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冬木之火 - 第 14 章 ︰起源之彈

第十一章︰起源之彈

“Fervor,mei sanguis。”

(沸騰吧,我的血液)

一詠唱魔術發動的咒言,那些水銀一般的液體立刻形成了完美的球體。

這是肯尼斯引以為豪的“月靈髓液”——

在他持有的大量禮裝中最強的一種,在之前的大樓爆破中救了他的命。

“Automatoportum defensio

(自律防禦);。

AutonlatoporIunl quaerere

(自動索敵);

Dilectus incursio

(自動攻擊)。”

随着肯尼斯低聲的詠唱,那些水銀像是應答似地在表面沙沙地震動着,然後在他腳下跟随着他走近城堡大門。

“Scalp!”

(斬)

在肯尼斯這一喝之下,水銀球中的一部分忽然變成又細又長的帶狀向上延伸,接着,水銀帶好像鞭子一樣猛地向大門擊去。

就在眼看要沖擊到的時候,水銀之鞭忽然壓縮為只有幾微米厚度的薄板狀,成為像剃刀一樣鋒利的水銀刃。

結果在這水銀的利刃之下,厚重的門闩好似切豆腐一樣被切為兩半,大門帶着沉重的聲音向裏側倒去,激起一陣煙塵。

水銀在常溫下是非常沉重的液态物質,當其在高壓下高速移動的時候便會擁有強大威力的運動能量,而且水銀還可以随意地變換為鞭、槍、刀等各種形狀。其鋒利程度甚至能夠淩駕于激光射線之上。

也許是帶着必定成功的自信吧,因為在肯尼斯的月靈髓液面前,不管多麽堅固的防禦都是沒有作用的。

鎢合金也好,鑽石也好,沒有東西是切不斷的。

清除掉眼前的障礙之後,肯尼斯悠然向城堡內的大廳走去。

大廳內的水晶吊燈散發着璀璨的光芒,被打磨得非常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沒有一絲的瑕疵。空氣也顯得異常沉靜,其中只有肯尼斯一個人的氣息——

當然,并沒有一個人出來迎接。

“阿其波盧德家的第九代家主,肯尼斯參見!”威風凜凜的肯尼斯在無人的大廳中大聲地宣告道,在幾乎不可能逃生的新都酒店裏逃生,他本來就贏了一半。

城堡大廳內被他破壞得一塌糊塗。

“衛宮切嗣,別躲了,我知道你在這裏。”肯尼斯笑道,“想不到你也來到冬木了,真是讓人高興啊,但你又不是禦主,取得聖杯有什麽用?”

“……”

衛宮切嗣躲在暗處,沒有說話,眼前這人大搖大擺地闖入愛因茲貝倫城堡,倒也有些出乎他意料,只不過那又如何?

切嗣已經準備好了武裝,不管怎麽說,這裏是切嗣的地盤。

月靈髓液忠實地跟着肯尼斯,就像一團蠕動的膠質物。

他上了二樓,經過一段金碧輝煌的走廊。

盡頭是一個拐角。

在他預料中,那個魔術師殺手應該就藏到那裏了。

可他剛剛上去,一枚子彈從窗外射進來,在即将擊中肯尼斯本體時,月靈髓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着了它。

火花四濺。

那枚大口徑狙擊彈看上去毫無損傷,從銀白色的液體上掉下來。

發出“啪——”的一聲。

在走廊上回蕩。

月靈髓液抵消掉了它所有的動能。

這裏非常安靜,連心跳聲都沒有。

肯尼斯的腳步聲也非常非常輕,因為地面上鋪了名貴的地毯。

而幾百米的愛因茲貝倫城堡外,舞彌剛剛把子彈退膛。

愛麗絲菲爾和她在一起。

舞彌已經得到了衛宮切嗣的指示,普通槍彈對這個魔術師沒用,從他可以輕易逃出爆破大樓就可以看出來,這家夥不是一般的強。

通過設置在大廳隐蔽之處的CCD攝像頭,衛宮切嗣将肯尼斯引以為傲的月靈髓液那種威力完全觀察了個仔細。

通魔術來操縱水銀達到自動防禦進攻的目的——

雖然以前也聽說過但絕對沒想到真實的産物會有如此強大的能力。即便是震蕩地雷的沖擊波也沒有其防禦的速度迅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無法指望依靠槍炮來取勝了。

