他還是不由得松開了手心,不忍心繼續讓她受傷。
許相思連忙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臉委屈的擡頭瞅向冷墨。
“我說的只是氣話而已,今天我已經和圓圓保證過了,不會再離開她的,你這麽兇做什麽?再說了,我還沒有質問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呢,什麽叫做看好我,是監視我的意思嗎?”
一鼓作氣的把心裏的疑問問出口,許相思覺得痛快多了,索性直勾勾的盯着男人,找他要一個說法。
冷墨卻半點不心虛的樣子,“是。”
“……”
他這麽理直氣壯的說出口,許相思反而不知道要怎麽反擊了,只好氣鼓鼓的瞪着他,滿眼都是不服氣。
看着女孩這幅模樣,冷墨不禁覺得有點好笑。
“這樣看我幹什麽?索吻?”
許相思一個激靈,急忙低頭往圓圓的卧房走去,“當然不是!……啊!”
“砰”的一下,她只顧着急匆匆逃離冷墨的視線,沒有看路,一不小心撞上了前方的牆壁,痛得她驚呼了一聲。
冷墨無奈的将女孩的肩頭掰過,察看了一下她的額頭,拉着她進了主卧。
醫藥箱正放在主卧,冷墨輕而易舉的找了出來,給女孩一邊輕手塗藥,一邊像訓戒孩子般開口:“這樣莽撞,工作上的事情能夠辦好?”
“工作和私事又不一樣……”許相思嘟嘟囔囔的頂嘴。
冷墨并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細心的為她敷好了藥膏,叮囑道:“不要動手揉它,明天就會消腫。”
額頭上傳來一陣清涼,許相思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一邊點着下颌一邊擡頭道:“知道了,謝謝。”
“之前要答應我的要求和現在的謝意,加起來夠麽?”
許相思愣了愣,“夠什麽?”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完,唇上忽的傳來一片帶有涼意的觸感,讓她驚詫的後仰了一下身子。
親吻不過一觸即離,冷墨并沒有再逼近,好像剛才的接觸只不過是女孩的幻覺一樣。
許相思啞然的張了張嘴,一肚子的話不知道應該從哪裏說起。
而始作俑者則淡然道:“思思,做我女朋友嗎?”
這句話不亞于平地一聲雷,許相思伸手去撫男人的額頭,呢喃道:“你沒發燒吧……”
冷墨将她的手掌拉了下來,一貫冰冷的神色染上幾寸溫柔。
“就算我們曾經錯過,現在也可以慢慢彌補回來,如果你暫時沒法适應婚姻生活,我們可以從最初的關系開始。”
望着男人鄭重其事的臉龐,許相思一陣恍惚:她這是被……間接告白了?
“你……你讓我考慮一下。”許相思腦袋裏一片亂糟糟,有點沒能消化冷墨話裏的意思。
都說幸福來得太快一定是在夢裏,許相思很确定這不是在做夢,可她還是沒法相信冷墨會有主動追求她的意思。
“沒關系,你可以好好考慮。”
冷墨松開了她的手,開始有條不紊的收拾醫藥箱,然而他後面的幾句卻讓許相思清楚的意識到,冷墨還是那個殘酷的冷墨,永遠也不會變成溫柔親切的季維揚。
“不過,不符合心意的答案,我不想聽到。”
許相思汗顏,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威脅了吧?
“好啊,答應就答應,和堂堂總裁談戀愛,多少女人求之不得呢。”許相思一個沖動,不假思索的冒出這句話。
冷墨微微眯了眼眸,“思思放心,再多的女人也比不上你一個。”
許相思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多不得了的一句話,可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她也不想在冷墨面前示弱,只好硬梆梆的開口:“我可沒有你那樣專情,冷總,我比較喜歡小鮮肉類型。”
冷墨挑了挑眉,“牙尖嘴利。”
許相思努努嘴想要起身出門,可冷墨卻拉住了她的手,“一起睡。”
……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色情呢?
許相思猶豫了一下,但想想這幾天也不是沒有和他在同一張床上待過,況且冷墨這幾晚太過正人君子,讓她覺得完全沒問題!
然而她剛老老實實鑽進被窩,腰間就被一張大掌扣住,讓她立刻警覺起來,“你幹什麽?”
冷墨慢條斯理的在耳後吐出溫熱,“以我們現在的關系,什麽都可以幹。”
許相思緊張的開口:“不行!我、我比較保守!”
說完她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說這種不經腦袋思考的話不是啪啪啪打臉嗎?當年她可是厚着臉皮才“上”了冷墨,別提有多開放了!
果不其然,冷墨促狹的笑了一聲,但沒有對許相思的話說出反駁,而是依舊摟着她,“不要亂動,乖乖睡覺。”
許相思一聽,立刻乖巧得堪比自己的女兒,溫順的窩在冷墨的懷裏。
冷墨真的是現代“柳下惠”?
他當然不是,在欲望方面他可從來不會委屈自己,不過他再怎麽禽獸,也沒有忘記之前醫生說過的話。
許相思的身體健康有待調養,他也不想在她不情願的時候向以前那樣強迫她,這樣,只會把她推得更遠。
一覺到天明,許相思的睡眠質量出奇得好,本以為會惶惶不安一整晚。
也許是冷墨的懷抱太過溫暖了吧。
一早和冷墨一起送女兒來到學校,門口有個小男孩一看見圓圓,就高興的沖她招手:“圓圓,早上好!”
“蓬蓬,你好呀!”圓圓掙開許相思的手朝對方跑了過去,旁邊還有幾個孩子一起打招呼。
許相思有點驚訝,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女兒嘴裏說的小男孩,竟然是個金發碧眼的小可愛,像洋娃娃一樣惹眼,難怪他身邊圍着一群孩子呢,看來光靠這個長相都很吃相了。
冷墨領着許相思一同上前,圓圓轉頭對孩子們介紹道:“這是我爹地和媽咪~”
這時,有個小女生怪異的叫起來:“咦,原來你是有爸爸的呀!”
圓圓一聽,理直氣壯的開口:“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沒有爹地,都是你對別人說這些,以後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不玩就不玩,誰稀罕!”小女生氣哼哼的努嘴,一副特別委屈的模樣。
許相思分外驚訝,她以為女兒在學校和其他小朋友相處得格外融洽,可是沒想到還有這種不和諧的狀況發生,果然,最令她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因為父母的原因給圓圓造成不愉快的經歷,這是許相思最不願意看見的。
“道歉!”這時,一旁的蓬蓬皺着眉頭開口,“你說過,圓圓要是把爸爸帶過來的話,就是你說錯了,所以應該道歉。”
小女生一聽,忽的大哭了起來。
這一下讓衆人措手不及,這還沒怎麽兇他呢,對方就開始哭了?
“不準哭!”
就在許相思準備去哄哄那位女孩子的時候,突然間,女兒一聲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許相思一愣,轉頭去看自己的女兒,只見圓圓一臉的鄭重,板着臉像個小大人似地繼續開口。
“既然是自己錯了,就應該承擔責任,好好向我道歉,哭算什麽呢?我也會哭呀,可是這樣只會讓大家覺得你很軟弱而已,我也會讨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