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渡我 - 第 17 章 說好了啊,得加錢

第17章 噩夢 說好了啊,得加錢。

震驚!明月樓鬼怪再出山,虐殺兩個名門出身、法力高強的道爺!

範家老夫人與少夫人吓得雙雙病倒,其中少夫人至今昏迷不醒,大夫束手無策,只怕兇多吉少!

這則消息比瘟疫散播得都快,不到一日,便鬧得滿城風雨,很快驚動了官府。

官府派人去範家盤問,那辦事的胥吏哪敢真的上門,不過遠遠看了一眼範家緊閉的大門,便仿佛被晦氣沾身一般,掉頭跑了。

他跑到附近茶樓和人聊了半天,把茶樓閑漢們憑借想象力編織的“親眼所見”都記下來,回去呈報上司。

眼下,範家的當家人範二郎急得腳不沾地,母親和妻子都病了,他又要延醫問藥,又要料理那兩個道士的後事。

那範二郎倒也聰明,華陽派兩個弟子橫死在明月樓,他生怕自己被遷怒,只好求到江白榆面前。

他這會兒對捉鬼已經興趣不大了——不捉鬼無非就是幾個路人做噩夢,捉鬼是要出人命的!他找江白榆只是希望這位華陽派少主從中調停,避免範家被華陽派追究。

雲輕對捉鬼卻是很積極的——三百兩呢!

她們以前在龍首山上修行時花費不多,如今行走江湖,做什麽都要錢。

浮雪又愛吃。難道別的小孩吃糖葫蘆桂花糕,她師妹只能看着嗎?

依雲輕看來,明月樓中那個鬼東西來去無蹤,相當的聰明謹慎,困靈陣是抓不到它的。想要找到它,還得從周士譚與洛水瀾的死因入手。

自然,也有另一個可能性:殺死這兩人的另有其人。不過目前證據不足,雲輕只能暫時認為殺死他們的就是明月樓裏的妖邪。

而周士譚與洛水瀾死于反噬,那麽他們生前必定下過什麽厲害的咒。

昨晚在明月樓她就奇怪,妖怪都沒現身他們念什麽,現在看來當時念的應該是咒語。

這咒語碰到了硬茬子,才導致他們反噬暴斃。

所以,問題的關鍵來了——

“周士譚與洛水瀾生前做過什麽事?或者接觸過什麽人?”雲輕問範二郎。

範二郎看了眼身後的孫管家。

孫管家答道:“兩位道長去明月樓看了兩次,其他時間都待在院子裏,我派了兩個小厮伺候,一應飲食都有廚房做好送去。兩位道長一向清心寡欲,不曾去別的地方。”

孫管家說完,又嚴謹地補了一句:“道長不喜小厮在跟前,經常關緊門,至于他們關門後做了什麽,這就不得而知了。”

雲輕又叫來兩個伺候的小厮問話,回答與孫管家一致,她沒問出什麽異常。幾人又去搜了他們住的那個小院,也沒什麽發現。

“這就奇怪了。”

這時,又有新的大夫登門了,範二郎丢開他們,急匆匆去見大夫。

——

老夫人已經醒來了,能吃粥能吃藥,只是精神恹恹的,範二郎倒還放心。

麻煩的是筠娘,昏睡了一天兩夜還未醒,水米未進,喂的藥也全吐了,噩夢不斷,渾身大汗淋漓,一張臉熬得煞白。

範二郎急得牙龈上長了兩個大瘡,喝茶都要吸涼氣。

孫管家便說:“郎君,夫人會不會是沖撞了明月樓裏那位?”

範二郎擰眉道:“怎麽沖撞,她又不曾去過明月樓。”

“萬一道長捉妖時惹怒了那位,那位跑出來了呢?我看夫人症狀也是做噩夢。”

範二郎低頭沉思,“也不知華陽派那幾位道長會不會驅邪。”

說到華陽派,語氣便帶了些不信任。華陽派那倆道長死得十分幹脆利落,可見牛皮吹得震天響,本事卻很一般。

這少主細皮嫩肉的,又年輕,怎麽看都不像有大本領的,倒像個小白臉。

孫管家獻計道:“我有個出五服的親戚叫孫六,是個貨郎。我家老婆子說,聽說他兒子的噩夢讓兩個路過的仙姑給治好了,要不,我去打聽打聽仙姑去向?”

