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七毒分別為“朝雲”、“晨露”、“新雨”、“甘泉”、“清風”、“晚霜”、“夕陽”。
越是美麗的事物毒性越大,七種毒藥個個都有別致的名字,按順序排列,越往後毒性越強。而“夕陽”,便是這七毒之首。
傳言煉制出“夕陽”的人是早年西域一個部落的首領,因其無心統治專注于毒術,導致該部落被其他部落所滅,妻離子散,流離失所。
首領悔不當初,于是研制出他一生中最後一味毒藥“夕陽”,想盡辦法潛入他族部落欲報仇雪恨,但最終被抓獲,“夕陽”一毒在他死後被曝出制毒材料,因毒性發作快而猛烈,死狀慘烈,并且至今未研制出解藥而被列為西域七毒之首。
推開書櫃轉動石制機關進入密室,影兮揮手讓笙歌等人候在隔斷後頭,帶着綠衣走進內室。
燈火通明的內室裏,藍衣早已單腿不知跪了多久,床邊,夙城快馬揚鞭趕來的大夫正執筆急速書寫藥方。
石床上,終老莊主終晟靜靜躺在床上,面色紅潤,氣息綿長,似睡着一般,完全看不出中毒跡象。
影兮擡眸,轉頭望向床邊的白胡子老人:“藥老,情況如何?”
微撫胡須,老人沉吟一番,道:“回少主,‘夕陽’一毒乃西域奇毒,近幾年幾乎絕跡于江湖。中此毒者中毒越深,越是顯現不出中毒跡象,氣色反而越好。中毒一個時辰後會陷入如沉睡般的昏迷,随後五髒六腑會漸漸毒侵腐爛,旁人看不見,但中毒者會在昏迷中感受到刀錐斧鑿般的痛苦,不出三日,定七竅流血而死。”
“可有解法?”緊蹙雙眉,影兮問道。
“少主贖罪,以老夫之才未能尋得解法,但當年老夫和師弟藥王柴桑曾共同研制出抑制其毒發的藥丸,老夫已讓老莊主服下,至多能撐半月的時間。”
緊握拳頭深思,影兮驀地問老者:“藥老,若是‘聚神引’,可否能解?”
“‘聚神引’?!”一聲驚呼,白胡子老者不可思議道:“少主知曉聚神引的下落?若是有聚神引,或許可解老莊主所中之毒。”
緩緩将終晟露在外面的手放進被子裏,影兮起身:“藥老,這半月就勞您照看家父了。”
“少主,屬下請罪,自領刑罰,願少主能讓屬下和您一起去尋解藥!”
知曉這次護主不周罪責重大,藍衣自将老莊主帶來密室便一直跪着。眼見影兮即将踏出屋子,藍衣咬一咬牙,堅定開口。她不怕責罰,不怕受刑,怕的只有少主從此不再相信自己。
等着影兮的回答,藍衣忐忑的盯着地面。許久不見回答,手指摳緊衣角攥得青白,少主怕是不會原諒自己了。
微閉上雙眼,藍衣雙唇止不住的顫抖。剛欲起身去刑堂,卻見一張素白的帕子輕飄飄的落到自己的身邊,影兮淡淡的聲音傳來:“手腕受傷了,包紮好,半個時辰後終家門口候着,刑罰暫免,回來再算。”
眼睛倏地一亮,藍衣猛擡頭望向跨出門外的影兮,急急取過帕子纏上受傷的手腕。
少主不追究了,能繼續伴在少主身邊!少主還,還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
抓過劍緊跟着出了密室,藍衣快步朝自己房裏走去。
半個時辰,定要做好準備,這次以後,再也不辜負少主的期望!
梅影築內,笙歌一件件将需要攜帶的衣裳藥物裝進包袱,細細清點着。影兮靠在床前,默默擦拭着灼日鞭上密布的倒刺機關。
将驅毒蟲、治內傷等等藥粉丹丸分類放入匣子,笙歌看向影兮:“少主,消息說聚神引在‘黑域’有人看見,黑域環境惡劣,再加上璧月祠秋水蒼據說已前往黑域尋聚神引給侍女阿璧,我們此去只有三成把握能夠得到聚神引給老莊主解毒。”
擦拭鞭子的手微微一頓,秋水蒼?
