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57565
宴會廳內歌舞升平, 熱鬧持久。
路瓊沒進去融入,一人待在露臺上,站累了就坐下, 帕洛瑪冰塊放的有些多, 她就咬着吸管一點一點嘬飲。
莊園院子裏種着一排櫻花樹,五月正是櫻花盛開好時節,一枝櫻花躍上二樓露臺邊緣, 恰好點綴在路瓊發邊。
遠看像是她別着一枚櫻花發飾, 嬌豔的粉與她身上的綠相得益彰,絲毫不見突兀和土氣。
漂亮的人怎麽樣都漂亮。
路瓊落在陸明霁那裏的視線太肆無忌憚,勾得陸明霁心神早就飛走, 不耐與人寒暄周旋,在一個話口空蕩,他借口有事舉杯碰一下長輩的酒杯, 離席走向她。
路瓊就那麽坐在那兒, 雙腿交疊, 坐左手肘抵住膝蓋,虛握着拳托着下巴,兩條小腿筆直細長, 裙擺曳地鋪陳開。
右手拿着杯子, 喝着酒, 看着陸明霁過來。
最終停在她半步外。
陸明霁抽走她喝完一半的帕洛瑪, 不輕不重丢在桌上, 玻璃杯慣性前滑到玻璃桌中間。
他眼皮下耷俯視她:“狗說要戒酒。”
握着酒杯不顯, 這一脫手,五指指腹和掌心冰得有些發疼。
路瓊最能忍痛,但她現在就想嬌氣一回, 右手鑽進陸明霁垂在腿側的手心:“好涼好涼。”
“活該。”陸明霁穩定發力:“怎麽沒凍死你。”
說是這麽說,人已經掙開路瓊的手去解西裝外套的扣子。
路瓊笑容狡黠。
瞅準時機,在陸明霁脫下外套揚手要披在她身上時,她站起來撲到陸明霁懷裏。
陸明霁一愣,擡高胳膊,仍然将外套挂到她肩膀,攥住她肩頭要推她:“起開,臭死了。”
路瓊鼻子又沒失靈,她身上什麽味道她能不清楚?
臭什麽臭,她換完禮服頭發、頸間、膝蓋都噴了香水,都要被腌入味。
路瓊不起開,還環住他腰:“那你還把你外套給我,不怕被熏臭?”
陸明霁豈會被一件衣服困住:“外套我不要了,回去就丢了。”
“真的?”
“真的。”
“真這麽嫌棄我?”
“不然呢。”
路瓊上半身微微後仰,兩人就腰腹部相連,她歪歪頭,左耳的流蘇耳環随之蕩漾:“那你怎麽還不推開我?”
她又沒有很用力抱他,就算她使出吃奶的勁兒,他一個大男人還能掰不開她?
陸明霁沉下臉,她這麽不識好歹,他不必慣着。
手上力道加重。
眼前一暗,清甜的荔枝香襲擊進他鼻腔,唇上是若即若離的柔軟,她舌尖伸入,挑.逗着他的舌尖。
陸明霁就不再能裝下去,加築在她肩膀的力氣就這麽煙消雲散。
路瓊避忌着口紅,以免不好擦,唇瓣沒有緊.密.貼.合,兩人就舌尖在嬉鬧。
吻一會兒,掐着陸明霁堪堪上.瘾時,她中斷。
再問:“酒甜不甜?”
陸明霁聽不進去她在叽裏咕嚕說什麽,行動快于大腦指揮,往前追着路瓊。
路瓊在他唇尖輕啄一下:“我口紅會掉。”
陸明霁醒悟過來,他覺得自己剛才一定像一條快要餓死前見到骨頭的狗,醜陋又饑.渴。
偶像包袱掉了,少爺很生氣。
氣到只想逃離這片尴尬的區域,今晚回家也不想再跟路瓊睡一起。
他要分居!
陸明霁不是情緒外露的人,但是很奇怪,路瓊次次都能在他臉上看見他一系列清晰的心理變化。
真是要被他可愛死。
路瓊摟着她的腰晃晃:“回家再給你親。”
陸明霁不稀罕:“誰要親你,滿嘴臭酒味。”
路瓊找他茬:“你就一口沒喝?”
