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所見之最
只接觸一次兩次, 有些事還不會發現,可相處有兩個月,路瓊知道陸明霁臉皮薄容易害羞, 還總是樂此不疲地調戲他。
僅限于言語, 肢體她沒什麽經驗。
陸明霁也知道路瓊在逗自己,拿他尋開心,少爺脾氣使他不能接受每次都被路瓊撩撥到心煩意亂的這個結果。
所以直到學期末, 路瓊都沒能達成下一個目标。
進程還停留在時常牽手偶爾抱抱的階段, 還都是她主動。
少爺是不會放下他那高貴身段,彎下他那鋼板脊背的。
谷蘊檸批評路瓊說她太慣着陸明霁,本身他就一身臭毛病, 她不糾正就算還對他千依百順。
路瓊只是笑笑沒反駁。
旁人看到的是她繞着陸明霁轉,他指東她就不敢往西,實則她是在滿足自己。
她很喜歡陸明霁嗎?
不是。
她是享受寵愛陸明霁的過程, 就像是在養一只高貴冷豔的緬因貓, 開心時玩一玩, 不開心時有他陪伴,日子不至于太難過,無非是個乏味生活裏的樂趣。
如果有一天不再喜歡, 抛棄也行。
主動權從始至終都握在她手裏。
這些上不得臺面的陰暗想法, 路瓊壓在心底, 誰都沒有告訴過。
*
學期末最後一門考試結束, 路瓊買的第二天早上回家的車票。
陸明霁送她去車站, 路瓊要求的。
各學院期末考試時間并不統一, 計算機學院兩天前就考完所有科目,陸明霁沒急着回家,留下來陪路瓊。
當然也是路瓊要求的。
路瓊每次提出的要求, 陸明霁都同意的很勉強,表面不情不願,行動起來卻不拖沓。
少爺的心思路瓊看破不說破,并将其歸納為情趣。
京北各高校放假時間都大差不差,車站多是路瓊這種拖着行李箱的大學生。
到車站後,距離發車時間還有半小時,路瓊在犄角旮旯裏找到兩個連着的座位,拉着陸明霁坐下。
路瓊東張西望一番,看到她右邊女生手捧着一杯豆漿,問她是在哪買的,女生斜指向樓上。
她道聲謝謝,扭頭問陸明霁:“你喝不喝豆漿?”
“不。”
陸明霁接到她起就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路瓊猜測可能是他起太早,沒睡醒。
她買的那趟車的确很早,因為早班車票便宜,他們從學校出發時天還才蒙蒙亮。
路瓊坐直身體,擡高肩膀:“你靠着我眯一會兒?”
陸明霁懶懶散散地掃視她一圈,還是:“不。”
有損他形象。
怎麽樣都不行,又是在鬧脾氣。
路瓊想不出哪裏又惹到這個氣包:“在生什麽氣?”
陸明霁否認:“我沒有。”
路瓊嘆氣:“我們接下來一個月多月見不到,你還要跟我鬧別扭嗎?”
陸明霁觑她:“你自己非要走這麽早。”
“一樣的座位,晚點的車票貴小一百,不劃算。”
陸明霁含着金湯匙出生,不理解她克勤克儉的節省很正常。
路瓊這人,有時候腦子靈光,有時候卡頓的呼呼冒傻氣。
陸明霁懶得跟她掰扯,手也不想再給她牽。
說抽就抽。
陸明霁掙脫的前一秒,路瓊福至心靈,瞬間逮住他欲要逃跑的手指:“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原來他說的“早”和她說的“早”不是一回事。
陸明霁不承認:“沒有。”
路瓊篤定:“你是。”
“你少給自己貼金。”
“好了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我。”路瓊加重“很”t這個字音。
陸明霁說話越是難聽就越證明路瓊猜測的正确性越高。
都是他掩蓋內心真實想法的幌子。
陸明霁這人矯情得不行,被人揭穿他真面目他羞惱,沒人發現他又生氣。
“你別生氣,下次我再買晚點的車票。”路瓊拇指指腹來來回回揉着他手背:“或者我早點回來。”
她第一次連着幾個月不回家,小老太太自己一個人,她還挺不放心的。
陸明霁語氣硬邦邦:“不需要。”
“你不想我嗎?”
“不想。”
路瓊趴到他胳膊上:“真的?”
