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新婚關系
今晚跟他睡。
他這套公寓裏算上主卧四個卧室, 其中離客廳最近的一個客卧趙言钊他們來時會住,那她就不能再住。
還剩兩間客卧,她要睡哪個?
還是,
要跟他睡一間?
這兩個問題陸明霁從地庫琢磨到家門口, 沒琢磨出結果,不過他是不會問路瓊的。
陸明霁兩只手裏都占用着,路瓊去開鎖, 還沒錄入指紋, 輸的密碼。
57565。
挺順的一組數字。
不是生日日期的排列,也不像是什麽紀念日。
路瓊知道密碼後研究小半天,她是個不懂就問的好學生:“密碼有什麽含義嗎?”
門開, 她讓陸明霁先進,她随後。
三月底的春季白晝越來越長,五點多的天色将暗未暗, 朦胧又昏昧。
咔嗒一下門關, 樓道裏聲控燈的光線隔絕在外, 屋子裏人和物的剪影隐隐綽綽。
陸明霁最是不喜歡這種陰暗環境,按下玄關矮櫃上的全屋燈光總開關,燈亮, 他回路瓊:“沒含義, 順眼。”
彭靖馳那幫子人經常來陸明霁這裏玩, 陸明霁可不願意他家裏有那麽多閑雜人等的物品, 雖然放在鞋櫃裏不開門看不見, 但他只要一想到就煩, 便預備許多一次性拖鞋,誰穿完走時就自己丢掉。
他自己拖鞋就在穿鞋凳旁邊,換鞋方便, 他騰不出手管路瓊:“鞋櫃裏有一次性拖鞋。”
路瓊找他要行李箱:“我拿拖鞋來了。”
陸明霁就把行李箱留下,拎着兩包物品去廚房。
琅域是陸明霁是事業領地,這套公寓就是他的私人領地,置身其中感覺完全不同。
路瓊從玄關處一步步往裏面走,環顧一圈客廳。
陸明霁這套公寓位于頂樓,雙層複式,櫃體多是黑色,燈光是暖色調,下沉式客廳,全景落地窗,裝修整體走老錢意式風格,通向二樓的旋轉樓梯那側牆是一整面玻璃櫃,裏面放着各種各樣游戲手辦。
他愛好收集這些。
路瓊一眼就喜歡上這裏,當然有百分之九十是因為這是陸明霁的家,她愛屋及烏。
她走到開放式廚房那邊,跟陸明霁隔着一個吧臺:“我能參觀一下嗎?”
陸明霁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活這麽大還是有點生活能力,會分門別類地整理着袋子裏的物品,正要将水果放去冰箱裏,聞言嘴巴做出“随”的口型,又咽回:“不能。”
話落覺得太過生硬,他補充:“暫時不能。”
路瓊尊重他的隐私,拿走他挂在手指上的一提水果:“那你去把不能讓我看到的收拾一下。”
陸明霁可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以防她瞎腦補,他澄清:“書房裏有些機密文件而已。”
路瓊點點頭,笑起來:“哦。”
陸明霁被她笑得莫名心虛:“不信拉倒。”
路瓊還是笑着:“我信。”
陸明霁瞪她一眼,出廚房去檢查主卧和書房。
陸明霁極其注重衛生,保潔阿姨一周來大掃除一次,家裏一直保持着幹淨,沒什麽可指摘的。
主卧溜一圈,去書房。
書桌左邊第一二層抽屜是他專門用來放零食的地方,他現在不會再逛超市,一時沒時間二是不再喜歡,最近被雜七雜八的情緒牽扯着,他還沒來得及在網上下單補貨,抽屜裏就還剩兩包薯片。
拉開最底下那層上鎖的抽屜,裏面放着一個牛皮封面的相冊,還有一個小號首飾盒,陸明霁把兩包薯片扔進去鎖上。
