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澗小時候搬過很多次家, 但是大多住的都不長久,記憶裏唯一一次住的比較久的老家就只有位于小學附近一座上坡上的老房子。
小的時候林澗性格調皮搗蛋, 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跟着周圍一群大孩子從山坡的一側跳下去, 跳到另一個小區來玩鬼抓人的游戲,但是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 林澗發現自己似乎變得特別惜命,向這種從高處往下跳的危險性活動, 林澗往後基本都不怎麽參與了。
帶着顧岑往記憶中的老家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随着路旁景色漸漸變得熟悉, 小時候的一些片段時不時的斷斷續續湧現在林澗的腦海中, 比如那時候和鄰家小夥伴一起的游戲, 又比如有一次爸爸媽媽帶着她去曾經位于兩條馬路交彙處的中心小花園處的玩耍,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原來時間在不知不覺中竟然過了這麽多年, 很多東西都變了,但是這裏卻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在想什麽?”顧岑跟在林澗的身邊, 看着林澗逐漸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開口調侃了一句“是不認識回家的路了嗎?”
林澗聞言翻了個白眼,只是想到很多以前的事而已, 這個充滿童年回憶的,家的地方怎麽可能會不記得該怎麽回去,以往不往這邊來的時候好像這些回憶都已經忘了一般,但是今天卻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是記的這麽深刻。
“L市就這麽大, 還能迷路了不成,只是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而已,話說你以前應該也是L市的吧,現在回來這裏會不會有熟悉感?按理來說咱們回來本就是為了尋找你的記憶,怎麽感覺發展到現在好像已經偏離了我們原本預定的方向了。”
關于這點其實顧岑也很奇怪,從C市回來的路上自己的腦海中一直叫嚣着要回L市,但是當他真正的回到了L市後那種迫切的感覺不僅消失了,而且好像任何能夠激發他想起之前事的景物貌似都沒有發現,難道是直覺出問題了?
顧岑搖了搖頭将這種荒謬的感覺搖出腦海
“大概是時候還沒到吧。”
L市雖然小,但是好歹也有幾十萬的常住人口,他們從到L到現在,走的地方也就那幾個,也許還沒碰到他熟悉的地方呢。
林澗想了想也覺得是,就像自己,也是回老家這邊才莫名想到了很多以前的回憶,要不然她還從未發現過自己的記憶竟是那般的好。
“對了”林澗想起自己忘了問顧岑上次莫名進到這個世界除了她家還去過什麽地方“你上次該不會就一直呆在我家沒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吧,也許你上次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出現的地方說不定就是十五年前的你經常會去的地方呢?”
一般像這種莫名将人拉到一個新地圖的事,出現的地點通常都是會有意義的,難道顧岑十五年前也是住在她老家附近嗎?
顧岑想到所有人突然都變得沒有五官了的位于馬路十字路□□彙處的中心小花園,理所當然的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是一開始就出現在十五年前林澗的家裏,如果不是被那些突然出現的無臉人以及老太太怪的追擊,慌亂之中他也不會跑到遇見小林澗的那個小區,更加不會遇見小林澗,現在想想,那時候天黑光線不怎麽好,再加上受傷,他現在都已經想不起當時自己是怎麽跑過去的了,好像是從一個坎上掉了下去,再然後就到了遇見小林澗的地方。
想到這裏顧岑正準備和林澗描述一下自己掉下去的地方,看看這周圍有什麽可以對的上的地形的時候,就見林澗領着他站到了一個山坡的邊緣
“從大路繞過去太費時間了,我們直接從這裏跳吧,放心,這裏不是很高而且下面是泥土,摔不着的。”
被童年回憶激的想要回味一下小時候經常做的,為了節省時間,從家裏小區邊緣的坎上跳下來回家的感覺的林澗說完了這句話才注意到旁邊的顧岑臉色有些奇怪
“怎麽了嗎?”
顧岑搖了搖頭“沒什麽”他只是剛剛發現了一個很熟悉的地方而已,這不就是上次他不小心掉下去的地方嗎?
