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空氣中蟄伏着危機,“呼”吐出一口氣,莉安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撕下快遞單揣好,被窺視的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她快步走出客廳,腳步剛剛踏上走廊,周遭的環境扭曲了。
她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卧室。
又是鬼打牆!
莉安皺眉,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符咒,準備破開對方的結界。
卻在這時,緊閉的門窗傳來一陣奇異的風,吹的書桌上一個筆記本嘩嘩作響。
她遲疑了下,走近一看,筆記本樣式精美,應該是女生用的。
随手翻了翻,是一本圖文并茂的日記。
四周的陰氣越來越重,不敢在這裏繼續停留,她飛快地抓起日記本沖出去。
這一次,沒有鬼打牆的結界,她平安地離開了鬼屋。
這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對方是故意讓她拿到這本日記的。
看着發黃的封皮,莉安若有所思,“這個日記本,看來就是一切的根源了。”
當晚回到家中,她立刻拿出日記本翻閱起來,“我看看……原來這本日記的主人是川又伽椰子啊。”
看着右下角的署名,莉安想起了傳聞中,這間鬼屋的第一任主人,也是第一個死在這裏的人,伽椰子。
她翻開第一頁,飛快地浏覽起來。
“沒有人會愛我,他們都厭惡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今天,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他,穿着白襯衣,笑起來很陽光爽朗……他對我說,我穿白裙子很好看!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好喜歡他……”
剛開始的字跡清秀端正,一個字一個字小心翼翼,表明了記日記的人是多重視珍惜着這份默默暗戀的心意;而越到後來,字跡變得大小不一,潦草混亂,看得出主人已經壓抑不住情緒,變得瘋狂偏執起來。
“他結婚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
“佐伯向我求婚了,我答應了……我并不愛他,但是我想,有人需要我就好,至少我還有存在的價值。”
日記本上最後一行紅字如血,悄然浸入心底染上一層陰翳。
厚厚的、寫的密密麻麻的日記本,記載着伽椰子的一生。
一個不被人喜愛,不明白自己存在意義的女子,嫁給了不愛的男人後,短暫而悲劇的一生。
莉安想到那個黑發白裙的女鬼,心中湧起同病相憐的感受。
曾經她也是和伽椰子一樣的人,偏執瘋狂,伽椰子死後攪的人不得安寧,她當時也造就了許多殺戮。
還好她比對方幸運的多。
嘆了口氣,随手将額前擋了點視線的劉海拂到一邊,卻在下一秒渾身如墜冰窟–
“矢澤莉安”根本沒有劉海!
顧不得擡頭看,她就地一滾背靠着牆壁,驚悚地看到她原本坐着的那個位置,從天花板倒挂着一個白裙女人,她長長的黑發垂落,發尾無風自拂,剛剛就是她的頭發落在她面前!
心中後怕,手心沁出了冷汗,對方什麽時候到來的她完全沒有察覺!
“咯咯”
女鬼晃晃悠悠地轉過身體,雙腳踩在天花板上,整個身體倒吊着轉了過來,大張着嘴露出被砍斷的半截舌頭,喉嚨裏發出恐怖詭谲的混響,“砰!”它忽然掉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四肢并用緩慢地朝她爬了過來!
“該死!”家裏畫的驅魔陣看樣子對伽椰子完全不起作用,而且莉安感覺對方身上的怨力比上一次見到還要強大,目光落在攤開的日記本上,看樣子不僅是進入那間鬼屋會遭受惡靈的追殺,帶出裏面的東西也會增強對方的力量。
可死神給的镯子并沒有任何反應,難道說……
心思急轉,食指中指一并飛快掏出符紙抵在身前,厲聲喝問,“伽椰子!到底要怎樣你才能停止殺戮!”
銀镯會在她遭受致命威脅時候的時候激活保護,現在沒有反應,意味着伽椰子這一次來,并不是奪命來的。
如果有談判的餘地,她也會争取一線機會。
聽到她的質問,匍匐在地的伽椰子忽然停止了爬動,她扭曲猙獰的姿态宛如一只爬蟲,仰起頭死死盯着莉安,一行血淚從那雙飽含怨恨的眼裏流出,大張着嘴吐露怪異的聲音,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殘缺的舌頭無聲傾吐她曾經遭遇的凄慘。
“咯咯”它朝着莉安極力伸展手臂,繃的筆直,五指彎曲到雪白的手背青筋畢露,徒勞地抓着空氣,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莉安的視線在它身後的日記本上頓了頓,“日記,是你故意讓我看到的吧。”
可以随意置換空間的伽椰子,如果真不想要她找到包裹和日記,輕而易舉。
“為什麽讓我看日記,你想讓我做什麽?”莉安再次質問。
而就在這個時候,伽椰子仿佛腿被無形的東西抓住,硬生生将她一路倒着拖去!
