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旋轉,黃色的塵遮蔽了天空,寒風吹的人臉疼,白羽般的雪花一片片的下落,擾的世間濱槟紛紛渾渾噩噩,街道兩邊的大客車不停地清理着積雪,樹枝桠上,房頂上,連路邊的垃圾桶上都積滿了雪,怎麽掃也掃不完,路已經開始變得有些兒堵了,性能不好的車根本無法前進,太陽偶爾探出腦袋,緩緩地移動,也像個冰丸子一樣只是發着微弱的光,給人天要轉晴的的感覺,但一會兒它就消失了,反而讓人感覺更加的冷。
天氣絲毫不影響那些記者們來采集A市這個最大的新聞,SUNNY作為一個香饽饽再一次被推倒風口浪尖,兩年內,一次遇上了官司,一次換了朝代,現在第四任總裁也出了車禍,聯想到前三任的不幸,有人在散播謠言說SUNNY不該存在,它的每一任總裁都沒有下場,看來SUNNY是賺了黑心的錢。
八卦向來都是最熱門的,SUNNY的大廳門口早就擠滿了記者,從遠處看過去黑壓壓的一片,有的從昨天得到消息就趕來了,只有SUNNY內部運轉一切如舊,能做到如此鎮定指揮的除了持有30%股份的蘇哲董事,今天卻遲遲不沒出席,而傳說中的琳達小姐擁有30%股權,卻從來沒露面,如果不是在雜志上,SUNNY的宣傳海報上內斂大氣高貴的珠寶下簽着恣意的琳達兩個字,誰也不會相信SUNNY真的還有這樣一個董事。
外面的雪花飄飄灑灑,落到掌心一瞬間就融化了,前面人群中哈出的白氣,可以和白雲媲美。
“琳達小姐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閃光燈就不約而同的朝着一個方向拍去,晃的人眼睜不開,穿着黑色狐裘領子流蘇紋飾的白筱柔着淡妝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與以前不同的是眼神裏少了一份純淨多了一絲的內斂氣勢逼人,十厘米的細高跟踩在地面上,發着嘚嘚的聲音,精致的臉龐上一雙有神的眼睛直視着前方,對記者們的提問一句話也不回答,在保安的保護下,很大方的走在中間柔和燈光投射的地板上,每一步都敲擊着她的心,SUNNY,爺爺,我回來了。
黑色的短發在燈光的照耀下烏黑發亮,留給人們一個冰冷的背影,和一個疑問,不是說白筱柔溺水了嗎?琳達呢,難道說琳達就是白筱柔!她沒死,外界傳言白筱柔沒有珠寶設計的天賦所以把SUNNY交給顧玉成打理,著名設計師琳達和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小姑娘怎麽重合也不會吻合啊········
後面的嘩然她置若罔聞,高挺的鼻梁上細細的絨毛在燈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現,眼神裏帶着一層霜,那小蔥般的手指輕輕扣着白色的文件件。
“小姐”
董事會的那群家夥本來快要打起來了,看到白筱柔的時候一個個長着嘴巴瞪着眼睛,眼珠子快要跳出來了,室內一片安靜。
失意的時候大家避你如瘟神,得意的時候恨不得時時獻殷勤,我以前很反感這樣的人,可一步步的走來,我才知道這個社會不是每個人想要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的,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所以我盡可能的去選擇遺忘選擇一笑置之。
人生本來都很累了,為什麽要為不相幹的人去費那本就不多餘的腦力,傷了自己別人也不會多看你一眼,落井下石者繼續踩着你往高處爬,你能做的就是看清一切,保護好自己。
“王叔叔,李伯父······”
白筱柔眼神裏帶着笑意,走過去一和他們打了招呼,在王澤的肩膀上輕輕地嗅了一下說:“王叔叔,你的肩周炎還沒好嗎?我爺爺以前可是老惦記着你呢,天冷了,注意身體”。
王澤笑着點頭,眼睛有些兒濕潤,老總裁對自己确實是厚愛的,可他死的時候自己也參與了争奪公司總裁的位置,現在這表情不知道是感動還是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尴尬。
李默,沈子涵站在不遠處目光不敢看向白筱柔,這小丫頭現在在想些什麽讓人猜不透,如果是為了一會兒的選舉拉關系的話,那就顯得太幼稚了,這樣的把戲在商場簡直不值得一提。
“李伯伯,我看建安哥設計的珠寶比以前更顯得大氣奢華了,真不愧是SUNNY珠寶總監”
白筱柔嘴角含笑,眼神看向他,慢調理思的把他忘了扣的扣子扣上,指尖在他心口的位置游移,如一把刀懸在那裏,李默臉色發白,自己的兒子在設計部都做了什麽他是知道的,白筱柔當時也是這個部的,當初自己的兒子偷偷拿了她一幅作品獲得了美國那邊的賞識,現在好不容易坐上了美國那邊的經理,她萬一說出這件事可真的讓李家羞愧。
他眼光錯開白筱柔的目光,白筱柔也不多停留扣好扣子轉身就朝另外一個人走去,沈子涵直接走過來和白筱柔話家常,不攻自破。
下面的人也跟着對白筱柔笑,不管那笑容裏摻雜了多少的虛情假意,多少的隐忍,白筱柔也回笑着坐下輕抿一口水,手指滑過杯子柄帶着一絲的溫度。