過會兒又把薯片拿出來扔進垃圾桶,找幾個空文件袋放在一二層抽屜裏。
搞定這一切,陸明霁折回廚房。
路瓊剛蒸上魚,陸明霁愛吃魚,什麽種類的魚都吃,最愛清蒸魚。
她忘記紮起頭發,幾縷順着臉型修剪出的碎發此刻格外礙事,她手上沾着水,濕漉漉的,聽到腳步聲,打消擦手自己來的想法,叫陸明霁:“你幫我挽下頭發。”
路瓊擡起胳膊,手腕上綁着一根黑色發圈。
陸明霁腳步稍頓,走過去,摘下那根發圈,手指輕劃過她手臂。
路瓊背過身去,繼續切菜。
陸明霁站在她身後攏起她披散着的一頭長發,纖細的脖頸暴露在他眼前,微微往下彎着,後頸一節節脊骨隐約凸顯,路瓊還穿着上午領證那條裙子,圓領口,因着她低頭的姿勢、胳膊在動,領口不再嚴絲合縫貼合着她鎖骨,布料拱起。
陸明霁的角度,能卑鄙地窺見一絲風光。
耳根有久違的熱意上湧,他瞥過眼。
路瓊嘶一聲:“你拽到我頭發了。”
陸明霁倏一松手,下意識說:“我好久沒綁了。”
大學戀愛那幾年,只要和陸明霁在一起,路瓊的頭發都叫他來綁。
她戀愛經驗為零,空閑時間就看偶像劇摸索怎樣戀愛,那時有部韓劇很火,裏面有句臺詞是這麽講的:談戀愛本來就是自己能做的事情對方非要為你做。
路瓊給換成她自己能做的事情就非要陸明霁為她做。
陸明霁那脾氣輕易不會受人差使,但她說兩句好聽的哄哄他就上鈎,完事後再親親他誇他一下,他就一副“這有什麽大不了的”的表情,實際心裏偷偷摸摸積攢着成就感。
就像是在調教馴化一個專屬她心意的漂亮貓咪。
路瓊被他的回答取悅到:“我也好久沒被人拽過頭發了。”
陸明霁聽出她語氣裏的輕快,懊惱那句令他落于下風的解釋,閉嘴不語,沉着眉眼,三兩下粗糙綁好她頭發。
路瓊臉向後轉,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一下:“謝謝。”
陸明霁後退一步,眼神冷,耳朵與之相反的在發熱:“性騷擾犯法。”
路瓊持證上崗,底氣十足:“我親我老公合法。”
“老公”兩個字就這麽輕巧從路瓊嘴裏說出。
論嘴皮子功夫,幾乎無人能出陸明霁左右,但他這種陰陽怪氣拐彎抹角的态度招架不住路瓊這種天賦型直球選手。
六年前是,六年後依然。
可能是天氣愈發暖和,廚房裏又開着火,家裏這麽多燈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些許暖意。
客觀條件太多,陸明霁分不清具體是哪一條致使他耳朵快要燒起來。
廚房這地方跟他八字相沖,陸明霁擡腿走人。
到書房把自己關起來,肌肉記憶促使,手往電腦旁邊伸去,什麽都沒摸到。
那天晚上在辦公室已經把煙全部抽完,沒再買。
嘴唇上路瓊的觸感猶在,他不喜歡,于是舔掉。
舌尖嘗到一點甜味。
路瓊唇上顏色好像不是上午領證的正紅色,是唇釉,亮晶晶一層。
但沒有她眼睛亮。
陸明霁煩躁啧聲,煙沒有,團聚在胸腔裏的那團無名火無處發洩,他找到鐘洋電話撥過去。
鐘洋難得早早下班,從公司出來後就颠颠去滬大接上小女友約會,還沒到飯點,小女友就說先看場電影。
是部恐怖片,正到精彩處,鏡頭猛一個推進,紅衣女鬼披頭散發沖進畫面,電影院裏叫喊聲此起彼伏,鐘洋膽子也不算大,擱在大腿上的手機一震動吓得他差點沒蹦起來。
來電備注“老大”。
他撇撇嘴,幽怨接聽,壓低嗓音:“什麽事啊老大?”t
陸明霁蹙眉:“你做賊呢?”
