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西裝的男人風度翩翩的走了過來,眼角攜着笑意,溫潤如玉的氣質,注視着她。
“思思。”
望着眼前這男人,許相思意外極了。
“季……維揚?”
他怎麽會在這裏?今晚不是高中的班級聚會嗎,當初,季維揚和大夥可不是一個班的啊?
許相思将疑惑的目光望向文宣,文宣也搖搖頭。
顯然,她也不知道。
似乎是意識到了她的疑惑,郝班長出言解釋。
“是這樣的,當初在高中的時候,季同學不僅是咱們班,乃至在全校可都是最受歡迎的人啊,他和我們大家都熟,之前幾次同學聚會也邀請他了,可人家一直抽不開身,這次……”
“季同學,歡迎歡迎!”
“你可是市長大人了,居然還有空參加咱們的同學聚會,真是難得。”
季維揚當之無愧的高人氣,他一出場,同學們都和他熱情的打招呼。
季維揚只是向大家笑笑,目光又落到許相思的身上。
“思思,好久不見。”
一句話,聽的許相思心緒有些莫名的亂了。
自從上次他向她求婚那夜後,他們确實好久不見了。只因為,她說了一句話。
她說不要再見面了。
可誰又能想到呢,居然又這樣機緣巧合的碰了面。
當着這麽多同學的面,她自然不能表現的太過反常,什麽都沒說,只是笑笑。
“最近,你過的還好嗎?”季維揚笑意溫潤,向她伸出手。
眼前這男人的目光明明是那樣柔和,甚至令人倍感親切,可不知怎的,許相思卻想起那日在廢棄倉庫的一幕。
冷墨抱着她,匆匆逃離,季維揚遠遠的舉起武器,那森然的目光,令人心有餘悸。
她的臉色漸漸有些蒼白,或許是害怕,她後退了一步。
“思思,你怎麽了?”季維揚意外的問。
“沒……沒什麽。”
她維持着牽強的笑,伸手和季維揚握住,又很快松開。
她的勉強和異樣,自然被季維揚看在眼中,表面依舊噙着笑,可眼底卻有些落寞。
果然,她還是在怪他嗎?怪他的魯莽……
這下,該來的人都齊了。
老同學們寒暄了好一陣子,無非就是“你怎麽變成這樣了”的驚嘆,和“你怎麽一點都沒變”的感慨。
很快,衆人圍着那張巨大的圓桌入座。
“說起來,市長大人可真夠意思,不但抽空和咱們相聚,還包下這富江酒店招待大家,否則這種地方,平日咱們可進都進不來呢!”
“就是說啊,想當初的畢業旅行,咱們可也跟着沾光坐了游艇呢!”
那個坐在最中央的男人,輕輕的笑笑。
“大家就不要再叫我市長了,我還是喜歡聽你們叫我季同學,就像當初那樣。”
“好好好,那就叫季同學!”
大家聊的熱鬧,可許相思卻望着眼前那杯凝結着水珠杯子,怔怔失神。
文宣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忍不住問,“思思,從一開始你就怎麽了?”
她回過神,搖搖頭,“沒事。”
“別騙我了,你滿臉都寫着有心事。”
文宣一問,許相思心裏更是亂糟糟的。
這時,不知是誰突然調侃了一句。
“想當初,季同學和咱們的思思同學,可是傳出了不少的緋聞呢,大家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當初,都在傳他們在交往呢!”
此言一出,她再次成為了焦點。
原本,老同學們舊事重提不過是為了活躍氣氛,可他們不知道她和季維揚在畢業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人群之中,季維揚眼見許相思神色有些異樣,于是岔開話題。
“好了,大家都把酒杯舉起來,我敬大家一杯!”