會議室內安靜的掉下一根針的聲音都可以聽到,下面的人偶爾擡頭看看白筱柔,對上她帶霜的眸子都不自覺的垂下眼簾,陽光照在會議室內,在桌子上折射着淡淡的光暈,一點兒也不刺眼,帶着悲壯的色彩,連杯子裏的水都不敢大聲的喘氣,白霧緩緩地升騰。
會議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鐘了,蘇哲還是沒有出席,白筱柔的手轉動着手腕上瑞士最新款的手表,9點03,她嘴角勾起,杏眼帶着淡淡的氤氲倒映着下面人的影子,緩緩地拉着衣袖遮住了手腕上的表。
不來了,這算是對母親死的一種補償嗎?蘇哲,如果殺了人一個可以不負責任的話,那是不是我也可以這樣做,那個人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心裏一個聲音在翻騰,心跳砰砰,白筱柔的臉色微紅,眼神裏帶着怨恨,手指關節泛白咯咯作響,杯子的溫度碰觸着她白皙的手掌,而她卻絲毫不感覺燙,心都沒了感覺,手還是痛嗎?
疼痛只是受了傷的最初表現,一旦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感到麻木,悲傷到了極點也就沒了感覺。
顧玉成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蘇哲直接放棄了競争的機會,優勢直接轉向了白筱柔,下面的人左顧右盼,用眼神交流着。
九點零五分,下面的人開始躁動,投票已經沒了退路,白筱柔坐在上面一句話也沒說,嘴角下彎,臉上沒有一點兒的信息,氣勢卻逼得那些人如無頭蒼蠅一般。
很多的人還在等着顧玉成,這些年顧玉成的處事風格可能很極端,但是大家跟着他也賺了不少的錢,而蘇哲只是一味的打垮SUNNY,兩個人常常因為意見不合不歡而散。
會議室內的空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如置身在真空中一般,不投票不可能,投了票也未必有好的結果,等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大小姐的處事風格他們沒見過,而大家現在已經都倒向了顧玉成,如果重新倒向她,她會信任嗎?輕則退休養老,如果她趕盡殺絕逼我們低價抛出股票,那一輩子為SUNNY做出的努力到最後是一點兒渣渣都吃不到。
就在空氣讓人窒息,眼神讓人懼怕的時刻,會議室的大門突然開了,帶着刺眼的光芒,看不清人的面孔,逼人的氣勢冰封的眸子大步走來,銀灰色的西裝,只系下面兩顆紐扣,五官看着暗紅色的會議桌,嘴巴輕抿着,他在想什麽,眼神如陰晴不定的天空,随時都可能翻江倒海。
“蘇副總”
下面人不自覺的笑着,連看白筱柔都覺得沒那麽害怕了,一個小丫頭是撐不起大場面的,為了SUNNY的未來,他們對蘇哲的期望遠遠大于筱柔,繼承人那一套現在已經作廢,而顧玉成的意思大家都不知道,誰會料到他會這麽的不幸。
“我是來辭職的,一個人在兩個做相同行業的公司任職,這是商場的一大忌諱,在走之前,我把我的一票投給白小姐,希望你可以把SUNNY管理的更加的出色”
蘇哲的話一氣呵成,沒給人絲毫的反映時間,說話他看向白筱柔,白筱柔一直目視着前方,在陽光的照耀下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孔,可是她的心卻已經告訴了來的人是他,現在她安靜的坐着,眼神如一汪秋水絲毫沒有漣漪。
蘇哲手裏的票如一柄樹葉一般緩緩地飄落,在投票箱口卻很有力的被他放入裏面,掀起眸子,對上大家驚訝的眼神,他一如既往的寒冷,轉身大步離開。
氣氛越來越壓抑,蘇哲的來去匆匆一句話也沒留下,而作為唯一的候選人白筱柔此時如雕像般坐着,嘴角似乎比剛才更加的緊閉,眼睫毛如落了水的羽毛般朝下無生機的耷拉着。
投票只是一瞬間的時間,甚至快的讓人感受不到,只有她的眼睛光線告訴她,剛才不斷地有人在走動,黑色的人影帶着一絲的涼意,轉而又是陽光的傾灑,忽明忽暗的感覺如記憶一般喜悅的悲傷地交替出現。
喬律師作為公司的律師站在白筱柔的身後,此時走到前面宣布着白钰總裁入獄前的珠寶産品中涉及有麝香這件事已經得到了有關部門的檢測和司法機關的審定,只是有人故意為之,現在已經撤掉了對SUNNY的刑事訴訟。
大家臉上露出了笑容,如自己的孩子回到了身邊一樣,他還是原來那個他,沒有一絲的污點。
投票的結果大家都知道,可是還是走程序被念了一下,白筱柔在不滿中還是得到了SUNNY的管理權,在大家的注視下參與了SUNNY的新聞發布會,對SUNNY的未來規劃做了一些介紹。
電視上的她如其他的女性總裁般回答巧妙,睿智得體,說話投足間多了一份成熟,看不出她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這時的她穿着一件水藍色的蕾絲抹胸裙子,細細的蕾絲繡着的百合花在裙擺上綻放,下面的裙擺一層層又綴滿了小小的花,如星星一般在陽光的照耀下呈現出深淺不一的藍,紅地毯上她如白楊般站着,身後就是SUNNY的辦公大樓,和她的衣服顏色很貼近,仔細看她的身上繡着的花如《時光》的圖案一般,她選擇這樣的衣服代表了她對SUNNY的看中已經對未來發展的美好祝願,而SUNNY的宏偉似乎也在撫摸這個小姑娘,和她粘在一起,如一幅漫畫般存在。
“這就是你的複仇計劃?”
