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的時光足夠改變很多東西,包括一個人的外貌性格,甚至是喜好。
塵司白俯瞰着微仰小臉兒的女人,她精致柔和的臉上仍有當年小女生的纖塵不染,可眉眼間卻多出了一個女人應有的韻味。
明眸皓齒,如水的眸光流轉着,顧盼間似乎就能攝走別人的魂魄。
沈戀被他看的不自在,動了動脖子想要掙開,塵司白這才意識回籠,他沒有放開她的下巴,而是力道更大的捏着。
她能清楚的看見男人嘴角的笑,邪魅而嘲弄。
這樣的塵司白讓她覺得無比陌生,如今的他不再是八年前的少年,而是一個心思深沉,腹黑難測的商人。
八年後的他穿上西裝還是一樣英棱俊朗,可是卻讓她想快馬加鞭的逃離。
沈戀緊緊咬着嘴唇,幾乎快有鮮紅的血絲溢出來,她皺眉看着他,淡然道,“戲服不是我弄髒的,憑什麽要我背這個鍋?”
“司白。”
薛寶兒看二人眼神有些不對,立刻挽上男人的手臂,一副好心好意的表情看向沈戀,笑道,“就是一件戲服而已,她是新人不懂規矩,這次就算了吧。”
塵司白沉默幾秒,不過最終還是放開沈戀的下巴,他皺眉看向站在門口的助理,冷聲開口。
“去跟服裝部說一聲,那裏的戲服薛小姐可以随便選。”
“真的?”
薛寶兒兩眼放光,不可置信的摟着男人的胳膊,高興的又蹦又跳。
塵司白勾了勾唇,不着痕跡的将她亂攀的手拿下來,眉眼故作溫柔的看向她。
“你先去挑衣服,試鏡馬上就開始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那……”
薛寶兒瞥了眼沈戀,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遲疑,可是她畢竟只是塵司白的緋聞未婚妻,沒有實名,而他默認不澄清也是為了捧紅她而做的手段,所以她深知自己沒有過度糾纏的資格……
斂了斂眼角,薛寶兒最終點了點頭,“那我先去了。”
塵司白淡淡嗯了一聲,微微眯起的深眸看着她徹底離開才偏過頭。
沈戀感覺到他的動作,本來揚起的小臉兒咻的一下垂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麽再見會害怕面對他,尤其是和他單獨相處,感覺會被一種強大的壓迫感包圍。
“怎麽?我有那麽可怕?讓你連看都不敢?”
塵司白冷笑一聲,擡起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指尖碰上她下巴的前一瞬,沈戀将頭擡了起來,溫涼的水眸一動不動的盯着他。
“塵司白,你到底想幹什麽?有完沒完?”
她眉間藏着一絲不耐,轉身要走,可男人卻冷笑一聲,順勢坐到身後的沙發上,修長雙腿自然疊起,漫不經心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
“沒想到八年後你還是這麽膽小愛逃。”
膽小愛逃?
沈戀腳下的步子頓了頓,緩緩回身看他,“塵司白,過去這麽久,你一定要抓着舊事不放嗎?”
“舊事?”
男人冷哼一聲,低垂着眉眼玩弄手裏的打火機,眸底的笑涼意深深。
“沒人跟你提舊事,沈戀,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我要跟你說的,是今天你擅闖更衣室破壞戲服的事。”
“……”
沈戀氣的深呼吸,她站在原地握拳,指甲幾乎陷進皮肉裏,她說過多少次戲服不是她弄髒的?
算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他是高高在上的麗人總裁,她不可能鬥得過的。
沈戀嘆了口氣,最終妥協,“我再說一次戲服的事和我沒關系,反正沒有證人我有口難辯,你說是,那我賠償就是了!”
塵司白挑了挑眉,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他薄唇一勾,“好啊,戲服兩萬,那裏有紙和筆,你寫個欠條。”
說着他下巴動了動,指向桌子的方向。
“……”
沈戀咬唇看他,可是自己誇下的海口怎麽收的回來,她最終也只能硬着頭皮拿過紙和筆,在上面寫下欠條。
塵司白滿意的看着她在右下角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兩根修長手指捏過那張薄紙,利落的塞進自己西裝褲口袋裏。
“記得還錢。”
男人猛的起身,側臉弧度完美,唇角帶着似有若無的笑,那樣子莫名有一股傲嬌感。
沈戀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他的身影已經走遠。
……
下午夏銀川試鏡結束後沈戀便回家休息了,畢竟剛回國不久,時差還沒有倒過來,而且母親還在醫院裏,她時刻都要關心着她的身體狀況。
拖着滿身疲憊的身子倒在大床上,沈戀感覺這一天漫長的像一個世紀,尤其是碰見塵司白後,腦海裏總是忍不住浮現出八年前的事,不管是幸福的,還是不幸的。
就這樣迷迷糊糊不知躺了多久,直到感覺有門鈴聲響起她才動了動眼皮,半眯着睡眼坐起來,然後磨磨蹭蹭的去開門。
“誰啊?”
“戀戀?你真的回來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激動響起,吓得沈戀一個激靈,徹底從半睡半醒中清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眼,擡頭看向聲音的發源處,視線漸漸聚焦,最終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幹淨清俊的面龐。
“傅勤琛?”
她狐疑的叫出口,眯起水眸細細打量。
男人點了點頭,臉上笑意明顯,他低頭看着她,目光有一瞬間的失神。
“八年不見,你變漂亮了。”
“你也變帥了。”
沈戀打趣一笑,随即敞開門往裏走,随性的說,“進來坐坐吧。”
傅勤琛忙跟上去,他坐到沙發上,擡頭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房子局促狹窄,家具也是舊的,甚至有的都已經掉了漆。
他和沈戀一起長大,從小兩家家境殷實富裕,沈家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豪門世家,所以他也最了解沈戀的嬌氣,可是現在,她住在這樣的地方,竟然能夠沒有怨言保持微笑。
的确是長大了,也改變了。
“戀戀。”
傅勤琛嘆了口氣,看着正在為自己倒茶的沈戀,眸光忽然變的暗淡。
“八年前沈家出事時你為什麽不找我?為什麽要獨自一個人帶着阿姨去國外?”
沈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一瞬間的僵硬後她恢複平靜,随即淡淡一笑,“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勤琛,我累了。”
說着她把倒好茶的杯子遞給他,然後坐到沙發上。
空氣裏是可怕的沉默,傅勤琛攥着杯子的手力度很大,連骨節都泛起了白色。
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開口,“戀戀,過去的事我可以不提,可是我只想問,我爸媽和沈叔叔他們曾經給我們定下的婚事還算不算……”
嗡嗡!
手機鈴聲忽然将傅勤琛的聲音打斷,沈戀瞥了眼屏幕上‘夏銀川’三個字,連忙拿起來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