睫毛顫動,影兮皺了皺眉,為何聽到這個名字和那個阿璧放在一起這樣的刺耳,一點也不好聽。
眨了眨眼,影兮停下手上的動作思考,和誰放在一起好聽?
阿貓,秋水蒼?阿狗,秋水蒼?.
……我在想什麽!
揉了揉眉心,影兮敲了敲紅木的窗柩,沉聲道:“阿笙,傳令夙城,讓終少華速回隐城暫代管理終家,雲逍前往黑域,三日後與我們黑域會合。”
“什麽,終少華?少主,終少華他,他爹是大長老終宰,讓他代管終家,少主不需要換一個..”詫異的放下手中的東西,笙歌百思不解。
“不必。”拂了拂窗臺草葉上的水漬,影兮緩緩擡眸:“阿笙,你逾越了。”
時間有一瞬的停滞。
“是,屬下知錯。”俯身單膝跪地,笙歌低低開口。即使少主再縱容她她也不能質疑少主的決定,是她逾越了。
夜深,低低的馬蹄聲穿過沉寂的隐城,向城門奔去。古拙的石門發出沉重的聲響,随後打開一道僅容一人一馬穿過的縫隙,幾騎飛馳而過,“砰”的一聲悶響,城門恢複沉寂。
黑魆魆的官道上,影兮一行人快馬加鞭急馳。
黑域在祈國的南邊,而隐城處于祁國中部,日行千裏的快馬從隐城到黑域也需三日才能到達。
天色微亮,不知不覺已跑了幾個時辰。進入與隐城相鄰的冒城,綠衣下馬尋了幹淨的客棧,讓小二牽馬去喂飽草料,一群人則進客棧歇息半個時辰。
二樓的包間裏,影兮夾過一只粉蒸玲珑包子放入笙歌的碟中。剛收回筷子,卻見送出去的包子不知怎的又回到了自己的碟子裏。
想是阿笙不喜歡吃這個?夾起碟子裏的包子優雅放入唇邊輕輕咬了一口,嗯,确實沒有終家大廚做的好吃。
仔細想了片刻,影兮又夾了一塊金黃的玉米酥放到笙歌面前。這個看起來黃燦燦香噴噴的,味道應該不錯。
阿笙喜歡玉米,這回該愛吃了。傲嬌的揚起頭,影兮望向笙歌,卻見笙歌頭也不擡的提起筷子,夾住面前的玉米酥再次放回到她的盤子裏。
眉心逐漸蹙起,影兮默默的放下筷子,從昨晚安排好了一切從終家出來,阿笙就開始不對勁,難道是生病了?
伸手探上笙歌的額頭,影兮眨眼:“沒發燒,阿笙你不舒服?”
微一怔愣,快速看了眼影兮,複又低下頭,笙歌垂眸低聲道:“屬下很好,多謝少主關心。”
手心動作一頓,阿笙果然不對勁,連說話語氣都變了。影兮正了正眼色,嚴肅道:“阿笙,到底怎麽了。”
咬了咬唇瓣,笙歌靜了半晌,再擡起頭時早已淚水盈了眼眶,軟軟的聲音帶了哭腔:“少主不是怪屬下說,屬下逾越了麽,屬下以後定和少主保持距離,再也不逾越了。”
屋內瞬間靜了下來,不知是誰忍不住發出“撲哧”一聲輕笑,随即一個接一個的笑聲傳了出來。
輕嘆一口氣,影兮無奈望向忍俊不禁的藍衣、綠衣、武司堂堂主終武等人,好笑的揉了揉笙歌低垂的腦袋:“傻阿笙,我哪裏怪你了。”
“嗚,有,就有…”猛地将紅透了的臉埋入影兮的懷裏,笙歌悶悶的聲音細細飄出。
周圍笑聲愈發大了起來,似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一個斜眼飛過看戲的衆人,影兮點頭:“恩,我的錯。”
“唔,少主你讓他們別笑了!”笙歌怒。
“好,聽阿笙的。”唇角微揚,影兮輕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