陸明霁頭扭向另一邊,眼不見心不煩。
“陸明霁。”
“……”
“陸明霁。”
“……”
“陸明霁。”
“……”
連叫三遍他名字,路瓊眼前的後腦勺巍然不動。
她看眼時間,還有十五分鐘發車,檢票口已經排起長隊。
路瓊捏着他掌心催促:“我就要走了,你回頭。”
陸明霁冷着臉:“幹什——”
“麽”字停在嘴邊,右側臉頰一暖,輕如羽毛的一個吻落在上面。
路瓊淺淺一碰就分開,她看着他眼睛:“我會想你的。”
話說完,她留下一句“開學見”,拉上行李箱往檢票口走。
背影漸行漸遠,淹沒至人群中。
留下陸明霁在原地心跳如擂。
*
京北到青省的火車要二十多個小時。
路瓊搶到下鋪硬卧的車票,看看書玩玩手機再睡會兒覺,車程不是特別難捱。
只不過一天一夜火車坐下來,多少有點不舒服,同隔間上鋪的大爺呼嚕聲震天響,她一晚上睡得迷迷瞪瞪。
隔天早上抵達青省西市,路瓊眼底有些泛青。
車站有客運大巴,十分鐘後正好有一趟開往岷縣的班車,路瓊買票再進站,對應着車牌號找到那輛客車,放好行李,在靠窗位置坐下。
去縣城的一路上還算平坦,縣城回村的那條道才最難走。
路瓊家裏是岷縣下屬的一個小山村,各方面資源都落後,村裏沒有一馬平川的柏油路,都是人們一步一個腳印踩出來的土道,坑坑窪窪,一經下雨沖刷,道路就會随機變換成另一種樣子。
客車不允許通行,怕出危險,在柏油路的終點停車。
回村還要再走一個多小時,路瓊運氣好,遇到村裏一位去縣裏兒子家趕早回來的老伯,老伯先認出她,就載她一段。
老伯跟她熱情閑聊:“點點這次回來多久啊?”
點點是路瓊的小名,小老太太取的,她沒什麽文化,小學都沒讀完,老一輩人又都迷信賤名好養活這一說法。
不過“路瓊”這個名字,小老太太倒是沒随意。
她媽生完她沒多久,精神就不太正常了,上戶口前小老太太問她媽她叫什麽,她媽根本不用心,就地取材,說叫路窮。
姓氏小老太太沒意見,随她媽姓,她嫌名晦氣,本來家裏生活條件就不好,還要帶在名字裏宣揚。
不再問她媽,抱着她給她去上戶口時,小老太太問工作人員有沒有什麽含義好的字。
工作人員耐心找出幾個字,小老太太一眼相中“瓊”這個字。
巧得很和窮同音,意義卻大相徑庭。
窮指一無所有。
瓊,是美好且珍貴的。
三輪車噪音大,老伯沒等到路瓊回話,以為是自己沒聽見,偏過頭拉長音:“啊?”
路瓊回過神:“寒假放一個月。”
“那挺好那挺好。”老伯誇贊:“咱們村十幾年就出你這麽一個大學生,還考到京北那樣的大城市,真是不容易。”
他感慨:“上一個大學生還是你媽媽,可惜……”
老伯意識到自己失言,忙止住:“別往心裏去啊點點,伯伯我嘴笨。”
路瓊不在意這些。
村裏民風淳樸,偶有口角,但都沒壞心眼。
況且,她媽的事情滿村皆知。
她媽當年學習也很好,十幾年前岷縣的教育資源更為差勁的情況下,她媽還能拿到一所師範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已經很了不起。
高考結束那年暑假,她媽外出打工賺學費,想減輕點家裏負擔,結果遇人不淑,在舞廳打工時對她生理意義上的爸一見鐘情,被騙身騙心,剛上大一就懷孕休學,生下她後才知道對方已有未婚妻,婚期将近。
那個男人不愛他的未婚妻,但也不會反抗家裏悔婚轉而娶她媽。
除了虛無缥缈的承諾,他什麽都給不了她媽。
她媽性格随小老太太,剛烈。
真真切切愛過,經不住這種欺騙與打擊,受到重創後一蹶不振,郁郁而終。
