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回到廚房時, 安缇諾雅和艾莉薇已經把剩下的餐具都清理幹淨了。
“現在做什麽？”艾莉薇問道。
洛堇打開裝食物的庫房，回道：“做幾個家常菜吧。”
“糖醋排骨、三鮮豆腐湯、清炒時蔬……”洛堇一邊說着，一邊從庫房裏取出對應的食材。
安缇諾雅非常自然地接過洛堇手裏的食材, 然後拿到竈臺上清洗。
艾莉薇現在已經能夠根據菜名猜出大概的味道了，不用洛堇提醒, 她就開始在一旁處理輔料。
等洛堇收拾完畢, 撐着膝蓋起身時,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完成, 只待下鍋。
“真不錯！”洛堇一邊将排骨倒進鍋裏，一邊誇贊道。
也是讓她體驗了一把古代帝王的享受感！
安缇諾雅瞟了洛堇一眼，沒有回話。
将排骨煮開瀝幹後, 往鍋裏倒入适量的油和花蜜，加熱至變成焦糖色，然後調小火勢, 倒入排骨快速翻炒上色。
接着, 倒入各種提前準備好的調料。
最後大火收汁。白花花的排骨變成了泛着光澤的深棕色, 表面的醬汁順着瘦肉的紋路慢慢往下流淌，與瓷白的餐盤兩相對比。
安缇諾雅将剛做好的排骨端上桌。
洛堇将鐵鍋清洗完，繼續倒入雞蛋、香菇和豆腐等進行翻炒, 最後倒入清水焖煮十來分鐘。
趁着這個間隙, 洛堇把清炒時蔬做好。艾莉薇也忙完了手裏的任務，把炒菜端上桌, 開始擺放碗筷。
最後移開豆腐湯的鍋蓋, 一股清香霎時噴湧而出。
洛堇挑了個稍大的石碗，将三鮮豆腐湯倒入其中。
晚餐就可以開動了。
屋檐下的燈光白得晃眼, 三鮮豆腐湯蒸騰的熱氣清晰可見。
一口含下，微燙的溫度從口腔滑落到胃裏, 一整天的疲憊似乎都在此時松懈開來。
洛堇做的糖醋排骨口味稍重。酸甜的味道在味蕾炸開，又硬生生地将她從飄飄然拽回現實。
糖醋排骨吃膩了，可以夾兩塊蔬菜解解膩。
圖亞朵大快朵頤後，無比滿足地躺在木椅上，沒有後悔自己今晚一時興來的決定。
只是臨走時，都已經離開露臺，飛到半空中了，她突然一滞。
正目送她離開的洛堇問道：“怎麽了？”
圖亞朵表情糾結：“……我早上走之前……天主讓我給他帶一點東西回去……”
但是現在……她看着空空蕩蕩一貧如洗的盤子……
洛堇安慰道：“沒事，說不定有其他仆從已經給天主帶了食物回去。”
就算沒有，他肯定也舍不得責怪你……洛堇腹诽道。
圖亞朵認同地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是吧。”洛堇朝她揮了揮手：“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繼續忙活，沒睡好可不行。”
“拜拜！”恩蒂絲也揮了揮手，只是幅度大到像是在扔鉛球：“明天繼續來找我，我陪你聊天！”
“……”洛堇默默看了恩蒂絲一眼。
今晚也是和恩蒂絲、艾莉薇睡覺的一晚。
厚重的被子從洛堇這端壓到艾莉薇那邊，恩蒂絲被兩個精靈圍在中間，這是她們再熟悉不過的睡覺模式了。
關上燈，恩蒂絲就自動開啓夜話模式了。叽叽喳喳的話從洛堇的左耳穿過右耳。一會兒洛堇附和一句“然後呢”，一會兒艾莉薇“嗯”一聲，然後恩蒂絲像是被激勵一般，繼續滔滔不絕地分享自己的喜聞樂見。
聽着聽着，蟬鳴聲好像就越來越小，話語聲也越來越低，有人引誘着慢慢步向夢境。
所有的故事和時間都在夢與醒之間一往無前。
洛堇第二天的限額措施猝不及防地打擊了不少姍姍來遲的客人們。
