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我守在床前,她那個時候已經氣息微弱,但還是力求吐字清晰地對我說:“寧寧,媽媽走了,你一個人,以後不管遇到什麽挫折和困難,你都要勇敢地面對,媽媽會在天上保佑你……”
白白遞給我一張紙,我才發現自己臉上挂了兩行清淚。我用手随意抹掉,拿紙輕輕擦掉喬娜的淚痕,喬娜忽然情緒激動地放聲大哭:“可是……小寧,我好不、好不容易決定重新開始,我跟孫志揚說,我不想騙他,将自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他面前,可是你看到了啊!你看到了啊!結果是什麽,你看到了啊!他一下就撂了電話!明天我的醜事就會在整個學校傳開,每個人都會對我指指點點,你讓我怎麽面對,要我怎麽繼續生活……”
“娜娜!”白白捏住喬娜的肩膀,力圖讓她鎮靜下來,“不會這樣的,你想太多了……”
喬娜一個勁兒地搖頭,像一個上了彈簧的木頭人,淚水跟化雪似的,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就在這時,吳歡忽然道:“你們聽,是什麽聲音?”
話音剛落,只聽見樓下傳來高昂的吶喊,像宣誓一般:“喬娜,我愛你——”
我們愣住,那是孫志揚的聲音。
喬娜挂着淚痕緩緩站起來,吳歡沖到陽臺瞅了一眼,然後捂住嘴轉過來,叫道:“娜娜,你快來看!”
喬娜滿臉寫着震驚和不可置信。我們同她一同走過去,天色已黑,大雪已停,只見樓下的雪地上不知何時被人畫出一行碩大的:“I LOVE YOU。”中間有片空地上的雪被掃得幹幹淨淨,上面用燃燒的蠟燭擺放出一顆愛心的形狀,下面還擺着一個數字:521。
孫志揚在雪地裏仰起頭來,對着喬娜高聲喊道:“喬娜,到現在為止,我們認識有521天零18個小時,在過去的每一天裏,我都在期望能有今天的機會讓你接受我。在這521天裏,我有過掙紮,有過猶豫,甚至一度想放棄,但是每次看到你,我又總是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如果你不嫌棄我這些過去,請你下來,好嗎?”
隔壁探出了好多女生,這會兒都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起哄。孫志揚一同來的幾個同學也站在雪地裏,一聲又一聲地叫道:“喬娜!喬娜!……”
喬娜的淚水又溢了出來,呆立在陽臺上。
我側臉問喬娜:“你還在等什麽呢?”
喬娜回神,像是猛然被驚醒,下一秒她轉身奔出門外,連羽絨服都沒有拿。
不過還好,當她抵達樓下時,孫志揚便張開懷抱,緊緊地将她摟在了懷裏。
我們仨都悉數松了口氣。
那天晚上,喬娜很晚才回來,見着我們都有點不好意思。白白明知故問,笑嘻嘻地道:“娜娜,你怎麽眼睛有點腫,嘴巴也腫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挺肥的,信息量也挺大的。
顧老師有些小別扭,因為他的坎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跨過去。
他還沒有正确認識到自己的心。
喬娜的事兒,之前肯定沒有人想到吧?
哼哼,讓你們猜劇情!
BTW,看到标題的時候,有沒有人想歪?
