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拾帝君
陵光神君絲毫沒有邀請青拾帝君進屋的意思,就只是站在庭院門口與青拾帝君閑聊。
“整個仙界,多的是樂于邀請帝君前往府邸的仙神,帝君不找他們,偏偏上本神君這裏,還要怪本神君這裏不歡迎帝君?歡不歡迎,帝君心裏早就應該清楚。”
話語裏的冷漠和疏離過于明顯,完全是不加掩飾的程度。
青拾帝君輕輕嘆氣,倒是好脾氣地沒有生氣:“聽慣了阿谀奉承,偶爾也想碰一碰你這樣的冷臉,好讓自己冷靜一下。”
陵光神君瞧着青拾帝君臉不紅心不跳說出這種話,半晌無言。
青拾帝君有意岔開話題:“剛剛那位小花仙……”
陵光神君冷眼相對:“怎麽,帝君看上她了?”
青拾帝君連忙搖頭:“怎麽會?你不要拿這種事情取笑我,我只是覺得她身上好像有一點熟悉,像是……”
陵光神君聽着青拾帝君的這番話,在心裏暗暗嘆氣。
他就知道,依紅凝的隕滅而重生的玄鈴,身上總是或多或少帶了一點紅蓮花的氣息,別的仙神可能瞧不出,感受不到這一丁點的紅蓮花氣息,身為紅凝曾經最親近之人的青拾帝君,怎麽可能看不出這淺淺纏繞在玄鈴身上的氣息?
為了不讓青拾帝君起疑,他決定直接點破青拾帝君的猜疑。
反正玄鈴現在已經被青拾帝君親眼見到,繼續藏着掖着反而令青拾帝君心生疑慮,不如大大方方點破,免得青拾帝君越想越覺得玄鈴可疑。
“帝君是不是想說,她與紅凝有幾分相似的感覺?”
紅凝……
時隔多年,終于又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紅凝這個名字,青拾帝君有一瞬間的怔仲。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了?
都快不記得年歲的流逝,不記得她離開自己有多久。
天庭衆仙對紅凝諱莫如深,在他的面前更加不會提起這個名字。
她就是一個禁忌,被所有人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逐漸遺忘。
青拾帝君無奈一笑:“如今也只有在你這裏,我才能如此清晰地聽到她的名字。是啊,難怪我對這只小花靈如此有好感,原來是因為她的身上有紅凝的感覺。說起來,自從紅凝離開,仙界花仙再無新鮮一脈。”
就好像紅蓮花的盛開耗盡花仙一脈所有的新鮮血液,導致人間再無新任花仙。
但是看剛剛那位小花仙的年紀,怎麽也不像是有三千歲的樣子。
感覺就只有千歲以內。
青拾帝君還在疑惑,陵光神君為了不讓青拾帝君繼續深想下去發現疑點,适時開口打斷青拾帝君的思考。
“要不然,青拾帝君以為本神君怎麽會允許她住在本神君的府上?”
青拾帝君又是一愣。
陵光神君之所以養着這只小花靈,原來是因為這樣的理由嗎?
陵光神君他……
喜歡紅凝?
青拾帝君神色瞬變。
難怪……難怪陵光神君當年會去白嶼原見紅凝最後一面。
那……紅凝呢?紅凝對陵光神君是不是也有……
再擡頭時,青拾帝君已經沒有之前那副溫柔和善的模樣。
“陵光神君對紅凝仙子……倒是情根深種。”
陵光神君并不喜歡紅凝仙子,也不能說是不喜歡,作為朋友和姐姐來說,他自然是喜歡紅凝,只是這份感情絕對不是青拾帝君誤以為的那種喜歡。
他現在有意這樣說,為的就是打消青拾帝君對玄鈴身份的猜忌,讓對方誤以為他只是因為玄鈴跟紅凝有些相似,才會把玄鈴這位不知名的小花仙留在身邊,而不是因為玄鈴本身特殊。
只不過是被誤會,就能保住玄鈴的身份和性命,于他而言并不算什麽大事。
陵光神君的沉默不語,讓青拾帝君以為他這是在默認。
原本以為陵光神君與紅凝只是關系好一點的朋友,在三千年前恰巧有那一面導致猜疑,現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青拾帝君垂放在身側的手已經在暗暗捏緊。
青拾帝君的态度已然發生三百六十度的轉變,眼裏原本的柔和目光變的十分無情和冷冽。
“本尊都沒了,留着一位與她相似的人在身邊有何用?陵光神君雖是深情,卻是求而不得,只能轉而尋求他處慰藉了嗎?”
陵光神君漠然:“帝君只需管好天庭,管好人間便可,又何需操心本神君這等小事?”
已經變了一副态度的青拾帝君哈哈笑起,只是這笑聲裏面沒有多少溫度,有的只是幾分嘲笑。
“說的也是,吾何必管陵光神君的私事呢?那吾就不在這裏多叨擾陵光神君,免得陵光神君越看吾越覺得讨厭。”
畢竟,當年一開始的時候,他和紅凝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青拾帝君不再多做逗留,這就揮袖離開此地。
陵光神君瞧着他離去的背影,回頭望一眼玄鈴所在的方向,暗暗松了一口氣。
希望青拾帝君沒有懷疑玄鈴的身份,沒有察覺到玄鈴的不同。
陵光神君微微側身,目送青拾帝君當真離去後才收回視線。
別看青拾帝君仍然如此在意紅凝,要是真讓他知道玄鈴是紅凝當年召喚出來的花神律者,讓他知道玄鈴是依托紅凝而生的花靈,依舊會痛下殺手,打散玄鈴的元神,使得她不再存在于人間。
哪怕紅凝仍然活着,只要被青拾帝君知道,絕對會一邊露出深情的模樣,一邊了結紅凝的性命。
只是陵光神君沒有料到,即使只是這幾句為了隐瞞玄鈴身份,刻意讓青拾帝君曲解自己與紅凝關系的話語,依舊為他招來禍端。
三月後,南風起,群鬼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