抱怨歸抱怨，主動權掌握在洛堇手裏，他們也只能按照洛堇的規矩行事。
做了幾十年底層員工的洛堇突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一朝翻身做了主人！
限額加圖亞朵的加入，使得洛堇可以從司機的職位裏抽出身來，投身她夢寐以求的美食事業。
給客人點單時，聽見熟悉的聲音擡起頭，都能發現是過去認識的朋友。
有時是西摩一行，吵吵嚷嚷的，點完單還要和洛堇說長道短，前一句剛顯擺完自己最近變得有多厲害，後一句就因為誰更厲害和恩蒂絲吵起架來。洛堇不得不搬出還在廚房忙碌的安缇諾雅，然後就消停了，而洛堇早已趁安缇諾雅說話的功夫前往服務下一位客人。
有時是維蘭崔娜和艾柏克夫妻相攜而來，不過大多數時候因為艾柏克政務t繁忙，只有維蘭崔娜只身前來。但不管什麽時候，維蘭崔娜都提着她那把锃亮的大刀。光芒閃過幾個剛通過考核就迫不及待來吃薯條的精靈，吓得他們連連後退，甚至洛堇不得不出面好幾次調換座位。
不過維蘭崔娜總是以沉默示人，次數多了，客人們也就習慣這麽個存在了。
有時是海蒂一家人外出。貼心的小棉襖就是不一樣，見洛堇在中間穿插往來，還會關心洛堇累不累，甚至主動提出要幫忙。介于女王就坐在旁邊的威嚴，洛堇有賊心沒賊膽。
在重複的每一天裏，洛堇都能遇見面生的客人。不過根據他們身上的特征，也能分辨出屬于哪個種族。
巨龍們雖然生性潇灑不羁，但在島內也老老實實地收斂了翅膀，化為人形，遵守洛堇制訂的每一個規矩。
下凡的天使們大多是“鳥中貴族”，仆從衆多，但也沒在食用的過程中表現出任何輕蔑之意。
當然他們也不敢。
要是有人聚衆鬧事，洛堇就會将他們趕出迷霧，終身不再享用就餐權！
日子就這麽循規蹈矩地過下去。
一天，洛堇照例清點能量時，突然發現裝能量的房間已經塞滿了。
因為擔心一天收集到的能量太少，就這麽散到空氣裏，和一滴水融進沙漠沒什麽區別，所以除了種植時必要的能量，其餘的洛堇都單獨存放在一個最大的儲物室裏。
沒成想突然一看，今天的能量已經裝不進去了。
恩蒂絲激動道：“那是不是我們現在就要全部放出去了？！”
洛堇“嗯”了一聲：“你想放？”
“想想想！”恩蒂絲重重地點頭。
圖亞朵已經吃完晚飯，提着給天主預留的外賣回雲端了，安缇諾雅也正收拾着準備離開。
洛堇叫住她道：“我剛剛發現能量裝滿了，你要留下來放空嗎？”
安缇諾雅眉梢一挑，微微有些驚訝，轉過身來看了一眼道：“這麽快就滿了？！”
“當然！”洛堇雙手環着胸，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也不想想我們生意有多火爆！”
安缇諾雅笑出了聲：“行，那我今天就多留一會兒吧。”
得到回應，洛堇又拉上游檀和艾莉薇。幾個人将房間裏所有玻璃球全部搬到了室外，方便能量放出來時，能直接被花草吸收。
在恩蒂絲即将打開玻璃球時，洛堇突然叫停，轉身往雲中木裏飛去。
“她幹嘛去了？”恩蒂絲疑惑地問道。
艾莉薇盯着懷裏的玻璃球，回道：“應該是去邀請……某個重要的……精靈吧。”
在恩蒂絲的矚目之中，老頭被洛堇“逼迫”着飛了出來：“我的小祖宗诶……你就饒了我吧，老頭子好不容易能睡一覺……”
“你一年少說能睡十覺。”洛堇回怼道：“可是這麽多能量同時消散的場景可沒看過吧，萬一迷霧就這麽散了呢？”
“你難道不想見證一下，困擾了你這麽久的難題被解決是什麽情況？就算你不想看，你不準備替雲中木看看？”
“我有什麽好看的……”老頭嘴上這麽說着，但還是和洛堇一起往恩蒂絲的方向飛去。