嘿嘿,想歪的同學自行面壁去。
愛你們,MUA~
☆、39煉愛
喬娜的事兒終于以HAPPY ENDING的方式結束了,我們都打心眼裏為她感到高興。皇天不負有心人,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直叫喊着要喬娜兩口子請我們吃飯,要好好宰他們一頓。喬娜捂着嘴直笑,開始死活不答應,後來終于在我們的淫威下妥協。鬧了小會兒,喬娜去洗漱,我卻坐回電腦前,一聲不吭徑直打開了百度。
我輸入關鍵字:師生戀。
網頁上跳出很多師生戀的鏈接,大多是醜陋地、不堪的新聞,我咽了一下口水,打開一個百度知道,上面是一個女學生對她與輔導員暧昧關系的困惑,下面有一個最佳答案,我拉動滾軸,屏幕上的字一個一個地蹦入我的眼簾:
“……在菁菁校園中的少男少女,除了和同學朝夕相處外,接觸最多的就是在學校學識淵博、諄諄教誨的老師,老師熱心的教導、關懷學生,所以常帶給學生許多幻想、崇拜甚至是喜愛。所以師生戀一直以來都層出不窮……”
“……師生戀不是一個特殊的現象,是一種很正常,很普遍的現象,在老師和學生的接觸中,容易産生某種異樣的情感……”
接下來它頭頭是道得列舉了師生戀的弊病,比如社會影響極差、無疾而終的極多,最後它總結道:
“由此可知,“師生戀”兇多吉少。師生之間的情誼因為很真誠、純潔,所以很美,很動人。有無數師生間動人情誼的美好故事在社會上流傳。如果你的心靈深處也産生了對老師的崇敬、傾慕,那麽請你珍惜,不要用非分的欲念和失誤的行為去玷污它。一旦師生情誼變為師生戀或越軌行為,就失了它的美好與純潔性……”
最後一段話看得我觸目驚心,我又扭頭看向陽臺上哼歌歌曲漱口的喬娜,心裏忽覺一陣悶堵,奇怪又複雜不可名狀感覺湧上心頭。
我越看心越亂,索性“啪”一聲關掉網頁合上電腦,站起來,決定去陽臺洗把冷水臉。
這時,一陣嬌滴滴地女聲響起:“大爺~接電話啊……啊~啊~啊~哦!!快、快……”
——我的電話忽然響了。
吳歡投來極其鄙視的眼神,強烈表達出對我新換鈴聲的不屑和不滿。
董白白遞給我,神情古怪,欲言又止。
我無所謂地嘿嘿一笑,接過來,笑容随之凝固:
屏幕上跳躍着三個字:顧長熙。
我瞅了眼大夥兒,又瞅了瞅手機,喬娜的事情剛剛結束,這個時候收到他的電話,是有點太敏感。而鈴聲直響,大有誓不罷休之意。我拿起手機走到陽臺,按了接聽鍵。
“喂,顧老師。”
那頭傳來他的聲音:“程寧,剛剛沒事兒吧?”
——原來他還惦記着剛剛我匆忙的告別,居然打電話來詢問。
“沒事兒,”我有些感動,正好喬娜已洗漱完走進室內,我略去實情,用居委會大媽的口氣道:“嗨!小兩口鬧脾氣,床頭吵架床尾就合了。”
“哦,那就好。”他的聲音帶了點笑意,帶着理解。
電話那頭很安靜,那點笑意就像一片海綿吸水般,迅速在我心裏擴散開一陣暖意。我看到玻璃窗上映着的那個打電話的人,面帶微笑,眼含羞澀,活像一個跟男朋友煲電話粥的熱戀中的女生。
心中一下驚醒。
“顧老師,”我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換了下語氣,斟酌着措辭,小心翼翼地問:“今天在咖啡館,你有沒有撿到一個黑色的厚厚的本子?”
那頭想了一下,應道,“嗯,有。”
我的心只踏實了一秒鐘,然後又一下緊繃起來,我唯唯諾諾地道:“那本子是我的,顧老師您能還給我嗎?”
顧長熙徑直道:“行。”
我松了一口氣,可又不放心,心裏千回百轉地琢磨着這口氣是看過我的本子呢還是沒看過呢。聽他這麽迅速的回答和正常的語氣,應該是沒有吧?如果我再開口問,豈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搞不好倒還引起了他的注意,回頭還認認真真地去瞅有什麽貓膩呢。猶豫的當下,那頭冷不防問道:“你下午來辦公室是為了這事?”
我一愣,心想他怎麽知道,那頭又緩緩開口,半是明了半是晦澀:“辦公室的玻璃門,透光不透影。”
聽完這話,我瞬間呆住,這麽說,他一直知道我站在門口。
那麽,他和陶青的那些對話,也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麽?
