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街有些微寒,許相思靜靜地站在那兒,就像是僵硬的雕塑。
她心裏很亂,亂的厲害,失去血色的臉龐之上,蒼白的唇被緊緊的咬着,就像是努力的壓抑着什麽。
冷墨和雅蘭……他們才相處了多久啊?這麽快就要求婚了嗎?
小丫頭哽咽了一聲,惹人生憐的說,“媽媽,爸爸和雅蘭姐姐結婚的話,那雅蘭姐姐不就是我媽媽了嗎?可我不想要她做我的媽媽,我的媽媽是你呀!”
女兒那可憐又絕望的話語,深深的撕裂了許相思的心。
她目光漸漸深沉,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寶貝兒,你知道他去了哪裏嗎?”
“嗚……在西海岸,我聽到爸爸和雅蘭姐姐打電話了,他們約在那裏見面!”
許相思來不及多想,挂掉電話,匆匆打開了車門。
文宣緩緩的駕車行駛過來,見到許相思要走,好奇的問一句。
“哎?思思,你要去哪裏呀?不去相親了嗎?”
回答她的,只有一陣暴躁的引擎轟鳴聲。
許相思一手捏着方向盤,一手撥通了男人的號碼,貼近耳畔。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留言請按……”
她焦急萬分,按下留言鍵,對着手機大吼出聲。
“冷墨,不許和雅蘭求婚,你聽到沒有?你要是敢和她求婚,我不會放過你的!”
吼完了,她扔掉電話,油門越踩越深,車速已經達到了令人害怕的極限。
快點,再快點!
這一次,她決定向男人坦白,坦白所有心裏對他的愛。
不是為了女兒,而是為了她自己。
紅色的奔馳小跑,在夜幕籠罩的街道上呼嘯而過,也驚醒了路邊打盹的交警。
對講機裏傳來同伴的提醒,“濱A233,超速,追上去!”
交警一臉茫然,“不是吧……怎麽又是她?”
很快,許相思驅車趕到了西海岸。
月光下,隐隐見到金黃色的海灘上伫立着一道修長的人影。
許相思趕緊下了車,踩着細碎的沙子趕過去,男人的臉龐愈發的清晰了。
月光為他那張清隽的臉龐增上了幾分清冷,深沉的眸子,比面前的大海還要幽深,閃耀着難掩的精芒。
許相思忽地瞧見了刺眼的一幕。
男人腳下,是用玫瑰花瓣鋪陳出來的心形圖案,每隔幾步,還有燃放過的煙火。
看起來,這裏剛剛結束了一場浪漫的求婚。
許相思的腳步僵住了,她緩緩擡起不可置信的臉,複雜的眸光望着男人。
“我……來晚了?”她的唇在顫抖。
“你指什麽?”幽深的眸光轉向他,冷墨面色平靜。
“你向雅蘭求婚了?”
他兀自的笑了,笑的那樣譏嘲。
“如你所見,已經結束了。”
一句話,令許相思僵住了,呆住了。
她感到心口猛烈縮緊,死死咬住慘白的唇,似乎要極力的忍耐着什麽。
“她……她接受你了?”
聲音發顫的問完,她卻在心裏笑自己糊塗。
雅蘭那女人做夢都想和冷墨結婚,又哪裏會有不答應的道理?
冷墨緩步走過來,直到身體投射出的陰影将她籠罩其中,幽深的眸光盯住她。
“你似乎對我和雅蘭的事情很感興趣?”
吸了吸鼻子,許相思嘶啞的問,“我給你的電話留言,你聽了嗎?”
“留言?”
男人拿出了手機查看。很顯然,他沒有。
眼瞧着男人要打開留言,許相思頓時大急,一步上前去搶。
冷墨冷笑一聲,手臂向上一擡,躲過了她,與此同時,按下了那通留言。
“冷墨,不許和雅蘭求婚,你聽到沒有?”
“……你要是敢和她求婚,我不會放過你的!”
焦急又充滿命令的強硬語氣飄了出來。
一切都寂靜了,只剩下海風和浪花聲。
許相思的呼吸急促了,緊抿着唇瓣,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
冷墨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抹戲谑的光芒。
“你不想我和雅蘭在一起?”
