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茶好像做了一個很遙遠的夢。
她飄過蜜與牛奶編織的大地, 沿着高聳而巍峨的山脈,穿過厚如棉花的雲朵,來到了一處金色的花園。
巨大的藤蔓從地上卷向天空, 數不清的各色各樣花朵彙成一片花的海洋。
山的、樹的、灌木的、野草的。
原野的、山谷的、水澗的、低窪的。
希望的、深沉的、熱烈的、流動的。
她行走在金色花園,卻好像一直向上, 向上。
她看到無數風景,有白色的馬在舔樹葉上的甘露, 有梅花鹿細嗅一朵矮矮的小花, 有黃金色的松鼠抱着一顆果實站在樹上。
一切都是那麽和諧, 美好。
最終,她走到一片湖泊前。
她繼續往前走, 走到湖泊之上。
湖面像鏡子一樣,她走在上面泛不起一絲波瀾, 也倒映不出她和天空的影子。
她看見了一個人。
在湖上遇見一個人, 很奇怪, 但因為是在夢中,所以一點兒也不奇怪。
“你是誰?”蘇茶問。
“你為什麽要問?”那人說。
“我只看見你。”蘇茶說。
“我是你。”那人說。
“你是我?”蘇茶問。
“我是你。”那人說。
“那我是誰?”蘇茶說。
“我不知道。”那人說。
“你是我, 你不知道?”蘇茶問。
“你不一定是我,但我一定是你。”那人說。
湖泊開始流動,那人也漸漸沉進水中。
蘇茶忽然有種感覺,她的夢要醒來了。
“我們還能再見嗎?”她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會的, 但我們那時或許都不是我們了。”那人說完最後一句, 徹底沉進水中。
透過清澈的湖水,蘇茶看見了那人的臉。
那人是躺着的,臉龐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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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醒了!真的醒了!”旁邊有人叫道, 掩不住語氣裏的興奮。
蘇茶緩緩睜開眼睛, 白色天花板,綠意盎然的窗臺,陽光明媚,空氣正好,呼吸一大口,頓感舒适。
“蘇茶,你感覺現在怎麽樣?”一個女聲激動的說道。
蘇茶扭頭一看,只見餘小雙和關山長一左一右,他們都拄着拐,也正好一個傷了左腿,一個傷了右腿。
蘇茶感受了下自己的狀态,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以往她也經常做夢,但從夢醒時分就開始忘卻,幾十秒後就把夢大概忘光了,只記得自己做過一個夢,夢的內容零星記得一點。
而這個夢卻尤為真實和記憶牢靠,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感覺挺好,比在家睡得還舒服。”蘇茶說着,就要坐起來伸個懶腰。
“哎哎哎,你還有傷呢!”關山長連忙過來扶她,餘小雙也朝外面大喊,“醫生到了嗎?”
蘇茶這才發現,自己的胸腹之間綁了好幾圈繃帶,微微一動就會牽扯傷口,幸好也不是很痛。
“我睡了多久?”蘇茶一邊坐直,一邊問道。
“兩天,我們都快吓死了,要不是醫生說你只是失血過多外加用腦過度,我們都要去請上面的醫療超能力者來救治你了。”關山長苦笑道,面容蒼白疲憊,像是好幾天沒睡好覺似的。
“什麽叫‘只是’!蘇茶這樣的情況也很嚴重的好吧!差一點點就死了。”餘小雙嬌喝道,又對蘇茶殷勤的說道:“蘇大佬,要喝水嗎?”