這場合,喝酒是逃不開的事。
陸明霁不屑:“我沒你那麽不誠信。”
他早就将酒換成氣泡水,反正也不會有人神經病一樣較真要嘗嘗他酒杯裏的是什麽東西。
他答應路瓊要戒掉不良嗜好就會做到。
才不像路瓊那個說話不負責任的騙子,說好戒酒,玩游戲喝酒喝得比誰都嗨。
路瓊吃驚不已,表情誇張又生動:“天吶,寶寶你好聰明。”
“……”
陸明霁眼睛有被她拙劣的演技辣到,智商好像也被冒犯到,一言難盡地擰着眉:t“你要進軍娛樂圈去領金掃帚獎?”
路瓊被他一句話整破功,戳中笑點,趴在他肩膀笑出聲。
她笑起來身體在抖,整個人伏在他懷裏,馨香彌漫進他呼吸裏。
路瓊氣質是偏知性清冷的,她卻格外鐘愛花果香調的甜膩香水。
上大學前,路瓊連香水是什麽都不知道,第一次對香水有概念,是大一入學第一天,谷蘊檸與她擦肩而過,她在谷蘊檸身上聞到的香氣。
又沖又濃郁。
于是就給路瓊刻下對香水的固有認知,淡香類更适合她,但她不喜歡。
她做事向來随心而定,不會考慮适不适合,只考慮喜不喜歡。
永遠不會被框架束縛。
這是路瓊最有魅力的一點,也是陸明霁最愛她的一點。
他偏頭過臉,鼻尖陷進路瓊發間:“新換的香水?”
路瓊點頭:“好聞嗎?”
好聞。
她身上的味道怎麽都好聞。
然而,陸明霁一開口:“湊合。”
“還是你給我的靈感,才挑的這瓶香水。”
昨天和葛晚棠做完皮膚管理再去逛街,葛晚棠想買香水,她就陪着參考,是聽導購推薦一款新香,葛晚棠不感冒,她反倒是心動。
只是店裏只有試用裝,沒有新貨,調貨過來後今天送到的尚嘉。
陸明霁拉上因為她亂動而滑下肩膀的外套,挑眉:“什麽意思?”
路瓊意味深長一笑:“荔枝啊,你不說我像嗎。”
陸明霁就是床上浪,床下純。
舉止浪,言辭純。
路瓊這麽一回顧,那晚情.事全過程頃刻間就腦海裏播放。
陸明霁不接話。
意料之中,他耳朵又在發紅。
路瓊使壞地朝他耳朵吹一口氣:“陸明霁,我覺得你好愛我。”
她只字不提遲恒和魏錦航講給她的那件事。
陸明霁為她做過很多,他想讓她知道的,會想法設法設置提示給她,他不想讓她知道的,就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興致沖沖去紐約找她,卻得到那麽個不盡人意的結果。
路瓊心疼他,不願再揭他傷疤。
她心思千回百轉着,陸明霁毫無所覺,嘴還是鋼板那麽硬:“你那是錯覺。”
路瓊環着他肩背,下巴擱在他左肩上,無聚焦地盯着宴會廳裏一處,她喃喃自語:“我也很愛你。”
宴會廳裏放着交響樂,嘭的一聲,一束光沖射向天空,下一瞬在空中炸開,絢爛煙花照亮整片夜幕。
蓋過路瓊的聲音。
陸明霁真沒聽見,側側耳朵:“你說什麽?”
路瓊退出他懷抱,站好,直視着陸明霁,十足誠懇:“陸明霁,我愛你。”
音樂還在響,煙花還在放。
她左耳上的鑽石耳環熠熠生輝。
可是其他雜音再大都不及路瓊的一句表白,煙花、鑽石再炫目都不如路瓊那雙深邃的眼睛。
陸明霁胸腔裏那顆心髒像是安裝上加速器,咚咚咚跳的歡快。
濃烈的情感在眼底彙集,他反手關上露臺的門,一手捧着路瓊右邊臉頰,手指插.進她發間。
啓唇咬住她。
口紅掉不掉的,
他現在就先給她吃掉!
