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安靜,這樣的近乎凝滞的氣息讓薛琳喘不過氣來,看看筱柔,安靜地待在那裏,眼神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小片地板,若凡靠着坐墊坐在床上,嘴巴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卻出奇的鎮定,林熙斜倚着門把手,一只腳腳尖朝地腿腳筆直,另一只腿微微彎曲和左腳交叉,兩只手斜插入口袋,眼神像黑色的毛絨,數不清有多少的思緒,突然間覺得彼此的世界差的太遠,只有自己在勉強的裝作和以前一樣,其實早就改變了一切,我們大家都不是那個單純的小孩子了。
或許是薛琳的目光在林熙的身上太長時間了,林熙緊盯着地面的視線微微擡起,看着她莞爾一笑,如冬日裏的陽光讓人倍感溫暖。
筱柔輕微的嘆了一口氣,輕微的氣息撥動着周圍的空氣,卻沒帶來絲毫的快感,氣氛就在眼神,微微嘆息的聲音裏一分一秒的過着,陳燕的失蹤始終是個謎團,但也解開了一些事情。
當着薛琳的面,大家都不太願說些什麽,她對陳燕的感情太好,她是無法相信自己帶回來的人居然是顧玉成的秘書,那這一切都得到了解釋,而自己卻不知道該怎麽給自己一個解釋了。
“筱柔,你确定嗎”
筱柔微微點頭,目光在和薛琳的碰觸時立即低了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子,看着鞋子上薛琳的倒影,那痛苦的表情即使經過了折射,還是清晰的。
12年前外公去世,陳燕是在外公去世前招進公司的大學畢業生,這些資料上都有,可是她最後是怎麽離開SUNNY去了黒木,這是一個謎團,如今她身懷有孕而且不是在黒木工作卻是住在林熙這裏,這一切真的是巧合嗎?如果不是巧合那林熙和薛琳的隔閡是她一手促成的,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若凡你在想什麽”
筱柔輕柔的說,端起一杯水放到他的手裏,看着還帶着血跡的傷口筱柔的心裏中一絲的柔軟,如果不是在上海的無意中相遇,如果不是當初沒說清楚,或許你就不會愛上我,更不會受傷,如果說顧玉成玩的是感情牌,那難道自己不是嗎,看看自己的雙手和顧玉成的一樣沾滿了鮮血。
若凡輕呡了一口水,手指把玩着杯子笑着搖了搖頭。
這是在林家,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說的,而自己重要的人還在別人手上,自己更是不可以輕易行動,這件事顧玉成很有可能想到是自己做的,現在至少他不會要了自己的命,可難保下一次就是安全的,我必須步步小心,筱柔要活着,奶奶也要就出來。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看着憔悴的林熙,還有因為死了母親而和蘇哲分手再也沒開心過的筱柔,還有躺在那裏的若凡,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收留了陳燕,她不會那麽順利的傷害大家,懊悔的眼淚在眼眶裏打了幾個圈還是落了下來,她微微仰頭半開着嘴巴讓自己表情盡可能的自然點。
這是是眼淚不會落下來的一種方式,白筱柔教她的,白筱柔心疼的走過去,拍了拍她的手臂,撩起她的碎發,給她一個淺淺的微笑。
“或許這是件好事”
“好事?”
薛琳眼淚婆娑的看着她問,心裏稍微釋懷了一點接着卻更加的烏雲密布,怎麽會是好事呢,很多人的命運已經不在軌道上了。
另外兩個人也看着她,等待着她說下去。
她眼神看向窗外帶着陽光的樹葉,片片新綠搖曳着生命的姿态,經歷了風雨的洗禮變的更加的新綠。
“陳燕的走我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可以肯定她和顧玉成又聯系,她是不想我們識破她所以才走的,我們曾經見過面她肯定是因為我母親的事不想和我正面相對,從一開始她就打算要走,可是一直沒機會,現在可以肯定她和我母親的事情是有關系的”
筱柔一點點的分析着,卻總感覺有什麽說不通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裏有問題,總不能告訴別人我沒失憶或者我的已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吧。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藍楓也不會去找你,也不會發生之後的事情,你母親的事情·······”
“和你沒關系,顧玉成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們,所以即使你什麽也不做我們還是無法·······”
