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渡我 - 第 27 章 她這樣的微笑對他刺激最大

第27章 體香 她這樣的微笑對他刺激最大。……

啪!

涼亭裏, 上好的白瓷茶盞摔在地上粉碎,茶水濺了俞北亭一身,俞北亭跪在地上紋絲不動。

江病鶴冷漠地看着地上跪的人, 狹長的眼睛裏毫無波瀾,若非熟悉他的人, 定然看不出他此刻怒氣。

而這會兒他身旁坐的,卻恰恰是最熟悉他的人。

——他的夫人, 名動天下的美人, 秦染情。

秦染情膚如凝脂,明眸皓齒, 體态婀娜, 眉間時常微蹙,籠罩着一種淡淡的愁緒,使她的美如雲如霧,朦胧莫測,讓人總禁不住想去探究。

秦染情見江病鶴發怒, 便伸過手來, 輕輕按住他的手:“你不要氣了。”

江病鶴反手握住她, 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俞北亭就知道自己賭對了。他特地拖了幾天, 選了一個掌門和夫人一同游園的時間,向掌門回禀少主一事,為的不過是少挨頓打。

江病鶴握着秦染情的手, 語氣緩和了些,問俞北亭:“他有沒有說過,為何不肯回來?”

“沒有,但是……”說到這裏,便吞吞吐吐的。

“但是什麽?快說。”

“少主對那個叫雲輕的妖女十分順從。”

“你是什麽意思?”江病鶴突然站起身, “你想說他愛上了妖女?”

俞北亭低着頭不敢看他,答道:“弟子只說自己親眼看到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江病鶴背着手沉思片刻,冷冷說道:“這個孽障。”

秦染情問俞北亭:“還有別的事麽?”她說話總是溫溫柔柔,不緊不慢。

俞北亭木着臉搖了搖頭。

“那你先下去吧。”

“弟子告退。”

俞北亭離開後,江病鶴忽然對秦染情說道:“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你說,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秦染情一只手的手背托着下巴,白玉般的手指翹出閑适優美的弧度,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大片盛開的金菊上,答道:

“榆兒是被那個叫雲輕的女子帶走的,這個時機又不是他挑的。”

“你說得對,”江病鶴便放下心來,接着又說,“他不會真的愛上那妖女了吧?”

“愛上又怎樣。”

“你有所不知,我第一次見她就想殺她,只是怕榆兒知道後心存芥蒂、認為我們不顧他死活,這才沒有動手。

如今看來,倒不如當時直接殺了省事,留着多生出這許多事端。”

秦染情把傾國傾城的臉一沉,冷冷說道:“你喜歡殺人,你去找別人說,不要髒了我的耳朵。”

“好,不說了,”江病鶴坐到她身邊,擡手輕輕撫弄她的後背,“消消氣。”

秦染情拈着茶蓋,輕輕刮着茶沫,低頭不語。

江病鶴觀察她的神色,見她氣稍稍順了些,又說:“總歸是要除掉那個女子的,留着她會敗壞我們的名聲。”

秦染情動作頓住,“關我何事?事情是你做的。我的名聲好得很。”

江病鶴耐着性子解釋道:“我那樣做,也是逼不得已,事情已經做下了,現在無需多說。我做那麽多事,不過是想和你長長久久,同奔仙途。”

秦染情便有些心軟了。她嗔怨地看了他一眼。

江病鶴握着她一只柔荑,輕輕捏了捏。

秦染情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個女子十分狡猾,考慮到榆兒的感受,我們又不方便直接動手。我會安排個萬全之策,屆時還需要夫人多多幫忙。”

秦染情猛地抽回手,豁地一下站起身,冷冷說道:“你讓我幫你殺人?”

“夫人……”

“江病鶴,你做夢!”

——

程歲晏抓魚很有一套,浮雪才抓到一條時,他已經抓到三條了。這人拎着三條魚笑得十分讨打,浮雪不服氣,于是搖起了鈴铛,試圖找個幫手。

當,當,當。

“光乎日月,

載乎列星。

慈雲法雨,

六道聽封。敕!”

晚風斜陽裏,一只黑色的小貓邁着輕盈優雅的步子走來。

小貓通體黑亮,四足雪白,眼睛碧綠,走到浮雪面前時,端端正正坐下,不耐煩地眯了眯眼睛。

那樣貌,那神态,熟悉感撲面而來,浮雪看得一呆。

一人一貓同時說話了:

“怎麽又是你?”

程歲晏看到會說話的貓,覺得很新鮮,“小貓,你竟然會說話?”

小貓沒理會他,他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貓依舊沒理他,只是對浮雪說道:“沒本事就別亂用召喚術。”語氣很不好。

浮雪氣道:“你有本事別來呀。”

小貓啞口無言,抖了抖胡子,說道:“笨蛋。”

浮雪:“白癡。”

小貓:“傻子。”

浮雪:“智障。”

小貓:“你是豬。”

浮雪:“你是狗。”

小貓大怒,“你才是狗!!!”

