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然幾乎是逃着出了書房。
來到了大廳裏,她抱起了孩子,喚過了傭人,匆匆忙就要走。
許相思正好見到這一幕,快步上前問。
“安然,這就要走嗎?”
許安然望着她,眼中流露出幾分不明的情緒,生硬的笑笑。
“是啊,不早了,再不回去,季母那老太婆又要啰嗦我了。”
許相思自然不知道方才在書房裏發生了什麽。
雖然她也不太喜歡這個妹妹,但好歹帶着孩子第一次來家裏,有些恩怨,該放也就放放吧。
她從口袋裏掏出了準備好的紅包,遞給了許安然。
許安然怔了一下,“姐姐,你這是……”
“拿着吧,孩子第一次來家裏,我這當姨的一點表示都沒有可說不過去。”
許安然目光漸漸複雜,似乎想再說什麽,可終究沒能說出口。
默默接過了紅包,她說了聲“謝謝”,便領着傭人離開了。
許相思回到了大廳裏,餘光無意瞥見了二樓欄前的一抹剪影。
她注目去看,便和男人的精芒閃爍的眼眸對上了視線。
他似乎早就在那裏了。
她揚起小臉問,“我給小丫頭包了一萬塊,你說,應該不會少吧?”
“随你高興。”
男人收回了目光,作勢再進書房。忽然,腳步卻頓了一下。
“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你笑臉相迎,因為你不知道對方的面具之下究竟是否藏着刀子。人心,比你想的要更加險惡。”
說完,他的身影消失在推開的書房門內。
這番話,意圖別有所指。他希望許相思能明白,如果她不是太笨。
然而,他可能要失望了,因為許相思壓根沒聽懂。
她站在大廳裏搔了搔頭,一臉的郁悶。
哼,又在故弄玄虛裝深沉了!
因為許相思的一通錄音,雅蘭不得不親自發微博出面澄清,就按照許相思所說的那樣,她心懷不甘的表明自己從未和冷墨在一起過。
毫無疑問,這澄清聲明引起了軒然大波。
至此,許相思終于甩掉了背負在身上的罵名,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和冷墨在一起了。
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許相思心裏也沒有放下的提防。
雅蘭這個女人擁有和表面完全不同的黑暗一面,作為一個情敵來說,她足夠強,也足夠陰,更足夠有力量。
她必須時刻警惕,警惕這條僵而未死又心懷不甘的美人蠍,究竟何時會再反咬她一口。
這晚,許相思如同往常一樣,在給圓圓那丫頭說着睡前故事。
“……後來呀,那只醜醜的小毛蟲,變成漂亮的花蝴蝶,“撲”的一下飛走了!”
“呀,太好了,這樣就沒有人再嘲笑小毛蟲了!”
圓圓聽得意猶未盡,纏着媽媽說,“再說一個吧,媽媽,我要聽小豬的故事!”
許相思有些好笑,“昨晚不是跟你說過小豬的故事了嗎?”
“可是我還想再聽一次嘛。”
“好吧。”
許相思寵溺的笑笑,将故事書翻開到了那一頁,正要再說,手機響了。
“文宣,有事嗎?”
“思思,我幫你把演講稿寫好了,你可得趕在新進員工歡迎會之前背熟哦。”
“辛苦你了,直接發我郵箱吧。”
結束通話,許相思揉了揉那丫頭的小腦袋。
“寶貝兒,媽媽要工作了,明天再給你講小豬的故事好嗎?”
“……哦,好吧。”
圓圓有些失望,但還是乖乖的鑽了被窩。
許相思的電腦壞了,便想着借冷墨的用,聽到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流水聲,便隔着磨砂門問了一句。
“冷墨,我借你電腦用一下可以嗎?”
“可以。”
許相思打開了放在茶幾上的蘋果筆記本,點開郵件,正想登錄自己的號碼,右下角卻彈出了框。
有人給冷墨發郵件了。
順手将那封郵件點開,寥寥幾句話映入眼簾。
“K先生,你要的貨已經到了碼頭,請盡快驗收。與你合作總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期待我們下次合作。”
許相思只是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并沒有多在意。
想來一定是冷墨生意上的合作夥伴發來的感謝信吧。
忽然,目光無意的一瞥,那郵件下方的落款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Mr.Mo。
Mo,發郵件的人姓莫……
莫懷仁?!
