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許相思忽然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現在,真的快樂嗎?”
許安然被問的愣了一下,旋即臉色一沉,冷聲問,“你什麽意思?”
猶豫了幾秒,許相思終究還是說了。“或許,在你這風光之下,還頂着很大的壓力吧?”
“什麽壓力?你在胡說些什麽?”
“季母她一直想讓你給季家添個男丁,你不知道嗎?”
許相思話音剛落,許安然的臉色頃刻間就變了。
很明顯,她早就知道。
袖口中的手捏了又捏,一股憤怒湧上心頭,許安然冷着小臉說,“那又關你什麽事?莫非,你是在可憐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最好!”許安然冷哼了一聲,高傲的揚起了下巴。
“許相思,你搞清楚,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尤其是你!現在我肚裏懷着孩子不論是男是女,生下來都是季維揚的骨肉,就算季母那死老太婆不待見我,季維揚也不會虧待了我!而你呢?”
“我?”許相思茫然問,“我怎麽了?”
“哼。”許安然冷笑了一聲,目光中滿是不屑。
“你以前是冷墨的女人,那叫一個風光,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過來呢。可現在呢?他已經把你給甩了,離開了冷墨你什麽都不是,自己都這樣了,還有功夫來可憐我?可笑!”
許相思臉色一沉,心中隐隐有些不悅。
然而,許安然卻沒見到她神色的變化,接着冷言嘲諷。
“說來也真是奇怪,圓圓這孩子一直在冷家呆着,怎麽如今來到你手上了?莫非,冷墨甩了你,現在連這孩子都不想要了嗎?”
“許安然,你夠了!”
許相思眉頭一皺,叱責出聲,這番嚴厲的氣勢,頓時把許安然吓得愣了一下。
許相思咬住蒼白的唇,更像是在壓抑着某種情緒,憤怒的情緒,她努力不讓自己發作。
什麽也沒說,她拉起女兒轉身就走。
原本,她還想把方才在大廳裏聽到季母對的态度告訴她,好讓她認清季母是個怎樣的人,也好多留些心。
現在看來,她根本就不該多管閑事!
望着許相思那有些凜然的背影,許安然在那一瞬間竟感受到了些許畏懼。但很快,這畏懼便被她踏在腳下,踩了個稀巴爛。
什麽嘛!不過就是一個被冷墨甩了的女人,還在她面前裝什麽大姐的樣子?!
她帶着一衆人氣呼呼的走,卻在一個拐角處撞見了一個她不願再撞見的人。
五步開外,黑衣、黑帽、臉上裹着面紗的女人映入她的眼簾。
“你、你怎麽在這裏?”
許安然不由心驚,很快,她反應了過來,屏退了左右,只剩下了她們二人。
黎漫雪緩步上前,饒有興趣的打量着許安然,“啧,看來,你現在過得不錯。”
“黎……黎漫雪,警察到處在抓你,你還敢出現在這裏?”她明顯有些緊張。
“怎麽,你怕我?”
許安然不禁退後了一步,眼中流露着畏懼。
黎漫雪忽然笑了,“當初,你利用我對付許相思,結果,你在陽光下活的潇灑自在,而我,卻忍辱負重,茍且偷生至今,還落得一個喪家犬似的結局,這世界,真的很不公平。”
“黎漫雪,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許安然聲音發着顫。
“用不着急着和我撇清關系,我今天來,沒想找你麻煩。”她話裏帶着幾分自嘲。
“那……那你找我做什麽?”許安然試探問。
黎漫雪目光陰沉了幾分,亦如她的語氣,“我要你告訴我,許相思的住址。”
許安然一怔,趕緊問,“你想幹什麽?”
“哼,我落到如今這地步,全都是拜她所賜,我決不能這麽輕易放過她!”