“快去快回。”

正好,看看時間,孫貨郎應該還沒出門。

孫管家于是騎着馬提了兩包點心一包茶葉去找孫貨郎,與孫貨郎寒暄幾句,問了他兒子的情況。

得知果然有仙姑治好了那個混賬的噩夢,不止如此,仙姑還讓混賬戒賭了!

天,讓他遇到仙姑顯聖了!孫管家心裏有些酸溜溜的,覺得這孫貨郎怎麽看都不配遇上仙姑。

他心髒砰砰的,緊張地問道:“仙姑道號是什麽?如今去向如何?”

孫貨郎憨厚地笑了笑:“仙姑來去都是騰雲駕霧的,去向哪裏我怎知道。我只知兩個仙姑一個叫雲輕,一個叫浮雪。”

孫管家聽到這話,如當頭棒喝,臉色大變,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就往外跑。

孫貨郎慌忙追出去,“吃了飯再走啊……”跑到院中時,他已經不見了,門外傳來漸行漸遠的馬蹄聲。

孫貨郎目瞪口呆,“哥,你插翅膀了哎……”

孫管家一陣風似的回到範家,找到雲輕和浮雪,激動地兩眼直泛淚花,噗通一聲跪倒。

他身體肥胖,猛地一跪,像是一扇石磨砸到地上,把衆人吓了一跳。

“仙姑!!!”他的眼神狂熱得吓人。

浮雪連忙扶他:“你你你有話好好說。”

“仙姑,小人真被豬油糊住了腦子,被狗糞迷住了眼睛,認不得真神吶!”他還在那感慨上了。

雲輕見他精神有些不正常,只好恐吓他:“你有事說事,再敢啰嗦,本仙姑就放雷劈你。”

這招管用,孫管家立馬變了臉色,眼神也冷靜了,語速飛快地解釋:“仙姑是這樣,我們少夫人也開始做噩夢了,郎君想請你看看。”

“你怎麽不早說!”

孫管家有些委屈:“早也不知道呢,誰能想到人好好在府裏待着還能沖撞那位。”

雲輕一行人風風火火地來到後院,路上遇到範二郎差遣小厮來請他們。

這時候也不計較什麽男女有別了,四人直接暢通無阻地進了範二郎與筠娘的寝房。

範二郎坐在床邊抱着筠娘,愁眉緊鎖,眼角發紅,似是哭過。他正拿一條汗巾給筠娘擦汗。

筠娘雙眼緊閉,嘴唇幹裂,嘴裏低聲念叨着什麽,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丫鬟春香用一把銀匙舀了湯藥喂到她嘴裏,又全流出來。

見衆人進屋,範二郎似是看到救星:“你們來了!少主,請你看看筠娘是怎麽回事。”

春香見屋內人太多,怕自己礙着手腳,先退了出去。

四人都上前查看一番,看完之後,面面相觑。

浮雪有些不确定地問:“師姐,她好像沒有被下咒吧?”

“是,沒有下咒也沒有中邪,她就是在做噩夢。”

範二郎愣了愣:“什麽意思?”

“意思就像我們平時心情不好做噩夢一樣,不過她已經三魂動搖了,确實有點誇張,”雲輕秀氣的眉輕輕隆起,問道:“她受了什麽刺激?”

“沒有受刺激,前晚我們本來約好……”範二郎說到這裏頓住,“她說困就先睡了,一直睡到現在。”

雲輕有些奇怪:“你們約好什麽?”

範二郎臉紅了。

江白榆以手掩額,微微側臉看她,輕聲說道:“別問了。”

雲輕恍然,“哦,你想說行房吧?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陰陽相得乃自然之道。”

好,一句話把室內三個男人都說沉默了。程歲晏悄悄朝雲輕比了個大拇指,心想不愧是能把男人當戰利品的女子。

浮雪問道:“師姐,現在怎麽辦?”

“等她醒就好了。”

範二郎急了:“她要是一直不醒呢?!”

雲輕不得不承認,還真有這個可能。這女子一看就是身弱,缺少生氣。

人做噩夢時陷入恐懼裏,生機會逐漸流失,大多數人會及時醒來,結束流失的過程。但如果是體質弱的人,身上本來就缺少生機,做噩夢的時間一長,流失的生機一多,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雲輕只好說道:“那我辛苦一點,進去把她叫醒吧。說好了啊,得加錢。”

範二郎愣了一下,“進去?進哪裏去?”

“夢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