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你有點擔心那個長手臂受到了傷害啓明星敏銳地發現了你的不對：“怎麽了？”
他順勢松開了你的手，非常自然。你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尴尬，又有點知道你是誤會和錯覺。高智商天才的光環還沒那麽容易在你腦中褪去，你當然知道他對你沒意思。因為基本不需要對誰卑躬屈膝，這個世界的人都非常自我。
“我就是覺得，”你說，你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你的思緒回到那個小房間裏，垂下來的兩只長手臂上。“我就是覺得它看起來有點可憐。”
啓明星花了一會兒弄明白你覺得可憐的是誰。他先是詫異，然後又覺得你很好笑。
“AI是我們的服務者。”他說：“人類發明和發展它們，享受它們帶來的便利。給你做臨床診斷，這是醫院的職責，它沒有這種思想。”他想了想：“不過如果是人類，那今天的事可沒這麽好打發，我們肯定會被投訴的。”
你不知道要怎麽說，你很容易混淆AI和人類。如果不看2529的耳朵，他就是人類。2529也同時引得你開始注目那些其他沒有人形的機器人。它們比人類友好多了，哪怕這不是自己的職責，當你跟它問好，它也會出于自然觸發條件回答你的招呼。人本來就是很容易被欺騙的生物。啓明星揉了揉你的頭。
“你真奇怪。”他說：“幼稚得像個小孩子，連小孩子也不會這樣想。不過我忘了，你确實剛成年。”
你有點心虛。你知道你的思維和這裏不一樣。啓明星重複告訴你：“那是程序。”他不喜歡程序。
你也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突然腦子被門夾了，太矯情了。你們在街上漫步，通過那個水杯做了冰淇淋。啓明星對這很有一套，他自己寫了一個程序，做了這個杯子。有人來找他代理專利，将杯子批量生産，向全星球銷售。主腦火炬的監督保證他能公平地拿到自己的報酬，啓明星很有點數。他說：“我倒很希望那個代理我專利的人搞點小把戲，我為此準備了很久。但很可惜，他十分自然地根據法律的規定将點數轉給了我。”
他說：“我知道他有在合法避稅，但他難道不知道他可以拿到更多？不，他只是不想去挑戰主腦，哪怕為此動一點腦筋。我向他提供了商業計劃，但他拒絕了。所以，這個杯子就只在這個星球上銷售，甚至只在這個區流行，它所帶來的利潤遠不足以提供推廣向全太陽系的動力。”
你們一人一個杯子，你舔着冰淇淋。雖然是合成的，這種充滿化學産品的味道倒是和幾千年前沒有什麽兩樣。啓明星說：“大家都認為自己是最個性化的，他們從來沒想過自己生活在套子裏。”他又說：“有的人雖然知道，比如你看過的院長，但他很滿意這種生活。”他看着你：“AI織成的套子，太無聊了。”
他跨過護欄，雖然離車還有很遠，可是已經違規了。兩邊的攝像頭向他轉過來，智腦也跳出提醒：“請注意，第一次警告，你正在妨礙交通。”啓明星若無其事地邁了回來。智腦也就不說話了。一切都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你有點懂他的意思了。你應該在第一次看見他從乞丐變成法官的時候就想得到，這家夥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啓明星看着你說：“我在智腦上看見你從天上跳下來，我當時就想認識你了。我以為你會被告，所以去應聘法官，想幫你脫罪。”他很遺憾，結果他沒等到你的刑罰，反而發現你成了陪審員。
而AI的世界裏，所有道路、标志、牌照與建築物都秩序井然，綠化帶蒙着光罩，透過最小的膜分子釋放氧氣，你看見前方有輛車正好出了故障，周圍的行人手上都一瞬間彈出回避警報。上下左右的車流與交通燈瞬間調整導航計劃，避開了它，車成功地冒着煙着陸了。
它在地上攤開，像一個半圓的餅。機械手從車屁股伸了出來，做最基本的診斷。你看到自己的智腦跳出一個單并被自動接受了，你的車行将會派遣機器人前往這兒進行維修。點數也有保險，将會由保險公司全額劃歸到車行賬上。你甚至連保險都不用費心去找，智腦會結合你的意見與現實狀況，自動組合出最佳配合。醫院沒有了醫鬧，人們永遠不用為維持生計發愁，在法院裏，該獲的罪絕不會逃脫。等到你成年，所有情趣機器人的定制都向你開放。
你舔着冰淇淋說：“我覺得這個世界很好。”
再好不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A 感覺啓明星和你不是一路人，絕交吧B 想起你車行老板的身份，回去開車行C 給火炬寫信誇獎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