“這是誰？”恩蒂絲湊到洛堇耳邊，悄悄問道。
洛堇介紹道：“這位是撫養我長大的精靈。”
“她們是我在精靈聖地結交的一些好朋友。”
老頭難得拿出些前輩的氣勢，笑呵呵道：“這些日子勞煩你們幫着洛堇忙上忙下了。”
安缇諾雅應承道：“沒有勞煩，能和洛堇一起做事，我們也學到了很多。”
“好了好了。”兩邊都是熟人，洛堇也不裝腔作勢了，催促道：“快快快！恩蒂絲已經等不及要把能量放出來了！”
恩蒂絲：“？？？”
這話怎麽聽着怪怪的？
不過她也确實等不及了，洛堇此話一落，她就打開了手裏的玻璃瓶，五光十色的能量眨眼就消散不見。
速度之快，如果不是被周圍各種顏色的玻璃球包圍着，洛堇差點都要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
有了出頭鳥，其他精靈們緊随其後，連老頭也不知不覺加入其中。
說不清大家的動作為什麽如此迅猛，或許只是為了讓這場南柯一夢般的煙花停留更長時間。
海底。正準備入睡，走到床邊拉上窗簾的海蒂動作一頓。往日已經漆黑一片的海洋，今晚卻不斷有七彩的光芒紛至沓來。
精靈聖地裏，梅裏亞還在為學院的事情操勞，窗外忽然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她沒有在意，只當是調皮的精靈們又在進行某項實驗。
亞麓山脈，莉雅正在跟着薩米爾學習領主的事務，西摩和恩尼亞斯在一旁打打鬧鬧，兩位領主沒有受到任何幹擾。亮如白晝的山洞裏突然穿進來一束別樣的光，幾個人同時轉過頭去。
矮人王國。紮裏結束了一天的制造業研究，正毫無頭緒，揉着眼準備睡覺，突如其來的光擊散了塵垢在腦海裏的頑石，靈光頓現，他又匆匆忙忙地回到鍛造房裏，企圖将設想複現。
沒人注意，這些光點降落在草葉上、土壤裏，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像是落了薄薄一層雪，而這些堆積的雪花還在向外延伸，仿佛沒有終點。
等她們終于放光所有能量，回過神來時，好像被裝在了一個會發光的隔物間裏，四周、天上地下，都泛着白色的光芒。
恩蒂絲不解道：“我們現在……還在島上嗎？”
洛堇擡頭，看着天上越來越微弱，即将消散的光芒：“應該在吧，就是這麽多能量放出去，好像還不夠……”
也就是一股風吹過的時間，光芒消失不見，格雷瑞爾看着暗沉沉的天，低頭自嘲一笑：“今晚就這樣吧。”
說着，他轉身離開。
“诶——！”恩蒂絲語氣突然興奮起來：“你們看那是什麽？！”
格雷瑞爾疑惑地轉過頭。
艾莉薇順着恩蒂絲手指的方向定定看了一會兒：“好像是……星星？”
一片黑暗之中，皎潔的彎月突然現出了身形。
洛堇瞪大了眼睛，使勁晃着旁邊不知道是誰的手臂：“這是月亮是吧！？是吧是吧？！”
游檀仍由洛堇抓着，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語氣肯定：“是的。”
安缇諾雅倚在一旁的欄杆上，看了看怔怔凝視着天空，不肯移開視線的格雷瑞爾。
所有人都知道這座島上發生過一件大事，但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故事的起承轉合，都随着那一晚的夢沉沉睡去。
……
“媽媽，我們今天拿去哪兒？”一條幼龍抓着另一條成年巨龍的手指，問道。
被喚作“媽媽”的成年巨龍聲音溫柔：“我們今天去無盡之海。”
“無盡之海……”幼龍疑惑道：“不都是海洋嗎？我們去那裏做什麽？”
