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世界也沒恢複正常呢 - 第 49 章 ☆、chapter49

空氣中彌漫着大雨來臨前特有的憋悶感, 李曦坐在臺階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今夜好像持續的時間特別長, 天還沒有天亮嗎?

李曦擡頭看了看天色,何婉柔正依偎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昨晚發現找不到回去的路後, 她便決定先在原地休息,夜晚視線不清楚, 再加上遇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李曦便想着等天亮了之後再另尋回去的路。

時間好像過得特別漫長, 不僅如此。原本只是覺得有些壓抑的空氣此時也變得炎熱了起來, 就好像蒸籠一樣, 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曦扯了扯頸部的衣領,這種感覺讓她分外的不舒服,因為就像每次和那個人見面一樣, 她也是這樣的喘不上氣來。

那個人就像中世紀的□□者一樣,試圖控制每一個人。

也許是真的要下暴雨了, 今夜的空氣分外的讓人覺得壓抑,相似的感覺讓李曦不自覺的總是回想起有關那個人的一切,明明她現在已經擺脫他了, 她不會再受她控制了,李曦一邊想着一邊再次扯了扯衣領,為什麽這衣服設計的這麽差勁,衣領這麽高還讓不讓人能好好呼吸了。

李曦煩躁的聳了聳肩, 大約是受焦躁心情的影響一時之間居然也忘了肩膀上還靠了個人,何婉柔被搖醒了。

“怎麽了嗎?”突然從睡夢中被人弄醒,何婉柔還有些摸不清狀況,以為發生了什麽特殊事件趕緊擡起頭來看了一圈,然而周圍還是和睡之前一樣寂靜,黑沉沉的天空以及照不出兩米範圍、昏暗的路燈。

“發生什麽事了嗎?”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何婉柔轉過頭來看向李曦“是哪裏不舒服嗎?”

李曦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何婉柔感到有些擔心,她以為是李曦的傷口疼了,雖然之前受傷,李曦也只是小腿有些剮蹭而已,但是何婉柔還是非常的心疼,她寧願受傷的是她而不是李曦,她那麽珍視的東西怎麽會在她眼前受傷呢?

李曦皺着眉,淡淡回了一句:“沒有。”

她只是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會因為這麽小的一件事而情緒失控而已,就在動作控制不住的增大将何婉柔給弄醒的時候,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她禁不住的想起那個人,這麽多年來,她一直想極力撇清關系的人。

我和你不一樣!心底有個聲音在說話,我已經成長為一個和你完全不一樣的人。

那個男人的臉突兀的從李曦眼前劃過,就像很多年前那樣,因為沒有按照那個男人的安排,放學回來的時候,男人突兀的出現在幼年李曦的身前,然後就是一腳踹過來,飛撞在牆上的李曦還有一瞬間的迷惘。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摔倒呢?

然後就是五髒六腑晃動的感覺,從腹部一直傳到大腦,不疼,但是有種脹脹的感覺,就好像原本一直安靜的待在體內的那些奇怪突然好像一個個都活過來了,在肚子裏晃悠着。

李曦很快就扶着牆站了起來,然後抱着肚子頓了下來,然後就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為什麽沒有按他的安排穿衣、出門。

從小到大,她都不覺得自己或其他的兄弟姐妹會是那個人的孩子,那個男人總是用一種嘲弄的眼神望着他們,把他們當做有毒的蟲子,就像制蠱一樣,将多所有人放在一個罐子裏讓他們互相殘殺,而他就是唯一的觀衆,看着他們的表演,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滿足那個人的控制欲與取悅他。

大家都像跳梁小醜一樣,可笑的令人惡心。

那個男人,那個被稱為她父親的男人就是這其中制造惡心的源頭,他掌握這家裏絕對的權威,将每個人都玩弄在掌心,在那個家裏所有人都只能依附于他生存,他就是帝王。

李曦小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惹那個人不開心,因為帝王的威嚴是不能觸犯的,在那裏,他不需要任何的情緒控制,只要他想就能夠毫無理由的毆打任何人一場。

