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荔枝
谷蘊檸等半天沒等到下一半橘子, 歪一歪腦袋,路瓊剝橘子的手停下,橘子皮四分五裂地裹着橘子瓣。
她手臂一揚, 在路瓊眼前打個響指:“你不知道?”
路瓊回過神, 将剝好的整個橘子都給谷蘊檸:“他沒說。”
橘子皮汁水濺到手上,有些黏,她抽濕巾擦着。
谷蘊檸掰下一瓣橘子:“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就前幾天。”
說完, 她丢進嘴裏。
這事說來巧合,還要歸功于谷蘊檸朋友圈人脈廣泛。
谷蘊檸大學畢業後去也國外讀了個研。
鍍鍍金,學歷高點說出去也高級。
在國外結實了一批朋友, 當然含金量、重要性肯定不及605一半。
回國後聯系就減淡。
她一個坐擁萬貫家財,二十七年人生裏唯一吃過的苦就是追陸明霁反被他愛答不理,的超典型大小姐, 日常生活就是逛逛逛、買買買、拍拍拍, 再發到社交賬號上分享生活。
這個世界即仇富又媚富, 谷蘊檸随意記錄的流水賬因堆積成山的奢侈品,以及超出普通人想象的富貴生活,吸引來大批粉絲。
微博粉絲三百多萬。
這還是在她沒有經營過的前提下的粉絲數量。
谷蘊檸彭靖馳、陸明霁他們這批人冬天過年, 初三、四走完親戚就會組團去國外找個春暖花開的地方度假。
出去玩就會拍照, 谷蘊檸有一條九宮格微博, 中間那張放的他們幾人合照, 剩下幾張就是抓拍那種。
陸明霁就在谷蘊檸一張自拍裏無心闖入。
男人穿着衛衣短褲, 擡到胸前的手拿着酒杯, 食指中指間夾着一根煙,漫不經心扭頭睨向鏡頭。
雖然照片主角不是陸明霁,但他長相擺在那兒, 就不會被忽略。
前兩天她收到在國外讀研時認識的一個女性朋友的消息,這朋友是一家華裔私人醫院院長的女兒。
她發過來谷蘊檸那張有陸明霁入境的自拍,還有一張陸明霁坐在病床上看電腦的照片,問谷蘊檸這個是不是她朋友,現在在不在美國。
那條微博谷蘊檸也同步發到過朋友圈,但朋友圈半年可見,朋友翻半天她微博才找到。
谷蘊檸聽彭靖馳說過陸明霁在美帝出差,就回她是,還問她陸明霁怎麽跑到醫院去了?
朋友就感嘆陸明霁和他女朋友感情一定很好,為她來做這種手術,還惋惜要不是陸明霁做這通手術側面印證他與女友情比金堅,她不介意挖牆腳。
谷蘊檸聽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再一細問,才知道陸明霁去是做的結紮手術。
路瓊不想要孩子,陸明霁說結紮就去結紮。
谷蘊檸想想自己懷孕生子受的苦,當晚趁彭靖馳熟睡後一腳把他蹬下床。
谷蘊檸這個娘家人發話:“算他過關吧。”
又告訴路瓊陸明霁送她們三個包包那事。
藤桌上的果盤裏還有好些水果。
路瓊撿顆陸明霁愛吃的荔枝剝。
一邊剝着一邊眺向客廳。
花房就在客廳正對面,中間用玻璃通道相連。
彭靖馳抱着哭鬧不止的寶寶坐在背對花房的單人沙發裏,陸明霁坐在旁邊長沙發一側。
人挺閑散,眼落在彭靖馳那兒,嘴角似笑非笑勾着,嘴唇動着,不知道又在怎麽落井下石彭靖馳。
似有所覺,他朝花房這裏瞥來。
穿越過繁花空隙,簇簇陽光,二人目光相交。
在國外出差還能找空去結紮。
回來還要跟她聊什麽離婚。
就他能裝。
路瓊剝好的荔枝含進嘴裏,鼓着一邊腮,沖陸明霁揮揮手。
陸明霁沒什麽表示,四五秒鐘後,他掏出手機。
路瓊這邊手機就一震。
她嚼着荔枝,點開陸明霁微信。
他發來一個橘貓搖爪子的表情包。
第二條文字消息:【蠢的像它一樣。】
路瓊:【那你還盯着我看那麽久。】
陸明霁:【我眼不好,看不清。】
他的眼睛……
陸明霁沒深層含義,就是不想承認他久看她的借口,路瓊還是心口一堵。
傷害不可逆,時光也不能倒退回那年大雪,路瓊只能在餘生裏精心愛護他的眼睛。
不聊這些沉重內容,路瓊把荔枝殼放在掌心,拍張照片發給陸明霁。