雖然切嗣心中有些惱火,但卻也不得不承認那個魔術師确實擁有一流的技術。

真要說起來的話,在當初知道新都酒店的爆破行動沒有成功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一點了。

也就是說,這位已經達到了切嗣“強敵”的程度,衛宮切嗣必須以“魔術師”的身份去迎戰的對手。

而肯尼斯現在為了尋找潛伏在這個城堡中的敵人,一定在挨個搜查一樓的所有房間吧。

現在切嗣所在的位置處于二層的最深處,如果馬上開始行動的話,應該還有足夠的時間來選擇一個有利于迎戰的戰場。

切嗣一邊分析着腦海中的城堡地圖,邊走出屋子向大門走去——

他的腳步停下了。

因為在大門的鑰匙孔裏,垂着一條像蜘蛛絲一樣的水銀滴。

雖然只有微微的一點,但切嗣仍然能夠看見那水銀一邊在門的表面留下銀色的軌跡,一邊向下滴落着。

就在切嗣看到它的一瞬間,水銀滴忽然停止下落,然後好像生物一樣沿着原先的痕跡從鑰匙孔裏退出,然後消失了。

“原來如此,自動搜索嗎?”就在切嗣心裏一驚的時候,他所在屋子的地毯下面忽然貫穿上一股猛烈的銀光!

就在一瞬間,屋子中間的地面就被切成一個厚厚的圓板掉落到一樓下面,接着從那圓形的空洞中躍上一只只銀色的觸手,出現在切嗣眼前的月靈髓液的新形态好似金屬的水母一樣。

無數的銀色觸手抓住地面的開口處,其基部像傘一樣張開,如同菊花盛開。

中間擴張成一個平坦的皿狀平臺,而伫立在那平臺上帶着微笑的不是別人,正是肯尼斯!

“終于讓我找到你了,小老鼠…”

肯尼斯微笑着向走廊盡頭走去。

.

“固有時制禦(Time alter)”

.

衛宮切嗣低聲說道。

這是他的特化魔術,衛宮家代代探索關于時間操作的魔術,成果全部積蓄于切嗣背上的魔術刻印裏。

将特定空間的內側從外界的“時間流動“之中分離出來,随意操控的“時間操作”是固有結界的一種。

但是這種魔術所消耗的魔力甚巨,事前準備與儀式十分繁雜,是一種以施展大魔術為前提所設計的術式。

切嗣為了有效應用到戰鬥中,将這個結界所影響的規模縮小到體內,幹涉的時間在數秒之內。

借以此将“世界的調整”對固有結界的幹涉降到最低程度,讓它成為能夠在戰場上實用的魔術。

這就是固有時制禦。

血液的流動、血紅蛋白的燃燒、肌肉的運動——全部停止。

呼吸、心跳全部減緩,新陳代謝也随之停止,體溫驟降到和城堡相差不大的程度。

月靈髓液的柱狀分身緩緩擦過切嗣的脖子,四處探查。

肯尼斯把雙手張開,月靈髓液瞬間變成海膽形,無數銀色的管狀物順着走廊射向城堡四方,只要有活人,那麽肯尼斯就能感應到,進而對他實施致命的攻擊。

但月靈髓液沒有眼睛,所以只要把心跳聲、呼吸聲和體溫弄點假象出來,就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存在透明化。

“Time alter——Triple stagnate’’

(固有時制禦三重停滞)

随着咒語的吟唱聲,切嗣的視野忽然變得極其明亮起來。并不是外界發生了什麽變化,而僅僅是他自己的錯覺而已。

在切嗣的視神經确認影象的時候,他的視網膜接收到了比平常多三倍的光源。這次的時間控制和剛才的高速體術剛好相反。切嗣把自己的生理機能減緩到了正常的三分之一。

他的呼吸變得異常遲鈍起來,心跳也以幾乎感覺不到的速度緩慢停滞。而且由于代謝的停止,全身的體溫也在迅速消失,冷卻到了和外界溫差相差不大的程度。

在如同雕塑一般徹底靜止的切嗣面前,水銀柱異常迅速地從他身邊流動着。

果然,現在的水銀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切嗣的氣息了。

切嗣現在那極輕的呼吸和緩慢的心跳與自然界的雜音混在一起,水銀對現在的切嗣的生體反映已經完全無法以人類的标準來認知了,那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特征。

判斷到目前沒有敵人的氣息之後,搜索的水銀柱迅速按照原路撤離。

而緊跟着傳來的是肯尼斯走在地毯上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切嗣聽得到以為這裏沒有人的肯尼斯先生正毫無戒備地走了過來……