李曦是如此的憎惡那個人,但她更憎惡的是她自己,因為如此憎惡但她卻仍然逃離不開她的控制,只有他才能供她讀書、穿衣、吃飯以及讓母親多看自己一眼,所有人都要為了他的喜好而拼盡全力,就像從記事起母親一直在耳邊叨念的一樣,你要努力更努力一點,讓那個人更喜歡你一點,只有這樣,能得到那個人多一眼的眷顧,她們才能被施舍的更多。

明明那麽惡心、明明那麽讨厭但還是要不斷的去讨那個人的喜歡,就像其他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樣,谄媚的互相算計的都是為了表演給那個人看,博他一笑。

那她算什麽?脫離開李家大小姐的身份後她還是什麽?

她厭惡自己的存在,厭惡那樣讨厭又去讨好那個人的自己,厭惡身上流着那個人血脈的自己,她為什麽不能是只是李曦?為什麽要變成那個人的玩具?!

她恨這一切!

她要遠離一切與那個人相關的東西,她要變成跟那個人完全能不一樣的人。

李曦皺着眉,盯着剛剛聳肩搖醒何婉柔的那一點,她從來都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失控,她絕對不會讓自己變成和那個人一樣的瘋子!

何婉柔擔心的碰了碰李曦的肩膀

“曦,曦你怎麽了?”你的表情變得好奇怪。

何婉柔的話沒有說完,李曦現在的樣子和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她非常的擔心,天怎麽還沒亮呢?

何婉柔轉頭看了一眼黑空黑紅的天空,今晚好像格外的漫長。

******

林澗斜靠着窗臺,顧岑已經先在旁邊的床板上休息了,但她還睡不着。

顧岑之前問的她的話一直在林澗腦海中徘徊‘你曾經落過水嗎?’

當然沒有,林澗幾戶是在顧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底便浮現出了這個答案,但是說完之後,一股名為心慌的感覺一直在林澗心底游蕩着,就好像碰見了什麽特別讓人覺得不安的事情。

林澗撐着額頭反複的梳理這自己為什麽心慌的原因。

難道我真的曾經落過水但是我不記得了?可是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的話,自己也不可能忘記呀?不過顧岑問問題事心底下意識浮現的答案也确實讓林澗第一次對自己的記憶産生了懷疑。

就好像是提前演練過無數遍的問答一樣,根本沒有經過思考,但是她下意識的反駁了。

顧岑大概是為了照顧她的情緒,沒有一直追問下去,但是林澗現在自己心裏都放不下去,這種心慌的感覺究竟是為什麽呢?

遠處暗黑中透出紅色的天空砰的一下,好像又有什麽東西從天空中掉了下來,林澗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然而并未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

這個,記憶中的世界真的好奇怪啊。

進到這裏之後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對勁,林澗擡起胳膊換了一個動作,剛剛趴窗臺那太久了,胳膊都有些麻木,也不知道發呆時間過去了多久,想到明早他們還要早點去十五年前她搬家前的老房子,還是去确認一下李曦她們有沒有像他們兩人一樣給拖到了表世界來,行程安排有些緊,林澗雖然心裏還是有些慌得厲害的感覺,但還是躺了下來,開始強迫自己入睡。

可沒有讓你睡懶覺的時間,不抓緊時間休息,明天就等着困死吧。

不斷地在心裏數綿羊,但是一直數到兩千個林澗還是覺得自己的神志清醒的不行,就在林澗在床板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的時候,躺在旁邊床板上休息的顧岑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爬到了窗戶看向了窗外。

“額,不好意思。”看到顧岑爬了起來以為是自己睡不着翻床板的聲音太大了而把別人吵醒的林澗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歉:“我吵到你了吧,我馬上就睡,就是可能我有點認床所以才睡的有些晚了。”

顧岑還是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難道是氣到不想理人了?林澗在心裏惴惴不安的推測,她知道有些人起床氣非常的大,之前一直都是睡到顧岑起來之後她才醒來的,沒有遇見過比顧岑早醒還把別人吵醒的經歷,林澗有些擔心恰好顧岑就是那種起床氣非常大的人,要是等會顧岑真的生氣罵她了怎麽辦?