路瓊:【你像它。】
陸明霁:【你說夢話呢?】
路瓊:【外表硬硬的,裏面軟軟的,又白。】
路瓊:【你臉紅起來還很像荔枝殼的顏色。】
路瓊:【重點是,我很喜歡吃。】
這三句話打出來,路瓊就能預知陸明霁的表情。
她發完最後一句就撩起眼。
陸明霁把手機往左手邊一扔,木着臉,像是誰又惹他不愉快,只耳朵殷紅。
經不住一丁點調戲。
荔枝這個比喻路瓊就是心血來潮,聊過就忘,但是陸明霁記下。
晚上在谷蘊檸這兒吃完晚飯,陸明霁連吃帶拿,搬走一箱子荔枝。
回到家洗完澡,時間還早,兩人就在客廳關上燈看電影。
茶幾上擺着幾包零食,一個果盤,一盤荔枝。
看到後半段就做了。
電影時亮時暗的畫面将客廳裏氣氛烘托到極致,電影裏男女主角處在争吵過後的溫存時刻,身為觀衆的兩人也是溫情脈脈。
女.上太深刻,路瓊身體軟成濕海綿,一擠就出水。
陸明霁摟着她,一心二用慢悠悠動着。
路瓊真不太行,想換個姿勢,一張嘴,就被塞進一個軟.甜.多.汁的東西。
路瓊下意識嚼兩下,嘗出荔枝味道。
茶幾上的物品都是陸明霁擺放,路瓊在他眼前擋得嚴實,他憑記憶找到濕巾擦手。
姿勢造出的身高差,陸明霁不用低頭就能吻到那兩抔白。
他親吻其中一抔,又仰頭去夠路瓊的唇。
沾到她口中的荔枝甜膩。
他說:“你才像。”
*
五月六號,尚嘉雜志社成立五十周年慶典。
在寶山區包下一棟莊園作為場地。
上午就是檢閱場地,查缺補漏,下午兩點慶典正式開始。
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回顧尚嘉五十年來的發展歷程、董事長、各元老級領導發言,第二部分就是晚宴。
聽發言最為枯燥,哪怕是葛爸上臺演講,葛晚棠都沒太給面子地聽。
她坐在最後一排,扣弄着新做的美甲,跟路瓊講小話:“晚宴陸明霁來不來?”
路瓊嗯聲:“來。”
陸明霁下午有個合作要談,彭靖馳在家休假,這種對外交際的事情都落在他頭上。
“你們領證也蠻久了,婚禮什麽時候辦?”
才五月份,葛晚棠就随出去□□份份子錢,平均一個月就有兩對新人成婚,她一個不婚主義者又不見的能收回來,掏錢掏得肉疼。
路瓊的份子錢她随着心甘情願,就是人沒一點辦婚禮的信。
路瓊臉朝舞臺,裝出好好學生認真聽講開着小差:“不知道。”
婚禮這事兒,陸明霁他倆還真沒商量過,主要是辦婚禮兩家長輩必須要出席,她親人都不在世,不出席情有可原,可是陸明霁家人俱全,兒子結婚媽不來,路瓊無所謂,陸明霁多少會不好受。
陸明霁也不讓t她操心他跟他媽的關系,還下死命令給她,不許她背着他去找他媽。
路瓊沒想過越過陸明霁去找傅文熙,在傅文熙眼裏她無足輕重,傅文熙又怎麽會因為她的三兩句話就改觀對她這個人,對她和陸明霁結婚這件事的看法。
注定成功不了的事,她不會做無用功。
而且她傷害過陸明霁,對不起過陸明霁,可沒欠過傅文熙什麽,錢連本帶利都還清,她又不是受虐體質還上趕着去找罵。
“不急。”路瓊補:“就結這麽一次,我得好好策劃。”
這是真話,和陸明霁的婚禮就這麽一次,不能含糊。
葛晚棠預測到自己灰暗的未來:“你領證我爸還不知道,等你辦完婚禮他又有現成的例子催我了。”
音落,就跟舞臺上的親爸對上眼。
葛爸正瞪着她,不滿她在臺下嘀嘀咕咕。
葛晚棠做個鬼臉,倒也端正态度。
致辭演講這一環節進行三個多小時,五點半完事,葛晚棠就拉着路瓊去樓上房間換禮服。
晚宴七點鐘開始。
在房間吃點甜品墊墊肚子,還不能吃太多,小肚子鼓起來不好看。
再補補妝,換上禮服就要出門。
這期間鬧出個小插曲。
路瓊換好禮服,戴配飾時,一對耳環有一只不見了,時間不夠她翻箱倒櫃,幹脆就帶一只出去。
路瓊和葛晚棠一個主編一個總編,都不得閑,回樓下就忙着招待賓客。
Brody和遲恒都收到晚宴邀請函,到的不早不晚。
看到送進一批賓客折返回入場口的路瓊,Brody歡天喜地抱住她,彩虹屁不要錢地輸出:“好漂亮的瓊,今晚最美女王非你莫屬!”