許相思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莫懷仁那只老狐貍。
別說是小小的濱城市,放眼全國,姓莫的人也是少數,而且能和冷墨做生意,那必定都是商場中的大鱷,她沒有理由沒聽過。
綜上所述,她能想到的只有莫懷仁。
可……他們怎麽可能會有商業上的往來?
許相思漸漸起了疑心,正在這時,身後浴室門被推開了來,冷墨腰間圍着浴巾,緩步走出。
許相思趕緊關掉了那封郵件,輸入自己的賬號,接收文宣發來的稿子。
“好了?”男人來到她的身邊問。
“嗯,我用完了。”
許相思心頭有疑問,但并沒有直接去問,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等一下。”男人叫住了她。
她緩慢的回首,見到冷墨盯着電腦,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你看了我的郵件?”
“剛才我一打開電腦這郵件就跳出來了,不小心點進去的,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嗎?”
她一臉茫然的問,裝作一副沒有細看的樣子。
男人幽深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幾秒,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沒事。”
不過是一封郵件而已,她看了便看了,為什麽會讓冷墨如此緊張在意?
想到這一點,許相思心中的疑惑更甚。
沒一會兒,男人已經換好了衣服,披上了西裝外套,看來似乎要出門。
“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裏?”許相思問。
“出去走走,你先睡。”
冷墨沒有明說去幹什麽,看了一眼時間,兀自快步離去。
許相思終究是壓不住心裏的好奇,目送男人的車子離開後,也将她的車子發動起來,尾随了過去。
她不緊不慢的跟着,心思卻漸漸有些亂了。
她有充足的理由懷疑給冷墨發郵件的人,就是莫懷仁。
可她又有些想不通。
冷墨和莫懷仁,這二人向來是針尖對麥芒,雖然現在平安無事,但是一山不容二虎,他們二人之間遲早都有一戰。
這樣近乎是天生宿敵的關系,又怎麽可能會有生意上的往來?可如果不是,那個姓莫的又是誰?
昏暗的街道上,兩輛車一前一後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在濃霧中緩緩行駛。
最終,到了碼頭。
耳畔傳來一陣汽笛聲,夜晚的海邊有些冷。
許相思将衣領收緊了幾分,跟緊了前方那道修長的身影。
忽然間,男人的腳步停住了,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樣,回頭看了一眼。
許相思心頭一緊,趕緊藏在了集裝箱的後面,心髒也因為跟蹤而産生的緊張感“砰砰”加快了跳動。
不能讓冷墨看見她。
否則,被他知道偷看了他的郵件,又偷偷的跟蹤他,一定會生氣的。
過了幾秒,許相思悄悄的看過去,眼前的一幕,讓她頓時呆住了。
那男人站在集裝箱的角落裏,身子一半隐入了黑暗中。
只見他緩緩擡手,将一面白色的狐貍面具戴在了臉上。
做完了這些,冷墨信步走了出去,面前是靠岸的貨輪,還有堆積成箱的貨物。
半晌,許相思才回過神來。
跟這個男人這麽久,她第一次發覺,他竟有如此神秘的一面。
給他發郵件的究竟是不是莫懷仁?
他來碼頭接貨,又為什麽要戴上面具?
他到底想幹什麽?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冒了出來,她決意要把事情搞清楚,放輕了腳步,偷偷摸摸的跟上去。
然而,只是一轉眼的功夫,眼前卻失去了冷墨的蹤影。
他不見了。
許相思有些着急,在那成堆的集裝箱中來回穿梭,忽然,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她趕緊回頭一看,那張白色的狐貍面具,近在咫尺。
“啊——”
她失聲叫了出來,下一秒,便被一雙大手捂住了嘴巴。
男人修長的手指緩緩湊到了面具前,眸光幽深如浩瀚夜空。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