兩耳忽然嗡嗡作響,一片枯黃的葉子從窗前飄過,打着轉,被寒風毫不留情地吹落。
心頭的那點暖意,一下被驅散了。
腦子裏愣愣地,半天,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萬分艱難地想确認:“顧老師,您知道我站在門口?”
那邊沒說話,只“嗯”了句。
我張了張口,卻發不出音,仿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隔了小會兒,電話那頭又有聲音傳來:“程寧,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遠方崇拜’?”
我勉強打起一份精神,回應道:“沒有。”
顧長熙的聲音如同電流般,緩緩流淌出來:“這是驢友中頗為流行的一個詞,也是很多人遠足的最根本的動力。因為人們總是覺得幸福在山的那一邊,他們從未涉足、從未體驗,因陌生而神秘,因好奇而向往。其實山的那頭還是山,是更多無窮無盡的山。但這點也很容易理解,人總是對不了解的人和物産生特殊的注意,就像對遠方的無知和追求而産生出崇拜之情。”
我木着腦袋聽他說完,頭一次覺得中國的語言是如此的博大精深、晦澀難懂,我微微合了下眼睛,咽下那股酸楚的感覺,然後心平氣和地道:“哦。”
可心裏卻不由想,是因為陶老師的話所以你會跟我說這些麽?好了,我都明白了,我剛剛在網上都已經查閱過了,雖然你說的是另外一個詞,但也請不要再說了。
沉默片刻,顧長熙又緩慢而低沉地道:“在敦煌的時候,你同我坐在岩石上看日出,我就想跟你說,那時的場景最适合解釋這個詞,因為你看到的連續起伏的沙丘輝煌壯大、超出你的想象,或許你向往、傾慕,但遠方的遠方,只能是幹燥的沙粒和炙熱的沙漠。”
聽到他提及敦煌的那個清晨,我心頭莫名一陣抽搐。原來那麽早他就想跟我說了,可最後一絲掙紮在我心裏拉扯,我搖搖欲墜地反駁道:“可是沙漠中,不還有月牙泉麽?”
“沒了,”顧長熙的聲音依舊沉穩,內容卻毫不留情地打破我最後的幻想,“月牙泉在80年代以前就已經沒有了,你所見的,不過是人工蓄水勉強維持的假象。”
我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我和顧長熙只隔着一通電話,而他的聲音卻好像從宇宙的另一端傳來,讓我感到極為陌生。我雖不聰明絕頂,但也不傻。混混沌沌中,只有胸口有個地方痛得格外尖銳,如痙攣一般。水汽在眼前迷蒙,又散了,又迷蒙,又散了,使我的整個世界呈現出奇異的切換狀态,它一會兒清晰,一會兒又模糊不清,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世界,就如同我從未想過有這樣的顧長熙。
我忽然就想到一句話,以前覺得特別文藝,現在卻特別應景。我吸一口氣,嚅嗫着,小小地、輕輕地道:“我知道,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
那頭也沒了聲音,半晌,顧長熙道:“程寧,你很聰明。”
我苦笑一下,這句話毫無誇獎之意。
然後電話那頭,忽然輕輕地、幾乎低不可聞地嘆一口氣。
而我還是聽見了,我以為我已經石化,可我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聲嘆息。它從我呆滞的右耳朵進,又從麻木的左耳朵出,在腦海裏繞了個圈,不動聲色地席卷着快樂的或是憂郁的、多情的或是惆悵的,統統打了個包,然後不留一絲痕跡地飄走了。
仿佛我和顧長熙之間,不再是隔着一通電話,而是千山萬水。
話已至此,最後,顧長熙道:“時間不早了,先挂了,明天上午來辦公室取本子吧。”
我極其簡潔地道:“好。”
心裏卻哀哀地想,取不取已不是重點,看沒看過,也無關緊要了。
上午沒課,我晃晃悠悠、磨磨蹭蹭,到快中午下班才去辦公室。
我在門口瞄了一眼,裏面只有陶青一人,便推門進去。
陶青看了我一眼,有些吃驚地問:“程寧你眼睛怎麽了?昨晚熬夜了?”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昨晚看小說可能看太晚了。”
陶青嗔溺地罵了我一句:“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作息得有規律。”
我連連點頭,目光掃過顧長熙整理得整齊的桌面,底氣不足地問:“顧老師呢?”
