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胡說!”季維揚眉頭微蹙。
“思思,你是圓圓的母親,如果連你都這麽悲觀,那又該怎麽辦?”
抽泣了幾聲,許相思望向夜空中那輪幽冷的月亮,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上天保佑,只要圓圓能平安,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望着眼前這個脆弱的女人,季維揚心頭微微抽痛。
他攥緊了拳頭,眼中流露出幾分堅定,亦如他的語氣。
“思思,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鐘大奎捉拿歸案,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發誓!”
這個向來溫潤如玉的男人,竟然也會發出這種铿锵有力的聲調。
許相思緩緩睜開朦胧的淚眼,靜靜的望着他。
他的眼眸深處,閃爍着火苗。
“謝謝……維揚。”
此刻,另一邊山林廢棄小屋之中。
鐘大奎坐在一張破敗的木桌前,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烈酒,但目光卻依舊清明。
一陣哭聲傳來,他不耐地朝着牆角草堆瞧了一眼。
夜間山中的溫度很低,圓圓緊緊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兩只眼睛淚汪汪的,她一直在哭。
“哭什麽!再哭把你丢出去!”他皺着眉頭恐吓了一句。
圓圓被吓的身子顫了一顫,強忍着不哭出聲來,小臉憋的通紅。
一旁,莫子豪倒是顯得安靜的多。
那漂亮的海藍色眼眸先是看了一眼圓圓,又望着兇神惡煞的鐘大奎。
“你別吓她,她膽子很小的。”
“誰讓她哭個不停?”
“叔叔,綁架是犯法的。”
鐘大奎嗤笑,“小屁孩,你懂什麽!我要是怕犯法,我抓你們做什麽!”
漂亮的小男孩輕嘆了一聲,試着商量。
“叔叔,我知道,你和我爸爸媽媽有恩怨,但你抓我就好了,不應該抓我妹妹的。”
“什麽?”鐘大奎很意外,“這丫頭,是你妹妹?”
“嗯。”
“蒙誰呢!這丫頭是他冷墨和許相思生的,可你……你分明是混血兒!”
“叔叔,我爸爸是冷墨,媽媽是意大利人,雖然他們沒有結婚,但比起妹妹,爸爸他更疼愛我。”
鐘大奎愣了一下,他感到很意外。
其實,他本意只是抓圓圓。
當時這兩個孩子一起在路邊玩,在他把圓圓抓上車後,這小男孩卻緊緊抓着那小丫頭的手不放開,時間緊迫,他索性兩個都帶走了。
沒想到,這小鬼居然還是他冷墨的私生子,難怪那麽護着妹妹。
圓圓茫然的看着莫子豪,沾濕的睫毛眨了眨,小丫頭看起來很疑問。
怎麽突然間,她的爸爸就成了子豪的爸爸了?
莫子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別說話。
他接着請求,“叔叔,求你把妹妹放了好不好,我留下來給你當人質。”
“不行!”鐘大奎斷然拒絕,“小鬼,別那麽多廢話,老老實實待着,否則,信不信我揍你!”
見到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莫子豪沒再說什麽。
他拉住圓圓的小手,壓低了聲音。
“對不起,我明明大你兩歲,卻沒能保護你。”
“那……我們該怎麽辦?”
“沒辦法,等。”
圓圓有些失望,此刻想起了爸爸媽媽,心裏更是委屈,漸漸又哭起了鼻子。
“噓!”莫子豪小聲說,“別哭了,要是惹惱了他,他可真的會揍人的。”
圓圓哽咽了一下,帶着哭腔說,“我想爸爸媽媽了……”
莫子豪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俨然一副鄰家大哥哥的樣子。
“圓圓不哭,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乖乖等着,好嗎?”
“……嗯。”圓圓吸了吸小鼻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鐘大奎擡手看了一眼時間。
一個小時過去了。
冷宅大廳之中,電話鈴聲如約響起。
冷墨快速将電話接起。
“冷先生,我要的錢,應該準備好了吧?”