路瓊回擁他,手在他背部輕拍兩下:“謝謝。”
又是幾輛豪車依次在門口停下。
泊車員為貴客打開車門,砰砰砰的車門關閉聲絡繹不絕。
其中有一道,莫名突出。
路瓊望過去,就那麽極其順暢的與臺階下方的陸明霁撞上視線。
壞菜了。
路瓊立刻冒出這麽個念頭。
不出所料,陸明霁在看清她被Brody攬在懷裏後,那臉色就像西伯利亞冷風過境。
路瓊忙不疊地扯Brody,小聲:“松手松手!”
Brody不知危險來臨,人倒是離開她,手還在她肩膀上放着:“怎麽了,你怎麽這麽嫌棄我?”
旁觀者遲恒掃見逼近的男人,正眼落過去,上手拎着Brody後脖頸:“走了,進場。”
閑雜人等清走,陸明霁也到路瓊跟前。
路瓊若無其事去牽陸明霁的手:“老公,合作談的順利嗎?”
陸明霁要不是看是在外面,他非甩開路瓊:“沒你抱男人抱的順利。”
路瓊裝傻充愣:“誰抱男人了。”
她再偷換概念:“Brody是姐妹啊。”
陸明霁懶得争辯,冷嗤一聲。
路瓊左右看看,拽着陸明霁到一根直徑得有成年男性展臂那麽寬的石柱後面。
裙擺蹭過陸明霁西裝褲,她另一只手扶在陸明霁肩前,側額在他唇上一吻:“一天沒見了,好想寶寶。”
又在給他下迷.魂藥。
陸明霁不吃:“少來。”
他就死鴨子嘴硬。
心裏其實喜歡的不得了。
路瓊塗着口紅,不好再親他,後退回去,擡起點手臂,向他展示自己:“我好看嗎?”
路瓊一襲墨綠色吊帶長裙,大露背,高開叉,有點像電影《贖罪》裏女主角那條留名影視的綠裙子。
長卷發散在背後,只左耳一只流蘇鑽石耳環。
漂亮又耀眼。
陸明霁輕撚着她空蕩的右耳耳垂:“怎麽就一只?”
路瓊無奈撇嘴:“那只找不到了。”
陸明霁瞅着她,眼底閃動着欲色,突然好煩這個破晚宴。
他想要幹點什麽,欲望強烈到臉皮都變厚,湊近路瓊右耳。
路瓊就眼睜睜瞧着他靠過來,鼻息拂過她臉頰,到她耳廓。
耳垂一熱,落入潮濕的環境裏。
酥酥.麻麻的電流在那一秒通遍全身。
她抓緊陸明霁的手,不住聳肩。
繼而被一陣細密刺痛取代。
路瓊撓一下陸明霁掌心。
也就一兩秒鐘的空,卻仿佛翻倍延長至幾分鐘。
陸明霁咬完她就站直,動手将她肩後長發都攏到右側,掩住沒有配飾的右耳,将她的美更凸顯一個層次。
不發一言,轉身進場。
路瓊鮮少被他弄得臉發熱。
好在有粉底遮蓋,她反手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刻意不去感受耳垂殘餘的癢。
……
場內,遲恒站在餐臺前,看着不遠處與人交談的陸明霁。
Brody端着盤子挑好甜點回到他身邊:“你在看什麽?”
遲恒若有所思:“我覺得,陸明霁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