陶青道:“找他有事?”
“嗯。”
陶青笑道:“那可不巧了,顧老師作為學術交流的老師,被學校派去美國了,要好幾個月才回來。”
我聞言一愣,問:“什麽時候的事兒?”
陶青道:“本來開學就要走的,替我當班主任才拖到現在,今天一大早的飛機。”
我眨眨眼睛,沒回過味兒來。
陶青見我一臉茫然,關切地道:“有什麽急事嗎?”
我搖頭,“沒有。”
“取書?”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陶青緊緊盯了我片刻,道:“要是取東西,你看看顧老師桌上有沒有,要是有,你就拿走吧。”
我心虛地走到顧長熙桌前,我曾經偷偷在這裏放過一套餐具,在左邊3/4的位置,現在,這裏靜靜地躺着一本黑色封面的本子。
我拿起來,跟陶青告別,走出辦公室。
走到一半,我心裏覺得不對勁,我翻開本子瞧了瞧,不覺皺了皺眉頭,又抖了抖,還不死心,最後一頁一頁地将本子翻了個遍,但結果仍是——
情書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不管怎麽賣萌裝可憐都不能澆滅你們心中的憤怒,
所以我已經把自己脫幹淨洗幹淨,躺地上任你們鞭笞,
完了再爬起來乖乖的去碼另外一章。
_,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吐糟,
兩天加起來只睡了10個小時人你傷不起啊!
我都不想跟老板強調我的性別了,我只想強調一下我的自然屬性——人,就心滿意足了……
面對如此苦逼卻勤勞、打碎了牙滿口血也只往肚子裏吞、內心流淚卻只将笑容展現給別人、外表陽光內心憂郁的作者,你們不應該鼓勵她、安慰她,發誓只愛她一個人嗎?
☆、40煉愛
日子随着顧長熙的離去,漸漸恢複到原來的平靜。
周末的時候我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和兩毛錢的公交車錢,例行公事般的去父親家吃了一頓不知所味的晚餐,然後又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和兩毛錢的車錢,原路返回。
這次大家氣氛都好的不能再好,只是父親從此之後再沒有提出給我錢的事兒。
一路寒風肆虐,寒冷一直吹到心裏。
路過球場的時候,看到雷一楠在打籃球,便向他打了個招呼。
他興致勃勃地跑過來。
“大冬天的還打戶外籃球,冷不冷啊你?”我縮着脖子問。
“生命不息運動不止,懂不懂啊你?”他笑嘻嘻地回答,還伸出手準備扒掉我頭上的帽子,被我識破奸計,及時制止。
“看我打會兒籃球吧。”他忽然說。
我皺着眉頭看向他,籃球場高高的高壓氙燈把場地照的如同白晝,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額上因為運動冒出了濕濕的汗意。他脫掉了外套,穿着一件棕色的薄薄的圓領毛衣,領口立着裏面的襯衣。袖子被卷起來,頭上冒着騰騰的的熱氣,像蒸着要出籠的包子。
“完了一會兒請你吃夜宵去。”他又說。
這句話着實打動了我,晚上在父親家确實沒有吃飽。我擤了擤鼻子,嘟嘟嘴,道:“那你得快點,凍死我了。”
雷一楠大方又爽快地道:“瞧你那弱不禁風的身子,跟林妹妹似的。接着!”他甩過來他的羽絨服,讓我披在身上,又指了指球場邊背風的角落,“坐那兒去,看哥哥我是如何風靡全場的!”
