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旁草地的遮陽扇下,傭人将可口的下午茶和精致的茶點呈上了木桌。
二人坐了下來。
在林俊熙的追問下,許相思将事情說了出來,說完了,還不忘又責備了那男人一句。
“所以,這全都是你造成的,是你不聽我的話擅自将計劃進行下去,現在可好了……”
片刻後,林俊熙收回了眼中的驚訝,又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我也沒有想到這冷墨的脾氣居然如此頑固,抱歉,是我失策。”
“道歉有用嗎,他現在根本不想見我,都好幾天不回家了!”
這幾天,許相思的心緒都是陰郁的,一股怨氣積壓着,此刻當着林俊熙的面,她全都發洩了出來。
然而發洩完了,她卻忽然有些愧疚。
想來,這件事情是林俊熙導致的不假,可他的初衷也是為了幫她。
她語氣帶上了歉然。
“對不起啊,林俊熙,我不是故意和你發脾氣的,我只是……”
林俊熙微微擡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眉眼依舊柔和。
“小豆丁,你肯對着我發脾氣,那說明你信任我,我怎麽會怪你呢?”
許相思有些垂頭喪氣,“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嘛。”
男人優雅的品了一口紅茶,氣定神閑的說,“我看,你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許相思有些驚訝,“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當然。你想向冷墨道歉,對吧?”
許相思徹底驚呆了,“林俊熙,難道你會讀心術嗎?”
林俊熙笑而不語。
這種事情,用膝蓋想都能知道。
盡管之前他從未和冷墨有過什麽交集,但他早已耳聞,那男人在商海中向來殺伐果斷,不近人情,素有冷面總裁之稱。
這樣的男人,生活中也必定是固執,孤傲,又霸道的。
在這樣強硬的男人面前,這小丫頭能有人權才怪呢,怕是每次鬧矛盾,都是她先道的歉。
許相思沉吟片刻,有些擔憂的說。
“其實我是想道歉來着,可這樣一來,我們之前的計劃也要交代出來,我怕……”
“沒什麽好擔心的。”
林俊熙輕輕的放下茶盞,笑的是那樣淡然。
“如果你真的向他道歉,再解釋清楚,他一定會原諒你的。前提是,他真的想和你結婚。”
林俊熙的這番話,讓許相思微微松了口氣,心裏多少也有了底。
男人那雙好看的眼睛注視着她,她臉上由緊張到輕松的神色變化,也被他盡收眼底。
他忽然心中升起一分憐憫,忍不住開口。
“和冷墨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你真的快樂嗎?”
許相思回過神,“為什麽這麽問?”
“我認為,你所需要的,是能給你溫柔體貼的照顧的男人,而不是他這樣的霸道和強勢。”
許相思臉色微微紅了一些,小聲的說,“我覺得……霸道強勢一些,好像也沒什麽。”
林俊熙苦笑,“傻丫頭,你還小。以後,你會後悔的。”
“我才不會。”
“你會。長久的愛情需要的是平起平坐,而不是命令與服從。”
一句話,竟把許相思抵的啞口無言,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擠出了一句。
“總之……總之我沒有覺得命令與服從有你想的那樣糟糕,而且冷墨給我的尊重也比你所想的要多得多。”
林俊熙擡起了雙手做投降狀,笑容中透着無奈。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愛他,也維護他,那我就閉嘴好了。”
“那就這樣決定了。我會和他道歉,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
“祝你好運,小豆丁!”
許相思終于做出了決定,感覺身心都輕快了。沒走出兩步,又回頭望向那個笑盈盈目送她的男人。
“你聽好哦,別再将計劃進行下去了,一切到此為止,OK?”
“沒問題!”林俊熙爽快的答應。
出了林俊熙的家,許相思當即就給冷墨打去了電話。
雖然決定了要道歉,但這種嚴肅的事情,起碼得要當面說吧?
電話“嘟嘟”的響着,時間也一分一秒的過去,許相思漸漸有些灰心。
難道,他連她的電話都不想接了嗎?