确實不是很高,而且下面是松軟的泥土,摔不着人。
有些囧的跟着林澗跳下了山坎,周圍的環境顧岑瞬間就回憶了起來,果然是上次自己無意中闖進的小區。
林澗熟門熟路,帶着顧岑一路走回了家裏然而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記憶中的小林澗并沒有坐在我是的床上搖着小腿望着床頭關着的窗戶,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灰,和不久前顧岑過來的時候環境一點都不一樣。
“不在這呢。”林澗在幾個房間之間跑來跑去不過都沒有發現顧岑說的什麽小林澗的存在,其實之前聽到顧岑說見到十五年前的自己林澗就感覺有些怪怪的,不過當時她并沒有想到不久之後自己也會被拉入這個十五年前的世界,所以當時沒有細想,後來得知自己居然也被拉到這個記憶的世界後,她當時第一想法,如果真的見到十五年前的自己會是一個怎樣的情景呢?
穿越時間的洪流和過去的自己相遇,想想就覺得很神奇,有種好像有很多話想要對過去的自己說,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應該說些什麽好的感覺。
當時和顧岑說到小林澗這個問題的時候,林澗曾經還和顧岑說自己懷疑他見到的那個小林澗說不定也不一定是真的,但到現在,兩人真的來到十五年前她曾經住過的屋子,找遍了也沒有找到十五年的那個小女孩的時候,林澗現在心裏居然又奇異的覺得有些失落。
就好像那種傲嬌,嘴上說着不要,但其實心裏還是期待的,所以真的是假的嗎?那個小林澗也是假的嗎?還是說她知道十五年後的她來了,特意躲着不見她?
顧岑環視了周圍一圈,搖搖頭,這裏是上次他待過的地方但是不是,短短才一天的時間,這裏的整個環境就好像是經過了時間的飛速流逝一般,迅速的腐朽衰敗,透露着一種久未有人居住的感覺。
聽到顧岑口中的疑惑林澗不禁笑了起來,果然是不熟悉吧,這個時間點雖然林澗具體的事記不大清了,但是有一點她還記得,當時,也就在爸爸媽媽帶她去那個十字路口新修的中心小公園玩後的幾天,他們就搬家了,那個時間段差不多也恰好是距離現在十五年前左右,所以他們現在到的,這個十五年前的世界,很有可能是她搬家後的一段時間的十五年前呢?
林澗自顧自的說着自己的判斷,但是一旁的顧岑卻被她話中的詞語猛的吸引了注意。
“你剛剛說了什麽?”顧岑嚴肅的看着林澗讓她把剛剛說過的話再說一遍,林澗一邊有些不明所以,一邊又有些忐忑,難道是剛剛自己說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沒有啊,她就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怎麽顧岑突然一下這麽認真,吓到寶寶了。
林澗老老實實的按照顧岑意思重複了一遍剛剛自己說的話“……然後回來沒多久,我就搬家了。”
“還前面一句。”
“L市的城規院不知道怎麽想的,在兩條主幹線的十字路口修個小花園,弄得交通都不便利,不過當時我可沒想這麽多,只記得那個時候我爸媽還帶着我去那個花園玩過一灰,好像就是開放第一天的時候……”
顧岑示意林澗不用再說下去了,他已經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東西,位于十字路口的小花園
“是城北那條主幹道與連通老城區主路的支幹線形成的那個十字路口嗎?”
林澗愣愣的點了點頭,難道顧岑記起了那小花園?林澗回想到那個在十五年後的今天看來可以說是非常不合理的規劃建築,在兩條交通幹線的十字路口修一個花園,想想也知道有多礙事,但是在當時,這裏卻是很多L市的市民晚飯後散步的首選。
那時,林澗還記得,那個花園剛剛開放的時候林澗的爸媽還特意帶她去那風筝,林澗想到着,不其然也就想起了,如果顧岑真的是在L市長大的話,那應該也會對那個花園有印象吧,難道真的是說到了什麽關鍵的建築,所以讓顧岑的記憶恢複進程有突破了?
