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怎麽不經過我同意就給我訂婚了呢”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骨碌碌轉着,踱着步子走過來,嘴巴撅的可以挂臘腸了,攬着坐在那裏頭光光的矮胖子,親昵的吻着他的光頭。
“你也不小了,早點結婚,接班我的事業,我就可以過我的田園生活了”
他轉身拍了怕她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老态龍鐘,眼睛不大卻很有神。
一周前接到電話,父親生病了,可能沒有多少時間了,尚芸兒匆忙回國,飛機飛到中國境內,看着地上的一草一木,這熟悉的氣流充斥着自己的血管,記憶被拉到從前,蘇哲,一個讓我心痛卻舍不得忘記的名字,藏在我的心裏,伴随着我出國,所有的心酸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灰飛煙滅,我想要的只是靠近他,等着他發現我,愛上我,跪下來給我戴上結婚戒指······
五年前的暗戀,每天躲在教室後面看着坐在那裏的冷酷男生,劍眉冰眼,薄唇高鼻梁,這是對他最初的印象,他不像其他男生那樣每天想着怎麽去談戀愛,也沒有如學霸般鑽在書本裏,他只是蘇哲,那個微微處眉,淡淡一笑就讓我的心情發生很大變化的蘇哲,開心也好,悲傷也好,我想到的男生永遠只有他一個,像是習慣了藍莓味的冰激淩一樣,換成其他味道的就索然無味,也許這就是愛吧,屬于年少無知的愛情,沒有發芽就已經凋謝。
“你就是為你自己着想,就這樣把我當水一樣潑了出去”
小臉揚起,眼睛偷偷的往下面瞄了一眼,老頭,老頭,我生氣了哦,真的在生氣哦,你還不采取誘惑行動,心花怒放,臉上只看到了怒,
“那我潑也是潑到你想讓我潑的地方不是嗎?”
喝了口茶,也沒有看她,語氣诙諧的說。
這話說的,斜着眯了一眼,他的手裏拿着的是什麽勒,看到一個角,像是請柬,其實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只是請柬這東西在我家太普遍,稍微做點什麽事就是這樣那樣的請柬。
“嘿嘿·······尚老頭,不!我親愛的老爹,你在說什麽呀”
撒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彈吹可破的臉在他的臉上蹭了蹭,調皮的靠着他的肩膀,搶過他手裏的請柬。恨不得唱支世上只有老爹好。
“蘇哲?老爹,他找你幹嘛”
談生意不應該啊,蘇家和我們家基本沒有生意往來,大家也只是小時候是一個班的,倒黴的連帶着初中高中也贈送在一個班裏。
“在國外待了這麽多年,你每次打電話都繞啊繞的最後不是還是問他怎麽樣了,一直覺得他這個人心思過重,沒打算讓你嫁給他········”
“老爹,他很好的,在生意上有頭腦,對人也很好,而且和我還是········再說人家還不一定要娶我的·”
尚芸兒開始辯解,盡力給蘇哲說好話,喜歡蘇哲的事早就不是一個秘密,可蘇哲的心在誰那裏,以前沒人,現在有了又分了,那将來呢?愛情太苦,得到了又失去不僅苦而且痛。
“他敢!”
尚華生氣的說,胡子都翹了起來,誰能看不上自己家的寶貝女兒,家裏的一切都是芸兒的,而且自己家的女兒也是上乘之選,這些年也拒絕了不少人,嫁給他蘇家還委屈了不成。
這其中發生了什麽尚華是不知道的,蘇白聯姻的時候恰好是他忙着簽合同的時候,對那段時間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蘇家也沒有人來說,這件事情就那麽隔過去了。
一次不愉快的談話在父女兩個的相互勸慰中過去了,彼此的心裏都有事情,可是卻無法言說,一次交易換來的愛情在悄悄的蔓延,一次真心被踐踏的慘劇在她笑面如花的嘴角綻放,一切都是游戲而已,可都願意在這個游戲裏快樂的活着。
·······
訂婚像個夢一樣,白色的紅毯從海邊別墅延伸到進門的地方,99米,每隔八個小型百合花花門,就會有一個紅玫瑰編織成的大花門,海風微微吹着,粉色的氣球在空中飛舞,愛花童們的撒花下,尚芸兒挽着蘇哲的胳膊一步步走在紅毯着,彈琴聲在耳邊緩緩起伏,柔和的音樂襯托着浪漫的氛圍,大家的眼裏都是祝福和羨慕。
藍氏一個月趕制出來的婚紗,高貴典雅,線條優美,碎鑽在她高束起的裙擺上燦若星光,一米長的拖裙如白雲般輕浮在紅毯上,她笑着,如桃花般盛開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巨大婚紗照,這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昨天還是打鬧的小孩子,今天就是要躺在一張床上的伴侶,心跳加速,怎麽也無法抑制,你也像我一般開心嗎?她輕輕扭頭,看着身邊的他,黑色的燕尾服穿在他的身上更加的有魅力,黑寶石般的眼珠看不出一絲的興奮,也看不出一絲的不悅,他在想些什麽,為什麽我感到他不快樂。
