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渡我 - 第 72 章 “雲輕,你說句話

第72章 雙修否 “雲輕,你說句話。”

雲輕休息了兩天, 終于厚着臉皮朝江白榆一伸手,“白榆,先借點修為。”

她一向沒什麽耐性, 如今修為恢複速度很慢,她便有些急, 打算先找白榆借點修為應急,大不了以後還他嘛。

江白榆笑着握住她的手。

溫暖幹燥的手掌包裹着她, 雲輕感受到白榆的修為有如涓涓細流般彙入她的身體, 随着經脈周流,最後彙聚到氣海。

“夠了。”雲輕臉皮再厚, 也不好意思拿太多。

她手掌一松, 江白榆慢吞吞地收回手。

雲輕問大家:“如何能快速提升修為?”

辭鯉說道:“所有快速提升修為的方法負面作用都很大,我不建議你操之過急。只有一種,傷害略小一些。”

“哦?是什麽?”

“雙修。”

“唔。”

江白榆感覺,辭鯉說出那兩個字之後,所有人的視線都掃向他, 或直白或含蓄。

他的臉便開始不受控制地爬起些熱意, 眼睫翻飛, 悄悄看了雲輕一眼。

雲輕一臉認真地陷入沉思。

江白榆:“……”

臉更熱了。

浮雪一手掩着嘴, 問程歲晏:“他要是不願意怎麽辦?”

程歲晏:“簡單,打暈綁了放雲輕床上。”

浮雪:“那他要還是不願意呢,咱們要在一旁監督嗎?”

程歲晏一臉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那也太猥瑣了!”

江白榆幽幽說道:“你們的悄悄話可以悄悄地說。”

浮雪和程歲晏整齊地摸了摸鼻子。

雲輕認真考慮了雙修的可行性, 結論是不行。

她感覺她現在的問題出在身體上,她受傷之後恢複得比尋常人慢許多,這大概是她特殊體質的代價。

之前金毛犼一戰就有端倪,只不過當時比較輕微,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傾城子一戰後這個問題徹底突顯, 她因透支體力導致經脈和丹田受損,進而導致修為運轉的速度變慢,這才是根本原因。

就好像一根管道裏面堵塞,水流自然放緩。這種身體問題無法通過雙修快速解決。

雲輕說道:“不,這個方法行不通。”沒作過多解釋。

辭鯉點頭道:“也好。雙修只是比其他功法副作用小,但也并非全無壞處。古往今來因雙修走火入魔的,不在少數。”

浮雪咋舌道:“雙修一下還能變瘋子啊?那也太可怕了。”

“不一定是瘋子。據我所知,除了變瘋之外,還有人是雙雙變回孩童,或是兩人互換身體,這樣的情況雖然很少,也不是沒有。”

“互換身體?這麽神奇,那若是人和貓雙修走火入魔,人會變成貓嗎?”

辭鯉一聽這話,瞪了她一眼,“你什麽意思?你是變态吧!”

浮雪不知道他幹嘛又發脾氣,莫名其妙道:“我問問都不行啊?”

“問也不行,想也不行!”

“你指定是有點大病在身上的!”浮雪氣得腮幫子鼓起來,臉顯得更圓了,她罵完辭鯉,看了眼江白榆,“白榆!”

江白榆眉頭一跳,他想不通他們吵架關他什麽事。

浮雪:“白榆,我要教你狗叫符。”

江白榆:“???”

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聽力出現了問題,“什麽是狗叫符?”一定不是他理解的那樣。

“字面意思,中了狗叫符說出來的話都會變成汪汪叫。”

江白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種符咒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關鍵是它在實戰中能起到一個什麽作用呢?羞辱對手嗎?

他為難說道:“可以不學嗎?”

“別人都可以不學,唯獨你,必須學!”

江白榆一愣,“為什麽?”

浮雪抱着胳膊,狠狠地瞪了眼辭鯉,“你修為高啊,等你學了狗叫符給這狗東西用,你想想,一只貓,一張嘴,汪汪叫……是不是很刺激?”

江白榆心想,是很吓人才對吧……

他無助地看了眼雲輕:“雲輕,你說句話。”

“嗯?”雲輕一直在思考自己體質問題,聽到白榆這話,她說道,“學吧,都學,技多不壓身。”

江白榆抿了抿嘴。

本來就心情低落,還要學狗叫符,活着真沒意思。

——

後來華陽派的人終于又追了上來。雲輕衆人帶他們兜了幾個圈子,竟又悄悄地去了尋仙城。

幾人住進了尋仙城郊外一座破敗的廟宇裏,就在江病鶴的眼皮子底下。

這廟宇也不知有幾多年頭了,其中門庭破敗,柱椽損壞,鼠蟲橫行,蛛網遍布。

當中供奉的一座泥塑坍塌了大半,大腿往上全都堆在地上成了一堆泥土,色彩也極為模糊,看不清楚是哪位神仙。

雲輕給神像上了一柱清香,說道:“神明在上。我等幾人路過此地,叨擾幾日,還望恕罪。”

如此過了幾日,江病鶴聽到手下弟子來報時,禁不住冷笑。

他食指輕輕摩挲着劍柄上巨大的紅寶石,自言自語道:“跟我玩燈下黑麽?幾個黃口小兒,也忒把人看輕了。”

謝君澤恭敬立于下首,小心問道:“師父,咱們何時動手?”語氣隐隐透着興奮。

和師父一起讨伐門派逆賊,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個殘忍弑殺親母的少主,這麽大的事情,他一定會好好表現,讓師父看看,他的本事不比俞北亭那條狗差。

江病鶴細長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今晚。”

謝君澤便有些意外,“今晚嗎,會不會太倉促了?我們要不要提前布置一下?他們畢竟有寒鷺子,還有個不知底細的大妖。”

江病鶴拿起桌上一個物事細細看着,說道:“我已經布置好了,就今晚。”

那是一個新煉制的法寶。圓形的紅色漆盤裏,用金粉畫着六十四卦圖,盤上一黑一白兩顆晶亮的琉璃珠。

随着他的把玩,琉璃珠在漆盤裏滾動,碰到漆盤邊緣,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謝君澤心下好奇,問道:“師父,這法寶作何用處?”

