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冬木之火 - 第 50 章 ︰殺戮之念

第四十四章︰殺戮之念

冬木新的一天已經如約而至。

初陽照耀在冬木市內,一切一如往常,一樣美麗。

但某個陰暗的下水道裏可不是如此啊。

這裏被破壞得異常徹底,以至于無法判斷出破壞者的真正意圖。

這并不是天災,而是人為造成的,這個噬魔之陣遭受的破壞,只可能是對軍寶具,也或許是對城寶具的巨大威力所造成的。

“天吶……這也太過分了……”

目睹了眼前慘狀的雨生龍之介不禁流下了惋惜的淚水,恸哭了起來。

他那看起來讓人不禁有些于心不忍的痛苦樣子,也許任誰看了都會對他産生同情吧。

當然,前提是對這個人完全不了解的情況下,一直到昨夜為止,為了追捕那些可憐獵物而忙碌着的龍之介,今天黎明得意洋洋地回到作為自己老巢的下水道時,卻看到了這對于他來說慘絕人寰的一幕。

“我們為之付出了無數心血才創造出來的藝術品啊……太過分了!這、這、這怎麽可能是人類幹得出來的事情?”

龍之介的肩膀不停的顫抖着,他不由得抽泣起來

對于蓋提亞來說,噬魔之陣被毀心中自然也會充滿憤怒,但是,他卻不得不平靜地接受面前所發生的這一事實。

畢竟他的內在是憐憫之獸,對于昨夜能夠毀滅所有陣法,将下水道破壞到如此程度的襲擊者,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與這個對手正面交鋒是非常危險的。

蓋提亞只是站在一旁,以雨生龍之介無法看見的姿态半蹲下,把手覆蓋在那焦土上。

臉龐面無表情,卻是無聲的憤怒。

只不過出去了一趟,尋找冬木魔力最充足的靈脈,就發生了這種讓人欲哭無淚的事兒,連老窩都被端了。

他憤怒的原因是噬魔之陣被徹底破壞,內部儲存的魔力被拉美西斯二世的太陽船點燃,焚燒了整個下水道。

“Rider麽?給我等着。”蓋提亞低沉的聲音說道,他緩緩站起來,解除了靈體化,然後看向了龍之介,“禦主,你就待在這裏,至少三天別出去。”

“這怎麽可以啊?”

雨生龍之介哭着大喝道。

“這裏沒有你商量的餘地!!”蓋提亞回頭大喝。

雨生龍之介這個弱智昨天晚上沒有留在這裏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想到這一點,蓋提亞的憤怒情緒多少也能夠得到一點緩和,他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個滿地狼藉的下水道,一言不發。

可龍之介被他這麽一吼,卻抱着頭喃喃道:“難道因為我太過于追求自己的快樂——是受到了天譴嗎?!”

聽到龍之介的話,站在一旁的蓋提亞的表情忽然一變,他用手直接扼制住龍之介的脖子,把他提起來,然後狠狠的撞在下水道的牆壁上。

蓋提亞雙眸中閃爍着鋒利無比的光芒,他冰冷的目光注視着龍之介,輕聲說道:“我只說一次,禦主,這種話少說,世界上沒有神,如果有,那只能是我!”

蓋提亞冷冷的盯着雨生龍之介,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這與他以前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淡定自若,簡直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神?不過是群可笑的人類罷了,他們會幹的,只有傳達可笑的命令,阻礙這個世界走上巅峰,變成和他們一樣的存在,蓋亞如此,阿賴耶也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雨生龍之介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所說的話,無意中碰到了蓋提亞的逆鱗——

但是在雨生龍之介的心中所湧出的感情卻不是恐懼,而是同情。

“但是,那個…即便如此,依然是有神的存在的吧?”

聽到龍之介靜靜的低語,蓋提亞冷冷的注視着有一副無辜面容的禦主,輕聲說道:“總有一天,我就是神。”

“真的嗎…”雨生龍之介愣住了。

“只要你給我安分點,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是你的玩具。神無所不能,但成神,注定很艱難。”

“是…這樣嗎?”龍之介說道。

“所以,你要麽就克制自己的殺人沖動,把自己的生活轉入正常人的軌道,要麽瘋狂殺人,把世界踩在腳下,當血腥過多時,你的內在也便随之升華,死亡的意義,也随之明晰,明白麽?”