想想還是自己做的确實不對,打擾到別人,林澗心裏暗暗下決定,等還是讓人家罵一頓消消氣好了。

然而意料中的責難并沒有出現,顧岑看了會窗外的情景後表情有些嚴肅的轉過頭來:“不是你把我吵醒了,是本來我就到了應該醒來的時候。”

“應該醒來的時候?”林澗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原來你平時都是睡到三更半夜就自己醒來了嗎?難怪我從來都起的比你晚,你這睡得時間也太短了吧。

林澗驚訝的看着顧岑,顧岑立馬明白林澗這又是想岔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覺得今晚時間太長了嗎?”

覺得呀,林澗在心裏回答了一句,不過失眠的人不都覺得夜晚時間比較長嗎?畢竟睡不着還是一件挺痛苦的事。

林澗心裏這麽想,但到底還是沒敢把這話說出口,因為她知道顧岑不可能因為這種原因問她這個問題,之所以顧岑這麽問了那肯定有其他異常的地方。

“難道是表世界其實在北半球,而這個記憶世界其實在南半球,現在是五月份,日照直射朝北回歸線移動,因此夜晚時間變長?”

……

還真沒想出來為什麽晚上時間比較長原因的林澗不想暴露自己的魚唇,于是硬着頭皮準備從科學的角度和顧岑分析一下這個原因,但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林澗覺得顧岑腦袋頂上都快形成實質的一排省略號了。

“好吧,你直說了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夜晚時間比較長。”

林澗最後還是虛心求教的将自己的無知明白的告訴了顧岑,然而聽完林澗說完的第二句話之後顧岑更加想笑了,兩個腦回路完全沒對上的人,在強行互相對話。

“你沒有發現自己失眠多久了嗎?”

“啊?”林澗一臉懵逼,她還真沒注意自己失眠多少個小時了,下意識的擡起手腕上的時鐘看了一下,林澗這回終于明白了顧岑是什麽意思了,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該起床的時間了,哎,可是!

林澗猛地擡頭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天一點也不像要天亮的樣子呀!

不會吧!一種不好的預感從林澗心底浮起。

顧岑看穿了林澗的擔憂

“很有可能”顧岑說着好像又發現了什麽奇怪的地方,将頭探出窗外又觀察了起來。

“說吧,你這回又發現了什麽現象,一次性說完吧,我撐着得住。”林澗生無可戀的看着顧岑,有什麽比該天亮的時候,天空沒有亮起來這件事更恐怖?對于讨厭黑暗的林澗來說,再有什麽糟糕的消息她都不會再驚訝了。

顧岑看着林澗這麽喪喪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覺得不應該但還是覺得莫名的想揚起嘴角:“不用那麽悲觀,至少到現在還不像到了最絕望的時候,這裏畢竟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有機會我們還是可以回到表世界的,嗯,至少那邊應該還是有白天的。”

還不知道回表世界的方法呢,而且表世界明顯就是和記憶世界是有聯系,萬一那邊也和這邊一樣變得沒有白天了怎麽辦?想到這裏更喪了的林澗低着腦袋,腦袋頂上就差和動漫人物一樣飄出一縷小白煙了。

總是被林澗喪喪的樣子逗笑的顧岑自覺沒有安慰對方,但也知道不能再笑了于是輕咳了一聲,表示還是先說正事

“現在也不知道這個變化究竟以為着什麽,但我們想要等到天亮視線變好,周圍變安全了再出去這個計劃應該是暫時行不通了。”

林澗點頭表示贊成,雖然顧岑沒有多說什麽的,但是光看天黑的這麽不正常的樣子,林澗也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麽,但大概應該都不是什麽好的發展吧。

顧岑接着說:“而且我剛剛發現,天色好像并不是純然的黑而是好像,透出了紅色,黑紅黑紅的感覺,而且是東南角的方向比較明顯,并且看起來好像還在朝其他方位蔓延的樣子。”

顧岑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有些低沉,這種現象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的征兆,太陽沒升起來,天空是黑色也就罷了,要是黑中透紅,這明顯就是不正常啊,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林澗的想法:“那我們趕緊往西北方向跑吧!”

