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光線透過窗簾射入室內,淡淡的影子映在牆壁上,慢慢地移動,手裏拿着東西,白筱柔捂着心口朝裏面走去。
“小姐,你吓了我一跳”
“我看到門沒關,就進來看看”
白筱柔看着她,對上一雙鷹眼,迅速的躲開。
一位腰有些兒駝背,臉上有一個黑色的疤痕占據了小半面臉,白筱柔看到那張臉時心狂跳不止,那沙啞的嗓音是唯一确定那是一個人的标志,她有影子,白筱柔的心慢慢地沉下來,一步步從不遠處朝着裏面走來,在桌子前徘徊,手輕輕地摸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
“別碰!”
白筱柔的手被她的呵斥聲吓得縮了回來,眼神有些兒迷茫的看着她,她确定這是一個在這個宅子沒有見過的人,那她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呢,顧玉成對她好像很放心,有多少次她想要進入這個房間,顧玉成都毫不退步的讓她離開。
“對不起,我是說小姐這裏還在打掃,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被少爺看到我又該被責罰了”
這是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臉在暗處,我始終看不清她的長相,而那塊疤卻深深地烙在我的心裏。
“好吧”
白筱柔掃視了一下周圍在她的眼神緊追下離開這個不起眼的房間,這裏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剛才她不會那麽緊張,但是到底是什麽呢,白筱柔怎麽也想不透。
回到房間,眼睛怎麽也睜不開,看到的物體都在移動,越來越模糊,哈欠不斷,眼淚婆娑,感到身體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床,看到床,她腦袋才稍微清醒那麽一點,鞋子都沒脫躺在上面酣睡。
夢裏有人在走動,那黑色的疤痕一直在追着自己,不管自己躲到哪裏,她始終可以找到自己,白筱柔感到精疲力盡卻怎麽也走不出那個房間,感覺好累卻又像是不累,像是在夢裏卻感覺一切很真實。
藍楓坐在她的床邊,手裏拿着天藍色的小熊毛巾輕輕給她擦拭,那是有多累,他來了很久叫了她幾次卻沒有醒,索性就讓她一直睡着,這樣也好,可以好好的看看她,以前都是她照顧自己,今天我來照顧你。
細細的汗珠在她的額頭上不斷沁出,她的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眼睫毛如蒲扇般搖動,她的眼睛卻一直閉着。
突然她抓住自己的手,像是很滿足一樣微微一笑,變的安靜多了,放松的睡着。
“你醒了?”
藍楓揉了揉眼睛,拉開窗簾,留給她一個背影,陽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身條被在光線的照耀下顯得越發清瘦。
“我睡了很久嗎?”
白筱柔摸着床單問,眼神卻有些不在狀态,左手揉着太陽穴,眉毛微處,像是畫中的女子一般靠着床靠半坐在那裏
“從我來你就一直在睡,不舒服嗎?”
一杯溫熱的水從眼前放到手裏,他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如帶露珠的荷花,如沾了冰霜的梅花,給人清新的感覺
有些兒不适應,腦袋仔細的想着才反應過來,如今兩個人是情侶,他進自己的房間也是理所當然的,她的腦袋裏浮現那雙冰冷的眼,冷的把她整個都凍住了。
“筱柔?”
藍楓搖了搖她的手,杯子裏的水在輕微的晃動,幾片百合花瓣在裏面漂浮着。
“額”
白筱柔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只是微微一笑有些兒拘謹的端着杯子輕輕喝了一小口,發白的指甲緊緊扣着杯子,眼神卻不敢在發呆。
安靜地氛圍顯得更加的尴尬,她靜,藍楓以為是她太累了所以安靜地陪着她,她笑,他也陪着安靜地笑着,這樣子的他不是他本來的樣子,白筱柔覺得他就像是一只雄鷹被自己鎖在了籠子裏,不再去想外面的天空,可我知道他還是屬于大自然的。
“我睡覺的時候可有別人來過?”
白筱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抓他手的力度使他有些兒吃痛,看着她眼神裏的渴望,他的眼神卻有些兒黯淡。
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即使他傷了你,你還是對他不離不棄,白筱柔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擾碎了他的心。
看着他微微低垂的眸子,白筱柔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兒突然了,嗓子裏像是堵了什麽一樣不再說話,手慢慢地從他的手裏抽出來,卻感覺有一道目光緊緊的看着自己,手緊緊的被反握着。
“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走走”
白筱柔轉身披上外套就要往外面走去,連腳上穿的拖鞋都沒感覺到。
轉身他還愣在原地,眼神盯着地上某一片,白筱柔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又看了看自己的腳,腳趾頭微微瓦着,像是一個個胖腦袋的孩子。
不管自己做什麽感覺那條鴻溝都無法逾越,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即使是僞裝我都顯得那麽狼狽,白筱柔的眼睫毛低垂,眼睛盯着眼前的那一片空地,白色的光在那裏投下一片光暈。
他蹲下來默不作聲的托起她的腳,柔柔的給她穿上鞋子,他的手在系鞋帶的時候來回的和她的腳踝碰觸,白筱柔的眼神不敢去看他,明知道不愛,卻還要飛蛾撲火,你這樣做值得嗎?而我又配嗎?