“啊啊”它死不瞑目瞪着她,尖利的指甲在地板上抓出的聲響刺激着脆弱的耳膜,門自動打開,它被拖出去後又砰地關上,在最後一刻莉安隐約看到,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
空氣恢複了之前的安靜,像是一瞬間解除了封印,外面的汽車聲、電視聲混合着熱氣一下湧了進來,只有地板上深深的抓痕顯示着剛才發生了什麽。
收好符咒,莉安皺眉,“那個人影是誰?”能夠牽制住伽椰子的,身上帶着的死氣也不像個活人。
“資料……對了。”她連忙回到桌前,打開電腦查看之前收集的資料。
伽椰子死于佐伯剛雄之手,因為對方去醫院檢查發現自己缺少,懷疑他們的兒子俊雄不是他親生的,所以殺死了伽椰子,把俊雄封死在壁櫥裏。
不僅如此,還殺害了伽椰子暗戀的對象,同時也是俊雄班主任的小林俊介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然後在一處垃圾堆旁畏罪自殺。
“嗒嗒”手指敲擊着桌面發出規律的聲響,莉安神情凝重,“畏罪自殺?佐伯剛雄喪心病狂,這種人會輕易的自殺嗎。”
還什麽畏罪,要是模仿佐伯剛雄的思維,妒恨暴虐的他會把和伽椰子相關的人士都屠殺幹淨才對。
暫時想不通,她就放一邊。開始研究起來從包裹上撕下的快遞單。
上面的字跡很普通,筆畫潦草粗狂,一看就是男人的字跡。
她想了想,給小早川打了個電話,“是我,有件事想麻煩你……”
小早川現在修行的神社也是田中負責的區域,她想請對方幫她拿到田中的字。
第二天下午,她接到小早川用手機拍攝的一張快遞單照片。
“來的人我确認了是你給我發的照片裏的田中,我看到他的名牌了……我以手受傷不方便為由請他幫我填寫快遞單。不過你要這個幹嗎?”電話裏,小早川問道。
“想确認一件事,多謝了。”挂斷電話,莉安心中平靜。
故意寄包裹,讓雄一去送鬼屋的人,果然就是田中。
“人心有時候比怨魂還可怕。”在明知道那棟屋子有古怪,進去的人都不得好下場的情況下,這樣做無異于借刀殺人。
“田中叔叔,謝謝關照。”莉安看着打包好的盒子,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禮尚往來,她也會贈送一份大禮過去的。
第五天,她以有事為名,約了田中見面。
對方要趕着送快遞,騎着自行車中途繞路過來,擦着汗問,“什麽事啊,我正忙着。”竟是連門都不打算進。
“您不進來坐坐嗎?”莉安道,“是關于我父親的事。”聞言,田中擦汗的手一僵,讪讪道,“……我平時和雄一沒有太多接觸。你父親的事去問藤原他們,我和你父親沒關系。”說着跨上車就欲騎走。
莉安将一張紙攔在他面前,“這個也沒關系嗎?”
田中定睛一看,臉色大變,伸手就去奪,莉安飛快收好快遞單,冷笑看着他,“看來田中叔叔是知道這是什麽呀。”
田中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莉安拿出手機,給他看一張快遞單的照片,“那麽這一張單子上面的字跡,你不會不認得吧。”
田中臉上浮現一抹詫異,似乎沒有想到為什麽她會有他幫客戶填寫的單子,但随即想到什麽,鎮定下來,“是我寫的,那又怎麽樣?”
“怎麽樣?”莉安不怒反笑,“你明明知道鬼屋是什麽地方,故意讓我父親去那裏送包裹,以至于我家發生這樣的慘劇,你就一句怎麽樣?!”
物證在前,事到如今,田中索性全部坦白,“是我做的又怎樣,都是你父親不對!我在那一帶辛辛苦苦經驗數十年,憑什麽他就能占了我最賺錢的地盤?我不甘心!”
他攥緊拳頭,壓抑地怒吼,臉色憤怒,倒像是他才是受害者。
莉安譏诮道,“就為了錢,你就能害死兩條人命?!”
“我怎麽知道會這樣!”矮胖的男人揮舞了下拳頭,激動道,“是,我承認我不安好心,但那裏荒廢了那麽久,傳說真真假假,誰知道真的進去會出事?我也不過是惡作劇。”
他吐了口氣,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看了眼莉安,“我勸你還是別想着報警,這種東西就算到了警察局,他們也不會當做證據的。”
丢下一句,他騎上車飛快地走了。
莉安冷冷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到了現在還不知反悔,辯解着自己沒錯都是他人不對。
她回到家中,另外撥打了其他公司的快遞電話,“你好,請過來取一下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