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沒事的。”
隐隐的,許相思似乎聽到了來自男人的一聲安慰,細不可查。
經過了忐忑不安的等待之後,商會會長季老先生緩緩起身清嗓。
“諸位,經過統計,贊同許相思小姐繼續留在商人聯合會的票數為十五票,反對數為十三票。因此,她可以繼續留在聯合會。”
聞言,許相思重重的松了口氣,轉而向身畔的男人遞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如果不是冷墨表明了态度,她絕對無法留下來。
會議結束,許相思和冷墨并肩出了三號公館。
臺階之下,莫懷仁點了一支雪茄煙,一片霧氣之中,鷹眼望向走下臺階來的二人。
“冷先生,請留步。”
冷墨停了下來,清俊的眉眼寫滿了漠然,“莫先生,有事?”
莫懷仁笑笑,“真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精彩。”
還未待冷墨回應,許相思壓不住火了。
“老狐貍,你真卑鄙!”
莫懷仁笑的愈發開懷,“你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小丫頭,沒資格說我。我這只不過是禮尚往來,你說呢?”
“哼。”許相思丢給他一個白眼,便懶得理會他了。
沉吟片刻,冷墨說,“莫先生,她還不懂事,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和她認真計較,怕是有失身份。”
“我知道冷先生袒護她,可就事論事,就是你口中這不懂事的丫頭,不久前才害得我血本無歸。”莫懷仁冷笑。
“既然莫先生執意如此,那就請便吧。”
莫懷仁沒說什麽,只是笑的陰沉,向冷墨伸出手。
“讓我看看,你能護她到什麽時候?”
他這話,這語氣,還有那挑釁般的眼神,處處透着嚣張。
冷墨面無表情,伸手回應。
在二人的手握住的剎那,幾乎同時發力。
他們的骨節緊密的貼在一起,愈捏愈緊,手背之上青筋暴起,甚至隐隐能聽到關節受到壓迫而傳來令人膽寒的聲音。
許相思知道,他們這是在暗中較着勁。
最終,二人的手松開了,這場無言卻充滿火藥味的短暫交鋒告一段落。
在莫懷仁笑着離去後,冷墨那方才還面無表情的臉上,顯出幾分痛苦之色。
“嘶——”
“怎麽了,那老狐貍捏疼你了?”
許相思忍不住關切了一句,握住男人的手,翻開起來。
“笨蛋。”男人抽回了手,“是肩膀,幫我看看。”
她回過神,幫男人褪去了外套,翻開白襯衫,紗布上的一抹殷紅刺激的她瞳孔一陣跳動。
“血……滲出血來了!”
瞥見她那小臉煞白的模樣,男人将西裝利落披起。
這小東西暈血,若是暈倒在這大街上,可就麻煩了。
“一定是傷口裂開了,我送你回醫院去!”
許相思回過神,趕緊坐上車,載着男人回到醫院,一路都非常緊張。
病房裏,醫生為冷墨重新清洗了傷口,又換上藥。
“冷先生,你的傷還沒有愈合,需要靜養,下次切不可再擅自外出走動了。”
“知道了。”
男人答應了一聲,許相思趕緊上來替他穿好襯衫。
此刻,她竟覺得有些愧疚。
想來,他一定是早知道莫懷仁那老狐貍會在今天的會議上刁難她,所以才會帶傷參加會議的。
如果他不出去,傷口也不會裂開了。
冷不丁地,手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男人粗粝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
“你幹嘛?”她緊張的問。
冷墨挑挑眉頭,“你在感動嗎?”
許相思愣了一下,心中所想被戳穿,她急于掩飾。
“哪……哪有。我只是,只是覺得今天的事情,該向你說聲謝謝。”
驚慌說完,她試着抽回手,卻沒有成功。
“呵。”
冷墨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狂肆的弧度,幽深的眸光望向她。
“只是今天?從小到大,你給我添了多少次麻煩,又欠我多少句謝謝?”
“……”
許相思語塞,憋了半晌,才問,“那……你想怎麽樣?”
