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又赤誠的宣言, 将全場氣氛推至一個新的高/潮。
“林霁塵?真的是林霁塵!我靠,論壇上的照片是他黑粉發的吧?這真人甩照片十八條街啊!”
“這種神仙大佬談戀愛, 還用自己親自告白追人?前兩天我還看到他拒絕了英語系的系花,态度那叫一個冷淡, 我還以為他壓根不喜歡女人呢!”
“這得是什麽樣的仙女才能被他看上啊?聽他這話的意思, 還是喜歡了很久都沒追上?操!長得帥還這麽深情, 嗚嗚嗚, 我酸了我酸了, 今天也是加入檸檬供應商的一天。”
……
尖叫聲如浪,此起彼伏。
姚光還沒從林霁塵說的話中清醒過來,整個人都是懵的。唐稀和曾簡兮一直在搖她的手, 嘴裏興奮地說着什麽,她也聽不見。
-“喜歡, 那就證明給我看啊。”
林霁塵要唱歌?從來沒在別人面前唱過歌的人,現在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唱歌給她聽?
就為了她說的這句話?
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 林霁塵朝她點了下頭,解開西裝外套交給主持人,坐到高腳椅上調試吉他。一只腳勾着, 一只腳漫不經心地抵在地上。沒刻意撐直腰背,但就是很挺拔。
椅子高度是重新調過的。他和嚴成文身高差太多, 最開始坐下去的時候,整個人像陷進谷堆裏。現在是舒服了點,但那雙大長腿還是有些施展不開,看着憋屈。
尖叫聲還在繼續, 他随意一個掃弦,仿佛舞臺之王在下達命令,全場頃刻間安靜下來。
James Blunt的《You’re Beautiful》,原曲就是吉他伴奏,帶着點清新的小憂傷。
曲子很簡單,卻不好唱。沒有多餘樂器的修飾,演唱者的實力将完全暴露在聽衆面前。唱好了就是“情歌王子”,稍微跑偏一小個調,就會被話筒放大數倍,直接演變成車禍現場。
姚光不自覺屏住呼吸,擱在膝蓋上的兩手無意識地緊緊捏成拳頭。
可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My life is brilliant.(我的人生缤紛燦爛)
My love is pure.(我的愛如此純粹)
I saw an angel,of that I’m sure……”(因為我見過天使,對此我深信不疑)
燈光熄滅,全場靜悄悄的,所有光都聚焦在舞臺中央,筆直圈成一束。
林霁塵的臉浸潤在光影的夾角間,半明半昧,像一幅歲月靜好的油畫。清淡的氣質與曲子完美契合,絲毫看不出新手的影子,仿佛天生就是為舞臺、為唱歌而生的。
他的英文發音不像歐美人那樣誇張,咬字很準,聲線幹淨清冽,唱歌時會不自覺帶起點矜持的小性感。
唐稀情不自禁化身尖叫雞,“操!操!操!學長唱歌這麽好聽的嗎?可以直接出道了!”
曾簡兮有點不服,試着哼了兩句,自閉了,“人家是被天使吻過的嗓音,而我是被閻王鎖過喉。”
……
兩人還在說話,姚光卻聽不見了,緊緊盯着臺上。
歌聲充盈滿耳,一字一句燙着她的心。
這首歌,曾經也有人對她唱過。
好像是初三那年的事。
快中考了,姚媽媽請林霁塵到家裏,給姚光補課。
姚光因為一道函數題,正被林霁塵單方面無情地“羞辱”,眼看就快打起來。
樓下忽然有人拎着擴音器,喊着姚光的名字,一通深情告白,就抱着吉他自彈自唱起這首歌。
然而還沒到副歌部分,他就被林霁塵一盆從天而降的冷水,和一個殺氣騰騰的“滾”字給轟走了。
其實就唱功而言,那人的表現還是不錯的,雖然情緒沒到位,但至少能讓她暫時從題海中解脫出來,放松一下。
所以姚光當時就抱怨了:“你自己不會唱歌,還不讓別人唱,也太小心眼了吧。”
林霁塵回她什麽了?
好像什麽也沒說,就冷眼盯着她瞧,眼神跟冰刀一樣,捅得她直打冷顫,三天沒敢跟他說話。
沒想到就這麽一個小仇,他竟然記到了現在?
唱歌就唱歌嘛,非要唱這首,跟誰較勁呢?
