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男最近變化很大,這是所有長着眼的人都能看到的事情。
原先的及腰長發變成了齊耳短發,顏色也由黑變成了暗紅色,如果陽光比較強,會變成亮眼棕紅色。發型和發色的改變,襯得李小男皮膚更加白皙,鵝蛋臉也顯得稍許修長。
因為不再有學生會打海報的叨擾,李小男開始花時間跑步健身。每天6點起床,去學校操場跑兩圈,晚上睡前做一些基本的啞鈴訓練,可能是覺得單純無氧訓練太無聊,李小男又在校門口報了一個舞蹈班,專門學爵士。閑暇時間,便和木木研究服飾搭配。
木木問她:“李小男你要幹啥?”
李小男回答很簡單:“出道!”
木木也回答很簡單:“滾蛋!”
幾個月後,學校組織了一場新春晚會。計算機學院男生多,女生少,院學生會絞盡腦汁琢磨怎麽在節目上能博人關注,李小男自告奮勇,張羅了幾個女生,用李克勤的《護花使者》排了一支舞,并跨系邀請了繁華作為節目主唱。
繁華帥氣的外表,幾個女生貌美膚白大長腿,加上歌曲本身就耳熟能詳,迅速燃爆全場。據說連着幾天,學生會主席臉上都是滿滿的傲嬌和得意。
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李小男确實出道了。
出道的結果,就是李小男開始時不時被人約,也不時有人遞個情書什麽的。某天李小男站在教學樓下等木木吃飯的時候,也有小學弟期期艾艾的問:”學姐,能不能把你的聯系方式告訴我?“
木木點點頭,這才是一個姑娘應該有的生活方式!
折騰完這事兒,李小男也沒有閑着,和老沈幾個人一塊兒搗鼓了一個網絡技術愛好者協會,美其名曰,學生會什麽的勞資不稀罕,勞資自己去弄一方天地。對于李小男這種狀态,老沈顯得很高興,似乎終于找到了革命統一戰線的感覺。然而當協會真的成立了,大家開始明确職務和分工的時候,李小男卻退出了。老沈很不理解,他找到李小男:“李小男,你是創始人,你可以作為協會副會長。”
李小男認真的看着老沈:“如果我想當會長,你會讓給我嗎?”
老沈竟然當真了,認真的猶豫了一會兒:“你要真想,也行……”
“哈哈哈哈!”李小男拍了拍老沈的肩膀:“逗你玩呢。我可不想幹這個。”
老沈:“所以你真的要退出嗎?”
李小男雙手插褲兜:“恩,我只是比較享受創辦的那種過程,我可以幫你打江山,但是守江山的使命,還是辛苦您自己來吧。我對這種事兒可算是怕了。”
老沈:“李小男,我聽說院學生會找你了,想讓你繼續回去幹外宣部部長?”
李小男:“恩。聽說陳波自己辭職不幹了。”
老沈:“為什麽?”
李小男聳聳肩:“不知道,沒問,跟我無關。”
老沈:“那你去嗎?”
李小男哈哈笑着:“你這不廢話嗎?我連自己弄的協會都懶得呆,我還跑回去受那個氣去?我有病啊!”
老沈也笑了:“也對,不是你風格。”
忙着忙着,李小男進入了畢業年,大四。
聽說楊超學長最後還是聽了孫妞兒的意見,找了份工作,但是由于對方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公司,收入并不高,孫妞兒有點不高興,于是楊超便把每個月的工資全部交給她掌管,據說這才算穩住了軍心。
婷兒和她的青梅竹馬準備畢業就回老家領證結婚,同宿舍的姐妹們都很開心,表示不管畢業做什麽去哪裏,一定會去蹭一杯喜酒。
芳芳和許陽陽準備考研,每天都抱着厚厚幾摞書頻繁出入圖書館和自習室。李小男本來也打算考研,結果在複習了幾個月後,李媽告訴她:“不用考了,工作家裏給你聯系好了,你王姨在的那個公司。”
“啥?”李小男有點激動:“那不是 500強嗎?”
李媽很淡定:“嗯,準備簡歷面試吧。”
李小男:“為啥還要簡歷和面試?”
李媽瞪了她一眼:“廢話!不得走個形式嗎?”
李小男:“媽?”
李媽:“幹啥?”
李小男:“咱家是不是還有個礦?”
李媽:“滾!”