許安然清晰的看見了,她看見了黎漫雪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那眼底深處毫不掩飾的憎恨的光,那光芒如同毒蛇的凝視,令人畏懼,令人膽寒。
想到這女人現如今的近況,許安然一心向和她撇清關系,自然不敢輕易應答。
她指了指許相思離去的方向,“她就在前面,你大可以跟蹤她。”
黎漫雪皺眉,低聲咬牙說,“現在警察滿世界的抓我,堂而皇之的在街上跟蹤她,當我傻嗎?”
許安然猶豫了。
黎漫雪想要對付許相思,她求之不得呢,可她怕,怕這把火燒到她自己的身上。
見她猶豫,黎漫雪正想再說什麽,卻忽然感應到什麽似的。
她神色一凝,躲在窗邊向下望去。
只見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了三個男人,朝着上面看了一眼,便大踏步進了醫院。
許安然問,“他們是……”
“你別管!告訴我,許相思的地址!”黎漫雪突然變得惡狠狠的,急不可耐。
咬了咬牙,許安然終究還是說了。
在她說出許相思的地址後,黎漫雪沒有久留,她沒有走電梯,很快消失在了樓梯口。
很快,那三個男人找了過來,尋不見黎漫雪,便上前問許安然。
“警察。”
其中一個男人從便衣裏亮出了警官證,然後是一張照片,“見過這個女人嗎?”
照片上的女人,是黑紗遮面的陳春花,亦是黎漫雪。
面對警察的盤問,許安然的呼吸明顯急促了幾分,蒼白的臉龐之上,汗珠“簌簌”滾落。
“有沒有見過?”
“沒,沒有。”她搖頭,用力的搖頭。
警察離去了。
許安然松了口氣,就像渾身突然失去力量一般,癱軟的靠在了牆壁上,擦了擦冷汗。
那女人現在已經走投無路,卻決意收拾許相思,對她來說,再好不過。
可不知怎麽的,她竟然有些心虛,甚至有些害怕。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幾天前的一晚,季維揚醉酒晚歸,她全心全意的侍奉着,可卻從男人口中聽到含糊吐露出“思思”這樣刺耳的字眼!
“許相思,你可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
許安然捏緊了拳頭,全力壓下心裏的不安,就像在說服自己一般。
許相思帶女兒見了醫生,情況并不是很嚴重,不過為了好的快些,即使那丫頭一百個抗拒,可還是在她小屁屁上打了一針。
完事兒了,許相思從醫生手裏接過了藥,回來找到了那個坐在長椅上,正一臉委屈巴巴的小丫頭。
許相思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歉然一笑,“寶貝,還好吧?”
圓圓嘟着嘴巴,小臉上明顯寫滿了“我不高興。”
“媽媽是個騙子。”
“我是騙子?為什麽這麽說?”
“你明明說不用打針針的,可護士阿姨還是給我打了,好痛痛。”
許相思苦笑,“我可沒保證過絕對不用打針哦,再說,這樣才能好得快啊,護士阿姨不是還給了你糖豆嗎?”
“她說吃了糖豆就不痛了,可我吃了還是痛,你們都是大騙子!”
圓圓氣哼哼地将小臉側過一旁,一副小傲嬌的模樣。
“這……”許相思頓時頭疼起來,這丫頭居然把她當做大騙子了,這可讓她怎麽辦?
頭疼間,她忽然想起了冷墨。
那個男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看上去和小孩無緣,可相反,他卻非常擅長哄孩子。
不知,若是他在,會怎麽應對呢?
對了!冷墨他最擅長給孩子将道理,循循善誘,這倒也是個辦法!
于是,許相思決定按照冷墨的方法來。
“圓圓,你要乖,雖然打針很痛,可不打針的話,你就會……”
“我不聽我不聽!哼!”圓圓捂起了耳朵。
許相思一臉的生無可戀,真沒想到,她連那麽大的一家公司都能開起來,卻唯獨對這個小不點束手無策!
就在她無比頭疼間,那丫頭圓溜溜的眼睛轉了一轉,忽然說,“媽媽,如果你帶我去吃麥當勞,我就不生你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