還彈吉他,什麽時候學的?倒挺像回事兒。
姚光唇角忍不住往上,心裏像開了滿滿一整片向日葵,正随風輕飄飄地搖曳。而她的專屬太陽也正好在這一刻,沖破萬裏陰霾,朝她望過來,帶着所向披靡的堅定,和缱绻溫柔。
視線交接,兩顆心都不自覺顫了顫。
姚光慌忙錯開眼睛,緊張地捏着手,耳根控制不住發燙。
昏暗中,她能清楚地感覺到,林霁塵還在看自己,肆無忌憚,眼神比剛才還要熾熱,快要着火。
就好像整個活動中心只剩他們,每一絲空氣都烘烤着甜膩。
旁邊有人發現奧妙,跟同伴交頭接耳,“學長在看誰?是不是他正在告白的女孩?快找快找!”
姚光心裏打了個突,趕緊扭頭瞪他。
林霁塵彎起嘴角,下颌勾起流暢利落的弧度,不避不讓,就這麽看着她。整首歌到達高/潮,掃弦的力度變大,嗓音放開,原本憂傷的調子因他的即興發揮,變得張揚恣意。
全場的氣氛被他推至最巅峰,大家都被歌聲中飽滿的情緒感染,不約而同地站起來,組成人浪,跟他一起唱。
“You’re beautiful.It’s true.”
你就是這麽美,千真萬确。
分明是對全場唱的,卻更像是穿越洶湧的人潮,只說給她一人聽。
而這一幕,直到很多年以後,姚光都不曾忘記——
昏暗的會場,點點熒光彙流成彩色的海洋。她的少年,就站在萬衆矚目的光影正中,舉着吉他對她笑,眼裏滿滿都是她。
甚至後來,姚光還在某乎上回答了一個問題——你的另一半曾為你做過什麽,讓你在一瞬間就認定,這輩子,就是他/她了?
姚光的高贊回答:他其實不擅長唱歌,吉他彈得也馬馬虎虎,還特別讨厭站在舞臺上被人當猴子看。但那天,他卻主動上臺,當着全校人的面自彈自唱,就為了誇我漂亮。
迎新晚會結束已經是晚上二十二點,寝室都熄燈了。
小油菜們緊趕慢趕回去睡覺,也有那膽子大的,三五成群離開校門,準備“放蕩不羁”一晚上。
姚光站在活動中心門口,就着旁邊的路燈編輯微信。打了一小段,撓撓頭,覺得不好,删掉。又打了一小段,還是不對,她煩躁地抓了把頭發。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吓了一跳,看了眼來電顯示,又被吓了一跳,緊了緊指骨,慢吞吞按下接聽。
“你的口紅落在化妝間了。”
電話剛接通,林霁塵就說話了,聲音聽着懶散随意,有點啞。說完,他還咳嗽了幾聲。
姚光一臉茫然,“可是我沒帶口紅啊。”
“……”
手機那邊沉默了。
姚光突然意識到什麽,臉蹭的熱了下,捏着手機連忙說:“那個……我餓了。”
林霁塵喉嚨裏溢出一聲低笑,“想吃什麽?中華民間歷史文化基礎深厚的傳統美食?”
姚光:“……”
狗男人,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調侃她!
深吸一口氣,她很有骨氣地拒絕:“我今天不想吃沙縣小吃,要吃一個歷史文化基礎更深厚的。”
林霁塵訝異地:“哦?什麽?”
姚光:“燒烤!”
林霁塵:“……”
這頓燒烤還是沒吃成。
這個點,所有燒烤攤和燒烤店都爆滿。林霁塵開車,帶姚光跑了大半個北城,都沒找到吃燒烤的地方。
最後,兩人各捧着一杯奶茶,靠着那輛阿斯頓馬丁,站在河邊吹風。
對比燒烤店的熱鬧,這裏冷清不少,除了綠植邊偶爾竄出的貓影,他們是附近唯一的活物。
然而這對活物也不說話,幹站着,遠看就像奶茶店的兩塊立牌。
午夜風大,姚光時不時捋一捋耳側碎發,眼梢餘光趁機往旁邊瞄。
……就撞見了林霁塵似笑非笑的眼。
看那得意的模樣,他應該早就發現了,故意憋着不說。
狗男人:)
“我走了!”
姚光跺了下腳,擡腿要走,衣袖被人拽住,小心翼翼往後扯。
“學校寝室已經關門了。”林霁塵懶懶地倚着車門,不緊不慢地提醒。
指尖觸及她冰冷的手,他眉心微蹙,也不管她會不會反抗,強行将人扯回來,握住她的手塞進自己外套口袋。
姚光本來是不覺得冷的,被這麽一暖,忽然就怕起冷來。低着頭,假裝不經意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清冷的尤加利香,這會兒倒莫名有些燙人。
而那只大手也在口袋裏,悄悄捏了捏她手心。
“還覺得不真實嗎?”林霁塵俯身,額頭抵住她額頭,聲音低沉認真。
薄薄的呼吸灑在她臉上,細小的絨毛被煨得有些癢。
姚光略略偏頭,眼睫顫得厲害,心髒像在敲鑼打鼓,抿着唇不說話。
林霁塵自嘲地一笑,語氣少有地染上幾分挫敗,“就真這麽讨厭我啊?”