幽沉的目光望向桌上兩只大手提箱,冷墨冷聲說,“準備好了。”
“不愧是冷先生,辦事效率就是快!”
冷墨皺皺眉,“我怎麽把錢交給你?”
“聽好了,來西山小亭,我只給你三十分鐘!”
講完這一句,電話又迅速被挂斷,負責監聽的幾個警察一臉的郁悶。
季維揚扔下了耳麥,緩緩起身。
“大家都聽到了吧?西山小亭,鐘大奎就在那兒,行動!”
一屋子警察陸陸續續出去了,季維揚又望向了冷墨,“冷先生,請你帶上錢,跟我們一起走。”
冷墨也不言語,默默拎起兩只沉重的手提箱。
這裏面,如同鐘大奎要求的那樣,裝了整整兩千萬。
許相思跟在冷墨的身後,男人走出兩步,回眸望着她。
“你真要去?”他問。
“當然了,我要去救女兒,讓我坐在這裏等,我可做不到!”她擦了擦眼淚說,語氣透着倔強。
冷墨沒說什麽,快步走出大廳,莫懷仁也跟了出來,一行車隊浩浩蕩蕩朝着西山小亭出發了。
一路上,許相思的心也愈發緊張。
她實在太擔心圓圓了,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擁她入懷。
一旁,冷墨安靜的開着車,半張臉隐入黑暗之中,晦暗不明。
自從事發之後,他表現出來的冷靜與沉着出人意料。
然而,他那握着方向盤的手心,已經細汗遍布。
這時,一通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
他将電話接起,也不知聽了些什麽,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許相思自然是注意到了男人那變化的臉色,待他将電話挂斷,這才問。
“誰打來的?”
“鐘大奎。”
如同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三個字,話音一落,冷墨減速,直至停下。
“他……他又說什麽了?”許相思不由的緊張起來。
“那家夥似乎已經預料到我們報了警,所以之前給了個假地址,現在,他讓我們甩開警察,獨自去南港碼頭。”
“什……什麽?”她驚呆了。
“他遠比我們想象的要狡猾的多。”
“那我們得趕緊把消息告訴季維揚!”
許相思一時慌了神,顫抖着拿出了手機,還未待打出去,便被冷墨奪走。
“你瘋了?”冷墨眯起眼睛瞪着她,臉色出奇的難看。
“怎……怎麽了?”
“他說了,讓我們獨自去交錢,還說若是見到一個警察,就撕票。”
“……”許相思如被冰雪。
“該死!”
冷墨望着那些警車漸行漸遠,收回了陰沉的目光,調轉車頭開往南港碼頭。
許相思越想越難過,再加上擔憂那兩個孩子,偷偷抹起了眼淚。
“為什麽……為什麽兩個孩子要遇到這樣的事,太殘忍了。”
冷墨緊繃着一張臉,那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昭示着他正努力壓制着什麽情緒一般。
“冷墨,我好後悔啊,如果我不去那場宴會的話……”
許相思哭哭啼啼,一直在哽咽的說着含糊不清的話,聽的冷墨蹙起了眉頭。
“夠了!”
許相思的肩膀顫了一顫,婆娑的淚眼望着他。
“都這時候了,哭有什麽用?”他冷着臉,眼眸中透着難言的火光。
“可……可我就是忍不住。”
“你知不知道,哭的我很煩?”他語氣冷冰冰的,顯然心緒真的亂了。
許相思緊咬着蒼白的唇,小臉上滿是委屈。
不多時,車子到了港口。
涼風習習,夜幕之下,隐約見到碼頭上站着一道漆黑的人影。
冷墨将車子停了下來,燈光之下,顯現出了鐘大奎那寫滿了憤恨的臉。
他的兩只手各自抓着一個孩子,是圓圓和子豪,他們都沒事。
“圓圓!”許相思痛心的喊着女兒的名字,圓圓也哭的眼淚汪汪。
“媽媽……救救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