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抱歉。”游檀低下頭, 一臉失落。
“你有什麽好道歉的。”洛堇好笑地安慰道：“這件事本來就和你沒什麽關系。如果你知道，反而是幫了我的忙，是我欠了你的人情。”
游檀微張嘴, 似是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只是默默點頭, 密而長的睫毛掩蓋住堅定的目光：“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一定要告訴我。”
“好——”洛堇像答應親戚家的小孩一樣随口應道, 卻并沒有放在心上。
游檀聽出來其中的敷衍, 擡眸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說。
艾莉薇恰好推門而入，餘光瞄見房間裏站着一位陌生的精靈, 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卻沒有主動開口詢問身份：“今天……需要……做什麽？”
洛堇靈機一動：“我們今天吃點家常菜吧。”
前幾天大魚大肉，又是燒烤又是火鍋的, 嘴裏都快膩味兒了, 今天吃點家常味道, 讓她回憶一下溫馨的感覺。
“家常菜……怎麽做？”艾莉薇問道。
洛堇剛準備開口講解，瞥見游檀的身影，她倏地想起來精靈們還見過他, 于是介紹道：“一會兒我給你說, 先介紹一下，這位叫艾莉薇。”
艾莉薇耳垂微紅, 拘謹地點點頭。
“這位叫游檀, 是從門口的珍稀植物誕生的。”
游檀面無表情，點頭致意。
“他……他……”艾莉薇瞪大了雙眼, 嘴裏半晌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洛堇一臉“我懂”的神情，善意道：“你沒聽錯, 他就是你想的那樣，一天就從花苞裏分娩出來了。”
“分娩？”恩蒂絲大喇喇地推開木門，撞在牆上回彈，發出“砰”地一聲巨響：“什麽分娩？”
洛堇無語地看了她一眼：“你什麽時候進門能斯文一點？”
“斯文？”恩蒂絲非常地自知之明地回道：“斯文這個詞和我搭邊嗎？”
洛堇一哽：“……”
因為太過實誠，她還真不知該說什麽。
恩蒂絲的眼神落在游檀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朝洛堇問道：“他是誰？”
沒等洛堇回答，她又開始啧啧搖頭，自顧自道：“真慘，居然跟我一樣，淪落到一頭黑發的境地——”
“而且。”她繞着游檀轉了一圈，目光在那團沉甸甸的發團停留一瞬，接着幸災樂禍道：“這麽多頭發，倒時候恐怕得花費不少染發劑吧……看在你和洛堇認識的份上，我可以給你打個折扣。”
游檀還是面無表情，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晃過恩蒂絲，只是聞言滿頭長發突然褪去黑色的光澤，在恩蒂絲瞠目結舌的眼神中，變成了和洛堇一樣的潔白。
恩蒂絲：“！！！”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洛堇，企圖得到一個解釋。
接收到恩蒂絲視線的洛堇：“！！！”
這個她也沒法解釋啊！
她也是第一次看見游檀還能如此自如地操控發色！
瞥見洛堇震驚的眼神，游檀仰頭注視着她解釋道：“我的形态可以随意改變，不僅是發色，面龐、身高等都可以改變的。”
想起無中花的特殊作用，洛堇覺得這個能力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她問道：“那之前的樣子是你本來的形态嗎？”
游檀搖搖頭：“不是，我沒有初始的形态。”
“那你是喜歡自己的這副模樣，才選擇一開始就長成這樣對吧。”洛堇覺得自己隐約猜出了真相。
游檀看着洛堇微愣，“嗯”了一聲。
她喜歡的也是自己喜歡的吧？
洛堇的笑容卻逐漸猥瑣起來，輕咳幾下後，正色道：“那你的性別也是不固定的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
嘿嘿。
洛堇不好意思地心說，她想要個妹妹，天天給她紮各種花辮子，穿各種漂亮裙子！
然而現實不如人願，游檀無比嚴肅地強調道：“不是，我是男生！”
好吧……洛堇內心非常惋惜地嘆了口氣，嘴上安慰道：“沒關系，男生也很好。”
恩蒂絲還獨自在風中淩亂：為什麽別人的發色都能随心所欲地改變，就她不行？
“所以他是誰？”恩蒂絲還沒忘記這個問題。
洛堇不得不重新介紹了一遍：“游檀，從門口珍稀植物裏誕生的。”
“她叫恩蒂絲，喜歡研究染發劑。”
相比游檀平靜的神色，恩蒂絲又複現了艾莉薇的震驚表情。
她兩眼瞪得像銅鈴：“你确定沒記錯？！我記得它昨天才開始孕育吧？！”
洛堇一字一頓道：“我t、确、定。你覺得我有必要在這件事上騙你嗎？”
恩蒂絲怔怔地眨了眨眼：“安缇諾雅和梅裏亞老師知道嗎？”
“我才帶他去找梅裏亞老師登記了。”洛堇回道：“不過還沒找到時間告訴安缇諾雅。”