關于顧岑的想法,關鍵建築林澗還是猜對了,但是林澗猜錯了方向,顧岑并沒有回想起什麽的意思,只是想到那個在花園裏突然所有人都變的沒有五官的情景。
原來他一直都找錯了方向,并不是要再找到十五年前的小林澗,而是那個讓所有人都突然變得奇怪的地方才是重點,那裏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所以當時他才在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自己仿若出了車禍,而當年的林澗也曾去過那裏。
“我們去那個小花園。”
顧岑說着就朝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林澗匆匆跟上,而被他們遺棄在身後的老房子一陣風吹過,仿佛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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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澗和顧岑走了,他們來L市本就有明确的目标,所以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往哪裏去,但是李曦和何婉柔不同,他們就像是無意中被卷入其他片場的路人,好好的開着車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但是莫名的就救了一個人,然後那個人就跟她們說,世界發生異變了,所有人都消失了,你們也回不去了,只能去L市了,就這麽懵懵懂懂的被強迫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昨天到今天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就接連發生這麽多事。
一時安全了下來之後李曦竟然罕見的有些不知道該帶何婉柔前往哪裏,尋找大家都消失的真相嗎?她們現在一個傷一個殘的,何婉柔現在多走兩步路都喘的厲害,最後李曦還是決定先找一個地方休息休息。
不知道林澗和顧岑能不能找到其他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要是真的只能通過找出背叛者才能離開這裏,到時候李曦還得想法子怎麽應對到時無法調和的矛盾。
扶上何婉柔,李曦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一個和林澗以及顧岑離開的方向相同的方向走了過去,之前她們莫名迷路了,怎麽都走不出這個區域,本來好不容易重新遇見了林澗以及顧岑兩人,原本可以跟着他們離開這裏,但是因為那個假林澗的一番話導致兩隊人馬現在矛盾重重,沒來得及問該怎麽離開這裏,李曦只能順着林澗和顧岑離開的方向前進。
這附近可還是有另一個還未消滅的怪物存在,李曦可是還記得的,想到那個五官已經全部融在一起,只剩一張嘴突兀凸出來的怪物的臉,李曦就有些忍不住的皺眉。
短暫的交手讓李曦知道這個怪物的嘴和指甲特別的鋒利,但同時李曦也想起之前林澗說的,這個世界會将人內心的陰暗面具象化出來的話。
林澗和顧岑以為只有他們兩個可以影響這個世界,讓這個世界具象化他們潛意識中的怪物,所以一直想不通,為什麽會這回會出現一個殘肢拼湊而成的人體蜈蚣怪,李曦原本也是不清楚的,但是她見到了那個哨子怪,幾乎就在一瞬間她就可以确認,這個東西就是她內心一直以來所極度厭惡的怪物,那個男人,以及她的兄弟姐妹。
所以這個怪物并不是林澗或者顧岑潛意識中陰暗面的具象化而是她的,林澗和顧岑對那新出現的兩只怪物都一無所知,這只蜈蚣怪以及哨子怪是她內心具象化的産物,那那只女人怪呢?以及那突然出現的與周圍建築格格不入的筒子樓。
李曦雖然從未刻意問過何婉柔她幼時的生活環境,但是偶爾也曾聽何婉柔提過,她幼年時家庭條件不太好,還是父親去世之後,有錢阿姨的收養才讓她的生活逐漸好了起來,那個女人怪既然不是她的陰暗面,那麽……
每個人內心都會有一些別人不能觸碰的地方,李曦無意探尋何婉柔隐瞞了自己些什麽,她只是有些心疼,那個阿姨大概對婉柔并不是那麽好吧。
牽扶着何婉柔,李曦沿着林澗和顧岑走過的路一點點的挪過,但是走着走着李曦就發現了不對勁,周圍的環境好像又漸漸眼熟了起來。
“曦!”還不待李曦出聲,何婉柔已經驚慌的叫了出來,眼前赫然是之前逃離開的筒子樓!
何婉柔驚慌之下腳下失了力,一下子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李曦的胳膊上,李曦被她帶了一個趔趄,但随後穩住了身體。
“別害怕。”李曦将何婉柔摟入了懷中,但是撲在李曦懷中的何婉柔臉上卻并沒有害怕的神情,她只是表情有些扭曲的從李曦摟着她胳膊的縫隙中望着不遠處的筒子樓,就在不久之前,她剛剛發現了一個秘密,她現在一點都不害怕,但是她擔心,現在李曦狀态并不好,不一定能制的住那個女人,她不害怕那個女人想撕裂她們,但是她害怕李曦在也發現了那個秘密之後會離開她。
這絕對不可以!曦就是她的全部,無論如何,不管是生是死她都不要和曦分開。
伏在李曦懷中的何婉柔劇烈的喘着氣,好似下一秒就要因為缺氧而暈過去一般,但是看見她臉上的神情就會發現,那并不是身體如果所以才喘的那麽厲害,何婉柔的臉上彌漫着一股瘋狂,她要和李曦永遠在一起,沒有人能夠分開她們!