雷一楠說話一向自大,我聽了只覺好笑,也沒有反駁,走過去安安生生地坐好。
我覺得男人的世界和女人的世界是兩個完全不同卻平衡的世界。就像男人看女人的審美水平和女人看女人的審美是不一樣的。男人看女人大多時候倒是很符合素描的美學理論,很有邏輯也很科學,先看整體大關系:比例如何,腿長不長、屁股翹不翹、腰細不細、胸大不大,如果這裏面每一項都能只用最後那個形容詞來形容的話,那基本上男人就可以下結論——這是個美女,當然如果長得不錯,那就是個尤物了。而女人看女人,多半都是從局部開始,從臉龐便可以下結論:若是大眼睛高鼻梁白皮膚櫻桃嘴,便是美女;若是塌鼻子三角眼黑得很大嘴巴,類似于鳳姐,便是醜女。頂多最後加一項注釋:臉挺好看,就是身材不行,但結論仍會是“美女”。其實這也挺好理解,男人是很多時候用下半身思考,他們最敏感的是異性身上的荷爾蒙味道,因而自然屬性做了主導;而女人喜歡三五成群、拉幫結派,是最最典型的群居動物,因而社會屬性做了主導,而同性的好身材又絲毫不能帶給她們生理上的快感,于是只能從樣貌管中窺豹便可以一錘定音。
而我看着雷一楠在球場上活動的身影,有些犯了愁:雷一楠看男人和女人又是以什麽角色去看的?我暗自琢磨着,他身材高大身姿矯健,應該不屬于下位的角色,那麽在他的眼裏,世界上就應該是三種人,男人攻——男人;男人受——女人;女人——博士,即為第三種人。
我被自己這個無聊又新穎的想法逗樂了,攏了攏雷一楠寬大的羽絨服,悄然笑起來。
這個時候,雷一楠正好進了一球,靈活地左躲右閃,帥氣的三步上籃,場上一陣吹口哨之聲。他回過頭來沖着我的方向得意一笑,像是在炫耀,正好對上我笑容。
我朝他招招手,表示鼓勵。
他用眼神向我示意,又返身投入球場。
旁邊有兩位女生的話語傳來。
甲問:“那男生是誰?剛剛上籃動作挺帥。”
乙答:“建院的雷一楠,你不知道?”
甲:“他就是雷一楠啊!我以前聽說過,但是對不上號。”
乙:“嘿嘿,今天見識了吧?不過你看了就看了,別有其他想法。”
甲嘻嘻哈哈哈地道:“為啥?他有女朋友了麽?就算是有,也沒關系。我去給他松松土,沒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乙道:“別瞎非功夫了,我認識好幾個姐妹都或明或暗地跟他表白過,都沒有下文。”
甲問:“為啥?!莫非……他是Gay?”
我心裏一驚,這事兒大家都知道了麽?
只聽見甲慢悠悠地道:“心裏有人了呗。”
乙無不惋惜地道:“還是個癡情的種子啊。”
我聽了心裏為雷一楠松一口氣,又不禁暗自發笑,直為這群無知的小姑娘感到惋惜。我擡眼朝球場看去,雷一楠在場上生龍活虎,動作行雲流水,連連進了好幾球,整個球場就屬他最搶眼,引得觀衆一陣陣掌聲。引得少女的芳心也不足為奇。
上大學之前,我曾經也如同每個花季少女般,描摹着那個心中白馬王子的形象。他沒有實體參照,只有個大概的輪廓,也許會有下列定語:利索的短頭、一米七八的個子,不要太瘦,最好能打點籃球或者是踢足球,不一定是風雲人物,但一定要對我好,對我溫柔……可這樣的人遲遲不出現,直到少女粉紅色的泡泡漸漸被時間戳破,終于一直等待的虛幻人影漸漸清晰,可偏偏越發清晰,我卻越是難過,也越不敢面對。
再回頭一想,雷一楠倒還挺符合我的标準,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還是個不錯的人選,但可惜的是,他又是個gay。
沒來由的,我想到一句話:男人在遇到真愛之前,都以為自己是個直男。
我洩氣地癟癟嘴,頓覺心裏又難過了一分。
一陣風吹過,帶來幾許清爽幹燥的男性氣息。
一場精彩的籃球賽在我的胡思亂想中結束了。
雷一楠興沖沖地跑過來,我起身把羽絨服遞給他,他立馬擺出一副非常不屑地樣子,臭屁地抹了抹頭上的汗,熱得跟剛從非洲回來似的,皺着眉頭道:“你先幫我拿會兒,我熱得要死。”
我讨厭他這幅神情,搞得我好像是他的丫鬟保姆,便将衣服取下來,道:“你先披着。”
雷一楠哼哼兩聲,置若罔聞,往旁邊瞥了一眼,又悶頭灌了一大口涼水,慢條斯理地道:“你幫我拿一會兒又怎麽了?”
