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砂金褪去應酬時華麗的衣裝，穿着簡單随性的常服，他光着腳曲起，整個人卷縮在塞滿枕頭的沙發一角上，頭發還是睡醒時淩亂未能打理的模樣，他于黑暗之中，宛如一個得到寶物的小孩，雙手捧着小星球，想要湊近一點看，卻因為刺眼的光亮迷住了眼睛。
而就在那一剎那，像是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光芒灼燒到了主人的眼睛，小星球身上的光亮驟然暗淡了許多，讓砂金得以睜開眼睛，這份貼心，就像是在說，‘看啊，我這顆漂亮的小球，就是因為你而存在的’。
砂金不由得露出柔軟的微笑，手指微微摩掣着球體的表面，指腹停留在一個地方，發現了玄機的砂金，那雙漂亮的眼眸震驚的放大。
這顆只有掌心般大的小星球裏，好像藏着人，不止一個。
砂金的眼睛幾乎貼在了球體的表面，終于看清了裏面的小人是誰之後，神情滿是不可置信，因為——
那是存在夢中，他所幻想的，和爸爸媽媽姐姐一起在沙漠中看星星的畫面，它被等比放進了這個小球裏面。
若說是【記憶】的力量也說不通，因為這份記憶并不是真實存在的。
埃維金人所在的茨岡尼亞星系資源貧瘠，天災頻繁，人禍更為可怕，在成為奴隸之前，在姐姐還在的時候，他們埃維金人不僅需要捱過天地賦予的考驗，還得躲避【卡提卡】的追殺，為了生存，他們每日提心吊膽，不敢有一絲松懈。
更別提，他包括他的家人終日面朝黃沙，身在水源匮乏的土地上，根本就不會有機會收拾出這麽幹淨的模樣。
也根本就不會有這種，一家人都能放松下來遙望星星的溫馨時刻，這是因卡卡瓦夏心中的渴望，而杜撰出來的……虛假的記憶。
可為什麽……
砂金捧着小球，對它詢問道：“是你做的嗎？”
這并非是記錄過去的特殊光錐，而是虛構出不存在的過去的……奇物。
小球在他的手心裏動了動，幽藍的氣息冒出，迷亂了砂金的眼，他看到了，這顆小星球被創造時的記憶——
砂金猝不及防地與一雙眼睛對上了，那是有別于埃維金人眼球的，另一種，同樣美麗深邃的眼睛，深藍基調打底，再慢慢地更細碎的亮光，猶如星空般美好。
那雙專注地落在他身上，實際上是在看着小光球，但是，砂金代入的這個視角，着實是過于親近了點……
女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毫不懷疑，這就是你的模樣。
在你交付出名字的那一刻，砂金完全可以動用公司的情報網，只要他打個電話，只需幾個系統時，有關于你的身份信息就會被下屬整理成一份詳細的報告，發到他的工作號上。
但是他沒有那樣做。
因為一步不合時宜的先棋，誤導性地讓你把砂金和卡卡瓦夏當成兩個人來看，雖然這并非砂金的本意，但至少……關于你的一切，砂金希望是和你關系親近的同時不斷拼湊出來的。
而這回，銘刻在小星球上的記憶讓他以另一種方式得以窺見你的真實面容。
在和你的相處中，砂金就清楚你是個可愛的人，可真到揭秘的時候，你的真容仍讓他的心跳聲漏了一拍。
微弱的光線下，認真而專注着的你的眼睛是最明亮的星星，你的眼裏包含着廣闊、深邃、熾熱的情感，這些情感全都傾注在了面前的作品上……
對着一顆小星球？
是因為這是要送給他的禮物嗎？
你是長頭發的，只要稍微低下頭，厚重的劉海就會遮住大半張臉，你的臉型應該比較小，但有點嬰兒肥，看上去一捏，就能在上面留下顯眼的印記。
你的發色應是深藍色的，在整體藍色的基調上，你的鬓角兩邊又有一縷紅色的點綴，很亮眼，不知是挑染還是天生的，那抹紅和你嘴唇的眼色很像，你應該坐在桌臺前很久了，嘴唇幹幹，需要補充掉水分。
砂金的目光不由停在了那處，似是被影響了般，喉結滾動，需要水分的滋養。
他這代入的視角有點糟糕，你突然地向他靠近，應該是為了更好地看清光球的構造，但你那因幹渴無意間伸出舌頭舔了舔下唇的動作讓砂金的心緒亂成了一團。
太近了，就好像，你在親吻着他，偏偏你的眼眸又噙着專注而深情的……愛意。
為什麽要用這麽犯規的眼神看着一個小球啊？
是因為要送給他的嗎？
砂金強硬地讓不受理性所控的目光，艱難的移向別處。
你的皮膚很白，所以很明顯的，你的眼皮有了一層濃重的烏青，眼白泛着血絲，這讓砂金十分心疼了，這個禮物花了你很多的心力吧。