來時的路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墨色的陰影,有顧岑之前提醒過的話在前,李曦知道,這大片的墨色恐怕并不是什麽單純的建築陰影,那是黑色下面是炙熱的熔岩,所有觸碰到的物品都會被燒化。
無路可退,李曦只得帶着何婉柔再一次站到了那個黢黑的筒子樓樓道口前。
“噠噠,噠噠”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猶如預料中的響起,李曦先将何婉柔安頓在一邊,這才握着之前從藥店中拆下來的鋼條站在了何婉柔的身前。
塗着濃濃豔紅色口紅的嘴,指甲鋒利而猩紅,穿着細長高跟鞋的腿上只裹着一條薄薄的黑色絲襪,五官除了嘴都被融合在一起的女人怪普一出現就尖叫一聲朝李曦攻了過來,站在原地的李曦一個側身就躲過了女人怪的一只利爪,轉身受傷的鋼管狠狠敲在怪物的肩上,怪物的肩膀幾乎是一瞬間就塌了下去。
對于自己全力一擊的力道與多大李曦是知道的,那個怪物左半邊骨頭肯定是骨折了,雖然李曦不知道這種怪物還有沒有骨頭這種東西,但很顯然,在那個怪物下一次的攻擊,動作已經沒有了之前那麽利索。
李曦游刃有餘的對付着這只實力遠不如之前蜈蚣怪和哨子怪厲害的怪物,不過時,怪物再次尖銳的叫了一聲躲進了黢黑的筒子樓中。
空氣一時安靜了下來,李曦雖然很想一次性就解決掉這個怪物,但是很明顯,那個筒子樓是那個怪物的地盤,沒有光線對地形又不熟悉,李曦是不可能追進去的,而現在怪物又躲在裏面,兩方之間奇異的形成了一種僵持的狀态。
李曦退回了何婉柔的身旁,只要那只怪物敢出來她就能留下它,剛剛一番纏鬥,雖然她也受了一些傷,但是相對那個怪物來說,這也不算什麽了。
“婉柔別怕,我不會讓那個東西傷害你的。”李曦一過來何婉柔就緊張的拉着她看着她身上新增的傷口掉眼淚,李曦不得不再次将人攏入懷中,細細安慰。
何婉柔抽噎了一陣,趴在李曦的懷裏一時沒有了聲音,過了一會,就在李曦覺得何婉柔情緒差不多穩定的時候,懷中傳來何婉柔的聲音
“曦,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何婉柔的聲音柔柔的,但是李曦卻下意識的一怔,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看到何婉柔一身為她受的傷之後,李曦還是輕輕的嗯了一聲,說罷就想扶着何婉柔的肩将人扶起來幫她擦拭眼淚,然而就在李曦手剛準備動作的時候,原本一直恹恹的,看起來有些提不起力道的何婉柔卻突然擡手抓住了李曦試圖撫上她正對着胸口背部的手腕。
李曦只覺得手腕一疼就被何婉柔給拉了下來,狀似不經意間掃過自己剛剛被何婉柔抓過的手腕,李曦只看到五個紅紅的手指印,雖然面上不顯,但是李曦還是下意識的心下一動,不是受傷嚴重嗎?婉柔的力氣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何婉柔的臉色還是那麽的蒼白,但是李曦此時看上去卻覺得有那麽一絲絲的違和,而剛剛下意識的将李曦手腕抓下去的何婉柔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些奇怪了,于是抿了抿唇,淚水盈睫,好似一朵飽受雨水摧殘的花骨朵,用着讓人無法拒絕的柔聲再次和李曦确認了一遍:“真的嗎?曦真的不會離開我嗎?”
還不待李曦再次開口肯定,何婉柔已經猛地閉上眼睛,淚水劃過嬌柔的面龐
“別丢下我,我好害怕。”
看着這樣的何婉柔,李曦心下一軟,頓時也顧不得再思考剛剛奇怪的地方了,只得再次好生安慰何婉柔一番。
被眼淚壓下去的疑慮雖然暫時打消了,但是在不經意間卻像是被野火燒過的野草一般,悄悄的留下一個種子在李曦心中的某個部分,沒有什麽感覺,卻總是不經意間想起這麽一個疑惑點。
女人怪被李曦重創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出現,但那一大片莫名出現的墨色黑影卻并沒有因為兩方之間僵持下來而停止吞噬周圍的環境。
李曦先是發現天空中好像會時不時飄下了一些灰色的粉末,再然後是正處于那片黑色熔岩周圍的建築突然啪的一下缺了一個角,再然後那些灰色的東西越來越多,李曦伸手接住了一小片,這才發現,原來這些東西根本不是什麽粉末,而是想那種燃燒過後的灰燼一樣,洋洋灑灑的彌漫了整個天空。
天空中的紅色已經越來越明顯了,就在李曦從她與何婉柔躲避的屋檐下露出頭來的時候,不遠處的天空就好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黑雲的重量一般,啪的一下從空中掉下來一大塊。
紅色的熔岩終于露出模樣,煙灰色的灰燼肆無忌憚的彌漫在天地間,李曦退回兩人一直躲藏的廊下,看來那個假林澗說的是對的,這個世界确實是要崩塌了,天空和土地都将不複存在,而現在她和何婉柔兩人卻無處可逃。
莫名被困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難道真的是要消滅掉那個怪物才能離開這裏?