龍之介木然的點點頭。

蓋提亞站在空曠的下水道裏,不知在思索什麽。

拉美西斯二世突然襲擊動完全破壞了蓋提亞精心準備的計劃,要知道距離聖杯降臨僅僅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了,他儲存了許久的魔力卻被付之一炬,換個人都會氣個半死。

看來只能冒險了,強行抽取遠坂府邸或者愛因茲貝倫城堡的靈脈魔力,才能滿足蓋提亞的計劃所需,不過這樣就會和Archer交惡,那是個強敵,暫時不宜交手,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他不會選擇入侵。

……

……

雁夜自己再次走進了熟悉的間桐府邸中,再次來到了這個陰暗的蟲室。

他主動選擇回來,就是想做個了結,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聖杯戰争中露面了,以至于很多人幾乎都忘了他和Berserker的存在。

“你居然還會選擇回來?”一個蒼老且沙啞無比的聲音傳來。

在雁夜對面,冷淡嫌惡地扔下這麽一句話的矮小老人,就是間桐家族的家長——間桐髒硯。

此人有着幹瘦的禿頭,四肢都有如木乃伊一般,但深陷的眼窩中露出矍铄的精光,穿着棕色的和服,無論從外貌還是行為上講都是異于尋常的怪人。

老實講,連雁夜也無法确定這個老人的真正年齡,看着就老得快入土了。

好笑的是在戶籍上寫着他是雁夜兄弟的父親,然而在家譜上,他的曾祖父,乃至三代之前的先祖都寫着髒硯這個名字…這人到底跨越了多少代人一直統治着間桐家呢?

雁夜不難想象,這個老頭通過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可怕手段一次次延長自己的壽命,這個老而不死的魔術師,間桐雁夜一直以來唯恐避之不及的間桐血脈的統治者,活在當今世上的真正的的老妖怪。

“有些話都傳到我耳邊了,你還真能搞破壞啊。”

雁夜十分清楚,他說的是赫拉克勒斯所幹的一切,大戰星空斯芬克斯,和英雄王幹架什麽的,但自坐下來後,他便一點都不覺得什麽是害怕了,以前懼怕并不代表現在也懼怕,不是麽?他還有Berserker啊。

這個又小又矮的老頭,是雁夜這一生中憎恨、嫌惡、侮蔑過的所有一切的集合體。

就算被這人殺了,雁夜或者在戰争中死去,仍會狠狠的蔑視他。他們的對決從十年前就開始了,雁夜早已具備這樣的氣概,所以才得以擺脫桎梏離開間桐家族,獲得自由。

“櫻已經過繼了過來吧…你就那麽想給間桐的血脈保留一點魔…術師的基因?你得知道…我已經和遠坂家的那個當家人談過了,現在該你了吧。”

聽到雁夜質問一般的語氣,髒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來審我?你也配?”間桐髒硯說道。

“到底因為誰間桐家門才會零落至此?鶴野那小子生下的孩子裏,已經沒有任何魔術回路了,純正血統的間桐家魔術師到這一代已經斷絕。可是啊…雁夜,說到成為魔術師,你這弟弟倒比哥哥鶴野更有天賦。你要是老老實實地成為間桐家家長,繼承間桐的家傳秘術的話,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地步…你這個人…”

間桐髒硯的長篇大論正說得性起,雁夜冷哼一聲就給打斷了。

“別裝了…你這個吸血鬼,你還關心間桐一族的存亡?笑死人了。就算沒有人…傳宗接代,您老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麽…管它幾千年,您自己活下去不就完了麽…”

雁夜的聲音緩緩落下,髒硯臉上的怒氣一下子全都不見了,嘴角卻是往上一拉。完全看不出任何像是人類的情緒,這簡直就是怪物的笑容。

“還是老樣子,一點都不懂禮貌。張嘴就是直沖沖的反問句。”間桐髒硯搖搖頭,表示孺子不可教也。

“這些都是虧…您教導…有方,我才不會說些大話…來誤導人啊。”間桐雁夜哪怕深受刻印蟲折磨,依舊是倔強的發出聲來,地面上無數刻印蟲在沉默中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呵呵呵…”