說完就去倒水,連拐都不拄了,蘇茶連忙說不用,最後還是在她熱情的招待下把水喝了,畢竟她也是真的很口渴。
“你們這是怎麽了?”蘇茶看着他們打着石膏的腿。
“本來都逃掉了,結果不小心摔倒了……然後就這樣了。”餘小雙有點羞愧。
原來餘小雙與他們分散後,迅速的前往了下一個廠房,想在那裏和隊友們彙合,結果遇上了大批雕像追殺,那聲慘叫就是她發出來的,後來她成功逃脫,躲進了一個小房間裏,卻不幸在最後摔倒,膝蓋扭到了,一直待到房間裏獲得了救援。
而關山長就更慘了,他和蘇茶很有默契的一人進去解決趙明,一人擋着大門不讓雕像進來。但是雕像實在太多了且力大無窮,他根本擋不住,後來還是一邊把門前面的雕像擊碎,制造出碎石屏障,減少雕像的攻擊範圍面,一邊用門死死擋住雕像們的攻擊。
後來,雕像突然失去活性,變成了死物,有些更是直接碎了,混着碎石直接造成了一次“山體滑坡”,他躲避不及,一只腳被砸骨折了。
說起來,這還和蘇茶有關,要不是趙明死亡,雕像也不會失去活性。
“蘇茶,這次多虧了你,我們才能活着出來。”關山長感激道。
“是啊,這次任務真的太詭異了,幸好有蘇大佬。”餘小雙也心有餘悸。
關山長面露尴尬,“這次怨我,我錯誤估計……”
“別這麽說,我們是隊友。”蘇茶打斷道。
“是啊,詭異就是比較複雜多變的,隊長你不要自責。”餘小雙安慰道。
關山長不善言語,聞言也沒說什麽,只是暗下決心,以後要加倍努力,盡到自己隊長的責任與義務。
“說起來,蘇茶你是怎麽解決趙明的?我們在房間裏,發現了趙明和另一具屍體,那是你之前遇到的D-21112嗎?”關山長問道。
涉及到工作上的事情,他一如以往的認真。
蘇茶颔首,将自己與他們分散後的情況,以及後面的猜測,再到最後的博弈簡略地說了一下。
餘小雙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是這麽兇險,情況是這麽複雜。
而關山長則若有所思。
“所以你說一開始就是假的?”關山長說。
蘇茶颔首,“趙明一開始‘預告’說我們三人只有一個人能活着出去,其實大家都沒在意,也不會在意,但是都會把這條信息記住。後來他不斷作出‘預告’,企圖讓我們認為他的能力之一就是類似講故事一樣的‘預言’、‘預知’、‘旁白’等。”
關山長認可的點點頭,他就是按這個思路去想的。
餘小雙茫然了,有這回事嗎?趙明一開始說了啥來着?
蘇茶繼續道:“其實,趙明的能力是‘直播’、‘窺視’,他能像看監控一樣看到我們的一舉一動。後來做出的‘預告’,也只是把我們下一步要做的事情說出來而已。而她後面‘預告’餘小雙的死亡,顯而易見也是假的了。”
餘小雙突然被cue,一頭霧水,什麽什麽?我死了?什麽時候?
關山長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人總是關心則亂,而且在當時那種複雜又緊張的環境,一個朝夕相處的隊友死在自己面前,也很難平靜。
關山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誰能想到,詭異竟然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他們。得出趙明的能力之一是“預言”這個結論後,那麽就會不斷聯想他一開始做出的“預言”,人總是會相信自己的推測,并且不斷完善,到時候,誰又知道他們會不會自相殘殺,以此希望成為那唯一逃生的人呢?
幸好他們只是三人小隊,人心并不複雜,沒有出大亂子。
“真是了不起的分析能力,了不得的冷靜啊。”關山長感嘆道。
蘇茶謙虛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說的沒錯,從趙明身上找到的詭物已經送去檢測了,初步結果是與‘眼睛’、‘視覺’有關。”關山長說道。
蘇茶來了點興趣,“那貓臉人呢?他身上也有詭物嗎?”
關山長點頭,“有!外表是一本書的樣子,但是效果還不知道。”
餘小雙也與有榮焉,“說起來我們運氣真好,兩個詭異都爆裝備了!”
蘇茶也笑了,她還記得他們跟她科普過,說是詭異出産詭物的概率其實很低,而且由于出産條件不明,還很難提高出産的概率。
她們又聊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醫生來了,把她們趕回各自的病房,好好休養了。
她們都受了不輕的傷,要不是她們都是超能力者,體質異于常人,現在可能連站着聊天都做不到。
餘小雙還好,一路跑路,雖然被雕像攻擊,但只有腿傷最嚴重,其他都是輕傷。
關山長為了使用【血腥拳套】,失血将近150,接近人體三分之一的血液,渾身上下也受了皮肉傷,嚴重的見肉見骨,再加上使用詭物的精神沖擊,其實現在狀态很不好,還要接受進一步的心理治療。
如此一來,蘇茶雖然身受重傷,也挨了很多發精神沖擊,但她一覺醒來,竟然沒覺得有什麽事。
狀态非常好,傷口愈合程度很理想,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好。
一晃半個月,竟然是她們之中恢複得最好的那個。
本來發現了詭異事件,作為處理的小隊要呈上一份完整的處理報告,外加述職,回答在任務中遇到的各種情況。
但是關山長的狀态很不好,他使用【血腥拳套】超過了五分鐘的界限,被其中的暴戾深深影響了。
所以,述職這個任務就交給蘇茶了。
其實,關山長貪功冒進,如果是在公職系統裏是要記一筆的。
但她們圓滿完成了任務,外加詭異本身具有很多不确定性,調查局也不想這些冒着生命危險的一線人員們寒心,所以并不會苛責,該給的獎勵都會給到。
不過,懲罰免了,調查員處理安全守則還是要重新培訓的。
于是,蘇茶上二期課程,關山長和餘小雙也正好一起上課了。
作者有話說:
入V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大家一起養好蘇茶這個崽崽,有什麽意見也可以在評論區裏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