········
夜晚,昏暗的月光撒進房間,白筱柔穿上和夜色融為一體的衣服和鞋子,頭發輕輕地挽起眼神裏帶着冰冷吱呀一聲把門打開。
午夜的鐘聲敲響,大家都在夢鄉中,白筱柔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決定先去把總閘關掉,這幾天把這裏的地形全都摸清楚了,從那裏進去從哪裏出來她都是先計劃好了。
靜靜地樓道裏只有偶爾投進來的月光才隐約看到人的影子,白筱柔像是一朵黑色的雲彩,輕飄飄的從一個門前走過又從另外一個門前穿過。
室內一片漆黑,她屏住呼吸,漆黑的夜裏只有她的目光是帶着光的,眼神如一波秋水般沒有一絲的漣漪,一步步伴随着心跳聲往放着文件的保險櫃旁移動。
顧玉成機關算盡還是差了一步,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快就出現在這裏,一個密碼鎖根本就不在話下,她一點點擰着轉盤,耳朵貼在上面聽着裏面發條轉動的聲音。
借着銀藍色的手機燈光,白筱柔翻看着裏面放着的牛皮紙檔案,關于顧玉成走私的證據呈現在眼前,白筱柔的嘴角有一絲成功的喜悅,拿着微型的照相機拍下一張張的圖片。
“誰?”
沉悶的聲音帶着濃厚的吼聲在黑暗裏找尋着什麽,安開關的聲音在兩個人耳邊回蕩,陰冷的風嗖嗖的吹着。
白筱柔停止了手裏的動作,轉身大步朝着旁邊的窗戶走去,窗戶是緊閉着的,記得今天進來的時候自己不是打開了嗎?忽然想起那個臉上帶着燙傷疤的婦人,白筱柔緊緊的握着微型照相機,這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腳步聲伴随着她的心跳聲,還有她微翹的眼睫毛的輕微顫抖,周圍的空氣變得好壓抑,令人窒息,顧玉成的腳步一步步的到來,像是拿着獵槍的獵人,而白筱柔就是那等待被捕捉的兔子。
一下兩下······她沒有睜眼,她無法原諒自己沒有成功把顧玉成送進監獄而就在這裏悄無聲息的死去。
家裏是不會平白無故停電的,這一切都是有人做的手腳,顧玉成感覺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氣息,他知道如果放走了她那後果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就完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對不起哥哥了,這個女孩兒必須死,而且不是他殺是自殺·········
黑色的影子如猿一般輕盈的抓着她,破窗而走,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白筱柔的腦袋裏一片空白在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單家外面了。
随着一聲槍響,室內一片明亮,看到的是一片安靜,絲毫沒有人來過一般,只有那殘留的血跡告訴大家,這裏曾發生了什麽。
“怎麽了,玉成”
單賀雲穿着睡衣跑了過來,外面不協調的披了件外套,随後趕來的幾個家丁都睡眼朦胧的站在那裏,看到顧玉成那雙眼睛的時候立刻變得清醒。
單賀雲站在那裏,一只腳微微擡起,顧玉成的眼神從他的身上掃過,涼涼的不帶一絲的情感。
快步走到保險櫃前密碼已經被破譯,略微翻看了裏面的東西,還好什麽也沒丢,可她看到了什麽就難以保證了,現在他必須要悄無聲息的解決白筱柔,她永遠是一顆刺,在他的心髒裏越長越大。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有人小聲的說了句單小姐不見了,顧玉成冰冷刺骨的眼神看過去,止住了聲音。
顧玉成從所有人面前走過,一句話也沒有,這比他說話更可怕,陰深深的寒冷罩着這個房間,充滿了詭異,恐怕他們大家也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接觸這個書房。
黑暗裏一個用圍巾遮住半面臉的人悄悄地離開,大家的目光誰也沒注意到她。
周圍風聲瑟瑟,樹葉輕輕地搖曳,帶着一片孤寂,他的手緊緊的抓着我的胳膊,深深的把我護在他的懷裏,有些兒急促的聲音,熟悉的氣息,讓她一點點去摘下他臉上的面具。
“若·······若凡”
白筱柔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也有一絲的安心,孟若凡不是以前認識的那個他了,多了一絲成熟,也多了一絲說不出來的精明。
“我們快走吧”
若凡捂着胳膊,朝着遠去走去,白筱柔才感覺手裏有粘糊糊的東西,在燈光的照耀下手心裏一片黑色。
“你受傷了?”
“沒事,你下次不要再冒險了”
“我帶你去醫院”
“別傻了,現在顧玉成肯定找了不少的人在整個城市查你的下落,我們去醫院不是自诩死路嗎”
說着他胳膊上的血液一滴滴的流出,白筱柔感受到他的氣息是那麽的急促,腳步也變的沉重,槍傷不是可以拖的,白筱柔的眼前浮現母親的身影。
“林熙”
白筱柔輕輕地說了一個名字,帶着一份堅定。
灰色的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白筱柔攙扶着孟若凡的身影被拉的曲曲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