白筱柔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感覺刺激的她鼻子一陣難受,眼睛裏泛着氤氲,帶着淺淺的笑容轉身。
此時的白筱柔是難受的還是不難受的,誰也看不出來,她身體的輪廓在陽光的照耀下鍍上了一層金黃,如聖女一般。
“要是她告訴顧玉成我們的行蹤怎麽辦”
若凡坐在那裏,手緊緊的抓着床單,褶皺了的床單像是被丢棄的廢紙,若凡的眼神裏有一絲緊張,把這片刻的安靜給攪亂。
“我出去一趟”
白筱柔的眼神像是一道光閃過,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漣漪,看似平靜的湖面卻埋藏着巨大的波瀾,只待那最後一道力度的攪拌。
“我跟你去”
現在白筱柔要幹什麽只有若凡知道了,既然她沒有告訴林熙他們,就表示她不願意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畢竟游戲氣質越多不一定越容易勝利,但是一定月容易死亡。血腥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即使現在改變了很多,可我相信她還是善良的。
“不可以,你要在這裏養傷”
說着目光看向了林熙,林熙沖她點點頭,薛琳也走過去和她擁抱了一下,她安心的看了若凡一眼,轉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有時候知道了結局就不要回頭,要不然會不舍的。
樹上的葉子打了個旋還是落到湖面上,一圈圈的漣漪波蕩開去,它如一葉小舟在上面游着不知道要去哪裏。
“林熙,筱柔好像變了很多”
站在走廊裏,林熙斜倚着欄杆,身體和綠葉接觸,眼神裏慢慢地都是綠意,整個人置身于一片綠海中。
薛琳輕輕地趴在他的胸前,手摸着他心口的地方,把玩着他的扣子,粉色的指甲在他的心口滑過,癢癢的。
薛琳的眼神也有了複雜,那一聲充滿了嘆息,其實大家都明白,筱柔已經開始複仇了,可她不願意讓太多的人去承擔那份痛。
“一切都會好的”
林熙的臉貼着她的臉說,現在的薛琳長大了,再也不可能那麽蒙混着騙她了,還不如說些将來要面對的,很多事情一下子無法接受那就一點點的過渡。
“多希望時光停留在我們相識那一天,不,相識那一天也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相識,讓時光回到我們喝孟婆湯的時候,這樣我們就不會經歷這麽多的痛苦”
“傻丫頭說什麽呢”
林熙低頭咬了咬她的耳朵,糯糯的氣息在她的脖子間散發着,她的臉漸漸染上了紅暈,似躲非躲的捂着他的嘴巴笑着,只是那笑聲不再那麽響亮。
單家
白筱柔開車朝着單家走去,一路上把要說的該說的在腦袋裏過了一遍,母親如秋葉一把躺在蘇哲的懷裏,那情景她永遠也忘不了,腦海裏交織着甜蜜,仇恨的畫面,如快鏡頭一般一閃而過然後再次重複。
剎車聲刺耳的響起,白筱柔緊緊的踩着剎車才沒撞到花壇上,臉上全是冰冷的汗水,指甲緊扣着方向盤,指肚如血蹄一般的紅,她把臉深深地埋在方向盤裏,散開的頭發把她整個臉龐給遮住了,抽泣聲緩緩,而不見她的眼淚。
看到白筱柔一瘸一拐的回來,坐在外面曬花瓣的單家老太太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去扶她,她蒼白的臉色朝她笑了笑,眉間有一絲隐忍的痛。
“腿怎麽了”
奶奶溫柔的聲音在耳畔,曾經也有這麽溫柔的聲音在耳畔,不,這是不能相比的,如果選擇,我願意選擇和爺爺永遠在一起,很多時候我在想,如果我不去找薛琳,如果不是回來晚了,我是不是還是和爺爺在書房裏下圍棋。
“擦了一下”
說着去躲避她伸過來的手,這時候一雙強有力的手撩起了我的裙子,碰觸到了我的傷口,那味道是單賀雲,我這輩子最讨厭的味道,小時候吻着很舒服,現在很厭惡。
“你昨晚去哪裏了”
這個問題始終躲避不過,只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抛了出來,不是顧玉成問的,而是他,一面還是慈祥的父親,一面已經開始變成質問者。
我想要是我不說會怎麽樣,可是我沒去賭,去賭他對我的愛,還是賭他對我母親的愧疚,不,那一樣他都不配去碰觸。
“喝多了,在藍伯父家”
淡淡的語氣,不去看他的眼睛,不悲不喜,這樣的結局也好,我們本就不是父女,至少從你綁架我的那一刻我就不是了。
“嗯”
“你不打個電話問問嗎”
我諷刺的說,被人扶着往房間走去,這個樣子他額不好意思多問我什麽,還好,剎車的時候弄傷了腿,低頭擦血的瞬間腦袋裏靈光一閃把傷口扣得更大一點,血液順着小腿肚往外面汩汩流出,她的笑容如罂粟般絢麗。
單賀雲還愣在原地,單母不滿的扶着白筱柔往室內走去,不遠處的顧玉成看着這一切的發生,沒有上前,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游戲越來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