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的,她那凄厲的慘叫吵醒了很多人。
廊間的房門接連打開,住客門匆匆走出來,攔住她詢問。
“小姐,你叫什麽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許相思驚恐地說,“出人命了……裏面,出人命了!”
“啊?!!”
聞言,衆人皆驚,紛紛湧進去查看。
許相思靠在牆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沿着蒼白的臉龐滾落,一股無力感襲來。
方才,浴室裏的景象深深的刺激到了她的神經,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她就像失去力氣般地緩緩癱軟下去,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房間裏,人們紛紛湧進了浴室,眼前的景象,把所有人都吓呆了。
雅蘭蜷縮在浴缸裏,頭無力地後仰着,其中一只手搭在缸沿上,雪白的手腕上,赫然顯出一道紅色的細線。
點點殷紅往下滾落,沿着蒼白的手指,“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彙成了刺眼的溪流。
深夜,一輛的士停在了冷宅門前。
冷墨探身而出,習慣性地撣了撣西裝上的褶皺,信步走向大廳。
這個點兒,按理說家裏的傭人們都該休息了才是,但大廳裏卻燈火通明。
老管家神色緊張地來回渡着步子,見到冷墨回來,當即面色一喜,快步迎上去。
“先生,您可回來了!”
“嗯。”
老管家目光向冷墨身後投去,卻沒見到許相思,不禁問,“先生,夫人呢?”
聞言,冷墨的目光下意識朝樓上望去。
“她?難道,她不是應該在家裏的麽?”
老管家怔了一下,狐疑地問,“夫人不在,之前,她去金帝酒店找你去了,先生沒碰到她嗎?”
“沒有。”
“這……”老管家納悶極了,“這可奇怪了,這麽晚了,夫人究竟去哪裏了呢?”
冷墨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冷峻的臉龐之上,平添了幾分凝重之色。
“你是說,她曾去金帝酒店找我?”
“是啊!”
“她怎麽知道我去過那裏?”
老管家将之前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聽完這些,冷墨已是面如寒霜。
他當即用手機給許相思打了過去,響了許久才被接起,更奇怪的是,接電話的居然還是一個男人。
“請問,是冷墨先生嗎?”對方問。
“是我,你是誰?”冷墨冷聲反問。
“冷先生你好,我們是濱城市警察局的。”
“警察?”
“是的。令夫人許小姐剛剛被卷入了一場刑事案件,根據現場的情況分析,我們初步懷疑她涉嫌企圖謀殺雅蘭女士。”
“你說什麽?!”
冷墨眉頭皺起,愣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來,旋即目光驟然斂沉。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現在人呢?”
“許小姐暈倒在案發現場,現在在醫院裏。”
挂掉了電話,冷墨的臉色已經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管家上前一步,語氣關切地問,“先生,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男人臉色緊繃,也不說話,只是轉身就往外走。
老管家匆匆追了出來,“先生……”
他沒能喚住冷墨,冷墨匆匆上了車,揚塵而去。
望着那輛消失在夜幕中的車,老管家不免唉聲嘆氣。
“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當許相思醒來的時候,頭頂天花板上的燈刺激的她瞳孔一陣劇烈跳動。
她擡手遮擋着那光,耳畔傳來女人的聲音。
“警官,她醒了!”
警官?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一片逆光之中,兩個警察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臉的肅然。
頭腦一時間有些懵,冷靜了幾秒,她想起了之前的事了。
是了,她去金帝酒店找冷墨,結果冷墨沒找到,卻在浴室裏見到了……
一片殷紅的刺眼畫面在腦海中浮現,她失聲叫出聲,痛苦地抱住了頭。
兩個警察面面相觑,問護士,“她這是怎麽了?”
“患者患有愛爾式綜合症,對血液有着相當嚴重的恐懼,恐怕,她是想起了案發現場。”
說完,護士抱住她,語氣輕柔地安慰起來。
“好了好了,許小姐,沒事了,請不要害怕。”
見到她的情緒恢複了一些,警察問她,“許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許相思将慘白的小臉從護士的懷抱裏探出來,紅着眼圈說,“還好,就是頭有點暈。”
“你下來試試,看能不能走?”