肯尼斯離他只有十幾米。

“什麽嘛,真是膽小的殺手啊。”月靈髓液發回的探查信息顯示城堡空無一人,肯尼斯對此發出不屑的笑聲。

所以他也就放下了魔術師應有的警惕。

作為一個天才,自信——絕對的自信是高傲的資本。

所以,他也是。

衛宮切嗣輕輕的把他的愛槍取出來。

然後把一枚子彈壓入膛中。

這是他的魔術禮裝,只能填一發子彈,但威力驚人。

然後再把灰色風衣裏裏已經填滿子彈的卡利科M950A沖鋒手槍輕輕地取出來。

然後,閃身而出。

飛速扣下扳機。

在肯尼斯眼中,切嗣仿佛憑空出現在他眼前幾米處。

槍林彈雨伴随着巨大的連續轟鳴聲響徹了整個城堡。

肯尼斯反應過來。

雖然震驚但旋即是冷笑。

月靈髓液再次把他全身包裹,利用簡單的流體力學把所有子彈給彈開。

切嗣腳下是滿地彈殼。

嘩啦啦地往下掉。

在一支卡利科打完後迅速從風衣中掏出另外一支,形成交叉火力,持續射擊。

沒子彈了。

切嗣把槍随手扔在地上,從槍套裏取出新的槍支。

子彈還是如同傾盆大雨般射出,在水銀液面上不斷反彈,形成無數破碎的流彈把走廊上名貴的吊燈和壁畫通通打得稀巴爛。

他已經明白,月靈髓液的速度主要來源于壓力,雖然塊狀的水銀能夠通過壓力迅速地展開成為薄膜,但是要從薄膜狀态迅速地再次變回去卻是通過壓力無法做到的。這也是流體力學的極限。

所以,當面對忽然發動大威力攻擊的時候,水銀無法迅速做出反應形成強力的防禦體系,像鏡子一樣光滑的水銀膜表面,只能支撐一段時間,就被擊穿出大洞,不過肯尼斯立刻使水銀重疊起來,以防禦他的攻擊。

“只會使用這些普通武器麽?看來外界吹得神乎其神的你也不過如此!”肯尼斯哈哈大笑中操縱着月靈髓液前進,完全無視了看似兇猛的子彈。

但切嗣一個翻滾,取出了他的愛槍。

在一片槍林彈雨中射出了最關鍵的一發子彈——

.

起源彈.

.

絕大多數魔術師都只擁有一種魔術屬性,能同時擁有兩種屬性的魔術師很稀少。

而切嗣就是其中一位。

他的起源是“切斷”與“結合”,魔術則是“火”與“土”的雙重屬性。

他将自己這種奇特的雙重起源做成了子彈。

将其側腹的左右第一二肋骨切除、取出、研磨成粉,然後用靈魂工程凝縮,作為彈芯封入六十六發子彈中。

這次聖杯戰争前就已經消耗了三十七發,沒一發失誤。

它只适合有價值的目标。

眼下,這個高貴的自大魔術師也算一個,畢竟他是Lancer的禦主啊,這次聖杯戰争的強敵。

連大樓定向爆破都殺不死的存在,那麽起源彈也可以派上用場了。

它帶起一抹烈焰,輕易地穿透了月靈髓液。

這是30.06毫米口徑Springfield狙擊步槍彈,超大口徑,哪怕肯尼斯坐在裝甲車裏,都會被直接擊穿。

肯尼斯傳來符合預計的痛苦嚎叫。

擊中了左肩。

并且直接洞穿。

那是巨大的動能造成的。

作為被擊中的生物體本身,肯尼斯那裏既沒有傷口也沒有出血,只是中彈的左肩像壞死的舊傷一樣,月靈髓液因為沒有主人操縱,從特異形态爆成了一灘水銀液體。

肯尼斯左肩表層看起來像是治愈了,但是內部的神經和毛細血管沒有準确再生,喪失了原本應有的機能。

肯尼斯半跪在地上。

雙手撐地的同時汗水不住地流下。

青筋暴露。

面目猙獰。

極度痛苦的樣子和切嗣面無表情的殺手臉形成的對比非常顯眼。

切嗣使用兩把沖鋒槍射擊就是為了讓肯尼斯保持最高頻率的魔術回路使用狀态。

它的殺傷力大小,取決于命中魔術師的瞬間,魔術師激活了多少體內多少魔術回路。因此破壞魔術師身體的是來自自身的魔力。

眼下,起源效果發散了。

起源彈被魔術幹涉的場合,子彈中“起源”産生的影響會嚴重地反饋到魔術師身體內部傳承的魔術回路上。

肯尼斯的魔術回路簡而言之發生了“短路”.