小老太太恨她媽不争氣,禁不住風浪,更恨那個欺負她女兒的男人,可她又不能去找他拼命。
路瓊記事起,小老太太就成日在她耳邊以她媽為例教育她要擦亮眼找男人,然後再一通咒罵那個男人。
或許咒罵的次數太多,老天聽到小老太太的訴求,或許是那個男人短命。
路瓊她媽去世後第二年,那個男人就因酒駕死掉了。
父母應是她至親之人,她卻與他們感情都不深,雖然路瓊和她媽生活過幾年,但那幾年裏她們娘倆的交流屈指可數,倒是時常能得到她媽怨恨的眼神,她爸更是連樣貌都不知道。
這個世界上同她羁絆最深的,只有小老太太一人。
三輪車剎車片劃出刺耳一道。
車身笨重一滞,路瓊身體不由前傾,她撐着座椅靠背穩住。
老伯将車停在自家門口:“點點我就給你送到這兒成不,再往裏就不好走啦。”
“成。”路瓊拎下行李箱:“謝謝伯伯。”
老伯家在村口,路瓊家在村尾。
村子不大,三四分鐘路瓊就走到自家院口。
院子裏有一塊菜地,小老太太一年四季都不讓它閑着,每個季節都要種點菜。
她穿着深色花棉襖,小小一個蹲在地裏,忙着小菜苗蓋塑料膜,以防冬天氣溫太低,凍死它們。
行李箱滑輪格楞格楞在地面轉動,引起小老太太注意,她扭頭,看到來人後一頓:“你怎麽回來了?”
“我前兩天跟你說了今天回。”
“誰記得你兩天前說的話。”
路瓊把行李箱放一邊,撸起衣袖朝地裏走:“我弄吧。”
“去去去一邊去,你笨手笨腳的再把我菜秧子弄壞了。”小老太太打掉她伸過去的手,趕她:“你去找別的事幹。”
巴掌打挺響,不疼。
小老太太說一不二,路瓊不跟她搶,又提上自己行李箱,回屋。
兩個熱水壺裏只有半桶溫水,路瓊倒在盆裏洗手用,在竈上燒一壺熱水。
家裏五間房,朝南的東西屋算卧室,中間算客廳,廚房衛生間朝西向。
路瓊初中後就自己睡在西屋,她一學期沒回來,屋裏擺設還是她走前的模樣,只是太久沒住,沒什麽人氣,冷冷清清的。
燒爐子太麻煩,東屋小老太太天天住,暖和,她把自己衣服在西屋放好,折回院子裏。
她通知小老太太:“我跟你一起住幾天。”
小老太太頭都不擡,一心撲在她的菜苗上:“你愛住哪住哪。”
路瓊就把她的被褥抱到東屋,晚上睡覺前再鋪。
想起件事,她隔窗瞅瞅院裏,拽過小老太太碼在炕頭那一摞疊整齊被褥上的枕頭。
翻個面,拉開拉鏈。
她那份京大錄取通知書的複印件折成兩折塞在裏面。
路瓊無意間發現小老太太的這個秘密。
嘴上說着她是吸血鬼,非要讀書不幹活養家,背地裏偷偷複印她的錄制通知書。
那麽摳搜一人,還是用的彩打。
紙張邊緣都泛着黃,不知道被摩挲過多少次。
路瓊悄無聲息地塞回去,拉好拉鏈,一切複原。
快到午飯時間,路瓊問小老太太中午吃什麽,她做。
小老太太說随便,路瓊就準備拿家裏有的菠菜、蘑菇炒兩道菜。
米飯剛蒸上,小老太太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門口:“冰箱裏的排骨也熱一熱,前兩天村頭你吳嬸家殺豬,我想吃肉就買了點炖。”
她話裏話外都是為她自己:“我吃了兩天還沒吃完,再放就要壞了。”
“哦。”
冰箱是最小寸型號,她有一次吃隔夜菜壞肚子,小老太太罵她嬌氣包,然後買回來一個小冰箱。
淘的二手貨,得有好些念頭了,路瓊盤算着改天去縣裏買臺新的回來。
冷藏裏有一盆排骨,小老太太這次是下的血本。
就兩個菜,很快炒完。
路瓊閑得沒事,還是跑去院裏幫小老太太鋪塑料膜,兩人搞完,米飯也蒸熟。
洗手吃飯,路瓊看小老太太走道一t瘸一拐,問她:“你腿又疼了?”