接下來的日子,李小男輕松很多,踏踏實實的準備畢業論文。相比之下,其他人似乎便沒有那麽好過,許慧已經向木木借錢一萬多了,一直沒有還錢的打算,沒有提考研,也沒提找工作,整天窩在宿舍打游戲。無奈之下,木木便在自己投簡歷的同時,一塊兒幫着給許慧張羅,甚至還替他做簡歷。
芳芳和她的金融系帥哥分手了,新的小學妹手段高超,直接秒殺,芳芳毫無還手之力,索性一心撲在考研之路上,專門去外面報了考研輔導班,每天早出晚歸。
孫妞兒在拿着楊超工資同時,與一個大三學弟好上了。學弟是個小富二代,出手闊綽,相比之下,楊超那點工資顯得微不足道。李小男不會去評判孫妞兒的做法正确與否,因為這是每個人自己的生活方式,三觀這東西,只有是不是一致,沒有對錯。
同樣作為本地姑娘,羅姑娘也比較順利,父母幫她在當地找了一個銀行的職位,收入穩定、福利優渥,但是她也分手了,因為對方準備去北京自己創業。羅姑娘沒有信心孤身一人陪着他北漂,毅然決然拒絕了。
而那位王小花,在經歷了跳樓威脅、上訪堵門等一系列鬧劇後,終于成功使得校方妥協,對她的處罰由原“退學處分”改為“留級觀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招,還是那位“有錢有勢”的程永茂提出的主意,好在,管用了。聽以前學生會和網絡協會的學弟學妹們說,王小花留級以後依然不老實,經常曠課外宿,但是校方仍然不敢動她,因為稍微“提醒”,她就會爬到最高那棟教學樓要死要活。剛開始的時候,班裏還很緊張,安排了專人輪流二十四小時陪着,怕她想不開。後來漸漸發現,她似乎對自己很惜命,并沒有真的輕生想法,每次上去也只是做做樣子喊一喊,也就無人在意。
直到有一天,有同學告發王小花去做了流産手術,校方可能覺得機會來了,态度很強硬的表示必須退學。
結果第二天,她真的跳了。沒死,但是重傷,躺在床上變成植物人,醫生說懷孕和流産都會導致抑郁症的産生,抑郁症患者,是真的會自殺。
據說班裏的輔導員給她爸媽打電話的時候,還遇到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可能之前王小花防止學校與她父母聯系,提前告知最近有不少違法詐騙電話,裝作學生父母來博取信任,所以當她父母在接到了真的輔導員打過來的電話,第一反應就是破口大罵,直接把輔導員罵蒙了,挂了電話後問身邊的同學:“我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畢業季,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
一天吃晚飯的時候,李小男在校門口遇到了熟人,陳波。而他的手上,牽着另一個姑娘。就在李小男看到陳波的同時,對方似乎也看到了她。
手裏牽着的姑娘,正舉着一杯冰激淩,說說笑笑的遞給陳波一口,陳波張嘴吃了下去。
李小男移開眼睛,從陳波身邊擦身而過,目視前方。
畢業前一天,全班都喝的七葷八素。有人告訴李小男,曾經誰誰的女朋友懷疑她勾搭了自己男朋友,跑到學校門口揚言要堵她,結果被那誰誰一巴掌轟走了。李小男笑了,那這麽說的話,我必須要敬這位一杯了。
飯局散的時候,繁華來接李小男,順便幫她把宿舍東西收拾回家。李小男突然想起高三畢業的時候,似乎也喝的頭腦發昏,問繁華,繁華一臉奚落:“想起來了?你那會兒還調戲我來着。”
李小男一臉嚴肅:“調戲成功了嗎?”
繁華搖搖頭:“沒有。”
李小男表示很可惜。
都說大學就像一個小社會,社會上一切好的壞的、陽光的陰暗的,都會在這小小一個校園裏折射出來。人性善惡、美醜,甚至每個人未來之路的方向,似乎也能依稀可辨。
李小男說自己是個麻煩制造機,哪怕閑着不動,也會自然而然的發生點什麽。可是現在,她倒是有點感謝這種體質,至少讓她還沒有真的進入社會那個大染缸之前,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莫名其妙的事。她深信不管好事壞事,都是助她成長的基石,內心強大了,才真的能去面對社會。
畢業後的兩個多月,是李小男人生中最後一個暑假。她準備收拾行囊一個人出去走走,告訴繁華的時候,繁華表示要一起,被李小男怼了回去:“你一個小學弟,好好準備面對畢業分手季,別來參合我這個剛畢業學姐的美好時光!”
繁華表示不平衡:“那我去送你吧!”
李小男白了他一眼:“讓我爸媽看到成何體統!”
繁華笑了:“那我就給咱爸咱媽請個安呗!”
李小男也樂:“我家不缺打雜小厮。”
繁華看着笑嫣如花的李小男,不自覺和印象中高中畢業那年對着他搖手指頭的青澀之臉疊加起來。四年的變化是如此明顯,當初內向拘謹看着冷冷清清的女孩子,現在竟然變成這麽開朗活潑,顯得光彩奪目,不禁有點為自己當初的放手有點後悔。但是轉念一想,還有一位比自己更可憐,都只能遠遠觀望,看得着吃不到。
想到此,他惡作劇的張開雙臂:“李小男,提前祝你旅途愉快!我等你請我吃入職第一頓!”
李小男沒有多想,一頭撲過去抱住繁華:“多謝!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街角傳來輕微的咔嚓聲。
繁華笑的更開心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