身後一個老态龍鐘的聲音響起,接着就是沉重的腳步聲。身邊跟了一個妖精似的女人漫琦,此時她的臉上也褪去了妩媚,多了一些內斂。
漫琦挽着蘇子豪的胳膊,從臺階上一步步的下來,蘇子豪的目光帶着殺人的光澤,直逼蘇哲,蘇哲慢慢的站起來看着他們兩個。
“父親”
啪,清脆的耳光聲在三個人之間響起,白皙的臉上出現一個手印綻放着。
“為了愛你把一切都送給了她,現在是不是打算把我們的家産也拱手讓人,你可真會讨她歡心”
諷刺的話語撲面而來,蘇子豪冷哼了一下,身後幾個下屬走進來站在不遠處,手背在後面,眼神看着自己的腳尖。
蘇哲看了一眼他們,又看了看漫琦,雖然她收斂了很多,可是眼神還是什麽也藏不住,此時看好戲似的眯着眼睛看蘇哲,一點兒也不掩飾想要自己快點兒完蛋的心。
“這是我欠她的,我殺了她的母親”
蘇哲臉轉向一邊吶吶自語,削瘦的輪廓帶着淡淡的光澤。投在地上的影子黯淡無光。
“這根本不是你做的!這點我還不了解你嗎”
蘇子豪臉漲得通紅,自己的兒子自己還是了解的,他既然愛那個女人差點兒丢了自己的命,就不會傻到去殺了她最在乎的人,這分明是顧玉成那老小子設的局。
我還不了解嗎?蘇子豪擺了個手勢慢慢的坐下,拉着蘇哲的手兩個人坐到一起,眼神也柔和了很多,多了一些父親的慈愛。
漫琦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這很不和諧的場面。
“娶了芸兒吧,她在國外又等了你一年”
這句話說的淡淡的,卻重重的打在蘇哲的心上,娶了芸兒,意味着再也不會有機會和筱柔在一起,不娶的話,白筱柔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MJ,蘇白兩家從來沒有真正的共處過,一山不容二虎,遲早是要面對一些血腥的。
蘇哲不說話,眼睫毛下垂看着地上自己的鞋子,心在扭曲着,不斷地纏繞着,片成了一片片的,又被撒上了鹽,這種感覺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糾結着。
“你別忘了你的母親是怎麽死的”
蘇子豪的眼神裏帶着悲傷,說出的話分貝不大,卻很有力度,他的手抓着蘇哲的胳膊,憤怒一點點的傳遞。
恍惚的神色,飛奔的轎車,躺在血泊中的母親,畫面,慘叫聲鋪天蓋地的湧出,他的腦袋嗡嗡作響,埋在胳膊裏,手緊緊的揪着頭發,手上的青筋暴起,傷心啃食着他的心髒。
外面的夜色涼如水,娶了芸兒吧這句話不停地在耳邊響起,父親的頭上多了些白發,關于蘇白兩家上代的恩怨只剩下他一個人了,而新的争鬥在他和白筱柔之間開展,無論是誰贏了,都只是一個故事的繼續而彼此之間的感情就是犧牲品。
漆黑的室內,只有橘紅色的一點光亮忽明忽暗,一點點的燃燒,蘇哲一口口的抽着煙,吐出渾濁的氣息,靠着窗戶站在那裏,外面的影子打在他的臉上,照的他臉色不一,眼神卻如幽靈一般看着外面,白色的羊毛地毯上灑落的都是煙灰和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