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玄劍 這個江白榆,好像有點那個瘋病啊……
幾人欣賞一會兒劍便打算休息了。程歲晏給他們開了兩間天字號上房,又吩咐夥計送幾樣夜宵,約好了明天一同吃早餐。
……
江白榆只喝了一杯清茶,夜宵一絲沒動,便在床上打坐練功。
床頂流蘇低垂,紅绫帳紗攏在床兩頭,如兩束淺紅色的煙霧。
紅燭高燒,淡黃燭光投射到他臉上,使他五官輪廓更加清晰,顯得生動而绮麗。
窗邊忽有輕微響動,江白榆睜開眼,警惕道:“誰?”
窗紗被劃開一道縫隙,有人在外輕聲說道:“少主,是我。”
江白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一道靈活的身影翻入室內。
那人翻進來之後,單膝跪在江白榆面前,“參見少主。”
江白榆負手而立,“是你。”
“少主,屬下奉掌門之命,迎你回山。”
江白榆眸光動了動,忽地冷笑,“你還有臉來?當日我爹讓你殺兩個黃毛丫頭你都辦不好!若非你失手,我怎麽會落到如今這副田地?!”
眼前這人正是俞北亭。
俞北亭惶恐地低了低身體,“屬下知罪!屬下今日來迎少主也是為了将功折罪,等少主回山,任憑少主責罰!”
“我不回去。”
俞北亭擡頭問道:“少主可是擔心子母丹一事?”
江白榆沒說話,眯了眯眼睛。
俞北亭連忙解釋道:“掌門已察知那妖女煉過子母丹,掌門讓我轉告你——”
“他說什麽?”
俞北亭把聲音壓低了一些,說:“掌門說,少主你百毒不侵,子母丹根本奈何不了你分毫。所以可放心回去。”
“我說了,我不回去。”
“少主?”俞北亭見少主毫不動搖,心想少主究竟不相信我。多說無益,不如直接動手。
想到這裏,俞北亭一咬牙,“少主,得罪了!”說着忽然暴起,想要強行把江白榆打暈帶走。
他伸手來按江白榆肩膀,江白榆撤身躲開,一擊不成,他又來捉江白榆的手臂。
他動作快如閃電,哪知江白榆卻是更快,接二連三地躲了幾下,終于不耐煩地一擡腳。
嘭!
俞北亭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記窩心腳,身體紙片一樣飛了出去,重重撞到牆壁上。
木質的牆壁震了一下,緊接着嘩啦啦——整個牆壁碎了一個大窟窿。
俞北亭連帶着一堆碎木塊落到隔壁房間的地板上,因着餘力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離。
俞北亭坐在地上,捂着心口,臉上寫滿了震驚。他們少主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身手?
同樣震驚的還有雲輕和浮雪。
兩人正美滋滋的吃着酒釀湯圓,冷不防一個大活人破牆滾進來,雲輕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拔劍指着地上人。
偏偏她嘴裏還含着個湯圓,右邊臉鼓着個圓圓的包,又殺氣騰騰地拿劍指人。
江白榆看她這尊容實在好玩,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壓制上揚的嘴角。
浮雪奇怪道:“咦?這不是俞北亭嗎?你怎麽不狂啦?”
興許是被她這句話氣得,俞北亭捂着胸吐了口鮮血。
雲輕看了眼牆那邊的江白榆,質問道:“怎麽回事?”
江白榆潇灑地邁過牆走到她身邊,指了指地上的俞北亭,用一種告狀的語氣說道:“他打我。”
他理直氣壯的樣子讓雲輕恍惚以為自己瞎了。
浮雪更直接一些:“是你快把他打死了吧?”
雲輕又問俞北亭:“你來做什麽?”
俞北亭不理會她。他爬起來,單膝跪在江白榆面前,語氣急切又誠懇:
“少主!屬下方才所言句句屬實。你是掌門的親生兒子,掌門不會害你的!”
浮雪好奇地問江白榆:“他剛才跟你說了什麽?”
江白榆一點沒猶豫就把俞北亭賣了,答道:“他說我百毒不侵,區區子母丹根本奈何不了我。”
“啊?然後你把他打吐血?”浮雪心想,這個江白榆,好像有點那個瘋病啊……
“不是,他對我動手動腳。”江白榆一邊解釋,一邊不着痕跡地瞟了眼雲輕。
“我不是,我沒有!”俞北亭實在沒想到,少主不僅這麽輕易賣了他,還這樣随便地往他身上潑髒水。
他急得又吐了口血,捂着胸口解釋道,“我只是想帶你走……”
雲輕捏了捏額頭。這個人質對綁匪是如此的忠誠,忠誠得使她有點錯亂。
不管怎樣,她相信事若反常必有妖,越是蹊跷越是危險。
雖然知道危險,她還是要留下江白榆。畢竟現在想要找到師父,只能先從江病鶴入手。
雲輕朝俞北亭揮了下手,“你走吧。再不走就要多挨一頓打,何必。
回去轉告江病鶴,若不告訴我師父下落,我把他忘恩負義的事跡編成戲文供人傳唱,讓全天下人都知道華陽派掌門人是個什麽貨色。”
“你——!”俞北亭多希望同少主一起教訓這口出狂言的丫頭,可是他望着少主,見少主根本無動于衷。
俞北亭的鬥志好似被涼水潑滅,只好爬起身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留下自己的佩劍給江白榆防身,這樣一來,回去面對掌門也算能有點交代。
這柄佩劍正是那晚他突襲客棧時使用過的黑白雙劍之一,黑劍名蒼夜,白劍名素月。
兩劍是當年他參與平定“寒鷺之亂”後由掌門所賜,其中素月已經斷滅,留下這把蒼夜。
雲輕也不知此劍由何材質打造,只見劍鞘通體烏黑,劍刃凜冽如霜。
江白榆只把劍刃推出一小截,她頓時感覺那劍刃冒着絲絲寒氣,忍不住贊道:“好劍!”
俞北亭聽到身後贊嘆聲,心想,算你識貨。
拉開房門時,他回頭望了一眼,看到那鐵頭丫頭早已經将蒼夜劍據為己有,轉而把自己的精鋼劍丢給少主。
俞北亭捂着胸口,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