正沮喪之際,電話卻在最後一秒被接起。
“有事麽?”
低沉的語氣,富有磁性,卻冷淡如常。
許相思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問,“你今晚回家嗎?”
“怎麽?”
“我……我有些事要和你說,很重要很重要。”
她刻意的強調着“重要”兩個字,就差說出“你可一定要回來”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下來。
許相思甚至覺得,等待男人答複的每一秒,都是那樣的漫長。
終于,答複來了。
“今晚我有一場應酬,如果不是太晚,我就回去。”
“好,那我等你。”
挂掉電話,許相思重重地松了口氣。
想來,冷墨如果真的不打算原諒她,依他的性子,電話都不會接的。
既然肯接電話,那就說明還有的商量!
心情松快了下來,正好附近新開了一家服裝城,許相思早就想去了,而且文宣也一直嚷嚷着。
她電話把文宣約了出來,姐妹倆手拉着手,在商城裏消磨了半天的時光,一直到了晚上。
兩個人手提着大包小包走在燈火闌珊的街上,這會兒已經八點多鐘了。
“咱們接下來去哪兒?”文宣就像是不會感到累一樣,興致勃勃的問。
許相思驚訝的問,“還逛?你不累嗎?”
“拜托,shopping可是女人的精神食糧,累?這種事情不存在的!”
話音剛落,那“咕咕”響起的肚子,就“啪啪”打了文宣的臉。
許相思揶揄的看着她,“看來,精神食糧也填不飽你現實中的胃嘛。”
“讨厭,別嘲笑我了,不如咱們吃點東西吧?”
如果是平常,這倒是個好提議,但今晚不行。
許相思看了一眼時間,抱歉的說,“我回家還有事,今天就到這裏吧。”
文宣覺得有些掃興,不過還是乖乖的回去了。
許相思已經快要累癱了,有氣無力的坐到了車子裏,剛打着火,電話來了。
居然是老管家打來的。
許相思将電話接起。
“管家伯伯,有什麽事嗎?”
“大小姐,你快回來吧!”
許相思很喜歡老管家,但唯獨,最害怕從他嘴裏聽到這句話。
每次當他以凝重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迎接許相思的準沒好事情。
她微微有些緊張的問,“又……又怎麽了?”
“先生回來了。”
緊繃的神經忽然松弛下來,許相思擦了擦冷汗。
“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吓死我了。”
然而,老管家又說,“先生似乎喝了很多酒,已經醉了,是雅蘭小姐把他送過來的。”
“你說什麽?”
一聽這話,許相思頓時愣住了,又趕緊問,“那,雅蘭走了嗎?”
“還沒有呢,她把先生送回來後,一直留在這照顧着呢!”
通話已經結束了,許相思呆呆的愣在那兒,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冷墨不是說他應酬去了嗎,為什麽會和雅蘭在一起?
而且,雅蘭那女人憑什麽留下來照顧屬于她的男人?
豈有此理!許相思不淡定了。
一腳油門深踩下去,奔馳小跑一路疾馳,而她的腦子也一直在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
回到了冷家,許相思将車子停好,大踏步進了大廳。
老管家迎了上來,“大小姐,您可回來了。”
“他們人呢?”
“在樓上卧室裏。”
許相思冷着一張臉,鞋子在樓梯上踩出一連串急促又清脆的響聲。
她來到了廊間,一把推開了那扇門,一股濃烈的酒氣迎面撲來。
寬大的床榻之上,醉酒的男人靜靜地躺在那兒。
他那冷峻的臉龐已是一片緋紅,随着粗重的呼吸,被白襯衫包裹着的胸膛起伏的都劇烈了。
而在他的身邊,雅蘭挨着床沿坐着。
她一邊關切的詢問着,素白的手捏着被水浸濕的毛巾,替男人擦去額頭上的細汗。
她的動作是那樣的小心翼翼,目光又是那樣的柔情。
“阿墨,感覺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