我奇怪地瞅他一眼,“你少胳膊少腿麽?
雷一楠用極其鄙視的眼神看着我,道:“等我喝完這瓶水。”然後又舉起農夫山泉慢慢地、跟小姐品茶似的抿了一口。
我的遞出衣服的手懸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巧剛剛坐旁邊的那兩位女生經過,不由朝我們多看了兩眼,然後竊竊私語地走了。
我趕緊再上前一步,溫柔地好言相勸:“這麽冷的天,現在不披着,一會兒就感冒了。”
雷一楠放下手中的水,擡眼瞅我一眼,緩緩接過羽絨衣,忽而問:“我想到一句話,披着狼皮的羊,聽說過麽?”
“嗯?”
“沒什麽,”他穿上羽絨衣,卻仍是不扣,敞着衣衫,順手拎起我的包,道:“說你過河拆橋而已。走,吃麻辣燙去。”
我憤憤地想跟他争個明白,可一聽見吃麻辣燙,心裏的小火立馬被澆滅了。我看雷一楠打球的時候,肚子已經毫不留情地提了多次意見,一聽到他說東門外的麻辣燙,嘴裏的唾沫開始泛濫了——這個季節吃麻辣燙,暖和又爽口,要是再辣出一身汗,那就更完美了。剛剛還覺得雷一楠小孩氣,現在再看他一眼,又覺得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小雷同學的形象立馬又光輝高大了起來。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心裏嘿嘿偷着樂。
走到東門九點多,正逢下課,正是店家生意火爆的時候。
我倆在角落裏找了個恰好兩人的座兒,然後他看着包,我便去選菜。
不一會兒我便捧着一大把葷的素的回來了。
“吃的完麽?”雷一楠問。
“這不有你嘛,”油開了,我将選的配菜悉數放進鍋裏,朝他甜甜一笑,“長身體的時候,別虧待自己。”
雷一楠誇張地渾身一哆嗦,“真是花別人的錢舍得啊,”又指着我的包問:“沒見你背過,新買的?”
“嗯,”我應道,之前那個,被人在甘肅順走了。
雷一楠不出我所料地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我懶得搭理他,低頭瞅着鍋裏,又聽見一陣丁丁铛铛的金屬碰撞的聲音,擡頭一看,雷一楠跟幼兒園小孩兒似的,不知何時從包裏掏出了我的鑰匙,正炯炯有神地盯着看。
“這是什麽?尺子?”他問。
我一把奪過來,瞪他:“你不知道女生的包是不能随便翻的麽?”
他毫不讓步,驚訝道:“你是女的?”
“狗眼不識泰山。”我諷刺。
他嘿嘿一笑,換了語氣,讨好道:“借我看看,我還沒見着那麽小的尺子呢,你還真專業啊,卷尺随身帶啊!那尺子有一米麽?”
我徑直将鑰匙串放進了兜裏,又起身将包從他那邊拿了過來,對他比劃了一把叉。
“又不是什麽寶貝,藏着掖着做什麽。”雷一楠不滿地伸手過來要奪,我舉起筷子及時夾住他的手,仰着脖子宣布:“鍋開了,開吃。食不言寝不語,現在誰再說話誰就是豬。”
雷一楠聞言一愣,然後便盯着我大笑起來,我心裏一陣發毛。周圍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我埋頭吃了半口,只覺得那目光像壓力一般向我湧來。我皺眉用筷子敲敲他的碗,湊上前去壓低聲音道:“幹什麽呢?發瘋別扯上我。”
雷一楠馬上道:“你是豬!”
我愣住半秒,雷一楠趁機又不懷好意地補上一句,“還是頭母豬!”
我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蹦出三個字:“雷、一、楠!”
“食不言寝不語!”雷一楠飛快地重複一遍我的話,“現在誰再說話誰就是豬!”