能不作死絕不作死,想這種一看就肯定有危險的地方當然是三十六計先走為上了!

激動的想着趕緊跑路的林澗一溜煙立馬從床板上爬了下來

“我們趕緊跑吧。”背包是現成的收拾好的,其他的等他們先跑一段距離,再收集好了。

顧岑哭笑不得的看着林澗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麽事?”林澗傻傻的望着顧岑

“我們再跑也跑不出L市的。”

一同涼水頓時澆滅了林澗趕緊跑路的想法,對哦,因為顧岑的影響他們出城之後無論網哪個方向最後都會拐回回L市的方向,他們根本就走不出去的。

“但是,但是這個不是因為你潛意識的影響嗎?你趕緊多想想,我們要回C市,這樣我們不就可以離開了?”

顧岑聞言苦笑着拉着林澗走了回來:“你的潛意識具象化出來了老太太怪,那是你刻意控制所以産生的嗎?”

“你并沒有可以去想要制造那些怪物吧,只是你內心的陰暗面的實體化,這些都不是受我們理智能夠随意改變的,我們暫時肯定是無法離開L市的。”

“那我們就朝西北方向走,看最遠能走到哪裏,我們就先在那裏躲着不好嗎?”

林澗急了,她感覺顧岑接下去要說的話絕對不是她想聽的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這些東西我們終究要面對的。”

顧岑拉着林澗,最終林澗避開了實現,她現在不能再做到如果顧岑孤身一人去犯險而她能一個人逃開了,但是明知有危險卻還是朝着危險的地方走也不是她一向的求生準則,因此只能沉默。

顧岑知道林澗這是妥協了,雖然從心底她大概還是不能認同他的決定,但是這樣已經很好了。

******

李曦煩躁的搓了搓額角,為什麽天還不亮,何婉柔諄諄不安的坐在離李曦不遠的地方,從剛才開始,李曦就表現的非常不對勁,何婉柔試圖和李曦交流,但是李曦卻仿佛并不想開口的意思,每次都被‘我沒事’這幾個字搪塞過去,何婉柔可以說是又擔心又心急。

“曦,要不你先睡一會?等會天亮了我喊你?”何婉柔柔聲提議,她不想再看到李曦這樣難受的樣子了,這個世界真是非常的讨厭,就和以前一樣,那麽的充滿惡意,何婉柔伸手試探的将手掌貼在李曦的肩膀上,見李曦沒有反對之後這才移到了背部。

“睡一會吧,等會睡醒了就好了。”

李曦其實并不想睡覺,但此時她自己也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不對勁,于是強壓着心底的躁動,順從的在何婉柔手伸過來的時候将頭靠在了何婉柔的肩頭。

應該是太久沒休息過了吧,在婉柔的面前,她總是不自覺的以保護者自居,在婉柔溫柔目光注視的時候,李曦總覺得自己與那個人惡心的是那麽的與衆不同,她不是一個□□者,她可以學會愛和相信,在何婉柔專注眼神的凝視下,李曦覺得自己的內心得到了救贖。

半強迫的逼自己閉上眼睛,可腦海中不斷回蕩着的都是過去那個人說過的一詞一句,眼前閃過的也是那人站在二流欄杆那望着他們這些小醜的嘲弄的眼神,我們就是他手上的玩偶,随着他的心意而被操縱!

眼睛猛地睜開,李曦覺得自己是徹底無法睡下去了,她直起身體

“婉柔,現在幾點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應該馬上就要天亮了吧,她們應該可以出發了。

一直沒想到看時間的何婉柔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對了,應該先看看幾點鐘了,怎麽還沒有天亮呢?

何婉柔擡起了帶着手表的左手手腕,時針的部分正正指着七的位置,而分針則剛剛劃過了九。

七點零九分?

何婉柔揉了揉眼睛,是因為沒睡好所以眼花了嗎?

何婉柔閉上眼睛再睜開

七點零九,還是那個時間,沒有任何變化。

何婉柔的臉刷的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