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子母丹 “好做作一男子,啧。”……
雲輕離開客棧後,沒有直接回茅草屋,而是在這街面上逗留了一陣子,買了點吃的、一套男裝并鞋襪,又找丹房煉了兩粒丹藥。
是的,這尋仙城竟然有對外租用的丹房。
到日頭偏西,她帶着一堆東西回來了。
茅草屋內相安無事,浮雪接過師姐遞來的吃食,一邊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說:
“上午确實有人從門前走過,來了三波,都是來了又走,沒有一個人往屋裏看一眼,師姐,可吓死我了。”
說着拆開吃食,見是一包蓮子酥,一只荷葉雞,一包桂花藕粉糕,再加一個用竹筒和油紙封裝的蜂蜜蓮心橘子茶。
浮雪把一樣樣點心都嘗了一下,餘香滿口,又揭開竹筒,插上葦管,吸了一大口茶。
蓮心的微苦中和了蜂蜜的甜膩,橘子的酸味又為之增添一道清爽,君臣相佐,層次分明,口感豐富。
浮雪禁不住滿足地喟嘆一聲,點頭贊道:“不錯,都比別處的更香甜!”
“是呢,尋仙城人人都說,華陽山的蓮花比別處不同,就連做出來的點心都更好吃,也是奇了。”
雲輕說着,驀地想到在蘭藉宮中看到的溫重明的塑像。
塑像左手托着朵蓮花,也不知這裏頭有沒有關聯,看來華陽派有些不為世人所知的秘密啊。
雲輕想不出什麽頭腦,便把這事抛開。
她走到江白榆身邊,蹲下身解開他嘴上綁的布條,說道:
“我知道你是無辜的,眼下還要委屈你一段時日。你放心,只要你不逃跑,我保證不傷害你。等找到師父,我随你打罵處置。”
江白榆嘴上去了束縛,問道:“你師父的去向有了?”
雲輕搖了搖頭,沉默地取出一個瓷瓶,從瓶中倒出一粒朱紅色丹藥。
她将丹藥托到他眼前,笑吟吟地問他:“是你自己吃,還是我強迫你吃?”
江白榆識趣得緊,微仰頭張開嘴,她把丹藥投入他口中,看着他吞吃下去。
雲輕又不放心,怕他使詐,于是捏着他下巴迫他張口,左看看右看看,确認他的确吃了丹藥。
女子柔軟的指腹捏着他下巴,俊俏的一張臉近在眼前,微熱的呼吸每每撲到他臉上、口裏……
江白榆的臉漸漸爬起絲絲紅雲。
雲輕發覺他臉熱,挑眉笑道:“貴派弟子說他們少主見識過許多美人,原來也是吹牛。”
江白榆又不好和她解釋。他确實見過許多美人不假,但是被美人這樣捏下巴調戲,實在是頭一回。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你給我吃的是什麽?”
“自然是我獨家秘制的子母丹。”
子母丹,母可以離子,但子不能離母。倘若服用子丹之人離開服用母丹之人一段時間,則會發作藥性,輕則發瘋,重則斃命。
子母丹不是什麽江湖秘傳,很多人都會煉制,但它奇就奇在每個人都可以調改藥方,在母丹中加入自己獨特的藥引。
要解子丹之毒,關鍵全在這藥引上。
“你不能離開我百步之外。”雲輕叮囑道。
江白榆點頭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浮雪一手捏着藕粉糕,一手握茶,湊過來問道:“喂,你不怕麽,子母丹诶!”因子母丹引發的江湖血案,一向層出不窮。
“我怕什麽,我若出事,最先急的是你們。”
雲輕一想也對。他這樣識時務,使她放下心來,轉身解開他手中綁着的繩索。
江白榆揉着手腕,雲輕遞給他一套衣服鞋襪,說:“把你那寝衣換下來吧。”
他心想,這人看着兇,實則心倒是細,于是接過衣服:“多謝。”
之後他拿着衣服,與她二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六只眼睛漸漸都染上莫名其妙。
浮雪最先忍不住,問:“你怎麽不出去?”
江白榆奇道:“你們怎麽不出去?”
“我們做什麽要出去?”
“我要換衣服。”
“你去外面換。”
這說的是人話嗎,哪有光天化日之下脫衣服的?
江白榆也是有底線的,他接受不了這個,搖頭道:“我在屋裏換,你們出去。”
雲輕看着這五面透風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心想這屋子何德何能,都這樣了還能被争搶。
因浮雪不肯讓步,雲輕自然要站到她這一邊,說道:“你出去。”
江白榆豁地站起身,卻沒有邁動步子,“我不出去,我就在這裏換,你們願意看就看。”
見她二人還是不動,他幹脆一拉寝衣的衣帶,柔滑布料登時如水簾般展開。
雲輕一把蓋住浮雪的眼睛,她自己卻是把他胸腹看了個滿。肌肉流暢緊實,皮膚細膩光滑……
停停停,雲輕拉起浮雪,捂着她眼睛走出屋外。
浮雪在屋外搖頭感嘆,“好做作一男子,啧。”
江白榆志得意滿,霸占着茅草屋,慢條斯理地換着衣服,一邊朝屋外的雲輕笑道:“原來你也會臉紅啊?”
聲音裏透着一股子大仇得報的快活。
雲輕也不惱,抱着胳膊看斜陽染紅半邊天空,耳邊是浮雪吸橘子茶的聲音,咕嚕嚕嚕嚕——
雲輕:“江白榆,我挺好奇一件事的。”
“嗯?”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江白榆系衣帶的動作頓了頓,答道:“我若說我根本沒睡,你信麽。”
“胡扯,你若沒睡,又怎麽會心甘情願地被我們綁來?”
他低頭一邊系帶子一邊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