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黑夜 - 第 54 章 清之夜

無數劍戟的山丘之上,

紅色風衣的騎士孤身于此。

偉岸的身軀已然消磨殆盡,此身只剩下機械般的殘骸。

悔恨着,

無數次痛恨成為英雄的自己,

總是不顧一切的奢望————

如果從來沒有成為英雄,就好了!

這大約也是,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理想吧………

就如同,騎士那想要所有人都不再悲傷的夢,都是毫無價值的虛幻。

殺戮着原本自己應該保護的對象,為了救人,卻重複着清道夫般的活動,此身早已被所期待的正義背叛,故而根本就毫無意義。

只能用雙眼看着本應守護之人,那醜惡的一面———

直到信仰都完全崩潰為止。

所以,才會詛咒着成為英雄的自己,才會曾一度的認為,當初的選擇,根本不對。

但那,到底也只是一時的迷惘罷了。

名為衛宮士郎的此身,從一開始,那固執的理想,就從來不會改變!

像是過去無數場的戰鬥之中,此身一次又一次被擊倒,哪怕明知道無法取勝,明知道再戰鬥下去也是毫無意義,但騎士的身姿,卻依舊凜然無懼的再次站起。

是啊,不會倒下去的,就算一次又一次被理想背叛,但殘破的此身,也絕對不會背棄自己的理想!

對于紅衣騎士來說,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大哥哥………如果再給你選擇一次的話,你還會當英雄麽?”

眼角挂着無聲的淚痕,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璐琪,滿臉都是憂傷的表情。

再選擇一次麽?回到那個染滿鮮血的山坡,獨自一人垂死掙紮的邊緣之中。

傷痕累累的身軀無力的癱倒在地,空虛而灰暗的眼神凝視着被晚霞染成血色的天空,渾身都充斥着無能為力的頹喪。

想要成為英雄,想要拯救那些被災難所侵蝕的人們。

而其代價,就是成為守護者,永遠面對着這個世界地獄般的那一面!

如果沒有成為英雄,那該有多好啊。

————這個願望,曾經在心裏被許下了多少回呢?

“答案———我不是早就已經選了麽?”從溫軟舒适的沙發上站起身來,鮮紅的風衣再一次飄揚在少女的瞳孔之中,騎士的身姿,坦蕩的近乎悲涼。

————不會得到回報。

————不會得到救贖。

理想的願望如同詛咒,将永遠折磨騎士殘破的身軀。

不過這些,早已經知道了,而騎士也從很久以前就徹底絕望,不再奢求………

“既然做出了選擇,那麽就沒有不去做的理由,也沒有後悔的權利!!”

聖青的瞳孔閃耀着清澈的光芒的,紅色風衣的騎士,挺拔的背影就如同自己所堅持的理念一樣,毫不猶豫。

啊啊,雖然有時候,也想像小孩子一樣,盡情的發一發脾氣呢。

但絕對,不會是現在。

“璐琪啊,看了今天的新聞,應該是那些家夥的前鋒來了。————嗯,當然放着不管暫時也不會被發現,但是讓他們在這個城市裏亂來的話,始終是個麻煩………所以,我想請求你的許可,去排除這些讨厭的東西。”

很生氣的表情驟然浮現在璐琪嬌俏的臉上,紅色的瞳孔全是不滿的意志,纖細的小手随手抓起身邊的枕頭用力的砸了過來。

“————大哥哥是個大笨蛋!!!”

呵呵,笨蛋麽?曾幾何時,此身所深愛之人,也總是這樣,帶着一臉生氣的表情不滿的罵着,可罵完之後依舊陪着自己去做那些愚蠢到無藥可救的事。

善良和正義,虛無的此身所堅持的,原本就是愚不可及的夢想。

可是無論如何,在記憶所刻下的痕跡裏,無限輪回的生死之間,腦海中總是會記得,那個愛穿紅衣的戀人,俏臉上帶着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靠在自己懷中嘆息。

“啊啊,世界上居然還有一個比你更笨的人,明明知道有多愚蠢,卻還心甘情願的陪着你去做那些事情………”

無論是戀人的時候,還是妻子的時候,紅衣的少女,都這樣無可奈何的說着。

“我明白的,屬于我的未來———唯死而已!”帶着已經徹底覺悟的聲音,我義無反顧的轉過身去,魁梧的背影之後,是那被勁風揚起的聖骸布。

戰鬥下去!

殺戮下去!

偶爾荒唐的迷惘一下,這大約就是,屬于此身全部的宿命了吧。

“————吱呀!!”

大門被輕易的推開,泛起沉郁而刺耳的聲音,孤獨的燈光下面,是我背對着滿屋的華彩,蕭然離去的身姿。

于是,艾因茲貝倫城外,紅衣騎士坦然的背影,淹沒在無盡的森林之海中………

可惜的是,所有的人都沒發覺,那高高在上的城堡窗臺上,銀發少女鮮紅的瞳孔帶着幾許莫名的哀怨,怔怔的注視着那牽動着自己心弦的背影。

“士郎…………”

少女沐浴着月光,低聲的呼喚。

天空深黑的不帶一絲雜色,

沒有星辰,明亮的月光被烏雲遮蓋,雲層之後的身影恍若漆黑之月。

皎潔,在今夜與此世并不相容。

孤單的天幕下,就只有絕望到近乎悲哀的寧靜。

如果說鮮紅是屬于英雄的色彩,那麽這等深邃的黑暗,就是屬于罪惡的泥沼了吧?

然而此刻,鮮豔的聖骸布卻突兀的卷動着黑暗,兩種極端互不相容!

但是,就算是這樣激烈的視覺沖突,在少女的瞳孔中也沒有留下超過三秒的印象。

騎士矯健的身姿已然劃破虛空,如同流星般迅捷的消失在遠方。

已經成為英雄的他,化身成為理想的男人,再也看不到自己背後的牽絆。

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吧?

銀發少女比誰都理解,這樣一個堅持着自己幼稚理想的男人,究竟有多麽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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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才知道,和小籮莉的感情,還真是難以描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