李曦心中推測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們可能就和那個怪物耗不起時間了,必須要進到那個樓裏面将那個怪物消滅。
李曦不願意帶着何婉柔冒險,于是只能蹲下身來準備和何婉柔講講自己的計劃,但是就在她轉身蹲下準備對着何婉柔說些什麽的時候,李曦只看見原本面色有些蒼白的何婉柔表情突然猙獰了起來,她猛地撿起李曦放在一旁地上還來不及拿在手中的鋼管朝李曦擲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何婉柔猛然拉住自己的手腕,手腕上清楚的印出五個手指印的畫面浮現在李曦的腦海中,李曦機會沒有進行過多的思考就下意識的将手中拿着的另一個鋼管朝何婉柔的方向推了過去。
“噗嗤”尖銳的物體插入肉體的聲音在李曦耳邊響起,與此同時,在她的身後傳來怪物垂死掙紮時發出的尖銳叫聲。
她錯了!
根本不用回頭,她怎麽會懷疑那個連自己命都不要也要救自己的婉柔呢?!李曦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拿着鋼管插入何婉柔身體的手,而何婉柔此時也不敢相信的望着李曦,為什麽,為什麽你會不信任我呢?我是那麽的愛你,怎麽可能會傷害你呢?
鮮血從何婉柔的嘴角不斷的湧出來,李曦試圖拭去,但很快又會湧出更多,她平生第一次有些無措的半蹲在一旁看着何婉柔,想要靠近但卻心生畏懼。
“曦,你別丢下我一個人,我害怕。”
何婉柔的黝黑的瞳孔已經隐隐有發散的趨勢,在生命的最後她最擔心的還是被李曦抛棄。
“不會的。”李曦艱難的開口安慰何婉柔“我不會抛下你的。”
“那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對不對?”
“對,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李曦終于毫無猶豫的回答了何婉柔的問題。
而何婉柔好像是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曦只見她忽然猛地大張着嘴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擡起雙臂朝向李曦的方向。
李曦知道她想要她的擁抱,生命的最後,盡管殺死她的就是面前這個人,她卻還是想要她的懷抱。
李曦緊繃着臉上的神情,但滾燙的淚水還是無聲的從眼眶中流出,她緩緩擡手将何婉柔輕柔的摟入懷中。
在何婉柔的餘光中,一只就像是躲在下水道中老鼠一般,膽怯看似柔弱的小怪物緩緩從陰暗的角落中露出了身形,何婉柔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了,她看不清楚那只怪物具體的模樣,但是她仍舊可以清晰的在腦海中描述出它的樣子。
猶如那年冬天縮在垃圾堆中因為找到一塊被父母愛着的寶貝遺棄的蛋糕而流着淚的自己,那個怪物它緊緊抱着此生唯一的溫暖,看似弱小沒有威脅,但是何婉柔知道,一旦讓它找到機會,它就會撕開這柔弱無助的僞裝,換上另一個面孔,毫不留情的撲上來将獵物拆吞入腹。
縮在李曦溫暖的懷裏,何婉柔輕柔的笑了,在這裏她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寧,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的安寧,李曦的懷抱阻絕了何婉柔的視線,但是何婉柔知道,那個柔弱的她會悄悄的、悄悄的,距離她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像當年斬斷過去的一切乘着飛機奔向夢想中未來的她一樣,她不在乎過程有多曲折,這都不要緊,只要結果和她想要的一樣就好了。
滾燙的鮮血流入小怪物的喉間,站在李曦和何婉柔破碎的屍骨前,小怪物抱着李曦的骨頭猶如多年抱着那塊被丢棄的蛋糕的何婉柔,它咯吱咯吱的将每一小片碎塊都吞進肚子裏,這樣她們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發盒飯了,發盒飯了,五塊錢一份,走過路過不要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