這個小球是用你的命途能量從無到有構建而成的，小星球蘊含的磅礴的能量砂金最能感受的到，這樣的一個只為祝福他的奇物的誕生是你一筆一筆構建出來的。
你右手拿着特殊的通體猶如星空般通透的筆，細細地描摹着他的臉，落下的每一筆，心裏想的都是他這個人。
為了他，你明顯沒有怎麽好好吃飯睡覺，甚至要在期間去努力地回應他短信的騷擾，才是如今這般憔悴蒼白的臉色，但縱使這樣，你的眼裏依舊有光。
是因為他嗎？
為了他，你才這樣的是嗎？
一種憐愛的沖動讓砂金忍不住地想伸手抱抱你。
而你自然不清楚砂金內心産生的沖動，仍舊全神貫注地打磨着手裏的小球，代入小球的視角，砂金甚至能感受到你那溫熱的掌心将他團團包裹住的溫暖，真的，很溫暖，就像是回到了大地母親的懷抱……
他想他已經溺死在了你的目光之中，你的指腹輕輕摩掣的球的表面，就像是在拭去他臉上早已幹涸的淚水，指腹的餘溫足以點燃砂金整顆心髒。
他都要嫉妒死這顆被你如此深情款款注目着的小球了。
這時，你發出的聲音，是擊潰砂金的最後一擊。
“卡卡瓦夏……”
你輕聲呢喃着他的名字，很輕，很輕，如一片白羽輕盈地落在他的心尖上，酥麻的電流流淌至砂金全身，舒服地令他想要呻吟出聲。
哦，天啊，為什麽他的名字從你的嘴裏念出會這麽的動聽。
你叫了好幾聲他的名字，眼睛注視着已然成型的小球，嘴角彎起的弧度更大了。
你一手撐着腦袋，一手把玩着小球，“希望他能喜歡吧……”
怎麽可能不喜歡，這顆小球蘊含的心意對于砂金來說是任何財富都無法衡量的，帶給他的感動令他泣不成聲。
他會用生命來守護這份赤城的禮物。
美好的記憶之旅戛然而止，從憶泡中醒來砂金滿面潮紅，沒有瑕疵的肌膚密布熱汗，浸濕襯衫，不情不願醒來的他此時虛脫地仰躺在沙發上。
腦子裏裝滿了你的模樣，你的每一種都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世界上竟存在着如此合他心意的女孩。
砂金意猶未盡地回味與你的“甜蜜時光”，那雙色彩夢幻的眼眸暗沉一片，粘稠的欲望滿溢出來。
他突兀地發出了一聲輕笑。
砂金想起了第一次聊天時你說要睡他的豪言壯志，真被你睡到的，吃虧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至少，砂金清楚，現在只要你有那那麽點意願，他就會自覺洗幹淨躺上床任你拿捏，不管你想玩的多刺激，他都會奉陪到底。
就算之前沒有經驗，對于自己的感情迷茫懵懂，但現如今的當面一擊也該讓砂金清楚——
他已然深陷于愛情的漩渦當中。
如此磅礴将他整個人都點燃的情感似乎早有征兆，但砂金沒想到他能淪陷的這麽迅速。
只是文字聊天都讓砂金對你放不下手，看見你模樣的第一眼，所謂一見鐘情也難以诠釋他那時的感覺，砂金好像明白了你那經常對新的美人“一眼定情”的發瘋語錄。
因為他也想對你，“嗨！老婆！”
但這樣的情感并不會随着時間消磨殆盡，反倒愈演愈烈，壓上他的所有，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不會再出現別的替代品了。
質疑你，成為你，超越你！
如果這份愛情是茨岡尼亞的母神垂憐他落下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是不可能撒手的。
砂金從冰箱拿出一瓶冷飲，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些，免得什麽都還沒做就□□焚身。
可是他忘了，除了涼水，家裏的飲品卻都是帶了酒精的。
一口入肚，冰涼的口感轉瞬即逝，火倒是越燒越旺。
砂金控制不住地不去想你，恨不得立即開飛船去到你那邊，想擁抱你，将你與他的身體融為一體，親吻你，親親你那漂亮明亮的眼睛，再往下與你熱情的深吻着，在你身上的每一處都烙下屬于他的印記，讓你的眼睛只能看着他，只因他而情動……
愛情到來牽引而出的效應，就是砂金對你有了難擺上臺面的肮髒下流的欲望。
像個變态一樣，開始去肖想着你的一切……
砂金選擇去沖個涼水。
褪去衣物的他對着水蓬頭，冰冷的水躺過火熱的軀殼，水流聲掩蓋了浴室裏旖旎的喘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