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日常早修結束後，鐘馔千找到曹昕酩。
鐘馔千眉頭緊鎖，稚嫩的小臉硬生生做出了遲暮之人才會擺出的表情，一臉愁雲慘淡，聲音也無精打采：“大師兄。”
曹昕酩正好也有事找他，應了一聲：“鐘師弟。”
“不知道大師兄，有沒有聽說這兩天的傳言。”
停了停，鐘馔千撓撓耳朵，郁悶兮兮地說：“也不知道這些話是誰傳出去的，而且那些弟子也真奇怪，這都相信。現在，他們天天結束練習後就圍到我那兒去，說想跟着我學習煉丹。可我又不是丹室長老，根本沒權利收弟子煉丹。再說了，我現在的水準，我完全不覺得我能帶好弟子……”
曹昕酩：“我覺得你可以。”
“是吧？我也覺得——”鐘馔千怔住，茫然地看向曹昕酩，“大師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曹昕酩面色平靜，淡笑道：“意思是，讓你擔任丹室長老。”
鐘馔千表情呆滞，僵硬得像個木偶：“這、這是大師兄的意思嗎？”
“不，是掌門師姐的意思。”
曹昕酩目光飄遠。
從接到掌門師姐的要求至今，大約過去了半月。
這段時間，曹昕酩一直在幫蘇清錦物色可以、或者有潛力擔任峰主或長老的弟子，以及思考該如何讓總數本就不多，又已經被百器堂和彙靈峰瓜分得差不多的弟子，再分出來一部分去到其他區域。
關于讓鐘馔千擔任丹室長老的事，曹昕酩考慮過。
曹昕酩覺得他很合适，準備等他達到金丹境界，就告訴他任命他做丹室長老這件事。
只是除此之外，弟子的事情他卻始終想不到該怎麽解決。
直到前一天晚上，他也聽說了最近沸沸揚揚的傳言——
弟子們聚在一起，正眉飛色舞地聊着。
“聽說了嗎？現在只要去丹室成為煉丹弟子，就一定可以成為金丹境界的修士。”
“聽說了。怎麽樣，你打算去嗎？”
“當然打算了，上山修煉，有幾個人不是為了不斷提高境界？”
“可你前段時間不是還深深的沉迷劍修事業？”
“咳，人都是會變的嘛，難道你不是？”
“……好吧，我也是。”
字裏行間，都是想去丹室做煉丹弟子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這樣聚在一起聊天的弟子們還不止一群。
那一刻，曹昕酩頓悟了，他忽然懂得了掌門師姐的深意。
前段時間，鐘師弟找他問掌門師姐話中的深意，他大概能理解哪一處是在給鐘師弟做指點，卻不知道掌門師姐為什麽會單獨給鐘師弟這樣的提示。
現在看到這麽多弟子願意改換修煉方向，去丹室做煉丹弟子，他就完全懂了——
自從掌門師姐讓戚峰師弟暫代彙靈峰峰主後，不少弟子整日泡在練習場，所以需要大量傷藥，因而會經常前往丹室。
掌門師姐之所以通過煉丹作為提示，讓鐘師弟突破至金丹境界，目的就是讓他在煉丹的時候突破，讓那些弟子親眼看到鐘師弟突破至金丹境界的場景。
至于那些流言，更是掌門師姐一早就料到的。也因為這樣，才會有這麽多弟子改變心意，轉為丹修！
這樣一來，不止鐘師弟突破至金丹境界，可以擔任丹室長老。丹室需要的丹修弟子，也不用愁了。
這種一舉兩得的事，就只有掌門師姐才會思慮得這麽周全，這樣面面俱到了。
對面，鐘馔千還在抓耳撓腮不敢相信，糾結得樣子像只沒成精的猴子。
片刻後，他才吞吞吐吐地開口問：“大師兄，我真的可以嗎？”
曹昕酩點頭：“我覺得你可以，掌門師姐也覺得你可以，那你為什麽不可以？別忘了，鐘師弟，你剛開始煉丹的時候，也是現在這種反應，但是後來呢？”
鐘馔千深呼吸了一下，躁動不安的心情冷靜下來：“好，大師兄，我會努力做好一名丹室長老該做的，不辜負掌門師姐對我的厚望。”
又收獲完一批靈草，蘇清錦看着時間差不多，坐到一旁的秋千上休息。
“今天在院子裏種植了三波靈草，又帶着傀儡人去藥峰那邊把那裏的靈草也新收獲種植了一遍。”
“我還親自教傀儡人做了新烹饪，讓它帶着吃的去禦獸峰看望那兩只不太乖巧的小靈獸。”
“我今天做的事可真是太多了。”
——雖然大多數都是傀儡人做的。
但是，今天也辛苦自己了呢.jpg
蘇清錦懶洋洋的靠在秋千上，享受着陽光落在身上，但不會被曬黑也不會被曬傷的快樂。
[嘀。]
突如其來的耳鳴式電子音吓了蘇清錦一跳。
接着，她反應過來了，這是她那個已經半個多月沒冒過泡的系統發出的動靜。
“吓死我了，還以為鬧鬼了。”
[宿主您好，抱歉，系統下次會調整出現方式。]
[首先我要向您道歉。]
什麽鬼。
是太久不用這個東西，它壞掉了嗎。
之前不是還很高傲嗎，突然道歉是幾個意思。
[我沒有想到，原來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您只是看起來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其實私底下已經将每一件事都安排妥當了。]
