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教堂血案
次日深夜.冬木.言峰教會.
偏僻無比的言峰教會地址是一座灰色接近于深黑色的巨大哥特式尖頂建築,位于僻靜的冬木郊外,是來自十八世紀末的文物古跡,受政府保護。
教堂內部空間非常大。
明黃色的蠟燭是唯一的光源,在冷風中微微搖曳。
白天這裏永遠人煙稀少。
客人,總是喜歡晚上來。
燭火被某人移動帶來的微風輕輕吹斜,一搖一擺。
在教堂牆壁上的影子可以看出,來客是坐在椅子上的。
準确的說是輪椅。
“神父,我知道你在裏面。”
一個聲音高聲說,直接打破了教堂裏的寧靜。
“是肯尼斯閣下啊。”
一個人從教堂深處的黑暗中走出來,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正裝,臉龐蒼老,棱角分明,充滿了剛毅,胸前則是白色的十字架。
非常簡單的裝束。
神父的手輕輕的摩挲着看着古老的十字架吊墜,看着肯尼斯那張略顯憔悴的臉。
在燭火的微光下顯得有些恐怖,一個臉色過于蒼白的男人。
看來這個男人并沒有真的完全承受住索拉的背叛啊,至少在別人面前,他露出了原型。
言峰璃正默默不語。
他當然認識肯尼斯,大名鼎鼎的阿其波盧德家家主,和未婚妻跑到極冬之所參加聖杯戰争,甚至在就英國殺死了本來Lancer的禦主,據說召喚出的是個叫迪盧木多的英靈,但很不幸的是,他的禦主直接被肯尼斯殺了,那個不屈的英靈也直接退出聖杯戰争了。
代替那位時運不濟的魔術師參戰的就是肯尼斯二人了,但現在看來,肯尼斯似乎也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啊?
良久的對視,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打破了平靜:“那麽,言峰神父,該考慮一下令咒的問題了吧。作為聖杯戰争的監督者,我相信你應該不會背信棄義。”
“嗯。”神父依舊在摩挲着十字架,在月光中的耶稣顯得閃閃發亮,“跟我來吧。”
肯尼斯按動輪椅,跟着言峰璃正向教堂深處走去。
周圍是一排排的黑色長木椅,讓信徒禱告,但更多時候,這些只是擺設,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信徒了。
走入內廳後肯尼斯才發現這裏的光源并不是只有燭火,那裏有一個天窗,月光傾灑而下,形成了照耀在聖母像下,充滿了異樣的聖潔。
言峰璃正轉過身來,沐浴在月光中,他看向肯尼斯:“你是第一個來領取令咒的啊,看來對聖杯有很深的執念?”
“只不過證明自己罷了,卻弄成這副模樣。”肯尼斯自嘲地笑笑,“然後把那個家夥弄死。”
“這就對了。”言峰璃正點點頭,他撸起袖子,複雜而深沉的暗紅色令咒閃爍着月光。
至少有十劃以上。
這是魔術協會和教會共同協定派來的監視者言峰璃正所收集的過往聖杯戰争中遺留的令咒,他負責監督聖杯戰争的進行,同時也為失去資格的禦主提供保護,然後理所應當的把剩下的令咒收集起來。
言峰璃正并不是不講理的人,僅僅只是一劃令咒,他付得起。
因為至少有十幾劃,給肯尼斯一劃也不是不可以。
“話說有Lancer,你們還真走運。”言峰璃正撫摸着這些跟了自己大半輩子的令咒,有些不舍的說道,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但語鋒一轉,“那麽作為幫忙的補償,這個令咒,就給你了。”
肯尼斯擡起纏滿繃帶的右手,閉上了眼睛。
神父沒有發現,這時肯尼斯的左手一直在輪椅後面——
他畢竟是阿其波盧德家家主,家族為了支持他,向一名居于日本的人偶師花費巨資以換得雙手義肢為已經四肢癱瘓的肯尼斯裝上,所以雖然魔術回路被廢,他還擡得起手,只是腳不靈便,仍要坐在輪椅上活動便是。
這給人一種假象,仿佛他還是當時的廢人一個。
可從索拉對他的态度不難看出,這個女人之所以不敢太過分,和他背後龐大的家族有很大關系,只是這裏人生地不熟,索拉當時才敢肆意妄為。
手上是淡淡的熾熱感,仿佛被燭火的邊緣灼燒,肯尼斯知道,這是聖痕在他手中重新形成,他的令咒,又回來了。
令咒轉移這種事,言峰璃正非常在行。
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是Lancer的禦主之一,雖然能掌握的只有一劃,但總比沒有強。
索拉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因為關于Lancer禦主更換這件事言峰璃正自然是不知道,發布讨伐令時直接發給了原禦主而不是現任禦主索拉,所以他算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肯尼斯睜眼後,終于看到了熟悉的聖痕,有着深沉的紅色紋路,這樣一來,Lancer的令咒重新恢複到兩劃,索拉一劃,他也有一劃。因為這次戰鬥所消耗的令咒補回來了。
他不禁眉開眼笑,對着言峰璃正說道:“那麽多謝神父了,不過有一個問題我想知道。”說這話時他居然非常平靜,那股淡淡的殺機一直被他壓抑壓抑再壓抑。
“什麽問題?”