握着她的那只手,也跟着慢慢松開。
溫熱從指尖抽離,時間格外漫長,像被人刻意調成了0.5倍速。
每一寸熱意的消失,都帶着刻骨銘心的煎熬。
姚光咬着下唇,堅持了會兒,又堅持了會兒。
在那只手完全抽離的一瞬,終于堅持不住,一頭紮進他懷裏,摟着他的窄腰,氣惱地蹭腦袋。
“哎呀你這人怎麽這麽讨厭啊!!就知道欺負我!!!”
林霁塵笑得雙肩聳抖,得逞般舔了下嘴角。
後背被這一撞,重重磕在車門上,他卻不覺得疼,甚至還想再來一下。
“你說你說!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故意給我設套,就等着這天看我出醜了!”姚光從他懷裏揚起腦袋,撅着嘴,耳根至臉頰全部染上一層緋紅。
林霁塵很誠實地“嗯”了聲,挽住她的細腰,往懷裏又帶了帶,低頭靠在她頸窩。
清甜的氣息萦滿鼻,沖散心頭多年的塊壘,從未有過的舒心,他不自覺牽起唇角,拿氣聲說:“我可饞了好多年了。”
直白到帶着點葷意的話,還故意把“好多年”三個字拖長。
才剛抱上,竟然就敢這麽說話了。
以後還得了!
姚光的臉更燙上一個度,圓着眼睛狠狠剜他,掙紮着從他懷裏鑽出來,“不行不行,還是太便宜你了!”
林霁塵挑眉,兩手抄兜倚在車上。
反正最大的難題已經解決了,他耐心出奇得好。
姚光哼了聲,“告白一次就成,你不知道珍惜,還會繼續欺負我。不行!你得再告白十次,還不能重樣,我說滿意才算過關。”
邊說,小眼神邊滴溜溜地往他身上瞥,生怕他下一秒就甩臉子走人。
口是心非的小東西。
林霁塵輕哂,倒是沒猶豫,“好。不過……”
将人重新扯回懷裏,圈着她讨價還價,“就沒點福利嗎?沒福利沒動力啊。”
語氣意味深長。
這是打算拿出他收購別人公司時候的手段了?
姚光瞪他,“奸商!”
林霁塵笑得坦蕩,“不奸怎麽賺錢養你?”
姚光嬌嗔地哼了聲,算他還會說人話!
“你想要什麽福利?”
小姑娘本就生得好,一颦一笑都可入畫。這會兒心情好,整個人都靈動起來,眼角眉梢藏着勾子,無形中就很要人命。
林霁塵桃花眼撇去剛才的散漫,瞳仁漆深如潭。
“以後的福利還沒想好,今晚的,能不能先給了?”
也不等姚光問,他就抵着她額頭繼續說:“寶貝,我想親你了。”
喉結無聲滾了滾,啞聲,“舌/吻。”
姚光心念一顫,原本已經褪得差不多的熱意再次沖上腦袋。
上次在琴房,兩人确實親了來着,看似激烈,但也只限于唇瓣上的纏綿,這回……
周遭濕冷的空氣,因為這兩個字,噼裏啪啦濺起火星,逐漸形成燎原之勢。
姚光被裹在火裏頭,指尖撚着他袖口,心跳如鼓,心底深處隐隐有些興奮,但又不想被他看出來,哼了聲,“就、就這一回。”
不情不願、也心甘情願地閉上眼睛。
然後就等到了天荒地老。
什麽也沒等來,只有頭頂兩聲笑。
狗男人:)
“林霁塵你混……”
“蛋”字還沒出口,耳邊忽然湧起一陣風,下一秒,她就被林霁塵反身壓在車門上。他一手托着她後腦勺,白皙工細的手指沒入烏發叢,另一手順勢下滑,攬住了她的腰。
透過緊緊貼合的唇瓣,姚光還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嘴角挑起的狡黠弧度。
“哥哥更喜歡用強的。”
姚光腦子裏轟然炸開,羞惱地拍着他的肩。
可越反抗,他的回應就越熾熱。而她就像冰川遭遇烈日,轉眼就融化成水,只能沉淪在彼此交纏的呼吸間。
盛夏午夜的風卷着初秋的暧昧,河面漾起粼粼波光,似戀人的眼波,愛意在心中肆意滋長。
恍惚中,他啞着嗓子附在她耳邊,喉結滾得異常動情,“寶貝,你怎麽比奶茶還甜啊?”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這了,快哭了QvQ
狗子終于如願以償了!雖然你還是一只沒有名分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