程歲晏見他的毛都氣的炸起來了,連忙勸架道:“好了別吵了,小貓,請你吃魚啊?”說着舉手甩了甩手上碩果累累的三條魚。

“神經病,誰要吃魚啊!”小貓忽然暴起,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跳到程歲晏面前,一爪子扇到他臉上。

程歲晏:“?????”

他,好像,被一只貓扇了耳光?

小貓扇完他耳光,輕盈地落在地上,揚長而去。

浮雪叉腰看着它的背影,搖頭道:“莫名其妙!狗東西!”

抓魚的興致被打斷,好在他們也有了四條,正好一人一條。

夜幕降臨,幾人在河邊點起了篝火。

浮雪和程歲晏一起把魚殺好用木枝穿起來,又用各種香料腌制好,雲輕拿起一枝魚便要烤,浮雪驚得尖叫:“師姐你別動!”

她師姐哪裏都好,就是廚藝方面好像受了什麽神秘詛咒,不管做什麽都難吃,要是讓她來烤魚,那魚大概會覺得自己死的不值。

“我就看看。”雲輕讪讪地放下。

江白榆好奇地拿起一枝,學着浮雪的樣子翻轉烘烤,不一會兒,香氣四溢。

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伸手遞到雲輕面前:“試試?”

雲輕有點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做?”

“嗯。”

她是不太信任江白榆的,可是那條魚就在她面前,香氣像是帶了鈎子一樣勾得她口水泛濫,她于是接過樹枝,克制地咬了一小口魚肉。

咦?

雲輕眼睛登時亮了,好吃诶!

魚皮酥脆焦香,魚肉鮮嫩多汁,火候把控得恰到好處,好似早片刻晚片刻都不行。

雲輕感受着口腔裏的極致滋味,享受地眯了眯眼。

她的神情把江白榆逗笑了,他笑盈盈地望着她的臉,問:“這麽好吃啊?”

“嗯!你嘗嘗?”說着拿劍要給他割一塊。

江白榆按住了她的手腕,“不必。”

浮雪湊過來,“我嘗嘗我嘗嘗!”

她嘗就不需要用劍了,直接就着師姐的手啃了塊魚肉,仔仔細細地品味一番,然後有一點嫉妒,“是還不錯,你是不是瞎貓撞到死耗子?”

江白榆失笑,“是吧。”

浮雪:“再烤一條看看。”

程歲晏也湊熱鬧:“給我也烤一條,我倒要嘗嘗有多好。”

最後江白榆一共烤了三條魚,每一條的火候都把控得一絲不差,幾人吃完,贊不絕口。

浮雪也不得不承認,是有一種叫天賦的東西存在着。

不過,烤了這麽多,他自己卻是一口沒吃。雲輕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人把辟谷做到極致,食物在他眼裏一律算作髒東西。

程歲晏吃完烤魚,感覺和江白榆的關系拉近了些。有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這會兒見氣氛不錯,腦子一熱就說:

“白榆,你平常用的是什麽熏香?怪好聞的,配方賣不賣?”

一句話把江白榆問得愣了一下,随後搖頭道:“我不用熏香。”

程歲晏奇怪道:“咦?可是你身上有一種,嗯,蓮花的香氣?你自己聞不到嗎?”他說着,又看看雲輕和浮雪,“你們也聞不到?”

她們自然是能聞到的。

浮雪說道:“那不是熏香。”

“不是熏香是什麽?”

“應該是香粉吧?”

“啊?”程歲晏看向江白榆,滿臉寫着“看不出來啊你小子有這愛好”。擦香粉的男的還挺少見的。

江白榆掃了雲輕一眼,她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令他感覺很不自在。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解釋道:

“我沒有熏香,也沒有擦香粉……從來不擦。”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咬着牙說的。

雲輕頓感意外,挑眉看着他:“這麽說,你是自帶體香?”

“……”江白榆一陣頭皮發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帶體香,這好像比擦香粉更羞恥一點?

他閉了閉眼睛,自暴自棄道:“你就當我擦了香粉吧。”

這話已經說晚了,他們三個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江白榆在這樣的注視下耳朵開始變紅,沒好氣道:“要笑就笑吧,別憋出病來。”

三人于是笑成一團。

程歲晏拍着膝蓋,“哎,是我沒見過世面,你也不用害羞啊,京城肯定有很多男人羨慕你,哈哈哈哈……”

浮雪一手搭着雲輕的肩膀,笑嘻嘻的問道:“真的嗎,什麽樣的男人?”

“男寵啊。”

浮雪笑得更歡了。

江白榆看向雲輕。

在搖映的火光裏,她的五官顯得更加深刻奪目,臉頰紅撲撲的,眸子點綴着火光,燦若星辰般,抿着嘴,嘴角挂着促狹的微笑。

她笑得還算克制,但是她這樣的微笑對他刺激最大。

江白榆豁然起身,抓起程歲晏的肩膀往河裏一甩。

噗通嘩啦——

程歲晏冷不防被扔進河裏。

河水并不深,只剛沒過他膝蓋。他從河裏站起身,滿臉委屈:“大家都笑了,為什麽單抓我。”

“你臉長。”江白榆面無表情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