言峰璃正眯着眼,感受着一如既往皎潔的月光。
“這些令咒,也有其他人會得到吧。”肯尼斯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
“那是自然,畢竟能除掉Rider的寶具和怪物,他們也有功勞不是麽?”神父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完全沒有聽出來他語氣中的異樣,畢竟待在神的光輝下太久了,這位神父先生已經沒有當年的銳氣和警惕性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麽…”
肯尼斯悄悄地抽出大口徑手槍,這玩意兒他從索拉那裏拿過來的,這個女人會使用這種熱武器,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眼下自己已經沒有屬于魔術師的戰鬥力,這把槍,倒正和他現在的情況般配。
在那話音即将脫口而出時,肯尼斯按動了扳機。
槍響了。
巨大的槍口焰伴随着子彈射出爆發出來。
“只能…”
神父身體上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深紫色的僧衣領口上濺了一灘血,血洞邊緣是一圈黑色的燒灼痕跡,這是子彈發射的火藥造成的。
窗外群鳥驚飛。
燭火微微搖曳。
“去死啊…”肯尼斯面無表情的吐出了最後一句,這個英國人顯露出剛來到冬木的高傲與冷漠。
他這次槍殺言峰璃正,不為別的,只是為聖杯戰争的勝利鋪路。
“雖然無冤無仇,但誰讓聖杯戰争就這麽殘酷呢?你說是不是?神父?”肯尼斯輕蔑的吹了吹口哨,滿意的看了看自己手上銘刻的令咒,“雖然只有一劃,但你那些令咒太多了可就浪費了啊,既然不能全部給我,那別人怎麽能得到呢?”肯尼斯冷笑一聲,又看了看言峰璃正似乎死不瞑目,眼球暴露的頭顱,掉頭就走。
此地不宜久留。
畢竟這是聖堂教會的人,不會多久就會被發現,如果想剝離這十幾劃令咒的話,所需的時間會非常久,肯尼斯并不是貪心之人,經過愛因茲貝倫城堡那一夜後,這家夥決定以後凡事都保命要緊。
如果拖到遠坂家,愛因茲貝倫家族這些地頭蛇來的話可就慘了,他一個不遠萬裏,跨越歐亞來日本的魔術師,還是沒有自保能力的魔術師,怎麽能對付這些有地利人和的家夥呢?
因此當然要躲得遠遠的才是。
血依舊在流。
很快就從胸口的窟窿裏汨汩的流到木制臺階上,滲入地下。
白色的牆壁上莫名的陰影,棕色的木梁上莫名的悲傷。
燭火依舊在搖曳,冬木的夜晚依舊平靜。
神父痛苦地擡起了自己的手臂,顫巍巍地沾上了依舊在流淌的血,肺葉被打穿了,雖然沒有射中心髒,但失血過多,無力回天了。
他的手指上滿是鮮血。
木制地板上留下了一行字跡,或者說血跡:
JN424.
神父最終才咽下了一口氣。
死因:失血過多,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