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思無法再和這個男人繼續交談下去,那只會令她越來越生氣而已,在推開車門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還沒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了男人那低沉且帶着幾分威脅意味的話。
“思思,我勸你考慮清楚,否則,你會後悔的。”
許相思只是在心中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氣呼呼的大步離去了。
真是氣死人了,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麽,她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簡直豈有此理!
許相思鼓着腮幫,氣呼呼的,一直走出了老遠,可轉念一想,腳步卻不自禁的放緩了。
他想起了冷墨的話,又想起了之前泊源公司的賬目問題。
泊源公司除了這濱城市的總部之外,還有五家分公司。可那兩家位于海外的公司賬目并不歸總部管。
季維揚也給出過解釋,許相思本不以為意,可今日聽冷墨這麽一提,就免不了多想了些。
想來冷墨這個男人做事向來是十拿九穩,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是絕對不會信口開河的。莫非那兩家位于海外的公司,真的……
許相思用力的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那心中生起的疑惑給用力的甩出腦海去。
不行,絕對不能亂想!
想來冷家和季家原本就是對頭,處處都處心積慮的想要揪住對方的小辮子,看待對方的某些問題原本就是帶有偏執和有色眼鏡,決不能因為冷墨的一句話,就對季維揚産生懷疑。
再說,季維揚的人品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雖然許相思無時無刻不在腦海中提醒自己不能相信冷墨的鬼話,要相信季維揚,可腦海裏想着這麽一樁事情,回到家裏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她這副樣子,頓時吸引了文宣的注意。
女孩伸手在許相思的面前晃了晃,忍不住問,“相思,你怎麽了?飯菜都要涼了。”
“啊?”許相思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吃飯的時候居然發起呆來。
“沒什麽啦。”
“你騙鬼呢,明明都寫在臉上了!”
文宣身子微微前傾,望着飯桌對面的許相思,壓低聲音問,“告訴我,是不是又遇到什麽麻煩了?”
這些事情,許相思本打算爛在肚子裏,誰都不說,可唯獨對于文宣,她怎麽也無法隐瞞。
于是,她便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文宣。
“你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的好。這是他們冷家和季家的恩怨,和你沒什麽關系,再說,你總不能忘恩負義不是?”
文宣的話,倒是說到許相思的心坎裏去了,她點頭表示贊同,可轉念一想,又面露愁容。
“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可臨走的時候,冷墨他威脅我,讓我不要後悔,我總覺得他要收拾我。”
“他真這麽說了?”
“是啊。”許相思苦悶的說,“你不知道那個男人的性子,對你好的時候,把你捧在手心裏,能把你捧上天,可若是不順從他,忤逆了他的意思,他便不會讓你好過。”
沉吟片刻,文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寬心吧,你現在和他冷家已經沒有關系了,又不需要求着他們任何事。再說,現在你的靠山是季維揚,他能拿你怎麽樣?
文宣的一席話說得倒也在理,許相思将心頭湧生出的一些不好的預感壓了下去,強迫自己不再多想。
吃完了飯,許相思便争着搶着要洗碗,文媽媽疼愛她,不讓她動手,這讓她既感動又愧疚。
說起來,從上學的時候開始,她就三天兩頭來這裏小住,可文媽媽對她一直像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一直以來,她真的給文家添了不少麻煩。
不想了,還是去洗澡吧。
許相思剛在收拾衣服,卻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她拿起一看,居然是管家。
她趕緊接起,“管家伯伯,有什麽事嗎?”
電話另一端,傳來了老管家那溫厚慈祥的聲音,“大小姐,有些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可今天礙于先生在場,我不方便開口。”
“您說,我聽着呢。”
此刻冷宅這邊,幾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圓圓怎麽都不肯睡覺,一直在哭鬧着,少有的發起了脾氣,家裏的管家和傭人們圍着她團團轉,愣是誰也勸說不好。
門外,老管家收回了目光,一臉苦惱的說,“小小姐哭鬧的厲害,怎麽哄都哄不好,先生在公司加班又沒回來,我這老頭子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什麽?圓圓在哭?”許相思詫異的問,“因為什麽?”
老管家一聲長嘆,“她哭鬧着想媽媽,還說想要聽你講睡前故事,別人給他講她都不肯聽,非要你不可。”
兩句話剛說完,許相思便真的從電話裏聽到了女兒的哭聲。
那丫頭聲嘶力竭,用稚嫩的語氣哭喊着“媽媽”“我要媽媽”,聽到女兒的聲音,許相思心中不免抽痛起來。
雖然不想這樣,但這一切也是無可奈何,可說到底,她終究還是覺得對女兒心中有愧。
沉吟片刻,她趕緊說,“管家伯伯,梅嬸睡了嗎?不如你讓她給那丫頭做點布丁吃吧?”
“沒用的。”老管家唉聲嘆氣,“她做了許多好吃的,可小小姐都不肯吃。有些話我知道不該說,但你就原諒我老頭子忍不住吧。”
“我不知道你和先生發生了什麽事,但小小姐想你想的厲害,日日夜夜念叨着你,大家都哄騙她,說你去國外出差了,但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啊,你還是抽空回來看看他吧,哪怕是一次也好啊。”
聽完老管家的這番真心話,許相思心裏愈發愧疚。
“謝謝管家伯伯,我知道了,我會抽時間過去看她的,讓您費心了。”
她話音一落,只聽老管家語氣透着欣喜,“大小姐,先不和你說了,先生回來了,若是他的話,一定能安撫小小姐的!”
還未來得及等許相思說什麽,老管家便挂掉了電話。
許相思坐在床上,望着那潔白的牆壁發着呆,腦海中,清晰的浮現起了女兒那可愛的面容來。
女兒想她,她又何嘗不想女兒呢?只是這幾日出去泊源公司事務實在是繁忙,她早想回去看那丫頭,卻一直抽不出時間。
現在看來,對孩子來說,陪伴是最省不得的。
……
次日,剛一下班,許相思就飛快的收拾了一下,幾乎是跑着出了公司的大門。
她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向司機說了幼兒園的位置,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催促說,“師傅,麻煩快一點。”
她打算今天去見女兒一面。一般情況下,每天負責接圓圓的都是司機老陳,他很好說話,這樣也避免了和那個男人再次見面的拘束與尴尬。
緊趕慢趕,許相思終究還是趕上了。
當她來到幼兒園時,一眼便見到了正從校門口走出來的女兒,心頭一喜,便要快步走上前去喚她。
然而,當她見到旁邊那個西裝革履,神色冷峻的男人時,腳步就像是被釘在了地面上。
一時間,她有些淩亂。
明明平時接女兒的都是司機老陳,怎麽偏偏今天是這個男人親自來接了?他有這麽閑嗎?
圓圓那丫頭看起來心情不錯,背着粉色的卡通小書包,紮着兩個活潑的羊角辮,牽着冷墨的手,正笑着說些什麽。
冷墨面露微笑之色,還用大手掌揉了揉那丫頭的小腦袋,便又逗的她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見到眼前這景象,許相思一時間卻感到有些心酸。明明是自己的女兒,作為母親的她卻無法陪伴在身邊,反而是這個讨人厭的男人,和女兒相處的如此融洽。
除了憤憤不平之外,她心裏竟湧出了一股子濃濃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