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思腳步僵住,悻悻回眸。
“我不走,留在這裏幹什麽呢?”
冷墨緊繃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目光透着壓迫。
“你,要負責照顧我,直到我康複為止。”
“……”許相思愣住。
“還愣着做什麽,打點熱水來,給我洗腳。”
我去,洗腳?!
一聽這話,許相思頓時炸了毛,“你、你這是把我當丫鬟使啊?”
男人挑了挑眉,目光中閃過一絲攝人的精芒。
“許相思,你搞清楚,我是為了護誰才挨的刀?”
“……知道了。”
許相思不情願的離開了。
雖然心裏很不情願,可事情是因她而起,總不能沒有良心吧?
許相思走不脫,在醫院照顧了兩天,這兩天,令她的心态到了爆炸的邊緣。
“許相思,去買份報紙。”
“許相思,把我衣服洗了。”
“許相思,給我削個蘋果。”
“許相思……”諸如此類。
許相思感覺自己徹頭徹尾成了冷墨這位身堅志殘大少爺的貼身丫鬟,幹着最憋屈的活計,還要忍受他頤指氣使的指東指西。
她甚至會在夢裏聽到男人的命令,滿頭大汗的驚坐而起,卻發現男人睡得那樣香甜。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
這晚,許相思将晾幹的衣服整齊疊起,床上的冷峻男人放下報紙。
“許相思……”
“你又想幹什麽?!”她崩潰的問。
“我要吃牛排,要Mugaritz的主廚給我做。”
許相思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拜托你啊,Mugaritz餐廳在西街,咱這醫院可是東街啊!”
男人不理會她的抗議,擡手看了一眼勞力士腕表。
“二十分鐘,我只給你二十分鐘。”
許相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離去了,腮幫子鼓的老高。
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冷墨收回了目光,重新将報紙攤開。
他嘴角忽然掀起一抹笑。
似乎,是很享受見到這小東西有火發不出的模樣。
許相思出門就打了電話預定,驅車趕到Mugaritz之後,取了牛排就驅車回頭。
她留意着時間,掐着點匆匆忙回到了醫院。
“吃吃吃,就知道吃,真希望你吃到拉肚子才好呢,看你還神氣不!”
許相思嘀嘀咕咕的回到病房,剛要進去,卻聽到裏面傳來女人的聲音。
遲疑片刻,她停下腳步,躲在門外看了一眼。
是雅蘭。
她穿着一身淡雅的紫色長裙,此刻正坐在病床旁,望着冷墨,語氣充滿了擔憂。
“阿墨,原諒我剛知道你受了傷,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
冷墨盯着報紙,神色淡淡,“沒有大礙,所以沒告訴你。”
“那怎麽行呢?我聽醫生說了,你肩膀挨了刀子,多疼啊,快讓我看看……”
她起身湊上去,想要檢查男人的傷勢。
冷墨将報紙合攏,幽深無波的眼眸望向她。
“我說了,沒有大礙。”
雅蘭的手在半空僵了幾秒,咬了咬蒼白的唇,最終失落的放下了。
“那……我給你剝個橘子吧。”
冷墨将報紙放在一旁,随口問,“這幾日,可有好轉?”
“去醫院複查了,藥也一直在吃,但……沒能想起什麽來。”
“慢慢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雅蘭将橘子遞給他,他接了過去,于是她便展露出了幾分笑容。
“其實,我倒是覺得,失去的記憶能不能恢複,已經不重要了。”
“為什麽?”
雅蘭嬌羞的笑笑,眼中流轉的水波妩媚動人。
“對現在的我來說,只要有你陪伴在身邊,就已經沒有遺憾了。其他的記憶……都無關緊要。”
肉麻……肉麻死了!
門外的許相思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旋即又一陣氣悶。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忍着心裏的不快,扭頭要走。
“既然回來了,還不快進來?”
病房裏飄出來的聲音,令許相思頓時怔住。
冷墨發現她了嗎?
腳步有些僵硬的走進去,雅蘭詫異的目光望向她,“許小姐?”