冷墨沒有回答,只是幽深的眸光瞬間斂沉。
他用力一帶,便輕易讓許相思跌倒在床上,還沒等她回神,偉岸的身軀壓了下來。
那淡淡煙草和男士古龍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近在咫尺。
“冷墨,你想做什麽!”
男人目光如冰,利落鉗住她的兩只手,另一只手漸漸向她的胸前接近。
許相思眼睜睜看着那雙手愈來愈近,又氣又羞之下,臉頰已是通紅。
“不要,你……你別過來啊!”
男人的手指娴熟挑開她的領口,卻并沒有逾越。
指尖忽然抵在她的心口,他目光如炬。
“我要你告訴我,你心裏的真實想法。”
“我……我哪有什麽想法,你放開我啦!”
“沒有?”男人皺皺眉,語氣透着莫名堅定。
“別撒謊了,許相思。你總是在我面前提雅蘭,她一來你就鬧脾氣。在你心裏,根本不希望她是我的女朋友,你想回到我身邊!”
許相思怔住了,呆呆的目光望着男人那眼中的灼灼,腦袋“嗡”的一聲炸響。
他……他竟全都看出來了,看的如此透徹?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冷墨盯着她閃過驚慌的杏眼,面色幽沉。
“不對,不對不對,你胡說!”
被看穿心中所思,倔強和尊嚴令她惱羞成怒。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何況,你騙不了我。”
男人死死壓着她,那棱角分明的臉龐幾乎都貼了上來。她甚至清晰見到了映在男人瞳孔中自己那驚慌失措的臉,還有濃濃的壓迫感。
咬了咬唇,她臉色蒼白的說,“冷墨,你別太自作多情了,我是絕對不……唔唔!”
不由分說,冷墨堵住了她那倔強的唇,幽冷的眸透着一股子愠怒。
她明明想回到他身邊,甚至是再明顯不過了!
可為什麽她總要這麽倔強,這樣逞強?!
許相思被這個霸道的男人吻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就在快要憋死的前一秒,她張口在男人的唇上咬了一下。
這疼痛感,讓男人下意識的松開了她。
她用力将冷墨推了出去,掙紮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男人的肩膀撞在了床頭,正碰在了傷處,他那冷峻的臉龐瞬間扭曲了一下。
許相思見到男人痛苦的表情,甚至額頭上漸漸冒出了冷汗,頓時吓壞了。
“冷墨,你沒事吧?”她緊張的問,又說:“我,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
冷墨咬了咬牙,銳利如刀的目光盯着她,這目光令她愈發慌亂。
“讓我看看你的傷……”她試探伸手。
“不必!”
男人一把打開了她的手,緩緩站起身來,臉上的痛苦之色消散,目光沉寂下來。
“許相思,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你心裏的話。”
“我……我沒什麽話要說,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連淩亂的衣襟都顧不得整理,幾乎是逃跑般的出了病房。
望着她離去的方向,男人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許相思驚慌失措地逃出了醫院,渾渾噩噩的來到停車場。
微涼的夜風拂亂了她的發絲,也擾亂了她心緒,此刻已是一團亂麻。
男人強迫她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她嘴上說沒有,心裏卻有。
她看不慣雅蘭,嫉妒她,甚至想要代替她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可說了,又能怎麽樣呢?不過是讓自己更痛苦,甚至連裝作若無其事站在他面前的資格都沒有了!
越想,越是心煩意亂。
許相思吸了吸鼻子,驅車趕往了平日裏常去的酒吧,在吧臺處選了個位置坐下,一口接一口的喝。
酒可真是個好東西。
它能讓人腦子變得迷迷糊糊的,什麽都不去想,什麽都沒法想,再睡上一覺,什麽事都過去了。
一夜過後,許相思又回到了醫院。
既然冷墨沒有讓雅蘭來照顧他的意思,受傷也是因為救她,那她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站在病房的門前,深呼吸,盡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一些,她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推開了那扇門。
然而,病房已經空了,只有一個護士在收拾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