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傳奇]女兒情 - 第 44 章 随軍出征

夜色初升,可汗大帳正在舉行盛大的送行宴。吳提去了主帳,行轅裏也漸漸安靜下來。

赫紅帶人忽然來到,大搖大擺進了芷清的帳篷。帳外只有兩個守衛,烏洛侯攔不住她,又怕她欺負黎朵,正在着急,就聽見裏面傳來黎朵的叫聲。烏洛侯一驚,趕緊跨步走進去,然後就被站在帳簾另一邊的頓珠偷襲,一下子被敲暈了。

頓珠對着芷清挑了挑眉,以顯示自己有多厲害。她是赫紅的貼身侍女,有些功夫,這個芷清是知道的,再加上她的性子跟赫紅如出一撤的膽大妄為,赫紅要做什麽事,頓珠從來只會聽命,這也是為什麽芷清放心找她們幫忙的原因。

芷清換上一件尋找侍女的衣服跟着赫紅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王子行轅,被打暈的烏洛侯被綁在帳子裏,由赫紅帶來的另一個侍女看守。她們一路在營地中穿梭,赫紅昂着頭走在前面,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芷清快步跟着她,小心地留意着四周的動靜。

一直步伐輕快的赫紅突然腳下一頓,突然看見吳提正迎面走過來,她心說這下可壞了,正要掉頭轉身,卻被吳提逮個正着。

“赫紅,你怎麽在這兒?”吳提幾步走過來,打量了一眼神色可疑的赫紅,又向着她身後只能隐約看見火把的營地望了一眼,“你是不是去了我的行轅?”

“我、我沒去!”赫紅聲音有些發虛地大聲說道。

她這個樣子看得芷清心裏一陣發急,生怕她的異常被看出端倪。趁他們說話時,芷清輕輕移動了下步子,将自己隐在火把照不到的陰影裏,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吳提不在大帳飲酒,跑回來幹什麽,難道出了什麽事?

“那你緊張什麽?”吳提覺得今晚的赫紅看起來很奇怪,他皺了皺眉,口氣不善地問:“你是不是跑去欺負黎朵,又對她揮鞭子了!”

吳提的态度惹怒了赫紅,她理直氣壯的氣勢又回來了,叉着腰,不管不顧地破口大罵:“吳提,你這個混蛋!我都說了我沒去,你還敢懷疑我,滾一邊去,別擋我的路!”

“你給我站住!”吳提向前邁出一步攔住赫紅,餘光掃到了她身後的侍女。因為天色的關系他看的不太清楚,但她身後之人身上卻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他稍一愣神,正要再走近些——

“吳提殿下。”金蠶子突然叫住了他,然後從後面走過,笑道:“殿下何事突然離席?”

吳提出大帳的确是想返回行轅,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整晚有些心神不寧。剛才大帳裏正在說西海公主,有些大臣們認為應該殺了,他已經答應黎朵要保西海公主周全,所以反而贊同多倫把她送回魏國的提議。只是沒想到,父汗見了那西海公主是一見傾心,已經決定明日迎進後帳,納為王妃。他是想趕快回去告訴黎朵,順便看她一眼,讓自己安心。

沒想到現在被丞相攔住,他的心思又不可能告訴丞相,吳提只好道:“我有些不勝酒力。”

金蠶子溫和一笑,平靜地語氣裏帶些不容人違抗的堅定,“大汗正在找您,多倫殿下明日即将出征,你這個做哥哥的不為他餞行總是不好。”

“這……”吳提看了眼赫紅,無奈地轉身回大帳。

金蠶子一邊跟着他一邊回頭嚴厲地說:“赫紅,別在這裏胡鬧了,還不快走!”

