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前的某一天,那個百鬼夜行的晚上,雷霆震怒,浮屍遍野,大陰陽師麻倉葉王說出要“消滅人類,建設只有通靈人的世界。”的可怕野心,被麻倉族人阻止并加以誅殺。
70年後,以樂善好施為名的“慈善公”千代宮無心仙去,享年一百零二歲。
此後不久,會津元現寺的第一代主持玄翁和尚受那須高原村民之托,為九尾狐“玉藻前”其屍變化的殺生石鎮魂,玄翁和尚将殺生石打碎,其碎片則分散到日本各地。
…………
“我勒個去的!該死的多事的老禿驢!”
幽樹蒼翠,高聳入雲的梅木山上,只見一個身材略顯“豐滿”,身着粗布衣裳的銀發少年正拄着拐杖三步一颠的朝山頂晃悠悠地走去。
當然,那就是我了。
這個年代女子行事多有不便,所以我基本都以男性的姿态出來走動,要說我現在為何如此不爽如此辛苦如此心力憔悴,啊哈,啊哈哈哈!
尼瑪勞資也不想的啊!混蛋禿驢不在你的和尚廟裏老實呆着跑出來得瑟什麽!九尾妖狐上千年的妖力是你那破鈴铛爛禪杖能銷毀的嗎?沒聽說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找了多大的麻煩!啊?啊?啊?
真心內牛滿面……
現在殺生石分裂成碎片飛散到日本各地,不知道又會怎麽蹦跶禍害人世,身為母上大人的女兒,這世上只有我一個知道殺生石的去向,也因此,在殺生石被打碎之後,我同時承擔了将其找到并銷毀的責任。
本來我的打算是花開院家的陰陽師也好,安倍家的陰陽師也好,随便哪個人想個一勞永逸的方法,誰知道半路蹿出來個程咬金……幹脆,給那臭和尚下點春/藥順便把他丢進大猩猩森林裏算了!
咳咳,開玩笑的。
母親是母親,我是我,她的想法和作為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之所以要這樣不辭辛勞的自找麻煩,純粹是因為我讨厭那個女人罷了。
我不想讓這個世上出現第二個庭和,也不想看到那個女人再讓別人感受到和我一樣的絕望和痛苦。
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只有失去過的人才知道。
一路走來,碎片的氣息越來越濃,我也越來越戒備,好歹也修行幾十年了,如果只是一般的妖怪,我還不放在眼裏,但殺生石的情況很特殊,我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是,殺生石是母親的屍體化成的,它有自己的思想,而那個想法,必定由世間最惡的土壤栽培,最凄厲的鮮血灌溉,方能開出最狠毒的花。
要摧毀它,雖然很危險,但有嘗試的價值。
殺生石方碎裂不久,再怎麽能耐,沒有附屬品,它不過就是一塊石頭,短時間內還來不及養精蓄銳,現在正是摧毀它的好時機。
希望它安分一點……
“啊!找到了!”
曲徑通幽處,山色空蒙,撥開遮擋在眼前的雜草枝葉,一潭碧綠的湖水映入眼簾,波光潋滟,輕盈流暢,那景色美不勝收。
我丢了拐杖,面無表情地望着漸漸蔓延至腳邊的幽綠的湖水,怎麽,想把我也吞噬進去嗎?真是貪婪,我可不想當你的養料啊!
湖水清如明鏡,碧似琉璃,卻連魚蝦也沒有一條,美的都讓人毛骨悚然了。有點麻煩了,難不成真要下水去取嗎?還是算了吧,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那麽,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它主動現身?
這一琢磨,便是三天。
該死的,想不到啊!
為了防止在睡夢中不知不覺被湖水淹沒,我已經三天沒睡好覺了,這樣下去,遭殃的絕對是我,不行,還是先下山,離這個不祥的地方遠遠的,等我想到方法再說吧!
我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睛,拍拍滿是塵土的髒衣裳,心情沉重地轉身離去。
就在我完全背對那潭湖水的瞬間,那平靜的湖面猛然碎裂,從中伸出千萬條黑色的觸須,閃電般向我襲來,潮濕而陰冷的觸須向活的藤蔓一樣緊緊把我捆住,又像千萬條毒蛇越纏越緊,連骨頭都咯吱作響。
該死!大意了!
下一刻我便被拖入水中,原本清澈的湖水全然褪去僞裝,黑色洶湧的液體瘋狂朝我湧來,那可怕的架勢——好像只要是我身上有洞的地方,都要鑽進去掏空一樣。
我擦個咧啊毛線!
這個惡心的家夥!我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有沒有搞錯,我才不要被那種東西——
黑閻狐火!
周身騰起黑紅色的火焰紋路,那些纏繞着我的觸須劇烈顫動起來,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我趁它們放松的時候猛地拔出了太刀,受到水的阻力,不管是攻擊的速度和力量都被大幅度消弱,而那些觸須盡管被砍斷了,卻又不斷生出新的觸須來。
看來一昧的胡砍沒有用,可是,關鍵點在哪裏呢?
估摸着胸腔裏憋着的最後那點氧氣,再看了看周圍蠢蠢欲動的觸須,我做了個艱難的決定。
向下游吧,向着湖水深處,找到那塊碎石的藏身地點,然後一舉消滅。
我劃開雙臂朝湖水深處游去,周身燃起黑閻狐火,有靠近的觸須便斬之,越向深處,那觸須舞動的越急劇,好像殺生石的碎塊察覺到我的意圖那般,再不顧狐火和利刃,帶着邪惡的殺氣瘋狂向我襲來。
看來是找對地方了!
