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籌劃?”冷墨淡然一笑,“恐怕,你有些高看自己了。在我看來,簡直是漏洞百出。”
“什麽?”
“屋子裏挂的那些名貴的畫作,我一眼就知道是假的,這足以說明你的處境是有多麽的窘迫。還有,你以為和這個小團夥聯合演上一出苦肉計,就會讓我打消對你的懷疑?很可惜,你們剛出銀行就被人把錢搶了去,除了你洩露了秘密,還能有誰?”
王叔整個人已經陷入了呆滞的狀态,冷墨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一副矜貴又孤高的姿态。
“在對你産生懷疑後,我就開始着手調查你,并且打探到你的公司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宣告破産的事實,再加上查到你曾在事發前和這犯罪團夥的首領烏鴉有過聯系,便是驗證了我的推測。”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冷墨一身凜然的氣勢,眼眸中閃耀着睿智的光輝,似乎這世間的萬物,都盡在他五指的掌握之中。
許相思聽到這裏,這才明白。
原來冷墨這些時間早出晚歸,甚至經常和他的屬下黑子在卧室裏密謀,原來是一直在追查這件事情。
他早就和她說過王叔值得懷疑,可那個時候她完全沒有在意,沒想到,他說的都是真的。
警察把王叔押上了車,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二人一眼,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
“冷墨,你真是個聰明的男人,聰明到可怕。”
目送那些警車離去,許相思久久不能回神,甚至心裏還有深深的失落。
被一個深信不疑的人深深的欺騙,這種滋味,多少都有些不好受。
一雙大手伸了過來,在她的小臉上捏了一捏。
“好了,不要這麽沮喪,好在現在錢都已經拿回來了,不是麽?”
許相思緩緩側目,見到手臂盡頭的那張帶着幾分臭屁神色的臉,條件反射般把那男人的手給拍開了去。
沉吟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氣,對男人說,“那個……謝謝你。”
“思思太客氣了,畢竟,我可是你的護花使者。”
“你少來了。”許相思微微拉下小臉,“在我被搶劫的那天,你還不是在酒會上和那些商業大亨把酒言歡,哪裏還能想得到我?”
“思思真覺得我是這種人?”
“難道不是嗎?”
冷墨無奈的笑了一聲,“參加酒會實屬無奈之舉,畢竟盛情難卻。那些大亨之所以得知我來瑞士的消息,定然也是王叔散布出去的。因為他沒有料到我會一同前來,為了确保計劃順利進行,只好想辦法把我支開。而且,我只是在酒會上露個臉,就去查王叔的事了,只是沒想到他下手會這麽快。”
男人的一席話,說的許相思啞口無言,半晌,才憋出一句。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厲害,您冷先生眼光獨到,洞察力驚人,甚至還有未蔔先知的本事。”
冷墨自然是聽出了她這話裏帶着的幾分挖苦之意,只見他微微向許相思傾身,那單薄的唇,幾乎快貼上了她耳畔的發絲。
“既然思思覺得我厲害,不妨嫁給我如何?”
男人那低沉的語氣又透着磁性,聽起來令人心神蕩漾,炙熱的氣息噴灑在許相思的耳畔,讓她感覺有些酥癢難耐。
“死了這條心吧,我才不會嫁給你呢,一碼歸一碼。”
她臉頰微微羞紅了幾分,躲開了男人便向倉庫外走去,看起來更像是逃跑。
然而,她剛走出幾步,一陣暈眩感侵襲而來。之前只是隐隐感到些困倦,此刻那困意海嘯般的襲來,令許相思幾乎支持不住。
眼看着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似乎下一秒就會癱倒在地,冷墨眼疾手快,趕緊上前兩步扶住了她。
“你怎麽了?”
“頭……我的頭好暈。”
許相思用力的搖了搖腦袋,似乎想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可那無比強烈的困意鋪天蓋地,她終于撐不住了。
冷墨拍了拍許相思的臉,見她毫無反應,便直接将她抱起。
黑子湊了過來,疑惑的問,“老大,夫人這是怎麽了?”
“她吃了餐桌上的食物,雖然我用藥暫時讓她恢複清醒,但也大概只能維持這麽長的時間,因為她體內殘留的藥力還沒有完全消退。”
“那咱趕緊把夫人送到醫院去吧?”
“用不着。”冷墨抱着許相思大踏步走出了倉庫,“你來開車,帶她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
當許相思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腦袋還是有些昏沉沉的,不過好在恢複了力氣。
她環顧四望,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似乎是一間酒店房間,隐隐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想來一定是冷墨把她帶到這裏來的了。
許相思感到口渴難耐,下床倒了一杯水,卻發現在一旁的桌上放着一個黑色的皮包,那正是父母留給她的遺産。
她把那封父母留給她的遺書翻了出來,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心頭酸澀之際,也愈發篤定了想法。
毫無疑問,在寫下這封遺書的時候,爸爸和媽媽已經知道了他們即将死去。雖不知他們是自殺還是被他人所害,但那幕後的兇手,一定要揪出來。
她在房間來回渡着步子,秀眉緊鎖,思考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去見一見王叔。
當她抓起外套剛走出酒店的門,迎面便在走廊裏見到了冷墨。
男人見到她,那修長的眉頭挑了一挑,語氣透着幾分半開玩笑。
“思思終于醒了?”
“……終于?”
“你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如果你再不醒來,明天一早,我可是打算把你丢下的。”
許相思不由得一驚,沒想到她居然睡了這麽長時間?
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問,“你要回去了嗎?”
“明天一早的飛機,機票已經幫你訂好了。”
“知道了。”
說完,許相思便和冷墨擦肩而過,他在身後問了一句,“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裏?”
“不關你的事。”
他本是出于關心,可沒想到這小東西一點兒都不領情。不過冷墨似乎不以為意,而是回到房間,招手把黑子喚了過來。
“盯着她。”
黑子咧嘴笑笑,“老板,您對夫人真是體貼啊。”
冷墨冷笑了一聲,“我只是不想讓這個笨蛋在外面迷路,給我添麻煩罷了。”
……
冷墨倒是多慮了。這一次許相思倒是沒有迷路,她出了酒店就攔下了一輛的士,直接去了瑞士監獄。
在說明來意後,又接受了一番檢查,許相思被允許和王叔見面。
她被帶到了一間探監室裏,這裏很空曠,白色的房間被厚重的鐵栅欄隔開,身後還有兩個獄警警惕的盯着她。
沒等一會兒,對面的走廊裏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鐵門被推開了來,一名獄警押着王叔走了進來。
僅僅是兩三日沒見,王叔整個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頭發花白,面色就像蒙了灰塵一樣,就連雙腳都戴上了沉重的腳鐐,每走一步便拖動的“嘩嘩”作響。
當見到許相思後,王叔頓時愣了一下。方才獄警只是告訴他有人來探望,卻沒想到居然是她。
他來到那椅子上坐了下來,苦澀一笑。
“真是沒想到,我入獄後第一個來探望我的人,不是債主,卻是許小姐你,真是讓人意外。”
“王叔,看在你曾經照顧過我的份上,我就不計較已經過去的事了。這次來,是有些問題想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好啊,那你盡管問吧。”
隔着那道鐵窗,許相思正色問道,“當初我父母的死,究竟是意外、自殺、還是他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