赫紅反應過來,帶着她的人急匆匆地走了。金蠶子掃了眼離去的背影,眼光一寒,赫紅想幹什麽怎麽能瞞得過他這個當爹的。她身後那個侍女,不管她是誰,只要吳提喜歡就不能留,現在她不在吳提身邊反而更容易下手,王庭裏的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中。

芷清回頭看了看,沒人跟蹤,她放心地放慢腳步叫住了前面的人,“赫紅小姐,你就送我到這兒吧。”

“你想幹什麽,不是說要離開王庭嗎?”赫紅停下來,疑惑地問。

“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不過你放心,今晚我肯定會離開。”

如果只有她和茯苓兩個女子逃出王庭一定會有很大風險,說不定會被抓到,但現在多倫既然回來了,只要和茯苓去投奔他即可,由他派人護送會更安全。不過這些她不能告訴赫紅,否則她一定認為自己對多倫有什麽企圖。既然這樣,不如現在分開,反正她也不想讓赫紅知道太多。

赫紅對頓珠揚了下頭,頓珠立刻上前抓住了芷清。只聽見赫紅冷聲道:“你是不是在耍我?”

芷清毫無畏懼,使勁掙脫開開頓珠的鉗制,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你想知道的我都寫在裏面了,一個時辰後,你在王庭出口等我,到時候送我離開,我就把它給你。”

赫紅盯着芷清看了半天,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只是她留了一個心眼,人走遠之後,她讓頓珠悄悄跟了上去。

驿站行轅的守衛不嚴,芷清穿着侍女的衣服不容易惹人懷疑,并趁機溜進了茯苓的帳篷。只是當她走進去時,卻看見茯苓伏在案上哭。她匆忙跑到她身邊,輕聲問道:“茯苓,茯苓,你怎麽了?”

茯苓臉上挂着淚痕擡起頭,看見芷清倒是吃了一驚,淚眼汪汪地看着她,撲到她懷裏,哭道:“芷清,你怎麽來了?”

“到底怎麽了,趕快告訴我!” 茯苓一直摟着芷清嘤嘤地哭泣就是不說話,芷清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不過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你別哭,不管什麽事,我馬上帶你離開這兒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芷清的話讓茯苓回過神,她慌張地坐起來,問:“你從吳提的行轅逃出來了?那……你怎麽離開王庭啊?”

“不用擔心,我們馬上去多倫的行轅,他明天就要出征了,我們只要混在他的大軍中就能離開王庭,快,跟我走!”

芷清站起來要拉茯苓卻沒拉動,她癱坐在軟墊上,愣愣地看着芷清,含着眼淚道:“芷清,你自己走吧,我不能走。我是魏國和親的公主,怎麽能逃走呢?”

“說什麽傻話,馬上就要打仗了,你還和什麽親,再說多倫也不娶你,你快點跟我走!”現在時間緊迫,吳提随時會回去發現她不見了,芷清沒心思好好勸慰茯苓,只能強硬地拉着她。

“不!芷清,你不明白!”茯苓心痛地搖頭,怎麽都不肯起來,她又哭了,無助地抓着芷清的胳膊,“大汗已經納我為王妃了,這就是我來柔然的目的,不管是嫁給誰……”

芷清的動作一僵,頓時濕了眼眶,如果是這樣,她更不可能讓茯苓留下來。她硬起心腸,拖着茯苓站起來,威脅道:“我才不管什麽民族大義,我只知道你必須跟我走,我告訴你茯苓,你不走我也不走,難道你想眼睜睜看着我被抓回去嗎?”

“芷清,你別逼我了……如果我現在回去,有什麽面目見五鳳谷的父老鄉親……反正我也是孤零零一個人,沒人肯要我……你就讓我留下吧……”

芷清抱着泣不成聲的茯苓,一邊哭一邊安慰道:“別傻了,茯苓,沒人會怪你。你也不是一個人,纭姨、木蘭還有我都是你的親人,你不知道吧,其實柱子一直都喜歡你,你被封為公主和親,他可傷心了。真的,我不騙你,你這麽善良可人,好多人都喜歡你。”

兩個人抱在一起哭了半天,都沒發現有人進來。

多倫根本沒想到他的父汗會喜歡茯苓,因為自責,他提早離開大帳本是想即刻送茯苓離開,卻沒想到一進來就看見芷清和茯苓正在抱頭痛哭。

“芷清,你怎麽會在柔然王庭?”他走過去看着她們倆。

芷清和茯苓俱是一愣,兩個人攙扶着站起來。芷清已經在王庭靜候多倫好些天了,現在相見也沒時間敘舊,她把自己的遭遇和準備今晚逃離王庭的事都告訴了他。多倫聽她說完也覺得時間緊迫,答應立刻安排她和茯苓走。

“茯苓現在是準王妃,等明天就來不及了,我立刻安排快馬,派人護送你們走!”