“沒事,我只是來送晚餐的,馬上就走,不會打擾你們說情話。”
許相思強撐起一抹生硬的笑容來,将牛排放下。
“走了,你們繼續。”
“不許走。”冷墨用命令的口吻,“你走了,誰來照顧我?忘了你的職責了麽?”
“既然你的女朋友來了,正好,她會照顧你的。”
雅蘭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語氣輕柔下來。
“阿墨,我今天來,就是為了留下照顧你的。”
許相思聳聳肩,“你看吧,這裏已經沒我什麽事兒了。”
“我說不許走,你就不可以走。”
男人幽深的眸光就像一汪深潭,精芒閃爍,轉而望向雅蘭。
“很晚了,沒事的話,你回去休息。”
雅蘭不甘,“阿墨,我是你的女朋友,理應由我來照顧你才是,麻煩外人……總歸不好。”
這話,許相思聽的有些刺耳。
外人……
呵,雖是不好聽,可她說的倒也沒錯。
在他們二人之間,她可不就是個外人?
冷墨面無表情,冷聲說,“非她不可,這是她欠我的。”
雅蘭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可見到男人那冷峻的面容,卻又不敢過多糾纏。
袖口中的手捏了又捏,她壓抑起心裏的情緒,笑意俨然。
“阿墨,那我先走了,我會再來看你的。”
在雅蘭離去後,冷墨握起刀叉,開始享用晚餐。
許相思氣鼓鼓的說,“冷墨,你為什麽不要雅蘭照顧,為什麽一定要纏着我?你到底想怎麽樣?”
男人以極為優雅的姿态切着那塊鮮嫩多汁的牛排,緩緩擡眸望向她。
“你的問題太多了,打些熱水來。”
說罷,他便開始享用美食,不再言語。
許相思氣的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拎着水瓶氣沖沖出去了。
走過一個轉角,卻見到了雅蘭。
那女人并沒有走,見到許相思,蓮步輕移走上來。
“幹什麽?”許相思問。
雅蘭清澈的眸光注視她,語氣輕輕柔柔的。
“許小姐,我聽說,阿墨這次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
“那又怎麽樣?”
雅蘭面色不改,柔媚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帶着一股子莫名的硬氣。
“我記不起之前我們有什麽過節,至于你曾說我陷害了你,如果是真的,我向你道歉。但,我以阿墨女朋友的身份,希望你和阿墨保持距離,更不要再招惹麻煩,連累了他。”
許相思愣了一下,回過神,冷冷的笑了。
呵,好一個女朋友。
“大主播,你也看到了,是他不讓我走,你以為我想呆在這破地方照顧他?”
雅蘭神色微微變了,許相思又說。
“如果你吃醋我和你男朋友走的太近,那你就想想辦法,你來照顧他,我也能得到解脫,那我還得謝謝你呢!”
她懶得再多說,拎着水瓶離開,卻沒有見到身後雅蘭那陰沉下來的臉。
許相思,你總是這樣!
你總是當面說的好聽,可私下裏,還不是想方設法粘着阿墨!
當面一套背地一套,永遠把別人當傻子!
雅蘭愈想愈生氣,緊抿着唇瓣,臉色慘白的離去。
許相思也很生氣。
她在氣冷墨,明明和雅蘭在一起,卻讓她陷入不清不楚的境地。
回到病房,她呆呆的坐在那兒發呆。
“幫我放洗澡水。”
她頭也不擡的敷衍着,“你自己沒長手嗎?”
她這突變的态度,令冷墨皺皺眉,語氣隐隐透着不悅。
“許相思,你就是這麽照顧病人的?”
“怎麽,嫌棄我不會照顧了?那好啊,你現在就把雅蘭叫過來,相信她一定會給你很好的照顧。”
沉默了五秒,冷墨緊繃着臉問,“誰又惹了你?”
“你!”
許相思倏然起身,小臉滿是怨氣的瞪着他。
“你救了我,因我而受傷,是我對不起你,我謝謝你,可雅蘭明明願意照顧你,你何苦纏着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