江病鶴淡淡一笑,“這個,是我專門為那妖女準備的。”

前些天一直派人跟蹤妖女一夥人,他根據弟子呈報上來的消息分析,雲輕在玲珑城一戰後可能受了嚴重的反噬,而歸真洞外一戰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趁她病要她命,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所以他現在知道了妖女的行蹤,就決定立刻動手。這個死丫頭幾次三番壞他好事,他不可能放過她。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金霜玉露蓮。

想到江白榆,江病鶴臉色沉了沉。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江白榆是何時知道真相的,這小兔崽子比虞萬枝還難對付,他身上唯一可稱作軟肋的也只有雲輕那個妖女了。

也好,年少輕狂,血氣方剛,也正是愛得死去活來的年紀。倘若當時虞萬枝也是這個年紀,那麽他早就把金霜玉露蓮弄到手了。

若是連妖女都不管用,那……

江病鶴眯眼,冷冷說道:“那,我也有別的辦法。”

謝君澤說道:“師父,我去通知今晚動手的弟子們。”

“選信得過的。”

謝君澤肅容道:“師父放心,全是可以為師父赴死的。”

江病鶴便點了點頭,贊賞地看了謝君澤一眼,後者受到激勵一般,精神振奮。然後謝君澤又問道:“要不要叫上幾位長老?”

江病鶴沉吟。

雲輕忌憚玉河搖天鏡,殊不知江病鶴也有些忌憚她的整齊一家人。

若論單挑,仙人以下,江病鶴誰也不懼,可現在他要活捉他們。妖女手上又有個傳送法寶,确實要費些周章。

“叫上行歌子與明玄子兩位長老。”

“是。”

在華陽派鼎盛時期,掌門之下,長老之位有九人,後來因寒鷺之亂,門派元氣大傷,長老死去六人。

江病鶴重整門派後,一時間沒有那麽多長老人選,于是将長老的位置削減到六人。

這些年,六個長老位置幾經變動,目前六大長老中,行歌子與明玄子是江病鶴的師弟,與他同樣是華陽子的親傳,在虞萬枝死後便順溜地投奔了他,算是他的心腹。

其他四人則對江病鶴不冷不熱,江病鶴知道他們對他有意見,不過,他也不在乎。

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有些人有意見也得憋着。

這天是九月二十。

從中午開始便鉛雲沉沉,到下午,悠悠揚揚地飄起了雪花,至晚,這雪下得越發的緊,北風飕飕,滿世界梨花亂舞。

雲輕站在廟門外,伸手去抓雪花,那雪一團團有如糖霜般撞入手心,随即冰冰涼涼地化開。

一只修長的手忽然抓住她的手,緩緩地拉下來。

随後,一股暖流注入她的身體。

這幾天,江白榆沒少借她修為,以至于雲輕都有點苦惱,借這麽多,以後得要多久才還得清。

感受着溫暖寬大的手掌包裹着她,雲輕忽然想到在玲珑城時,當着秦染情的面,他毫不猶豫地承認愛上她的情形。

心便有些亂。

她沒話找話道:“今年的雪,來得真早。”

“嗯。”江白榆偏過頭看她。大雪将深夜映得白晝一般。她伫身于這琉璃世界,纖塵不染。雪花落在發間與眉梢,如同碎玉潑灑在芍藥花間。

文字無法盡言,筆墨亦難描難畫。江白榆忽然有些遺憾此刻手邊沒有留影石,他真想将這一幕永遠記錄下來。

雲輕的視線穿過風雪,定定地落在遠處。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世界靜得出奇,好似只剩下他們兩人。

“雲輕,在想什麽?”

“沒什麽,走吧,外面冷。”雲輕抽回手,兩人一同轉身走進廟內。

廟裏哔哔剝剝地燒着個火堆,寒鷺子盤腿坐在一張破草席上,也不知是睡是醒。

其他三人都在睡覺,其中睡相最好的是程歲晏,睡相最差的竟然是辭鯉。

這大妖變回小貓的樣子,四仰八叉地平攤在地上,好像一張貓貓形狀的大餅。也不知這個貓餅夢到了什麽好事,激動得貓尾巴一甩一甩的。

察覺到兩人走進破廟,辭鯉睜開眼睛,翻身站起。

寒鷺子也睜開眼。

辭鯉剛要說話,江白榆突然面色一凜,把雲輕往身後一拉。比他反應更快的是寒鷺子,玄劍倉啷啷出鞘,飛速往門口一架。

寒鷺子一生浸淫劍道,對劍意格外敏感。玄劍眨眼飛至門外,竟一氣架住三道劍光!

雲輕心中納罕,這三道劍光她竟然絲毫未曾察覺,這其中固然有她還未恢複完全的因素,但更主要的是,外面人修為一定很高!

她也迅速拔了精鋼劍,大喊一聲:“師妹醒醒,來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