聽了警察的話,在護士的攙扶下下了床,試着走動了兩步,只覺得頭重腳輕,但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能走。”她虛弱地說。
其中一名警察上前一步,向她展出了一張逮捕令。
“許小姐,現在,警方以傷害行兇罪逮捕你,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聞言,許相思頭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她脖子僵硬地轉過去,望着警察那張嚴肅的臉,聲音不可抑制地發顫。
“你……你說什麽?行兇?”
“不錯,你涉嫌對雅蘭女士行兇。”
回過神來,許相思搖了搖頭,臉色慘白地說,“不……不是我,你們搞錯了什麽吧?我沒有對雅蘭行兇,她是自殺的!”
“可是,你出現在案發現場,這一點,酒店裏其他的住客都能作證。還有,雅蘭小姐割腕的刀子上,留有你的指紋,所以,關于雅蘭的行為屬不屬于自殺這一點,目前無法得出定論。”
“指……指紋……”她懵了。
細想之下,她倒是想起來了。
在浴室裏,她還真把地上的刀子撿起來過,沒想到無意留在上面的指紋,竟然把她變成了行兇的嫌疑人!
一時間,許相思情緒瞬間崩潰。
“不是我,我沒有要害她,她真的是自殺!”
“許小姐,請跟我們走!”警察亮出了手铐。
“我不跟你們走,我什麽都沒做……你們不能抓我!”
她拼命地掙紮着,卻哪裏敵得過兩個警察,冰涼的手铐禁锢住了她纖弱的手腕,一時間,她面若死灰。
她被兩個警察押出了醫院大廳,外面,早已有警車在等。
一輛邁巴赫疾馳而來,車門被一雙大手推開,冷墨匆匆下車。
“思思!”
男人朝着她喊了一句,她正要被押進車裏。
許相思身子猛地一顫,驀地向他看去,再也忍不住心裏的委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冷墨!救救我……我沒有殺人,他們冤枉我!”
她那哭到不成樣子的小臉映入男人幽深的眼底,令他眉心一陣“突突”直跳。
他面色陰沉,快步上前,聲音裹着一層寒氣。
“你們這是做什麽,為什麽要抓我的妻子?”
“她是嫌疑人,我們只是請她回去配合調查,沒別的意圖。”
“荒唐!”冷墨咬了咬牙,“她平日裏連殺雞都不敢看,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你們搞錯了,立刻放了她!”
“關于這一點,我們一定會好好調查。話說回來,冷先生也請和我們走一趟。”
冷墨冷聲問,“我?”
“是的。我們查過酒店監控,案發之前,你曾在雅蘭的房間停留過四十分鐘,在你離開後,你妻子也進去了。雖然刀上并沒有你的指紋,但還是請你向我們做仔細說明。”
聞言,冷墨不語,邁步向許相思的車走去。
“等等,冷先生。”
警察叫住了他,打開了另一輛車的車門,“在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你不能和你的妻子接觸。”
許相思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心急如焚,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冷墨向她看了過來,冷峻的眉眼之中,冰雪消融了幾分。
“別怕,思思。”
說完,他躬身上車,許相思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也被警察押走。
她想不通。
冷墨先她去見了雅蘭,但他根本沒有動機對雅蘭下手。
可她感到無法理解的是,在他與雅蘭單獨相處的四十分鐘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雅蘭喪失了活下去的信念,絕望割腕?
二人被帶到了警察局,連夜分開審訊。
狹促的審訊室裏,她戴着手铐,被摁在了椅子上。面前不遠處,警察臉色嚴肅地望着她。
“許小姐,你今晚為什麽會出現在雅蘭的房間裏?”
她嗓音有些嘶啞的回答,“去找冷墨。”
“那,你可曾見到他?”
許相思搖頭,“沒有。我去的時候,冷墨已經不在了。”
“雅蘭呢?你與她之間又發生了什麽?”
“我沒和她說過話,發現的時候,她在浴缸裏,已經……”
她臉色蒼白地說,掀開簾子的那一幕景象,現在想想,仍舊心有餘悸。
“不對吧?”警察狐疑問,“我們在雅蘭用于割腕的刀上,檢測到了你的指紋,這一點,你又要如何解釋?”
“刀掉落在地上,我無意撿起來的。”
“你是說,在你進屋之前,雅蘭就已經出事了?”
“是的。”
頓了頓,她小聲地試探問,“雅蘭她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