小老太太模棱兩可:“還行。”
路瓊盛碗米飯放她面前:“下午再去醫院看看。”
小老太太不去,她最厭惡醫院:“我這風濕是老毛病了治不好,醫院開的膏藥貼沒用還死貴,我憑什麽去給他們送錢。”
路瓊不想她操心錢的事:“我出錢。”
“你的錢就不是錢了?”小老太太怒目圓睜:“你有錢了不起啊。”
“……”
胳膊擰不過大腿,路瓊管不起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一碗飯吃完,路瓊擡腳勾過腿邊的椅子,把上面的一個紅色紙盒放到桌上:“京北的特色糕點,你嘗嘗。”
她先問:“多少錢?”
包裝這麽好看,一準不便宜。
路瓊安她心,胡謅亂扯:“學校發的新年禮物。”
小老太太狐疑:“你們學校還有這待遇?”
路瓊點頭:“不然怎麽是最好的大學。”
小老太太挑一塊長得最符合她眼緣的棗花酥,棗泥酸甜細膩,十分對她胃口。
路瓊還給她買了一件棉服,打算等過年前一天再告訴她,省得她知道自己花錢,糕點都吃不下去。
“免費的就算了,你可別花錢買。”小老太太三句不離錢:“我又不愛好吃這東西。”
路瓊嗯一聲:“知道了。”
裝作沒看見她去拿第二塊的動作。
*
回到家後這幾天,路瓊沒怎麽跟陸明霁聯系。
一是老家信號不太給力,二是她忙着給家裏大掃除。
小老太太愛幹淨,但她畢竟年紀大了,高的地方夠不到,踩凳子又危險,路瓊趁回來就好好收拾一下。
她還瞞着小老太太去縣裏買了一臺冰箱和一臺電視回來,她去上學不在家,小老太太看個樂子不至于太過無聊。
小老太太串門回家看到煥然一新的大家電,劈頭蓋臉數落她一頓。
讓她去退掉,她說不能退,氣得小老太太晚上睡覺都是背對着她睡的。
小老太太嘴上說着不愛看電視,每天路瓊打開電視她眼睛就不受控制地瞟過去,路瓊都困得要睡覺她還戴着老花鏡看得津津有味。
口嫌體正直第一人。
陸明霁跟她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路瓊徹底搞懂她回家那天陸明霁悶悶不樂的根本原因,是回家一周後。
一月十九號這天。
白天兩人沒聊天,陸明霁昨晚說他今天有事,他沒說具體什麽事路瓊也沒問。
上午路瓊和小老太太一起去縣裏趕集,下午同村的幾位伯伯嬸嬸将自家孩子送來,拜托路瓊輔導一下功課。
就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晚上洗漱完躺到被窩,路瓊才有空看手機。
陸明霁一條消息沒有,谷蘊檸的頭像倒是出現在消息列表最頂端。
路瓊點開。
谷蘊檸:【你這是跟陸明霁拜拜了?】
路瓊:【沒有啊。】
谷蘊檸:【那你怎麽早早就回家,生日都不給他過。】
路瓊翻身撐坐起來,動作幅度大到旁邊聚精會神追劇的小老太太都被她吓到。
小老太太蹙眉:“幹什麽,一驚一乍的!”
路瓊沒睬她,打字速度極快:【今天是他生日?】
谷蘊檸:【你不知道啊?】
谷蘊檸:【我以為你知道但不想來,所以那天你說你考完試就走我沒吱聲。】
路瓊不知道,她甚至都沒想起來要打聽陸明霁生日是哪天。
她不在意她的生日,便沒有這個意識。
陸明霁一定很在意,他說過生日是要吃蛋糕吹蠟燭許願的。
可她一無所知。
嗡——
手機震動。
谷蘊檸又發來一小段視頻。
網速不行,好一會兒才加載完畢。
是陸明霁。
昏暗不清的包廂裏,他坐在沙發一角,低頸看着手機,屏幕光亮時明時滅打在他臉上,周圍是喧嚣吵鬧的說話聲,歌聲鬼哭狼號。
唯獨他一人意興闌珊。
谷蘊檸:【他都這樣一晚上了,知道的是他過生日,不知道的以為他給誰來奔喪呢。】
谷蘊檸:【原來你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陸明霁他也有今天!】
谷蘊檸:【我就說他得栽你手裏哈哈哈哈哈哈哈!】
谷蘊檸:【你真是我的好姐妹路瓊,我可太爽了!】
谷蘊檸連刷好幾條哈哈哈,幸災樂禍的笑聲幾乎要沖出屏幕。
路瓊讓她收斂一點:【給我一個你們的地址。】
谷蘊檸:【你幹嘛?】
路瓊:【你先給我。】
谷蘊檸猜到她要彌補陸明霁,嘴上嘲笑着陸明霁可憐,也不能真對他見死不救。
地址發給路瓊,又勸告她一句:【別哄太過頭,男人不用太給臉。】
路瓊退出微信,點開外賣軟件,操作兩下。
掀開被子下去。
小老太太斜她:“去幹嘛?”