恩蒂絲頓時嘴角一勾：“那就沒事了，反正我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洛堇一見恩蒂絲那副壞笑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無非是等着看安缇諾雅知道這個消息的好戲。
消化完這個震驚的新聞，恩蒂絲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直接道：“今天吃什麽？！”
“吃家常菜。”洛堇回道。
恩蒂絲聽見陌生的名字，興奮道：“家常菜是什麽？！”
“做完你就知道了。”洛堇叫上艾莉薇往簡陋版竈臺走去。
恩蒂絲也不惱，自覺地托起下巴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
游檀卻出乎意料地開口道：“需要我做什麽嗎？”
洛堇瞥他一眼，安撫道：“人員目前很充足，你坐着乖乖等吃飯就好了。”
小朋友嘛，喜歡做一些大人的事來彰顯存在感，她都經歷過。
不過洛堇還沒辦法違背底線雇傭童工。
說完，她就扭過頭去，給艾莉薇分配工作任務了，沒有看見游檀欲言又止的神情。
恩蒂絲懶洋洋地靠在牆上，見狀道：“等着吃飯有什麽不好，你要是閑不下來，洛堇不讓你幹活的話，不如來我幫研究染發劑？”
游檀聞言終于冷冷地給予恩蒂絲第一個正式的眼神，不過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坐在木桌旁的椅子上，自始至終都注視着洛堇的背影。
恩蒂絲熱臉貼了個冷屁股，難得再纏上去，幹脆也抖着二郎腿，吊兒郎當地看着洛堇和艾莉薇。
對此毫不知情的洛堇正在準備晚上的飯菜。
首先，稻米是沒有的，擠不出一點。但是沒有主食的家常菜是不完美的！
所以家貧四壁的洛堇思前想後，決定用饅頭暫替。
沒錯，是暫替！
等她終有一日找到香糯飽滿的稻米後必定一雪前恥！
然而選擇饅頭作為主食後，她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問題：大口的饅頭吃着太噎，肯定要打個湯作為調劑。
那麽選什麽湯呢？
最簡單的肯定是白菜湯，連她那置學生健康于不顧的學校食堂都能在吃飯時提供白菜湯，雖然只有一大鍋水，面上浮着零星幾片殘碎的菜葉，不過也足以說明這種湯有多麽适合新手。
但畢竟是第一頓家常菜，也是游檀的第一次正餐，洛堇還是想做得豐盛一些。
思來想去，她選擇了海帶排骨湯，味道鮮美兼具營養。
一道葷菜肯定不夠吃，洛堇又添上白切雞，同時為了照顧自己的口味，她準備再做一道麻婆豆腐。
但是手上沒有豆腐的成品，所以她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艾莉薇。艾莉薇負責動手，她則待在一旁指導。
黃豆在研磨前需要加水浸泡六個小時左右，但幹等着黃豆泡完，他們連晚飯都結束了，只能當作夜宵，所以洛堇小小施展法術，加快了這個進程。
緊接着，就是洛堇非常痛苦的研磨階段。不過這次她不用痛苦了，因為現在由艾莉薇全權負責，她只需要加油助威。
同樣地，為了屯下現成的豆腐，洛堇準備了幾十斤的黃豆，研磨起來就算艾莉薇親和力不錯，途中也好幾次想要休息。不過每次這種想法一冒出來，聽見一旁鼓勵的聲音，她總是耳廓微紅地把休息的話咽了下去。
洛堇過濾豆汁時，絲毫不知自己閑得無聊發出的加油聲，無意之間加快了做飯的進度。
過濾後的生豆漿需要倒入鍋中大火煮開。因為量實在太大，她們分了好幾趟才全部煮完。
此時房間裏充斥着大豆的醇厚香氣，恩蒂絲鼻尖動了動，問道：“什麽味道？好香！”
“豆漿。”洛堇随口回道，想着她們也等了挺久，幹脆舀了四碗起來，往裏加入适量的甜味花蜜。
粉色的液體滴入濃稠的白漿後并沒有迅速蔓延，洛堇用手平穩地将它晃開，直到徹底融入，她把其中兩碗遞給恩蒂絲和游檀：“想試試嗎？”
恩蒂絲接過，看着浮滿豆漿表面的泡沫，猶豫道：“這個可以喝嗎？”
“不能喝我為什麽要遞給你？”洛堇反問道。
“也是。”恩蒂絲想起自己從前屢次真香的經歷，仰起頭一口悶下。
而游檀接過豆漿後，沒有絲毫的停滞，小口小口地啜飲。和一旁的恩蒂絲比起來，簡直是兩個極端。
而艾莉薇還在忙着燒生豆漿，騰不出手來，洛堇就拖着碗底喂到她嘴邊。
艾莉薇動作一滞，剛剛發紅的耳垂顏色未消，反而更添緋紅，微張的嘴又閉合下來。
洛堇勸解道：“別擔心，我又不會喂你喝毒藥。反正你雙手都沒空，就喝下去吧！”
“不然為了喝一碗豆漿施展清潔法術，多浪費體力啊。你的體力可都是要留着做飯用的。還是說……你想偷懶？”洛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沒……沒有……想偷懶！”艾莉薇辯解道。
“那就喝！”洛堇又把碗邊湊近了一點。
她當然知道艾莉薇不會偷懶，這不是勸她喝下去的借口嗎？
艾莉薇偷偷觑了洛堇一眼，被發現後瞬間收了回去，兩頰已經很久沒有漲得通紅過了。
兩個精靈僵持了許久，連游檀以他那慢慢悠悠的速度都把豆漿喝得一幹二淨了，艾莉薇始終不肯張開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