老同學們都舉起了酒杯,唯獨許相思有些渾渾噩噩。
“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許相思離了席,季維揚目送他離去,一時有些失神。
“季同學,你怎麽了?”見他發呆,一人提醒。
他回過神,溫潤一笑,爽快的飲盡了杯中酒。
洗手間裏,許相思望着鏡中的自己,失了好一會兒神。
她忘不了季維揚那個眼神,更忘不了是他令冷墨受傷,如果不是僥幸的話,冷墨很可能就死在他的手中了。
想到這個,她就不禁一陣後怕,再加之那場“荒唐”的求婚,她竟不知該如何與這個昔日最為熟悉的男人相處了。
她不想繼續留在這裏,思來想去,還是打算悄悄離開。
然而,她剛走出洗手間,身畔,便傳來季維揚複雜的語氣。
“你要走嗎?”
腳步頓時停在了原地,許相思有些僵硬的轉過脖子,便對上了男人那疑惑的目光。
“我……”
季維揚向他走近了兩步,神色落寞,“思思,你果然還在怪我嗎?”
她飛快平複慌亂的情緒,将目光深深垂下,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應該說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吧。”
季維揚怔了一下,臉龐之上,竟浮現出幾分受傷的神色。
“你當真要這樣?”
她不敢擡頭,因為怕被男人見到她眼中的掙紮與糾結。
“不然呢……”
季維揚怔怔的望着她,神色有些黯然,不知在想些什麽。
良久,他發出一聲細不可查的輕嘆。
“其實,走到如今這一步,全是我一手造成的。在我下定決心向你求婚前,就已經預料到了種種可能,只是……卻唯獨沒想到會對我們之間的關系造成這麽深的傷害。”
許相思渾渾噩噩地聽着,沉默不語。
是啊,原本,她和季維揚的關系是那樣要好,彼此信任,彼此包容,他們曾是超脫了友情的友情。
但,一次求婚,卻将二人之間唯一一道禁忌線徹底打破。
沒了那道線,他們沒有彼此接近,反而愈發疏遠,攔住彼此的,是季維揚親手挖掘的鴻溝。
“季維揚,別說了,事情都過去了。”
“好,我不說了,只是思思,別對我這麽冷漠,好嗎?”
季維揚殷切的望着她,想要得到她給出想要的回答,更想要得到她的某種寬恕。
“季維揚……”
“我為我之前的魯莽道歉,我只希望,你不要對我這麽冷漠,起碼……不要連句話都說不成。”
許相思怔怔的看着他,良久,她問,“那,你讓我以什麽身份跟你相處?”
“朋友。”
“你真這麽想?”
“是。”
“是你的真心話嗎?”許相思輕咬住唇,複雜的眸色望着他。
季維揚點點頭,“是真心話,如果,可以的話。”
許相思想從男人的臉上看出什麽來,可惜,她沒有洞察人心的本事,所以什麽都看不出。
她只覺得季維揚說的篤定。
在這沉寂的時間裏,季維揚莫名有些緊張,就連衣袖裏的手,都不禁捏緊。
良久,許相思發出一聲細不可查的輕嘆,語氣透着歉然。
“季維揚,我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之前的事,我也要向你道歉。”
季維揚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這麽說……”
“我們和好吧。”她笑笑,向他伸出手。
從絲絲欣喜中回神,季維揚握住她的手。
“好,我們這就算和好了,不許反悔。”
即便季維揚說這是他的真心話,但,許相思不知該不該信。
事已至此,她并不想失去季維揚這麽一個朋友。如果他真的想開了,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還有,她也忽然想通了。
雖然之前冷墨傷在他手裏,可那時候她和冷墨都戴着面具,他身為執法者,那是他應該履行的職責,這似乎不能怪他,好在冷墨平安無事。
這時,不遠處傳來班長的呼喊。
“季同學,思思,你們去哪兒了?”
許相思笑笑,“班長找我們了,我們回去吧。”
“嗯,你先去。”
望着那道瘦瘦的,卻令他無比眷念的身影離去,季維揚笑容漸漸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