間桐髒硯發出了雁夜一直以來所厭惡的笑聲。

“沒錯…我老頭這條命,比你比鶴野的兒子加起來都要長。但是,這具每況日下的軀體如何保養才是關鍵問題。就算間桐後繼無人,代表間桐的魔術師還是必須存在的。我一定要将聖杯握于掌中。”

“說到底,還是…為了這個啊。”

雁夜已經察覺,這個老魔術師妄想追求的是不老不死之術,為了完美實現這個需要名為“聖杯”的許願機。

支撐這個活了數世紀的老怪物繼續活下去的,就是實現奇跡的希望了。

“這次聖杯戰争裏,間桐家已經無人出戰了。鶴野的魔力不足以驅使從者,所以直到現在仍沒有得到令咒。不過,就算錯過了這次戰争,六十年後仍然有勝算。遠坂家女兒的胎盤中,定能孕育出優秀的術士。我對她這個好容器可是有很大期望的。”間桐髒硯笑聲回蕩在蟲室裏。

間桐雁夜的腦海裏,浮現了櫻的面容,那個紫色頭發的女孩,留給人的印象,就是比姐姐凜晚熟了許多,總是跟在姐姐身後的小女孩…

雁夜知道,讓這樣的孩子背負聖杯戰争,背負作為一名魔術師而戰鬥的命運,未免太早了。

可命運這種東西,總是無法擺脫,就像幽魂一般纏繞。

壓住胸中湧起的憤怒,望着滿地令人作嘔的刻印蟲,雁夜故作平靜。

在這裏與髒硯對峙交涉,感情用事是無益的。

“既然如…此,如果這次能得到聖杯的話,就不需要遠坂櫻了吧?”

雁夜的話中有話令髒硯眯起了眼睛。

“這不是早就商量好了麽?”間桐髒硯說道,“在那個時候,你就是這麽答應我的啊。”

“對啊…早就…商量好了…”

間桐雁夜喃喃道。

“這次前來,你到底懷着怎樣的目的?”間桐髒硯又問。

“……”

雁夜沒有說話,他的目的不可告人。

雁夜知道,這個看上去幹枯瘦小的髒硯可是個強大的魔術師,他可以當場毫不費力地格殺滿目瘡痍的自己,付諸于武力的話自己毫無勝算,但…自己還有Berserker!

唯一能救櫻的方法,只有把這個混蛋給宰了,雁夜已經考慮了大半年了,如果這樣的話受他操縱的刻印蟲們就會停止活動,然後死去。

櫻雖然會喪失作為強大魔術師的基礎,但雁夜更希望她幸福的度過自己的人生,徹底遠離名為聖杯戰争的殘酷游戲。

這次聖杯戰争和歷史上記載的并不一樣,七位從者并不是只能厮殺,留下一位迎接聖杯降臨,而是等待聖杯降臨冬木,但有資格去接受聖杯願望的英靈從者,只有一個,并不能受到任何打擾,否則一切前功盡棄。

也就是說,還是要把其他從者的幹擾排除才是上上策。

間桐雁夜打算直到最後一刻才出手,搶奪聖杯,因此他的時間充裕,雖然刻印蟲使他的身體情況很不樂觀,但這個男人自認為還能撐到明年一月,那個冬日,聖杯就會降臨了。

可櫻的情況讓他等不住了,聖杯對雁夜沒有任何意義,他參加聖杯戰争唯一的目的就是就出櫻,而這,在有了Berserker後,也多了更多選擇。

比如…把髒硯宰了!

那個老頭是目前為止間桐雁夜潛意識中堆積的憎恨的總和。漆黑的複仇之念,早在半年前,就在間桐雁夜心底最深處,如星星之火一般開始靜靜燃燒。

只要給點時間,他一定能找出櫻的,把她從魔窟裏救出來。

還有半年時間,先殺掉他再說。

這種殺戮之念,缭繞在間桐雁夜心裏,如此近的距離,讓體型巨大的Berserker一現界,間桐髒硯那副老骨頭,必死無葬身之地了。

于是,他決定趁現在。

“Berserker,動手!!!”