它在說什麽東西？
它自己知道嗎？
[您已成功完成恢複三處設施的正常運轉（藥峰/丹室/禦獸峰/百器堂/彙靈峰，五選三），至少擁有四名金丹階弟子的要求，恭喜您完成任務！]
[您已獲得獎勵，修複損毀筋脈，并提升至出竅境界。]
蘇清錦愣愣地坐在秋千上，感受着身體的變化。
滞澀擁堵的筋脈忽然之間通了，當中靈氣流動的速度甚至比之前還要順暢。
這種感覺，仿佛荒漠忽然降下甘霖的，野草長出幼嫩的新芽，幹枯泉眼重新湧出泉水，萬物瞬間重生。
蘇清錦嘗試挽出個手印，反手捏訣，收獲剛剛長出來的靈草。
眨眼間，靈草破土而出，不費吹灰之力。
根系帶着泥土的清香，在周圍散落開來。
蘇清錦詫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驚道：“這就是恢複完筋脈并且提升完境界的水平？”
之前，蘇清錦操控靈力收獲靈草，不管是專注程度，還是耗費靈力的程度，都要比現在來的深。
類比一下，她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跑去健身房舉鐵了三個月，再面對之前拎不起來，或者拎起來很費力的東西，輕而易舉就能拿起來一樣。
[宿主，并不是這樣的。]
蘇清錦眨了兩下眼，面露疑惑。
[您現在，僅僅只是修複了損毀筋脈的狀态。]
“可你不是說，我已經領取了突破至出竅境界的獎勵嗎？”
[是的。]
[但是我們并且讓您直接突破至出竅境界，而是發放了丹藥“出竅丹”，現在已放入您的乾坤袋。]
[僅此一顆，遺失不補，并且僅限您一人服用。無副作用，無限制時間，無限制場所。]
“你還有什麽別的想說嗎？”
[沒有了。]
“那你退下吧，我乏了。”
[好的宿主。]
也不知道是蘇清錦腦補還是怎樣，在這個毫無情感波瀾的電子音裏，她竟然聽出了一絲“你這麽短時間什麽都沒做就完成任務了，你厲害，你說什麽都對”的無奈。
蘇清錦笑了笑，翻出乾坤袋，從裏面找了找，拿出一顆看起來就很高級的丹藥。
丹藥很大一顆，顏色是偏褐的黑色，有點兒像她穿越前曾經吃過的某種中藥藥丸。
上面還印着很淺的KM花紋，估計是因為她給宗門的LOGO設計師這個。
這應該就是系統說的出竅丹了。
聽系統剛才的意思，這丹藥沒什麽禁忌限制，想吃就能吃。
不過，這丹藥這麽大，應該沒辦法一口吞下肚子，要一點點啃着吃吧？
蘇清錦拿手比量了一下，覺得估計要這樣吃了。否則，一口吞的話，可能境界沒提升，她人就被噎死了。
系統沒說不能一點一點啃着吃，那就是可以這樣吃。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難吃，萬一像中藥藥丸一樣苦，就郁悶了。
蘇清錦把這枚丹藥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倒是不怎麽苦，有股淡淡的山楂味，聞起來像健胃消食片。
蘇清錦狠狠心，塞進嘴巴裏咬了一口，發現酸酸甜甜的，味道意外還挺好吃。
三兩口，蘇清錦就吃完了。
最後一口出竅丹吃完的一剎那，蘇清錦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就像這個境界說的那樣，靈魂出竅，身體好像是自己的，又好像不是自己的。再仔細體悟，身體中仿佛有了兩個自己，每個自己都裝滿了靈氣，并且可以精準調用，操縱靈力做事。
這對于生活在唯物主義世界二十多年的蘇清錦來說，完全稱得上是全新體驗。
靈魂重新歸于她的身體後，她感覺身體更輕盈了，視力和聽力變得更好，動作起來，連短距離的騰空飛行都能做到，完全不用飛行法器的那種。
正感受着突破至出竅境界的美好，蘇清錦一轉頭，發現門口站着曹昕酩。
曹昕酩目光中盡是驚訝與敬佩，清雅出塵的面孔如同打翻的調色盤，千言萬語仿佛都說不盡。
“曹師弟？”
曹昕酩拜了拜：“掌門師姐。”
頓了頓，他還是沒忍住開口道：“掌門師姐，這是突破到了出竅境界？”
本來，對于鐘師弟在煉丹時突破到金丹境界的事，曹昕酩一直有所懷疑。
不管是他親眼所見，還是研讀典籍的理論，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的——突破是一件非常需要專注力的事，哪怕不是在靈氣充沛的區域，也要專注于突破本身，才能成功。
現在……看着眼前這幕，曹昕酩的世界觀徹底被沖擊了。
掌門師姐就這樣坐在秋千上，打坐的姿态不對，掌印也沒結，甚至連滴汗都沒流，就突破到了出竅境界。
這麽想想，鐘師弟煉着丹就突破到了金丹境界，又有什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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