我的牙咬的咯咯直響,雷一楠說完便埋頭十專心地如同好學生上課般的開始吃東西,一邊吃一邊還忙不疊地往我碗裏夾菜,順帶露出讨好地笑容。
我又好氣又好笑,憋了半會兒,終是忍不住笑出來。
他也舒展面容,跟着笑起來,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你知道麽?”我想起之前那岔,道:“剛剛看你打籃球的時候,聽見有女生議論你。”
“說我什麽?”
“讨論你有沒有女朋友。有人想挖你的牆角。”
雷一楠聞言一笑,“什麽牆角?我有牆角可挖麽?”
“沒有麽?”我尾音上揚,略有所指。
雷一楠無奈地搖搖頭,悶頭吃東西。
我也點到為止,不好再說什麽。
過了會兒,雷一楠冒了句:“那麽你呢?”
“我什麽?”
“有沒有男朋友?”
我聞言大笑:“雷一楠你今天穿越了麽?才認識我麽?我有沒有男朋友你不知道?”
雷一楠被我笑的有點尴尬,掩飾般的彌補:“也許你有,但是沒有告訴我。”
我有些失語地看着他,仍是忍不住想樂:“怎麽這麽八卦,忽然良心發現關心我?”
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道:“人即便是沒有精神需要,也會有生理需要,我很關心你。”
我臉上一陣發燙,嘴上卻開玩笑地道:“這話說的,難道我有需要,你還要犧牲自己滿足我?”
雷一楠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露出溫柔如水的眼神,然後鄭重其事地道:“真正的兄弟,就是在你需要男人的時候,做你的男人。”
我放下筷子,捂着肚子笑癱在座椅上。
“有那麽好笑麽?”雷一楠睜着無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困惑不解的樣子。
我擦了擦眼淚,努力控制住我的嗓子不讓它破音,道:“你別說了,趕緊吃飯。”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就不問了。”
“十萬個為什麽。”
“沒有男朋友,那你總喜歡過人吧?”
我慢慢撿起筷子,否認:“沒有。”
“你露出破綻了,臉色變得如此之快,回答卻如此遲疑。”他緊緊盯着我,下結論,追問,“快說說。”
我擡起眼皮子看他,“最後一個問題已經問了。”
“那這是最最後一個。”
“沒有最最後一個。”
“女生怎麽那麽小氣?!”
“某人剛說我不是女生。”
“……說一下又不會死。”
“雷、一、楠,”我無奈地連給他夾了堆東西,“沒有就是沒有,吃飯好麽。你不餓我還餓呢。”
“好吧,”他妥協,深深地看我一眼,“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既然你們都點進來了,
那就留個言吧:)
稍後補齊
電腦回來了,補齊了
謝謝木子菲魚和宜吃宜睡指出的錯誤,已糾正,謝謝!
11/19
☆、41煉愛
日子就像每天7點準時播放的新聞聯播,每天都那麽點事兒,但每天好像事兒都還不同,還挺多,有時候還挺新鮮。放假前夕雷一楠問我有沒有空,他手裏有兩個活兒,問我做不做。我跟他打聽了一下,大概是臨近放假方案又趕,不好找人,所以薪酬還是挺豐厚的。我當然是挺願意的,不過天上沒有白掉餡餅的美差,這個活兒挺清閑,就是去一個事務所幫着做做建築模型,沒什麽技術含量,但就是消費時間。
說來也巧,事務所不是別人的,就是JEFF的Space事務所。上次吃飯後我和Jeff還互換過電話,但萍水之交,後面也沒有再聯系過。
臘月的天寒風呼呼的刮,雷一楠前兩天患了感冒,早上吹了點風,一個勁兒地擤鼻涕,縮着脖子揣着手,全然沒有了平日高富帥的閃亮形象,可偏偏還不願意拉上羽絨服的拉鏈,硬是要半敞着,顯露出裏面新買的毛衣。
他炫耀地指指裏面那件,“好看麽?”
“只要風度不要溫度,”我嗤之以鼻,“新買的?”
“嘿嘿,”他略有得意,又問,“猜是什麽牌子的?”