“別說了!”許相思咬牙說。
“呵。”
男人冷呵了一口氣,緩緩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端詳着她那又氣又羞的臉蛋。
“我向雅蘭求婚,你果然還是無法接受吧?”
“放開我!”
許相思無法忍受男人那揶揄般的語氣,轉身欲走。
冷墨拉住了她,用力一帶,将她扯入了溫暖的懷抱之中。
她用力的掙紮着,卻怎麽也掙脫不開男人有力的手臂,她甚至快要被勒的喘不過氣來了。
“承認吧,許相思!”
男人單薄的唇湊近她的耳畔,語氣透着篤定,“你還愛我!”
許相思心裏堵的厲害,她再也繃不住了,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冷墨……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大混蛋!”
她緊緊抱住男人,淚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裏,聲音嘶啞哽咽。
“你和雅蘭求婚了,那我呢?我怎麽辦?”
冷墨唇角微掀,目光沉沉,“你終于肯承認了?”
“你不就是想要聽我的心裏話嗎,那我說……我說還不成嗎?”
她哽咽了一下,帶着幾分醉意的哭訴起來。
“雖然我不肯承認,但我真的好羨慕雅蘭,她能以女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邊,當初你送給她那顆項鏈的時候,你知道嗎,我真的嫉妒的快要發瘋了。”
男人表面波瀾不驚,眼底卻精光乍現。
唇角笑意漸深,“接着說。”
“沒錯,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即使當初你聽信了黎漫雪的謊言狠狠把花甩在我的臉上,我也一點都不恨你……我只是好難過。”
“那,你為何不肯早些告訴我這些話?”男人的聲音不禁輕柔下來。
許相思抹了一把眼淚,水汪汪的鹿眼望着面前的男人,模樣惹人生憐。
“我怎麽說啊,你都和雅蘭在一起了……”
冷墨笑而不語。
這小東西,一直把對他的感情深深埋藏,之所以不袒露,是因為顧忌雅蘭麽?
“許相思,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
男人擡起她的淚臉,清冷的眸色透着幾分揶揄,“當初你十八歲的時候,我和黎漫雪在一起,你可是狠狠的讓她吃了大虧。現在,反而乖了?”
許相思被他調侃的臉頰發燙,又羞又氣之下,狠狠瞪住他。
“是你讓我說的,現在我說了,你就要負責!冷墨,你聽好,不許和雅蘭結婚,能和你結婚的只能是……唔!”
她話沒有說完,但冷墨已經俯身吻住了她。
他盡情的感受那小東西棉花糖般柔軟的唇,還有她那口中濃烈的酒氣。
許相思沒有抗拒,她閉起眼睛回應着,甚至從未如此主動。
微風拂過的沙灘上,二人緊緊相擁,似乎這世界只剩下彼此。
一輛轎車停了下來,老管家牽着圓圓走出來,那丫頭“咯咯”的笑着。
“媽媽,你上當啦!”
許相思觸電般離開了男人,瞧見女兒,有些慌亂,又有些茫然。
“什麽上當?”
圓圓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兒,古靈精怪的說了起來。
“其實呀,你被騙了,爸爸他根本沒有和雅蘭姐姐求婚,他故意讓我這麽說的!”
“什麽?!”
許相思愣住了,回過神,複雜的眸光望向冷墨。
“你……你和女兒合起夥來騙我?”
男人目光閃過一絲精芒,“不這樣的話,又怎麽能聽到你方才那番真話?”
“冷墨你!”
她的臉漲紅的就像蒸汽火車,頓時惱羞成怒,小拳頭頃刻間砸過去。
冷墨輕松攥住她的小拳頭,睥睨着她的目光中,分明攜着幾分狡詐。
“思思,別鬧,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不許反悔。”
“我……我說的是醉話,你不許當真!”
許相思羞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丢人,太丢人了!
她哭哭啼啼的像怨婦似的說的那些話,結果一切都是這個狡詐男人的算計?!
冷墨淡淡的聳聳肩,“抱歉,可我已經當真了。”
這時,一輛警車随即趕到,警察快步走過來。
“許相思小姐,你超速行駛,扣三分,罰五百。”
警察都已經認得她了,輕松念出她的名字。
“怎麽回事?”冷墨問。
如嗔似怨的眸光狠狠瞪向他,“還不都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