“那裏有好吃的食物，寶貝之前吃的奶茶、薯條、冰糖葫蘆，都是從那裏傳出來的。”巨龍耐心答道。
“真的嗎？！”幼龍一下欣喜起來：“那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巨龍點點頭：“今天媽媽允許寶貝放肆一次。”
“蕪湖——！”在幼龍的歡呼聲中，她們抵達了目的地。
只是看着琳琅滿目的點餐表，幼龍一下犯了難。
“想吃點什麽？”
巨龍聽見熟悉的聲音，擡頭看去，笑道：“好久不見，洛堇，今天沒有休息嗎？”
洛堇搖了搖頭：“剛旅游回來，反正也沒事兒幹，就來負責點點餐。”
“游檀不纏着你陪他嗎？”巨龍揶揄道。
洛堇眉梢一挑：“纏着也沒用，我想來就來！”
巨龍溫和地笑着，将幼龍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朝向洛堇道：“寶貝，這是洛堇姐姐。”
幼龍的視線從菜單上收回，乖巧地打着招呼：“洛堇姐姐好。媽媽說冰激淩都是你做的，是嗎？”
洛堇摸了摸她的頭，回道：“是啊，我可是無所不能的，所以你如果有什麽糾結的選擇，都可以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給你建議。”
“謝謝洛堇姐姐！”幼龍兩只手捧着菜單，遞到自己和洛堇中間，開始詢問各種天馬行空的問題。
洛堇一一回答完，等幼龍點好餐，又拍了拍幼龍的頭：“那小朋友接下來乖乖等着其他哥哥姐姐給你上菜好嗎？”
幼龍重重地點了點頭：“好的！”
洛t堇轉身離開，将菜單交給其他負責的精靈。
算到現在，餐館已經經營了三四年了。
雖然迷霧的問題已經得到解決，但深淵依舊需要源源不斷的能量，所以餐館還要繼續開下去。
但洛堇已經成為了甩手掌櫃，這些事都交由她信任的精靈進行處理。
洛堇泡了一壺花茶走上頂樓的陽臺。
這是她甩手之後新建的，就是為了每天能享受一下資本家的快樂（bushi）。
将茶杯擱在桌角，洛堇軟躺在吊椅上，揉了揉發酸的四肢。
該死的，昨晚游檀非要拉着她厮混到天色泛白，搞得自己今天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一氣之下，洛堇勒令游檀今晚不許爬上自己的床。
又在心裏将游檀翻來覆去的罵了一頓，洛堇端起茶杯。剛泡好的花茶還熱乎着，喝一口格外慰藉心靈。
深淵的事情，她這些年不是沒想過。以往都是從這個世界往上一個世界輸送能量，但是從自己的穿越開始，好像就從單向通道變成雙向的了。
不止是她，老頭也在言語之中透露出些許猜測——也許順着深淵，她說不定也能返回上一個世界？
反正老頭是很想去看看的，不過被洛堇勸住了。只是洛堇看着他躍躍欲試的表情，覺得總有一天是攔不住的。與其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不如讓他親自去試試，就死心了。
反正上輩子那個天殺的世界，她是不會去的，誰愛去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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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10日獨發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