我想了想,道:“動物園批發市場我看見過……就是忘了什麽牌子了……”
“切,”雷一楠笑,然後低聲說了個“P”開頭的三個字的牌子。
“你就炫富吧,”我鄙視他,“當心在路上被仇視社會的人扒個精光。”
“哈,來呀,”雷一楠将拉鏈又拉下幾許,露出一副欠揍的**-diao絲表情,“求扒、求耍流氓。”
我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
“這款好像還有件女士的,”他淡淡提道,又瞅我一眼,“你應該穿上還挺好看的,你穿什麽型號?”
我連連擺擺手:“把我賣了看能不能買一件。丫鬟的命就不要做小姐的夢了。”
話音剛落公交車忽然來了一個急剎,一車人多米諾骨牌般地向前倒去,司機怒不可遏地搖下車窗,向外面探出頭罵罵咧咧,一個黃毛青年騎着自行車晃晃悠悠地從車前駛過。
雷一楠本是面對着我站着,個子又比我高,急剎的當下我便措不及防地一頭栽進雷一楠懷裏。
真別說,他的懷抱還挺暖和。
我滿臉通紅灰頭土臉地重新站好,拉開和他的距離。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這麽快就來扒了?”
“沒一句正經話。”我低頭道,又把目光移到腰上,命令道,“手,拿開。”
雷一楠不以為意地放開手,重新拉住頂部的吊環,身子卻稍微讓開一點,讓我也有了個可以抓住吊環的縫。他略有不滿地咕哝道:“好心沒好報。”然後又忽然換了表情,像明白了什麽,笑嘻嘻地道:“不過我知道了,看不出來啊。”
“喂、喂、喂,”我紅着臉及時打斷他,“別太過分啊。”
雷一楠仍是嬉皮笑臉地看着我,眼神得意忘形、肆無忌憚,看得我真想踹他一腳。忽然又聽見他把話題轉移了回去:“小寧,你也別太鑽錢眼裏去了,我看咱班就你對掙錢最有興趣,但又沒有見着你怎麽花,你是不是有什麽困難?”
“人各有志,你這種公子哥不會明白的。”
“我怎麽不明白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你不知道哪天你就會突然挂了,剩下一大推事情你都還沒有體驗,不挺遺憾的?”
“這就是你的人生觀?”
“算是吧。”
“膚淺。”我批評道。
“那你說說怎麽才是高尚?”雷一楠不屑,一邊說一邊誇張地模仿,“在臨終的時候半閉着眼有氣無力地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解放全人類而鬥争”,這樣才算有意義?”
我笑道,“也沒那麽偉大。”
“那是什麽?難不成你現在就開始掙錢準備買房子了?”
“別那麽低俗好麽,現在實習錢是一方面,經驗也是很重要的,你自己能學到東西。”
“別跟我打官腔,你以後要做一輩子的項目,着急這一會兒麽?”
“所以說你這種公子哥是不會明白的,這是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你不懂。”
“好吧,”雷一楠哂笑,卻并不放棄,“可能一時半會兒說不清,那你現在大四了,畢業有什麽打算?”
這一下問倒了我,不少同學從大三就開始規劃自己的路,要出國的忙着學英語,要考研的早早開始收集信息。學建築如果希望有所成就和提高,一般本科結束後都會去國外好的學校深造。歷年來我們學院排名靠前的同學都會放棄學校保送的資格,出國留學。我不是沒有想過這條路,但是一打聽出國的經費,我又只能遠觀了。考慮到家裏的情況,直接工作是應該是最好的途徑,但心裏又覺得有點遺憾和憋屈,現在大學生滿大街都是,從整個人生規劃來看,這個文憑是遠遠不夠的。
思來想去,我敷衍地答道:“沒想好呢,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許畢業就直接工作了。”
“工作?”雷一楠馬上問,“在A市還是回你老家?”
“哪裏肯收留我就在哪裏吧。”
“瞧你那口氣,你能保研麽?你的綜合成績應該能排到前20吧,一般前20都可以保研的。”
“到時候再說吧,”我被問得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