然後“暴走”.

它以這種魔術師們無法想象的方式成功進入了魔術師的身體。

要防止起源彈的攻擊效果,就必須不依靠任何魔術,完全以物理手段來阻擋子彈,比如拳頭。

那樣起源彈就只是普通的子彈了。

所以,練過“八極拳”的言峰绮禮是衛宮切嗣日後的勁敵。

這個男人從半跪狀态中猛然擡頭,看向衛宮切嗣,內心無法想象的憤怒一點一點的燃燒着肯尼斯。

他是一流的魔術師,本來是絕對不會因為感情而喪失冷靜的,在真槍實彈比試的局面中更是如此,可他忍不住了。

實際上,如果這是一流的魔術師同行之間的魔術戰鬥的話。肯尼斯應該會和怒氣什麽的無緣吧,以他的性子,應該會感嘆、敬佩對手的手腕,冷靜地推斷其真正價值,專心施展作為對敵人魔術相應回禮的強大回擊。

那樣高貴而充滿誇耀的紳士游戲,才是肯尼斯所知道的“戰鬥”。

可他卻來到了這個極東的偏僻之地,右肩傷口的疼痛陣陣襲來。仿佛在嘲肯尼斯、侮辱他一樣持續疼痛着。

他都對手是不配被稱作敵人的蝼蟻之輩,是連進入視野都覺得污穢、不愉快的垃圾。

這種事情只是瑣事。

類似被野狗咬了這種程度的事情,只是運氣不好。當作倒黴一笑而過就好了。可就算這樣說服自己——肩膀的傷口還是那樣痛苦不堪。

焚燒着肯尼斯的驕傲,蠶食着他的自尊。他冰冷的臉像僞裝的面具一樣面無表情,既沒有叫罵也沒有咬牙切齒。

在旁人看來,那決不是“憤怒者”的表情。

沒錯。

他沒有憎恨任何人。

那滿心憤怒全部都指向自己。只是被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态——被不可能、不合理的事情惹火了而已。

“不可能——”

這些無法發散的怒氣變成破壞沖動沿着月靈髓液傳播,肯尼斯用水銀之鞭攻擊周圍一帶走廊的牆壁。

“那種下賤的廢物使我流了血…不可能的!決不應該的!”肯尼斯走路不斷滴血,一搖一擺,就像醉漢一般。

他強迫自己追逐着逃走的衛宮切嗣。只有不定型的水銀代替主人的內心,充滿殺氣地追随着他。

對阻擋去路的大門不是優雅的推開,而是直接砸開。

花瓶也好、畫飾也好、雅致的家具也罷,看到的裝飾品全部粉碎,這個男人發瘋似的到處蹂躏着。

但這樣的狀态堅持不了多久了,肯尼斯只是在強撐罷了,對此衛宮切嗣看得很清楚。

激活了所有魔術回路操縱月靈髓液的肯尼斯,已經被廢了,噴湧的鮮血來自于身上幾十個沖鋒槍彈孔。

終于,他臉朝下倒在一灘鮮血與水銀中,刺目的白色與紅色分外顯眼。

沒有了月靈髓液,他只能挨打了。

切嗣松了口氣,把沖鋒槍從滿是彈殼的地毯上取出來,他準備進行一輪掃射,徹底終結肯尼斯。

可哪知,異變發生了。

“我…我…以第一令咒命令:Lancer,保護我,殺…了他!”

衛宮切嗣臉色一變。

“舞彌,愛麗,離開這裏,快!”衛宮切嗣大喊道。

……

……

迦爾納遵循令咒之名,穿透空間而來。

不顧阿蒂拉的攔截,直接降臨愛因茲貝倫之森,穿透了重重結界。

現界的一瞬間,就以炎之魔力毀滅了整個城堡。

他滿是怒火。

這種卑鄙下流且無恥的做法,讓享有英雄之名的迦爾納極度憤怒。

就像一場核爆。

除了禦主,整個城堡內部都變成了坍塌的廢墟。

一片火海映照着黃金般的铠甲,迦爾納抱起身受重創的肯尼斯,留下了一句狠話:他日自有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