鐘洋彙報:“我在看電影。”
陸明霁還是熱,神經病一樣在三月份開空調打冷風:“設計部的策劃方案發你了嗎?”
鐘洋:“發了。”
陸明霁:“發了你不給我?”
鐘洋委屈巴巴,不知道外面是不是正在六月飛雪,不然他怎麽比窦娥還冤:“不是你說的今天晚上不要打擾你嗎?”
陸明霁選擇性失憶,不記得他還有這交代:“你是老板我是老板,不然我讓位給你?”
鐘洋敢怒不敢言,仗着陸明霁看不見,翻個大白眼:“好的老大,馬上發。”
幸虧他手機裏也存着策劃案備份,不然老大這麽不善解人意的一聲令下,他還得跑回公司。
鐘洋接電話時小女友就在他肩膀上枕着,聽見他們兩個對話,仰頭問:“怎麽了?”
鐘洋吐槽:“我們老大又開始他的暴.政了。”
小女友咔擦咔擦吃着爆米花,給他出主意:“你勸勸你們老大趕緊找個女朋友,就沒空工作了。”
鐘洋剛要說他們老大斷情絕愛沒有情根,想起下午送鑰匙那碼事,揣摸着:“我覺得,他應該不用我勸。”
鐘洋找到策劃案微信發送給陸明霁,忍不住八卦【老大,下午我去送鑰匙的那個美女跟你什麽關系呀?】
陸明霁和彭靖馳都沒有什麽老板架子,琅域也時常組織集體團建,大家年齡都差不多,沒代溝,都玩挺好,開起玩笑來口無遮攔,但心裏也都有一杆秤,什麽能聊什麽不能聊都有分寸。
就像鐘洋他們在陸明霁面前再沒大沒小,都絕不會打聽他感情問題,都是私下裏偷偷聊。
但經過今天,鐘洋敏銳察覺到陸明霁的感情不再是禁忌。
陸明霁沒想隐婚,領證一為奶奶安心二也是不用再應付別人給他牽紅線的事。
鐘洋問,他就實話實說:【新婚關系。】
鐘洋作何反應他沒那閑心想象,手機連接上打印機,打印出策劃案來看。
工作使人靜心,十分鐘後陸明霁終是看進去第一行字,漸入佳境。
一份策劃案還差兩頁,書房外響起路瓊模糊的聲音。
他放下策劃案,拉開書房門:“在這。”
路瓊有猜到,她就直奔書房來的,見到他人,一愣:“吃飯了。”
陸明霁随手帶上書房門,跟着她往餐廳走。
書房在二樓最裏間,到旋轉樓梯口有一定距離。
兩道腳步聲在地板上融為一體,步伐出奇一致,邁腿時連彎曲的弧度都不差分毫。
下到第五層臺階,陸明霁實在忍無可忍,及時出手拉住差點踩空的路瓊:“你老看我幹什麽?”
她頻頻歪頭,目光直白到不加掩飾,就是死人都能被看活。
“你好看。”路瓊真心實意地誇贊,一點磕巴不打:“我還沒見過你戴眼鏡。”
就說有什麽不對勁。
陸明霁想起還戴着眼鏡,要摘。
路瓊攥住他手腕,攔着他:“別摘行不行,我還沒看夠。”
陸明霁長得俊秀,三庭五眼都是标準比例,戴上一副金絲眼鏡,貴氣十足。
她看沒看夠關他什麽事,他戴眼鏡是為保護眼睛又不是要去賣色。
陸明霁不依她。
路瓊晃晃他手臂,就用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瞅着陸明霁,靠近他一步,鞋尖底着他鞋尖,嗓音壓低些,尾音又揚起:“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