辛苦你們送上來找死,這一招是我根據某個二貨家族改造出來的,還是第一次用在實戰上面,那麽,請享用吧!
“黑閻火遁豪火球之術!”
多虧了九尾狐妖天生強大的妖力,我将黑閻狐火凝縮成一個直徑7米大火球,以人的姿态從指尖發出,将前方的道路徹底清掃幹淨,留下大約一個洞穴大小的通道,不抓緊時間,馬上另一波襲擊又會到來,不過,我已經看見了——那層層觸須包裹下的黑色碎石!
刀刃朝下,直刺為紮,力達刀尖,将黑閻狐火壓縮薄薄的一層裹在刀刃上,拼盡全力向下紮去,只聽一陣凄厲側耳的尖叫,将湖水洶湧激蕩開來,以摧枯拉朽之勢翻滾咆哮着,我咬牙用力,不敢一刻放松握着刀柄的手,直到耳邊聽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才猛然放松下來。
氧氣!氧氣!氧氣!給我氧氣啊!!!
我急紅了眼,手腳并用拼命向上滑,湖水打着漩渦不停地将我向下拖拽,大有同歸于盡的架勢,混蛋要死你自己去死啊!
一邊在心裏鬼哭狼嚎,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黑暗,我用力掙紮着,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混蛋不要才說完就給我來最後一刻啊!
光芒全滅之前,好像有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以不可抵擋的力量和氣勢,将我從那惡鬼般的地獄裏,拯救出來。
是誰?
16世紀中葉,日本政局紛亂,群雄割據,各地大名紛紛崛起,戰火紛飛,民不聊生。在這個時代,傳統的貴族政治土崩瓦解,土豪平民甚至浪人成為多國大名乃至于“天下人”。就在這個時候,一位決心以武力統一日本,結束亂世的枭雄出現了,他就是織田信長。
他的出現,代表着日本戰國時代的到來。
飯筱長威齋家直原本是足利義政将軍的麾下,參加了數次戰争,其名聲威震八方。戰國時代初期,足利義政耽于酒色,不理政事,各地發生德政暴動,将軍權利逐漸衰落,家直公以年事非昨,體弱多病向足利義政将軍上了一紙請求退養的文書,在香取神宮境內的梅木山不斷所隐居,當時六十餘歲。
我看了眼古梅樹上閉目養神的家直公,心裏碎碎念,這家夥英眉俊目,正氣斐然,面色紅潤懶洋洋,看起來才三十歲的模樣,到底是哪裏年事非昨體弱多病啊混蛋!
我一邊咬牙切齒的在泥牆上練刀,一邊把牆面的正面人體圖當做是家直公,在其咽喉、心髒、肚臍、下腹等部位劃割。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
兩個月前,那個不幸的滿月的晚上,奄奄一息的我以人類的姿态被外出散步的家直公從水裏撈出來,由于大戰一場筋疲力竭的關系,被此人發現了原形,從此開始了悲催的打雜生涯。
此人以救命之恩要挾我給他做牛做馬,完全不顧我一屆弱女子(妖?)之軀,整天叫我做這做那,極盡所能的折騰我,奇思妙想絡繹不絕,還美名其曰鍛煉心智。
我勒個去的!
救命之恩雖無以為報,但是!乃不要欺人太甚啊!為什麽我要替你打獵還要中你特意給我設的陷阱啊!大半夜不睡覺要吃什麽猴子釀的美酒還叫我去偷是要鬧哪樣啊!什麽叫做看隔壁山上的豪鼻大野豬不順眼去給我抓了烤來吃啊!
其實你救了我的命就是為了玩我命是不是!絕對是這樣吧!
不知道他今天又抽什麽瘋,叫我扒了後院的房子再用濕潤粘稠的泥土堆疊一段泥牆,畫個人形戳5000下。
這家夥絕對是我的天敵!
嗚嗚手好酸!腰好痛!因為害怕妖氣會傷害到此人,所以即使不是滿月的一天,我也都維持着人類的姿态,身體各項體能素質急劇下降,整天被他折騰的死去活來,好不容易養在身上各處的五花膘——全滅。
能恢複好身材是很開心不錯啦,可是、可是——
“喂!小丫頭,你是不是想學劍術?”
“啊,你怎麽知道。”我回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對着人形猛戳。
“為什麽,你一個小女孩,有什麽理由非要碰這種煞氣的東西?”家直公兩手抱着後腦勺,好奇的問。
“理由,有很多啊!還有真要算起來我比你年紀還大,不許叫我小女孩!”我換了左手,比劃了幾下就有種抓不住刀柄的感覺。
“說來聽聽!”家直公無視了我後面那句強調,感興趣的問。
“呃……最重要的一點,當然是保護自己啦!無論是作為人類還是妖怪,要活下去可都不容易。然後,還要用手中的武器好好保護今後自己重要的人,為此必須要變得強大起來。再來,有件事情不得不去做,而那件事情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喪命,所以我要努力變強,然後,總有一天……”
“既然很危險,為什麽不幹脆放棄算了?”
“我也想啊,又麻煩又危險,可是,有些事情即使知道很為難也一定要去做的吧!我可是把這個當成我的武士道呢!”
家直公并未接下去說話,我也并不在意,用發漲酸麻的左手繼續戳牆。
“喂,小丫頭,你要不要拜我為師?”
“哈?”
作者有話要說:
戰國時代來臨了!~~!!
九尾狐玉藻前,也就是母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