路瓊不确定小老太太對她談戀愛這件事有何看法,暫且隐瞞不報:“舍友跟我打視頻聊點私事。”
小老太太沒攔:“多穿點,生病費錢。”
“知道。”路瓊披上外套出去。
她就在堂屋,搬個小板凳坐在爐子邊取暖,給陸明霁打去視頻。
她有錯在先,不指望打第一遍陸明霁就接,畢竟他氣性大,然而視頻鈴聲沒響幾秒畫面就一閃。
陸明霁出現在鏡頭裏。
他應該是找了個光線亮堂的地方,畫面不似谷蘊檸視頻裏那樣模糊。
路瓊什麽都沒提,只問他在幹什麽,陸明霁說沒幹什麽。
路瓊分享着她今天的生活,說集市上很熱鬧,她買到了很甜的草莓,還有下午教小朋友寫作業有多費心勞力。
陸明霁安靜聽着,聽完:“哦。”
路瓊雙腿并攏,手肘抵着膝蓋,掌根托腮:“你想我嗎?”
“不想。”陸明霁不知道谷蘊檸出賣他,強占上風:“沒空想你。”
路瓊誠實得多:“我很想你。”
陸明霁不信,她生活多精彩,又是趕集買草莓又是當家教的,忙得很。
沒準等開學,又要不記得他是誰。
“我們當時說好我追你三個月,還沒到三個月就放假了,寒假這段時間不能算。”路瓊精打細算,她要維護自己的利益:“要挪到開學後。”
“誰跟你說好。”陸明霁心裏憋着氣:“我根本就沒同意你追我。”
“那你這幾個月還天天陪我?”
“我閑得沒事,玩玩而已。”
“真心話?”
“不然?”
路瓊舉高手機,俯視屏幕轉為平視:“那你看着我眼睛再說一遍。”
陸明霁話不說第二遍:“挂了。”
“別挂別挂。”路瓊把手機放在腿上,拉好外套拉鏈,起身推開堂屋門出去:“給你看看我家這邊的星星,很漂亮。”
陸明霁沒興趣:“不看。”
路瓊當他話是耳旁風,調轉鏡頭。
不是高樓大廈燈紅酒綠堆砌而成的繁華景象,漆黑夜幕,點點繁星閃耀,一輪皓月當空,近到觸手可及。
路瓊炫耀着:“是不是很漂亮?”
路瓊手機像素一般,攝入畫面不如真實看到來得清晰,不過她說很漂亮,陸明霁聯想到她的一雙眼睛。
非同一般的漂亮。
是他所見之最。
其實陸明霁很喜歡被她看着,他沒有絲毫抵抗力。
但他是不會暴露他這個弱點的。
路瓊非要他認同:“是不是?”
陸明霁腦子裏想着她那雙眼睛,嘴巴就沒那麽惡毒:“湊合。”
腳步聲由遠至近,一道恭敬男聲傳來:“陸先生你好,您的花。”
會所服務生站在一步外,懷裏抱着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陸明霁愣半拍,接過來。
他看向屏幕。
鏡頭調轉回來,滿天星河換成路瓊的笑臉。
她沒化妝,鼻尖凍得發紅,臉蛋素淨,比夜空還要璀璨。
路瓊認錯态度良好:“對不起,我沒事先了解你的生日,等開學你怎麽罰我都行。”
她說:“一共一百支玫瑰,生日快樂,我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