她會來嗎?會看到這一切嗎?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想起的居然是她,看到了就會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乎那段不該開始的愛情,看不到呢,那就不會傷心了,想讓她看到也不想讓她看到,蘇哲的心在扭曲着,眼神如深藍色的湖底,看不清裏面到底有什麽。
鋼琴曲帶着淡淡的哀傷,如蔥般的手指優雅的彈着鋼琴,眼神沒有一絲的波瀾,就坐在那裏,白色的小西裝,帶着一支百合花斜插在胸前,散着的黑發如瀑布般傾瀉着,曲子随着訂婚典禮的氛圍而變化着速度,快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緩如天街小雨潤如酥,手指在上面如飛燕般舞着,心緒也在變化,原本以為感情可以克制住,可感情從來都是由心不由人,她的眼睛朝人群中看去,看着他們一步步走向他們以前走過的臺階,他的手和曾那樣牽着自己,走過一段時光,又親手把自己打入地獄。
海風吹拂,氣球在空中舞動,花朵也微微搖曳,散發着淡淡的香味,這些花全是真的,蘇家花的金錢在一個月完成了一個豪華的訂婚典禮,游輪上準備好了點心紅酒,這裏只不過是暫時的浪漫,一會兒還有更多的浪漫。
鞭炮聲響着,禮花在空中綻放,即使是在白天也有一番美麗,尚華對蘇家做的一切很滿意,看着他們站在那裏宣誓,彼此待了訂婚戒指,蘇哲雖然微微愣了一下,可那枚戒指還在滑到了芸兒的左手無名指上。
蘇哲蜻蜓點水般彎腰吻在她的手上,尚芸兒看着這個過程漫長的完成,眼睛有些兒濕潤,沒有想象的那般大膽的吻回去,也沒有賭氣問他為什麽要娶自己,即使是一場游戲那也有片刻的真實,完成了我的夢,蘇哲,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我愛你,我不許你再憂愁,我真的很愛你,訂婚吻并沒有在蘇哲吻到她嘴唇的時候停止,而是被她緊緊繞着舌頭,他努力收回舌頭,她用力的纏着,臉上還帶着笑容,他威脅的看着她,她假裝沒看到的纏綿着。
煩了,亂了,怎麽也裝不下去了,他一把推開她,在臺上打了個轉,他伸出手把她攬回來。
得意的沖他笑笑,不帶一絲雜質的笑,有時候一個動作就會造成誤會,如果不愛就不要給人錯覺,如果愛就不會輕易改變。
沒有勇氣去上去大鬧一場,也沒有理由去大鬧一場,說服自己來這裏的理由就是攪亂他的婚事,讓他陪自己一起痛苦下去,可是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而已,你傷心着傷心,他結婚着歡樂,我們的生活從分手開始就沒了留戀,愛情是不管你多麽任性,那個愛你的男生他永遠大度的把你找回來,而他選擇了不送!
倚在欄杆上,白色的游輪在海面上停靠,站在頂層看着下面的景觀和人們走來走去祝福的笑臉,她端起一杯波爾多液晃着對着太陽看着杯中的液體,這杯是喜酒,第一次喝喜酒喝的是自己最愛的也是最恨的男人的喜酒,她嘴角上揚,眼神渙散,想哭卻哭不出來,不想哭嗓子卻幹痛,酒杯裏的酒像毒藥般進入咽喉,順着管道進入那顆裝有愛他心的身體,慢慢的把他的影子淹沒在那些紅酒裏。
和她舉行完訂婚典禮就算完成了蘇家長子的義務,哦不!這是一場交易,我呢就是一個租用新郎,他站在游輪的第一層看着遠處起伏的浪花,周圍的樹木郁郁蔥蔥,鋼琴曲的熟悉讓他心裏一陣翻騰,可惜不是她,她彈的比這個好聽多了,而她怎麽可能來這裏彈琴呢,她恨不得殺了自己。
不愛的人卻總是巧遇,好像我們走在一個圓環,轉來轉去我們還是回到相遇的地方,不經意的擡頭看到斜對角她斜靠在那裏端着一杯酒對着太陽慢慢的吞着,像是一個沒有線的風筝,稍不留意就飛了出去。
一步步的靠近,連呼吸都變的輕微,他的眼神帶着嗜血的色彩,恨不得把她揉碎在身體裏,讓她再也不敢離開自己。
她站在那裏,計劃着如何殺了他,如何不帶一絲感情的殺了他,酒杯在手裏泛着晶瑩的光芒,和她眼裏受傷的光芒交織在一起,成了淡淡的情傷。
一雙手在後面環着自己的腰,掙紮着離開,那漸漸靠在背上的感覺是如此的熟悉,他在哭,滾燙的液體滴到她的背上,灼傷了那顆快要停止愛他的心。
“我好想你”
一句話,打破了她這些天來僞裝的堅強,一句我也想你在嘴巴裏打轉,轉身一個纏綿的吻迎上他的唇,她的衣服肩帶被他慢慢地解開,彈吹可破的肌膚在空氣裏露着,一個個吻落到她的嘴巴上,順着嘴巴一路到胸前。
充滿情愫的空氣沖昏了頭腦,他吻在別的女生嘴唇上的深吻出現在她的眼睛裏,眼球怎麽也無法轉動忘記那些,還有母親死前眼睛的猙獰。
“啪!你再碰我我殺了你,你這個殺人兇手”
她眼睛裏帶着眼淚,一擡頭重新回到眼眶裏,用手指着他一步步的後退,外套搭在身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大步離開這個肮髒的地方。
他癱坐在那裏,你這個殺人兇手!一句話在他的耳朵前忽大忽小,一只腿伸着,一只腿靠着那只退半蜷縮着,一只手搭在那只蜷縮着的腿上,往着她消失的影子,如今她來了,他卻不知道她是愛還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