如果能離開王庭,當然是越快越好,芷清正要答應,茯苓卻堅決地說:“我不走!”

“茯苓……”

茯苓打斷了多倫的勸說,看着芷清道:“我想單獨和他說兩句話。”

芷清沒辦法,只能先出了帳篷,不過出去前叮囑多倫再好好勸勸茯苓。

草原夜晚的風吹在芷清身上,讓她感到了陣陣涼意,帳外只有她在焦急地等候,守衛都被多倫支開了。她不知道多倫能不能說服茯苓,但今晚必須離開,如果茯苓不答應,就是把她打暈了也要帶她走。望着漆黑的夜幕,芷清不安地嘆了口氣,卻發現遠處有個人影奔了過來。

那個黑影越來越近,芷清看着頓珠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吳提殿下已經發現了,正在四處搜查,我家小姐被丞相關起來了,她讓我來報信,順便拿你要給她的東西,至于其他的,她讓你自己看着辦!”

芷清冷眼看着頓珠,她怎麽知道自己在這兒,看來還是低估了赫紅的腦子。

她把懷中的信封塞給頓珠讓她趕快走,轉身沖進帳篷。“多倫,吳提就快來了!”她驀地一愣,多倫正對着門口,而茯苓卻從後面抱住了多倫。

多倫神色一凜,松開了茯苓,當即拉上芷清,“我們走!”

芷清驚怒地看着茯苓,“你跟我一起走!”

“芷清,你快走吧,保重!”茯苓決絕地轉身,芷清還要勸她,外面已經傳來了士兵搜索的聲音。

多倫攔腰把芷清往外拖,“我們快走,不然連你也走不了了。” 他拉着芷清上馬,一路奔出王庭。

吳提已經發現芷清跑了,他們不能留在王庭,不然事情鬧大了,讓父汗知道有個來歷不明的魏國女子混進來,芷清一定兇多吉少。身為王子,多倫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身不由已。他已經對不起茯苓了,一定要把芷清安全帶走。多倫當機立斷,帶着芷清去了王庭外駐紮的大軍營地。

夜色掩着一匹快馬沖過王庭的守衛,而這時候,吳提正在心急如焚地四處尋找芷清。他的心很痛,他的黎朵居然騙了他,她還是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吳提就像一頭發狂的獅子,整個王庭就快被他翻過來了,他已經不計後果……

金蠶子站在行轅的主帳裏,雙手負在身後,諱莫如深地望着窗外,他在等一個絕佳時機。王庭營地裏發生的事瞞不過他的眼睛,他從自己女兒那裏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丞相。”一個侍衛走進來,行禮道:“吳提王子已經快把王庭都翻遍了,再這樣下去馬上就要驚動大汗了。”

金蠶子勾起唇角笑了笑,忽然轉身疾步出了營帳,在營地裏找到了暴躁發怒的吳提。

他上前謙恭地低下頭,“吳提殿下,這次都是赫紅的錯,放走了殿下的人,我剛剛也派人四處尋找了,王庭守衛回報,不久前,多倫殿下帶着一個侍女離開了王庭。殿下不要再動怒了,否則驚動大汗就不好了,不如現行回去從長計議……”

吳提只聽得到金蠶子的第一句話,一時氣血上湧,怪不得怎麽都找不到,原來是多倫帶走了黎朵,又是多倫,都是他幹得好事!吳提捏緊拳頭,憤怒地瞪着漆黑一片的草原,吼道:“多倫,我跟你沒完!”

第二天天還未亮,芷清身穿一身侍衛服,跟在多倫身邊随大軍前往前線,與先頭部隊铎蘇風的狼營彙合。

柔然大軍駐紮的營地在十幾裏開外橫着一條寬闊的溧水河,河對岸往南幾十裏是魏國尉遲幢的營地。這時的芷清和多倫都還不知道,木蘭就在河對岸,離他們不遠。

花木蘭替父從軍,她一個女孩子在都是男人的軍營裏正在經受非一般的訓練和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