*
路瓊終于搞懂家門密碼及陸明霁手機密碼是在一個上班的午後。
她進尚嘉三個月,工作勤懇,意見犀利,專業極強,那些她初入職時的流言蜚語就在一日又一日的相處中淡化。
方歆甜在路瓊身上學習到最有意義的一個優點就是,遇事不要慌,踏踏實實做事,不堪入耳的謠言早晚會被實力一一擊破。
那天下午,路瓊有點困。
今早她比往日早醒一個多小時,昨晚睡前她跟陸明霁在客廳看了部電影,這次是完整看下來,沒幹別的,水果吃有點多,早上沒等鬧鐘響就先被生理需求叫醒。
去趟衛生間回來她就睡不着了,就沒事找事騷擾陸明霁。
撥弄撥弄他睫毛,點點他嘴唇,再戳戳他鼻尖。
總之就把人也給弄醒。
陸明霁以為是到起床時間,一看手機還早着。
他問路瓊怎麽不睡覺,路瓊說睡飽了。
還說她太無聊,說完就去親陸明霁。
于是就自作自受,被反壓在床上來了兩次。
其實一次就能行,但第一次結束後,陸明霁往外撤時路瓊夾了一下,指甲還湊巧掠過他喉結。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
路瓊發誓她真是不小心為之,又不是周末,她再饞陸明霁也不會不分時候地吃他。
還鬧得差點遲到。
中午路瓊躺在辦公室沙發上補過一覺,醒來工作一會兒後還是困,就要拿杯子去茶水間沖個咖啡。
采編部幾個人正圍着長桌坐着唠嗑,享受下午茶時間。
路瓊和葛晚棠都是國外留學、工作過回來的。
她們是國外那種資本家領導模式,只要能保證下發的工作在規定時間內保質完成,員工怎樣分配工作時間,怎樣摸魚她們都不管。
這種新鮮模式最初實行時,尚嘉全體員工都挺戰戰兢兢,沒人敢做出頭鳥,就怕這是老板裁員的一種手段。
後來是葛晚棠親自下場帶領他們開了兩次小差,他們才信。
尚嘉還很注重團隊凝聚力,時常組織聚餐。
路瓊私下裏平易近人,開得起玩笑,還挺有梗,采編部的員工跟她也都逐漸打成一片。
方歆甜她們見到路瓊進去,要麽咬着餅幹要麽端着蛋糕的沖她打招呼。
路瓊掩唇打着哈欠,颔首回應。
負責校對的郭珊趴在桌子上,舉着手機愁眉苦臉:“這個密碼怎麽就是想不起來,我不想去找我前男友要驗證碼啊!”
柔情蜜意時注冊的一個軟件賬號綁定前男友手機號,分手後密碼給忘記,再想登上只剩驗證碼能救。
方歆甜停下冰激淩的攪拌,愛憐地摸摸郭珊的腦袋:“誰讓你設置那麽複雜的密碼。”
郭珊閉上眼苦想着密碼:“也沒有很複雜吧,就英文加數字加标點符號,現在不都這種安全程度。”
方歆甜記性不好,能純數字排列最好:“我都是名字九宮格對應數字再加特殊日期。”
音頻師範月怡問:“什麽名字九宮格……數字的?”
“就是鍵盤切換成九宮格,你名字拼音對應的數字鍵。”方歆甜放下冰激淩,拿出手機實操:“就比如你叫範月怡,九鍵鍵盤就是399。”
她們閑聊着,路瓊背對着她們研磨咖啡,深褐色液體自咖啡機裏流出,咖啡豆烘焙過後的焦香飄散開來。
路瓊困頓的思緒打結,沒琢磨工作,就瞅着咖啡液發呆,聽見方歆甜這麽說,她手指無意識在吧臺大理石面上劃動。
路瓊。
那九鍵鍵盤對應的數字就是57。
她一頓。
57。
57565。
瞌睡蟲都跑走一大半,手機留在辦公室,路瓊等不及咖啡磨完,暫停咖啡機,就端着盛着三分之一咖啡液的杯子折返。
主編步履匆匆,方歆甜咬着冰激淩木勺目送:“怎麽了這是。”
範月怡攤手:“你是主編助理你問誰呢。”
……
回到辦公室,路瓊都沒繞回座位,就在辦公桌邊撈過手機。
随便找一個能打字的軟件,換成九鍵。
猜測得到印證。
她都用二十六鍵,陸明霁也是用二十六,所以她從未往輸入法鍵盤這方面想過。
就是不知道陸明霁是在她回國後設置的這個密碼,還是分手那幾年設置的。
哪種情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陸明霁很愛她。
毋庸置疑。
她切到微信,點開陸明霁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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